第39章

第39章

兩孩子的手表, 進一步刺激了林常勝。讓他知道徐月英嘴裏那些沒錢的借口是多麽的可笑。

安安想買個自行車,買個手表,都需要正當理由和自己說一聲。

這兩孩子想買啥買啥, 招呼也不用打。他們親媽舍得啊。

林常勝指着兩孩子的手腕, “看看,手表都戴起來了。她就是這麽慣着她自己生的孩子,我還能指望她什麽?我指着她給我照顧好這個家,她就只照顧她自己的,那我還要這個家幹啥?”

曹玉秋哭道,“千錯萬錯都是月英的錯,可是常勝啊,孩子都這麽大了, 你們夫妻這麽多年。難道真的離婚?不說讓不讓人笑話了,就說人家外面人怎麽看你們?你的那些領導怎麽看你, 你手底下的那些兵, 那些戰友, 人家怎麽看你?”

“你就算要打要罰的, 我也不攔着你了。可離婚這事兒多大啊,這要是說出去了, 你和月英以後怎麽見人?孩子又怎麽辦?難道你還要再給他們都找個後媽?”

林安安冷眼瞅着,覺得這老太太不愧是有點心計的人。這說話多好聽啊。

明着是勸說,實際上也帶着點兒威脅。

而且還是明着威脅。偏偏這還确實都是林常勝需要顧慮的事情。

很明顯, 兩人結婚十幾年,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圈子,還是共同的孩子, 那都是緊密相連的。如果離婚,确實要有很大的變動。

林常勝這個職位, 冒出離婚這個事兒,不光彩。會不會影響以後的升職?

而且離婚之後,兩個孩子怎麽辦呢?他可沒時間照顧,難道還和當初安安那樣送回老家,或者讓他們自身自滅?可再找一個,難道給三個孩子又找一個後媽?這個年紀找,人家肯定還會帶孩子過來的。到時候遇到一個像徐月英這樣有私心的,情況可就更複雜了。總不能再離婚。就算不帶孩子,人家自己又要生,這又鬧出許多問題。

人到這個年紀,林常勝發現自己其實挺無奈的。

哪怕再憤怒,再怨徐月英 ,可是偏偏他沒法離開這個人。

這份無奈,也讓他心中特別膈應,對徐月英産生了抵觸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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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月英見林常勝的态度軟了,也哭着道,“老林,我知道你氣我。可這些年我對你是沒差的啊。這些年寒來暑往的,我是怕你冷着又怕你熱着,處處為你考慮。我也不是只為我自己。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吧,老林。我保證以後,一定好好照顧這個家。”

林安安聽到這裏,就知道這離婚風波是要平息了,該談正事兒了。她都不想看這出大戲。

林安安道,“所以你們現在鬧這半天,到底誰來負責?我咋和爺奶說這個事兒?”

曹玉秋勸道,“安安啊,甭管誰錯了,這個事兒肯定會補償的。之前欠了你爺奶的那些生活費,都補上。這事兒就過去吧,這日子還得過啊。”

林安安看着林常勝,“這個家到底誰當家,曹奶奶已經可以對我爺奶的生活費做主了嗎?這算是爸你給的,還是老徐家給的?爺奶生養你,到頭來還得親家點頭才能拿生活費?”

這話可真是讓林常勝又像是被刺了一刀。給爹媽的生活費,還要丈母娘做主?

這話咋聽着這麽憋屈呢?

曹玉秋也是一臉尴尬,“我這是怕你着急,就先說說……”

“曹奶奶,我看你是當家當習慣了。要不然聰明人都知道,這個時候別瞎摻和。我和我爺奶曾經的生活費,不會也是需要你點頭吧。”

“……”

這話可讓曹玉秋面子裏子都沒了,還得趕緊解釋,說自己不知道,都是後來知道的。她也确實糊塗……也是怕這個家鬧起來不安寧,才沒說。

這會兒了,林常勝可聽不進去她說的話。,直接擺手,“媽,你別說了。”

從丈母娘之前的态度,林常勝就知道了,這事兒人家多半早就知道了。甭管摻和多少,反正林常勝心裏已經明白了,丈母娘立場就是偏的,何必再開口呢?

曹老太就在邊上開始唉聲嘆氣了。

徐月英就在邊上哭,“都是我一個人的錯,要打要罵随你。可咱這個家不能散。”

林安安站起來了,“我算是看出來了,現在你們鬧來鬧去都有苦衷,都沒錯。合着錯的就是我和我爺奶是吧。我們活該過苦日子吧。”

林常勝現在也是滿頭包,但還是允諾道,“這事兒我肯定會給補償的。”雖然是徐月英辦錯了事兒,可他也不能當沒發生過,該給的還是要給。要不然以後他也沒臉回老家。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了還不給,那還真就是他的問題了。

林安安繼續道,“補償?已經經歷過的苦,你們準備咋補償?我身體發育不良,缺乏營養,影響我的發育和健康,這些能補上嗎?”

徐月英見她還在拱火,激動道,“那你想怎麽樣?”

林安安瞪眼,“你有臉說話嗎,我爸是要負責任,我奶說得沒錯,他就是發達之後六親不認!他心裏除了自己舒坦,眼裏就沒別人。但凡給我們一點關心,我們也不至于受苦。”

林常勝頓時惱羞成怒,但是想到現在這個情況,他也說不出自己沒關系這個事兒。誰讓這個媳婦是他找的呢。

林安安繼續道,“你徐月英又是個什麽好人?你自私自利,說白了,你就是覺得我爸配不上你。他家裏人配不上當你的親人。我們說不得在你心裏都是打秋風的窮親戚。”

徐月英立馬變色,解釋,“別胡說,沒這回事!”

“那如何說明你對老家和對你自己親戚的差距呢?吃的喝的,招待你家親戚那是多大方。對我們老家,你丈夫的親爹媽,親閨女,那是一口都舍不得。追根究底就是,你瞧不起他的出身。”

林安安直接就點明了徐月英這麽做的本質。如果林家是家底比老徐家豐厚,甚至比林常勝如今還要高一級別的,她敢這麽做?

看她對級別高的軍屬那态度,林安安就賭她不敢。

徐月英還在辯解,林常勝就讓她閉嘴了。

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林常勝不是個傻子,他要是傻也不可能升得那麽快。他在部隊不止工作能力好,為人處世肯定也是不差的。

之前瞅着人家願意嫁給他,回去的時候對家裏老人說話也是很和氣,也沒說表現的瞧不起人的樣子。

就是兩孩子皮膚嫩,回去之後身上就被蟲子咬,只能去住縣招待所。

除此之外,林常勝真沒看出來她心裏有這些想法。

不過現在也不用看了,人家這擺明車馬的,不就是這麽回事嗎?

說她小氣,她對老徐家的親戚,倒是挺大方啊。

越想,他心裏的火氣就越大,就越不想再這麽過下去了。誰想和一個瞧不起自己的女人過日子?

他怒喝道,“都別說了,徐月英,甭管咋樣,該補償就得補償。你現在沒開口的資格。要不然咱就離婚,丢人就丢人,這日子我不過了!”

林安安道,“爸,傷害已經造成了,你吼也沒用啊。你和她離婚不離婚,那是你們自己的事兒。主要是現在這個事兒,你咋和爺奶交代。你交代完了,你們愛鬧就鬧,愛吵就吵。”

曹玉秋見林安安一個勁兒的惦記要和老家的老人說,趕緊提醒道,“常勝啊,不能和你家裏人說。他們知道了,肯定要來首都鬧。到時候這大院都要知道了。以後你和月英走出去了,讓人笑話啊。”

林安安冷笑,“這就知道丢人了,幹這事兒的時候咋不知道呢?”

曹玉秋抹眼淚,“安安,我知道你委屈,可是你還小不懂人情世故。這年頭鬧出去了,那不是好玩的。你阿姨的工作要受到影響,你爸肯定也要讓人笑話,對他以後也有阻礙啊。特別是兩個孩子,人家知道他們媽做了這樣的事情,他們出門在外怎麽辦?”

“那是活該的。”林安安一點都不同情。

不過林安安的目的并不是讓林常勝離婚。說實在的,這兩個都不是什麽好伴侶,何必讓他們離婚,再去禍害其他人呢?別回頭還要她這個當大姐的帶孩子。

林安安可不管他們兩口子咋過日子的,她就一個目的——錢!

“爸,這事兒甭管你要不要和老家說,我就一點要求。你看看答不答應。”

林常勝這會兒也亂着呢,又氣又無奈。聽到安安提要求了,立馬道,“你說。”

“以後這個家的財政權交給我。”林安安直接道。

徐月英臉色大變,死死的握着拳頭,“這不可能!你還是個孩子,而且還是個女娃兒!”

“女孩子怎麽了,阿姨,你也是女人啊。說我是孩子……我一年八塊錢都能把自己培養成才,一個人來首都投奔親戚,一個人去辦理入學手續。誰能說我辦不好事兒呢?”

“最重要的一點,我不貪財,我也不自私。絕對不會做出侵占老人和孩子的生活費這種缺德事兒。”

徐月英趕緊喊着,“老林,不能同意啊,誰家有這樣的規矩的?”

林安安道,“閉嘴,這個事兒上面你已經失去開口資格了。爸,你給個準話,是給這個人管錢,還是給我管錢?”

林常勝确實也在猶豫,他之前氣糊塗了,還真沒考慮誰管錢的事兒。

這會兒被林安安提起來了,他也考慮起來。要是離婚了,确實也需要人管錢。要不然他忙起來不着家的,家裏生活怎麽辦?

就算不離婚……他看了一眼徐月英,立即否定這個人。不可能再把錢給這個人了。

就和手底下的兵一樣,要是明顯知道對方能力不夠,就不能委以重任。

明知道徐月英是個背後放冷槍的,他能把大後方交給這樣的人?

十幾年啊……糊弄人十幾年……

再交給她,自己就真成了六親不認的不孝子了。可給安安管着,安安這年紀,能管好這個家嗎?

見林常勝思索的态度,曹玉秋和徐月英都緊張起來了。

曹玉秋試圖為自己的閨女争取一下,小心翼翼道,“要不……讓小李管着。”給外人管一段時間,等事兒平緩了,好歹能回來的。

林安安笑道,“成啊,讓小李管着。你們寧願把錢給外人看着,也不給我沾一點。我算是看出來了,我和老林家都是外人。你們也不用吵了,我給爺奶拍電報過去,讓他們明天過來,幹脆直接讓爺奶管錢吧。就是不知道這錢到時候是到了我三叔手裏呢,還是大伯手裏。”

“讓安安管錢。”

林常勝已經做出了決定。

因為他發現,自己除了大閨女,還真沒信得過的親人了。

媳婦現在不可信,至于把錢交給爹媽,那也是不行的。他在老家生活多年,也知道爹媽不是他一個人的爹媽。回頭指不定家裏又要鬧出什麽事情來。

反而是閨女,說話是難聽點,可她還是有能耐的。平時看起來也很獨立。而且也十六了,也不算小了……

林常勝突然覺得自己挺可悲的。最後竟然還得靠着個孩子來給自己管理後方。

徐月英沒法接受這個結果,她覺得這和離婚沒啥區別了。就差個名頭了。

管不着家裏的錢,她這個家裏的女主人還有個什麽意義?自己一個長輩,以後還要朝着繼女伸手要錢?“常勝,你寧願把錢給一個沒管過錢的孩子,也不願意給我?咱過了十幾年啊,就因為我犯錯了,你就整個兒把我否定了?”

曹玉秋也勸,“常勝啊,你這樣,讓月英以後怎麽辦啊。還有這個家,安安要上學,哪裏來的時間管家裏吃喝拉撒的事兒?”

林安安道,“簡單啊,無規矩不成方圓。以後咱就和發工資一樣,每個月定期的給生活費。然後報銷也在那一天。以後你們買了東西找我報銷就是了。我肯定足額給。我這人很公正。我爸的家裏人都有份兒。以後給阿姨十塊錢零花錢,我爺奶也每個月十塊錢。這些我都一筆筆做賬呢。然後月底,我爸可以查賬。”

林常勝聽着閨女的話,只覺得這事兒多麽簡單。

其實這樣簡單的一個事兒,徐月英竟然幹得一塌糊塗。她就是私心重!整個人思想覺悟就不行!她辜負了自己的信任!

“十塊?”徐月英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林安安道,“怎麽了,我之前一年八塊錢都能過日子呢。我爸的錢負擔一家老小吃吃喝喝,還給大家發零花錢,還有啥好求的?你自己不是還有工資嗎?難不成你存起來就花我爸的錢?你心裏還有這個家嗎?”

然後對林常勝道,“爸,這事兒就這樣安排了,回頭你和小李說一聲,把錢工資都交給我。另外,家裏之前還有多少錢?”

徐月英和曹老太還沒來得及争辯零花錢數額的事兒,聽到林安安惦記存款,頓時如臨大敵。

沒想到林安安竟然将家裏存款都盯上了。

“都花光了嗎?”林安安問。“既然我管錢,肯定是我來管存款的。要不然以後可真說不清楚。還有,我和我爺奶這些年的費用,不是說了要補給我們嗎?咋了,你又要鬧幺蛾子?”

徐月英看出來了,林安安這是一步一步的,在咬她的肉,喝她的血啊。

林常勝對這個事兒自然沒意見。說好了補償的,那肯定要補償。要不然以後他怎麽面對來爹媽,怎麽面對安安?“把存款拿出來給安安。”

“老林!”徐月英瞪着眼。

林常勝道,“難道你覺得我還能信任你嗎?”

“要不是為了孩子,我現在都能和你離婚!這個家,我是不可能交給你管着的。”

林安安道,“對,交給我管着,回頭你們離婚分財産,我這也能幫你們公正的算賬。要不然沒準我爸到時候就分八塊錢。”

“……”

林常勝氣得喘氣,“拿出來,給安安放着。別讓我說第二次。我不想自己動手去找。”

曹玉秋趕緊拍拍閨女的手。真怕林常勝一氣之下,不管不顧就離婚了。

就算以後複婚了,可這還是不一樣的。

徐月英滿臉流淚的去将存款拿了下來。

她就沒想明白,自己做的事兒有這麽大的罪過嗎?這些年,不也過過來了嗎?

為了這個事兒,就否定她為這個家的付出?她給孩子花了錢,難道兩個孩子就不是林常勝的孩子?

她委委屈屈的拿着存折下來,将存折交給了林常勝。

林常勝都沒看,直接塞給林安安。

林安安看了看,好家夥,真不少。五千六。難怪每次買東西,雖然表現得扣扣索索嗦的,但是還是拿得出來。

這還是家裏沒咋節省的情況。想想平時吃的穿的,還有那兩個小的買的各種玩具。她爸這工資挺不錯。

而且沒準人家沒全部拿出來,私藏了。

這事兒人家不承認,也說不清楚。而且林安安也沒準備搞清楚。因為這兩人是兩口子,往外面去說,這錢也是兩口子共同財産呢。不過林安安也不會輕輕的放過。

既然不拿出來,那就承認花出去了呗。

林安安問道,“這都是我爸個人的工資存款吧,應該不包括你的吧,這個可要算清楚。別回頭說我拿了你的錢。”

徐月英道,“你爸的和我的有什麽區別?”

“別廢話了,你就說是不是吧。如果是你們共同工資存起來的,這也太少了吧。”

“你爸的。”徐月英板着臉道。

林常勝拿過存折,然後腦子裏把賬目一算。那臉更黑了。

他雖然平日裏不管錢,可軍區大院的福利還是知道的,他自己的津貼也是知道的。

正常花銷,不可能只剩下這麽一點。

不過看看文靜有禮手上的手表,他也算是清楚了。徐月英花錢真的是大手大腳。

而她這麽會花錢,竟然不舍得給他爹媽和孩子寄錢。

他将存折給林安安,“你收着。”

林安安道,“收之前先把該我和爺奶的算出來,剩下才算是爸你的存款。”

然後嘆氣,“這就是我和我爺奶的血汗錢啊,爸。我們在老家喝西北風省下來的錢。”

林常勝心裏憋得慌。

他覺得誰也沒法理解他的心情。

這一切本來不是他願意的,但是偏偏他确實沒盡到責任。被迫的承擔這些罵名。

林安安當着一家人的面開始算賬。正好算盤在書包裏面呢。

她算得還特別公正。前十年林常勝工資少的時候,林安安個人生活費就按照每個月十塊錢算。後五年就按照二十算。

那麽算下來,一千二加上一千二,一共兩千四。

這個數字讓曹玉秋和徐月英眉頭直跳。這錢要是分期給看不出什麽,一起算,發現是好大一筆錢,這比割肉還疼。

偏偏林安安還在算,“爸,這還只是基礎的生活費,比如吃穿之類的。那還有我的養育費用呢?如果當時能多給一些錢請人照顧我,我不至于總是被人打,也不至于營養不良,所以還得有一筆養育費用,農村也不用給多,按照每個月十塊工資給。十五年一共一千八百元。”

林安安打着算盤,算着,“加上之前的生活費,要補償我的就是四千二百塊錢。”

徐月英和曹玉秋聽着這數字,都覺得腦仁疼。

這丫頭一下子就要拿走四千二?

然後林安安似乎還不滿足,“哎,這還是按照日常生活标準來算的,如果加上文靜有禮從小玩具不斷的标準,其實還更多……算了,我也不貪心。”

徐月英的眼睛紅得都要流血了。嘴唇哆嗦着,想阻止林安安這麽分錢。她哭,“誰家孩子這麽分錢啊——”

林安安都懶得理她。直接問林常勝,“爸,你認這個補償款吧?”

林常勝也覺得這錢挺多的,但是他又想到這些年來,徐月英竟然克扣了這麽多錢。

明明養一個孩子要這麽多錢,徐月英竟然一年八塊錢就打發了。而且文靜有禮花的錢,肯定比這還多的。

林常勝默默的點頭,認了這個補償。給別的孩子花了,難道不給安安?這本來是前面十幾年該為她花的錢。

林安安算完之後,又幫着老爺子老太太算。

至于給老爺子老太太算的肯定标準就沒林安安這麽高了,因為爺奶畢竟還有大伯三叔的責任呢。而且也不需要人照顧,照顧的費用就省下了。

主要是老家人對她也就那個樣兒,她自然也沒必要為他們多弄錢了。意思意思就成了。

所以他們每個人按照林安安基礎生活費三分之一的标準給。那就是一人補償八百。兩人加起來就是一千六。

然後因為前面那些年也每年給了養老費的。按照徐月英說的有幾年是給得多一點的,林安安也沒那麽麻煩,直接按最近的二十一年算。十年,那就還得再減去三百,最後補償款是是一千三百塊錢。至于林安安自己,肯定是一分錢不減的。十幾年加起來都不到一百塊,好意思減掉?

林安安算完之後,發現存款竟然還有剩下的,于是又給兩老加了一筆過年過節費用。老人家逢年過節的也沒寄東西回去,這也得補上。十幾年,三百也是要的。将結果告訴林常勝。“爸,你這存款壓根不夠分啊,還欠着我爺奶兩百呢?你們可真會花錢啊,難怪要克扣我們的錢,太能花了。”

林常勝:……

他就沒想過,自己賺的工資,竟然還不夠養活父母和閨女。

按照閨女算的每個月的開支,這算多嗎?和他的津貼比起來,三個人都沒占一半。最多就占了一小部分。

結果這一小部分他都拿不出來。

大頭全都已經被花了。還要克扣這一小部分的缺,才能填補她貪婪的無底洞。才能營造出家裏還有點存款的樣子。林常勝有點不敢相信。

“徐月英,你老實說。錢真的就剩下這麽一點了?”

徐月英緊握拳頭,“就這些了。”

見林常勝和林安安不信的表情,她指着房間道,“不信你去房間裏找,就這些了。”

林常勝道,“你可真能花錢啊,徐月英,你也是普通人家出來的啊,首都普通人家的标準,這麽高?你當初嫁給我真是找錯人了,我養不起你啊!”

徐月英無話反駁。

她方方面面的開支确實大。日常生活要求高,加上也不想委屈孩子。然後還要補貼父母,平日裏交際……另外,她自己的工資,确實也存起來了。可她存着,不也是為了這個家嗎?

又不是她一個人花的。

林常勝這會兒已經不想去探究徐月英有沒有藏着錢了。如果藏了,只能說這人真是絲毫不可信任。

沒藏着,那她可真會花錢。

這會兒林常勝心裏,對徐月英多年的濾鏡也碎了一地。先是覺得她自私,現在發現她還敗家。

林常勝打定主意了,以後甭管和徐月英能不能過下去,家裏的錢都不能讓她沾手了。

于是和林安安道,“這錢你收着,不夠的,以後從我工資裏面扣……”

林常勝沒有這個臉面說不給林安安這筆錢。徐月英給孩子們花掉那麽多了,他難道能不讓安安花?

而且平日裏他又不花什麽錢,這錢留着給誰花?難道又給徐月英拿去大手大腳的花掉?這還不如補償給閨女和爹媽呢。

徐月英看着那存折,想到這本來是自己手裏捏着的錢,不止交出來了。這錢以後還屬于林安安了,就心疼得咬牙,“幾千塊啊……就這麽給她了……”

林常勝聽到這話就來氣了,“你心裏就只有錢,是不是?”

林安安道,“滿心滿眼都是錢錢錢,這錢就不能給你管。說句現實的,萬一我爸以後為國獻身當了烈士,我和我爺奶能指望你給我們錢?”

林常勝聽了這話,異常堅定。“安安,錢你管着,其他的就按照你安排的來辦。”

後方不穩定,他以後走了都要不瞑目。

“林常勝,你就聽她的,你就聽她這麽做……家裏錢都給她了?”

徐月英沒法接受這個現實。

家裏的存折不止交出去了,錢竟然也就分出去了。哪怕以後再拿回來,也是個空殼子了。

這比交出財政大權更讓她沒法接受。

曹玉秋也沒想到,這林安安一步步的,竟然就把家裏的錢全都弄走了。成她個人財産了?

“常勝,這個家裏就沒錢了,以後這家裏日子怎麽過啊?”

兩孩子也反應過來了,家裏錢全部都給他們這個農村來的姐姐了。這麽多錢,全都是她一個人的了?

兩人立馬反對了,“我不同意,都是爸的孩子,憑什麽她把錢全部拿走了?爸,不公平!”

“對,爸,你不公平!”

在錢面前,兩孩子有了找林常勝叫板的勇氣。

林常勝氣不打一處來,正瞅着有氣沒地方發呢,直接踹了自己兒子一腳,“公平,十三歲買手表,你還要什麽公平?!公平就是你滾老家去幹幾年農活,你去不去,是不是要去?!”

兩個孩子,一個被踹哭了,一個被吓哭了。

徐月英抱着被踹疼的兒子,看着林常勝,“你太狠的心了。”

林常勝氣道,“我要是狠心,能讓你們娘三都給我滾蛋!你們可以真能敗家!”

曹玉秋趕緊又安撫兩邊的情緒,“別吵了,這都是為了這個家……只是錢都給出去了,這以後過日子怎麽辦?總不能不吃不喝啊。”

林安安道,“放心吧,我當家,總不至于讓家裏一年八塊錢的。我會看着辦的,從我這借點錢給這個家裏先渡過難關,等我爸發工資了,我自己補回來。”林安安保證道。

“你貪得無厭!”徐月英哭道。

林安安想拍茶幾,然後發現茶幾已經被踹翻了,就跺腳,“我要是貪得無厭,我現在就把你做的醜事鬧去單位,讓婦聯看看你是什麽嘴臉。你這樣的人還想在裏面工作?貪我這麽多錢,你還有臉說我貪,你要是不服氣,咱現在去婦聯,讓你領導算這筆賬!”

拿捏這種渾身漏洞的,那還不是一拿一個準兒?她就不信徐月英還敢出去自爆。

不弄去單位,還就是因為林安安不想她有借口找自己伸手要錢。

徐月英又氣又怕,氣得渾身顫抖。

曹玉秋也捏着閨女的手。

林常勝現在一點也不想看徐月英這鬧騰的樣子。

明明犯了大錯,還在這裏錢錢錢的。他就想不通,這人咋就這麽愛錢呢?以前咋就沒看出來呢?

他現在真不想再看她為了錢鬧騰的樣子了,“月英,你要是不服氣,咱就離婚吧。然後這個家該咋分咋分。”

林安安提醒道,“離婚了也沒錢分的。我爸現在負資産。”

林常勝:……

林安安看看手表上時間,,“我還要寫作業呢,阿姨你趕緊考慮清楚,然後咱約個時間去銀行把錢取了。”

徐月英現在還能怎麽考慮?

他們完全沒給自己選擇的機會。要麽同意,要麽就是身敗名裂還要離婚。

她就沒退路。

徐月英悲從中來,然後咬牙同意了林安安提的事兒。

林安安道,“行了,爸你今天就在家裏待着,明天一早我請個假,去把錢給轉了。也好早點給我爺奶一個交代。”

林常勝壓根就不想在家裏住,他現在都不想見徐月英了,怎麽可能睡一個屋?聽到這話就讓林安安自己去辦。

林安安道,“你看你又不負責任了。你走了,她欺負我,不給我取錢咋辦?我是要念書的人,可不能整天盯着這點破事兒。”

“那我去書房!”林常勝說完,想起自己壓根沒書房了。

“常勝,這事兒既然解決了,你就別生氣了。”曹玉秋還惦記着替閨女挽回女婿的心。錢都拿出去了,總不能什麽都落空了,總要落一頭。

但是這會兒,林常勝已經聽不進去她的勸了。

林常勝對她的濾鏡也碎了。并不是很想聽她的勸,也沒法把她當做德高望重的長輩來尊敬。

“我現在和她沒法當一家人。這日子以後也就湊合了!”林常勝說完,就戴上帽子,然後和林安安說明天讓小李來找她一起去取錢。

然後就怒氣匆匆的走了。

林安安也沒攔着他,反正他在不在家影響不大,錢到手就成了。

到了這會兒,林安安心裏是真開心。

這麽多錢呢。都要到手了。她要好好存起來,這就是自己以後的底氣。

而且林安安有時候也會想,如果以後主人格又回來了,自己這個人格消失了,那這個錢,也是主人格的底氣。

有了這些錢,管他爹愛不愛,家裏人親不親呢?

看到林安安那興奮的樣子,徐月英氣得蹦起來,“林安安,你滿意了,你這下滿意了?”

林安安道,“錢到手了,當然滿意了。你這些年不早就體驗過這種幸福感了嗎?”

徐月英像看仇人一樣的看着她。“你毀了我的家。”

林安安站起來,冷笑,“這個家要是沒我的份,毀了就毀了。你要再鬧,我能毀得更徹底。”

“月英,月英你冷靜點,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曹玉秋趕緊拉着自己的閨女。

這個結果雖然很差,但是好歹還沒更差。

不能再折騰了。

而且常勝那邊氣還沒消,閨女再鬧,沒準就真的離婚了。到時候還要鬧得盡人皆知。

徐月英憋屈的哭了起來。先是小聲哭,然後就是嚎啕大哭。

兩個孩子見媽這麽憋屈,也敵視的看着林安安。

家裏錢都被她弄走了!

林安安道,“看啥看,再看,抽你們!”

曹玉秋又将兩孩子摟在懷裏。

這一家老小脆弱無助的樣子,不知情的人,還要以為她們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不過林安安是不會同情她們的。她們并不是在忏悔的哭,而是事情敗露之後失去利益了才恸哭。就算哭瞎了,也是他們自己作的。

拿着存折上樓,林安安就開始算計着這筆錢如何存起來。

老家那邊肯定不能這麽爽快的給。

她辛辛苦苦要的錢,憑什麽老家啥事兒都不幹,就能輕松拿錢呢?

得先拿捏着。

對于林常勝這邊,她也有正當理由,老人家年紀大,突然拿出這麽一大筆錢給他們,他們也花不完,倒不如每個月算在生活費裏面慢慢給。逢年過節再買東西寄回去。反正老家那邊也不好買東西。

她多貼心啊。

至于徐月英告密,林安安也不怕。她爸同意這麽安排的。

難道徐月英敢讓老林家的來首都鬧事兒?那就是自讨苦吃。

沒做虧心事,林安安覺得自己無所畏懼。

雖然林家的事兒沒大吵大鬧的鬧開,但是林常勝黑着臉離開家裏的事兒肯定是瞞不住的。

這件事兒對林常勝來說也不是小事兒。

算是敲碎了他這十幾年來固有的認知。

所以沒法做到表情管理。到了軍區裏面,那臉也是黑着的。和他熟悉的人就暗自猜測,這林常勝在生什麽氣呢?

他閨女那麽出息,這當爸的不應該偷樂?還不高興?

真是不知足啊。

葛參謀一早還特意過來找林常勝,“遇着難事兒了?怎麽臉這麽黑,又和你媳婦吵架了?好不容易回去一趟,昨天夜裏又過來幹什麽?”

事實上,他發現每次林常勝從家裏過來,都不大高興。也不知道為什麽,“老婆兒子熱炕頭,閨女出息,你還有什麽不滿啊?”

面對老朋友的關心,林常勝心裏更憋屈了,“老葛,我心裏憋得慌。可有些事兒,我不好說。真的不好說。”

葛參謀聽到這話,就道,“不好說就不說,你也想開點兒。再不好的日子,總比過去好吧。”

林常勝就是一個勁兒嘆氣。過去是苦,可過去沒這麽多煩心事啊。

他難道能和老葛說,自己被媳婦糊弄了十幾年,然後成了老家不孝子?說不出口,真說不出口,太丢人了。

閨女是有出息,可閨女那出息和他關系不大啊,一年八塊呢。

葛參謀見他也不說,也不好繼續問。覺得可能是家裏那些事兒。就沒摻和,“趕緊振作起來,開年事兒多啊。可別耽誤工作。”

這話倒是給林常勝提了勁兒,這裏還需要他。

等葛參謀走了之後,林常勝也想着如何振作起來,如何盡快解決這個事情。除了安安那邊的補償之外,老家那邊如何交代?這些都辦好了,他才能松口氣啊。

林常勝苦惱于不知道如何開口。說徐月英從中克扣了家裏的錢,這當然好說。

可是他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父母。

自己作為一個男人,被自己的媳婦蒙騙多年,從中做手腳,克扣父母的養老費。

林常勝光是想想,就覺得顏面掃地。

可是他也不可能一直背着鍋吧。

不能總是讓爹娘說他不孝順。

打電話也不好在電話裏說,因為電話只能聯系上他妹妹。

雖然虧待了自己的爹媽,但是對兄弟和妹妹,他是沒虧欠的。這種事兒和自己的兄弟妹子說,就很沒面子。

他開不了這個口。

于是準備寫信給爹媽解釋一下這些年的情況,以及這件事的處理方式。

但是拿起紙筆的時候,林常勝發現,因為多年沒有和家裏人相處過。他倒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如何和他們交流。

總不能直截了當的說我被欺騙了,我不是不孝順……怎麽想,怎麽別扭。

林常勝越是這樣,越是難受。

所以本來準備讓小李去幫着辦取錢這個事兒的,他倒是決定親自去辦了。還是得問問安安關于老家的情況。

林常勝就直接去中學找林安安。

林安安等早讀結束,就和班主任請了假。

她考得好,成績好。老師對成績好的孩子還是有優待的,就準了她的假期。讓她趕緊辦完家裏的事兒,就早點回來。

林安安到了門口,就看到了門口的吉普車,以及站在車外的小李。這是專車接送去取錢?

然後就看到裏面坐着的林常勝。

林安安坐了進去。“爸,你怎麽來了?不是讓李哥幫我辦嗎?”

“有些事兒沒想好。安安,你說家裏的事兒,咋安排。我也不知道咋和你爺奶開口。”

正好,林安安也有後續的安排,就趁機道,“這個事兒他們既然懷疑了,也沒必要瞞着了。”

“不過我不建議把錢一次性給到位。兩老在老家确實也不好買東西,而且他們很節省。一切都是為了我大伯和三叔的孩子,特別是男娃。這錢到了他們那邊,還不如你直接給我大伯三叔呢。不過我不同意,因為我大伯和三叔在老家對我不好。你要是想當冤大頭,我也攔不住你。”

林常勝:……

他臉色又不好了,總覺得家裏人沒一個靠譜的。“我這些年不在你爺奶身邊,他們指着你三叔和大伯,那肯定是和他們更親。”以前還覺得自己是家裏的驕傲,現在知道不是,他自然也知道自己在爹媽那邊沒啥地位的。

林安安道,“所以這個事兒我來解決就好。反正肯定不會比過去差就是了。以後每個月多給生活費,然後逢年過節買東西寄回去,這都要花錢的。買了穿的,我爺奶肯定會穿。買了吃的,也肯定會吃到嘴裏。人家外人看了,也知道是你的孝敬。錢就不一樣了,給了也沒人知道。”

林常勝現在确實也對老家情況不了解,不知道如何處理老家的事兒。

既然林安安說能處理,他也習慣性的交給別人。

而且聽安安這麽講,也是很合理的安排。

這安排确實比之前好多了。

林常勝道,“那你和你爺奶他們說清楚,我從來都沒不認他們。這些年我實在忙啊。我信任你阿姨,把老家的事情都托付給她。才有了那些事兒。這些年,我啥也不知道,讓你們吃苦了。”

他現在都覺得有點兒沒面子回去了,雖然不是自己的錯,可事兒到底是已經過了這麽多年。再怎麽找補,也改變不了別人的看法。前面那些年,人家眼裏,他就是個忘了本的不孝子。

哎,這滋味真難受。

林安安道,“反正我就按實際情況寫,他們願不願意原諒你,是他們的事情了。也許東西到位了,就能撫平他們心裏的傷痛了。”

當然了,還要寫一些其他的事兒。刺激刺激老家的人,免得老家的人對林常勝抱着啥希望,回頭不聽自己的了。

這些刺激也是現成的。比如曹老太還住在家裏呢。在生活費的問題上面還能當家呢。這不就給老家的人來點刺激?讓他們拿到錢也膈應。

林安安以後寫信,必定得讓曹玉秋這位老太太的出場記錄多一些。

不過她倒是不會主動提出讓曹玉秋離開,因為沒人做飯啊。

反正錢都到自己手裏捏着了,人家願意給這個家做飯,她樂得吃現成的。

人家閨女女婿願意給老太太養老,林安安也不會阻攔。反正不要自己養。留着繼續刺激老家那群人。

其實如果這老太太不助纣為虐,林安安對于林常勝給她養老,是沒啥意見的。誰規定閨女女婿就不用給丈母娘養老了?

林安安就嫌棄她這人心思不正。把她自己閨女教壞了,看樣子連那對龍鳳胎姐弟,也要慣壞了。

當然了,這個就是她爸林常勝的事兒了,和她沒關系。這老的小的都是林常勝自己的責任,自己以後長大了,有條件奔向更好的生活了,誰樂意管那些亂攤子?

父女兩人一起到了銀行門口等着,到了約定的時間,就等到了徐月英。

徐月英被曹玉秋勸了一番,雖然百般不願,割刀子一樣的疼,但是還是只能過來辦理這些手續。

冷靜下來之後,她知道自己壓根就阻止不了這個事兒。再拒絕,只能激怒林常勝。到時候真鬧離婚,驚動組織。她更是要一無所有。

所以只能這過來了。

看到林常勝的那一瞬間,她的心情又開始起伏了。林常勝竟然親自來幫着閨女了。

結婚這麽多年,林常勝什麽時候會為了這小事兒特地跑一趟?

這個男人就是偏心!

她哀怨的看着車子,但是林常勝沒下車,一副不想見到她的樣子。

林安安催促,“阿姨走吧,弄好之後,我還要回去上課呢。”

徐月英這才收回看着車子的視線,緊緊抿着唇,跟着林安安進銀行。

因為來得早,這會兒辦業務的人不多,很快輪着兩個人辦理了。

徐月英先取了錢,林安安則開了戶,雖然她年齡還沒到單獨開戶的年齡,可是有林常勝這邊的資料,就能給她單獨開戶了。

林安安存了個整數,自己留了兩百救急用。

眼睜睜的看着林安安把那麽多的錢,存到屬于她自己的戶頭,徐月英的眼睛都要冒血了。

那都是她的錢啊,都是她的。原本都捏在她手裏的。

現在都給林安安了。

早知道今天總要鬧這麽一出的,她之前何必那樣做呢?被老林嫌棄了,背負罵名,還什麽都沒得到。

徐月英只覺得虧得慌,真的是虧得慌。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林安安辦好之後出來,上了車。

兩人也沒等徐月英,就直接走了。把林安安送到了學校,林常勝又走了。這次可能是辦好了一些事兒,他情緒倒是比來的時候要放松一些。

大概是覺得,自己這也算是補償閨女了。前面十幾年的虧欠,已經補上了,他心情就不用那麽憋屈了。

于是又可以投入自己的工作中去了。

林安安覺得他短時間內大概是不會回家的。

不過影響不大,在她最需要的歲月裏面缺失了,在她不需要的時候,也就不那麽重要了。錢到位就成了。

下午放學回家,曹玉秋已經做好了飯了。吃飯的時候曹玉秋就說大家談談這個生活上的安排。

這也是她和閨女事先商量好的。既然錢都被林安安弄過去了,那麽現在就得想辦法一點點的摳出來。

而且名目也很正當。

比如平日裏買菜做飯的開銷,然後就是孩子們的零花錢。

林安安直接掏出了自己買的算盤,一點點算。

然後表示,自己以後可以拿出生活費來,這是應該的。畢竟飯菜不會變出來,但是不能光她拿,徐月英也得拿。

徐月英道,“不是你管錢了嗎?”

“我管的是我爸的錢,我又沒管你的錢。難道你媽和你孩子都是我爸一個人的責任?還有你,你不吃飯?你一個成年人有工作,好意思讓我爸養着?”

“這說出去,去哪裏都說不通吧。”林安安算賬老清楚了。

以前徐月英管家,她的錢和林常勝的錢都在她手裏,自然也不好分清楚徐月英是否為這個家出過錢。現在既然把錢分開管了,自然也要算清楚了。

最起碼對半分。關于龍鳳胎和曹老太的夥食,林常勝和徐月英一人出一半。林安安那份再另外加上去。

“對了,我還要說明一點,生活費這個月是沒有的。我爸負資産。你作為他媳婦兒,是不是得承擔一下養家的責任?聽說你們是革命戰友?”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徐月英氣得拍桌子。“他們兩個也是你爸的孩子,憑什麽你可以被你爸一個人養,他們就要我分擔?他們姓林!”

林安安道,“我媽要是活着,也不會舍不得出錢養我。”然後真誠建議,“你不滿你就去找我爸說,和他争取孩子跟着你姓。或者找你們婦聯談談。你們婦聯不是也管這些事兒嗎?”

至于出錢的事兒,愛莫能助。錢在自己手裏,咋花,那自然是自己做主了。這種當家做主的感覺真是好。

徐月英抿唇不說話。

林安安建議道,“要不然你直接豁出去,就直接找婦聯給你主持公道?”

她手裏牌多着呢,一張張的打。

林安安也不怕她真的豁出去找婦聯,婦聯來了,她說的也是合理的。

林安安吃完飯就走了。壓根不用理會家裏這些人。現在主動權在自己手裏捏着,她可不着急。家裏要是沒飯吃,她就去學校吃食堂,或者去下館子都成。首都這邊的館子可多呢。

樓下,徐月英一臉悲苦的看着自己媽。“媽,這日子還怎麽過啊。沒法過了。真的過不下去了。”

曹玉秋也是愁得慌。

要是以往,她還能和女婿說上話,可現在女婿那樣子,是連她也一起怪上了。

老頭子倒是能說話,可現在女婿氣頭上,為了這個生活費的事讓老伴兒開口,更不合适。回頭這點情分都要消磨完了。

為今之計,只能夠循序漸進了。不能着急。

下午安撫好了閨女之後,兩人又商量了一番,決定退一步。徐月英也拿出生活費來。

反正有之前說好的,每個月林常勝給她這個當媳婦的十塊錢零花錢。這十塊錢也能抵掉一部分的生活費。也添補不了多少錢。

于是晚上吃飯的時候,曹老太再次提起這個問題,表示接受林安安的安排。養家的問題,徐月英和林常勝共同承擔。

曹老太就讓林安安先把買菜的錢給她的,要不然家裏明天都吃不上菜了。

林安安道,“放心,我都準備着呢。不過曹奶奶,這錢還是要精打細算,另外也得記賬。免得以後鬧什麽誤會。我阿姨就是以前不記賬,把我爸錢花光了,我爸現在查賬都查不到。”

徐月英聽到這話,一臉屈辱,“就光給買菜錢,還要做賬?”

“家裏出了之前的事兒,誰也不信誰了,我爸還要查賬呢。這不得記賬?回頭別人說我花了咋辦?”林安安嚴肅道。

徐月英知道她借機羞辱自己,只能屈辱道,“那你打算給我媽多少錢?總不能白幹活吧。”她現在沒錢貼補娘家,那就只能這樣争取了。

林安安道,“這算啥白幹活飯啊,她沒在這兒吃住嗎?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計較這個幹啥?回頭傳出去了,人家還誤會咱家請傭人,對咱家影響不好。”

徐月英惱羞成怒,“你說誰是傭人?”

林安安道,“我是說,不能給錢,要不然人家以為是傭人。咱家不能這麽幹。你要是想給,你就自己給。反正我是不給的。”

林安安吃着飯,“反正不服氣就去找婦聯,咱等着婦聯領導來給我做思想工作。”

“……”

最後的争取也沒指望了,所以以後他們只能從林安安這邊拿到一半的家用錢。別的什麽都不能想。而且看林安安那意思,家用還要精打細算,不能亂花了。

晚上,徐月英又是一晚上沒睡好。翻來覆去都想着以後怎麽過日子。

她那五十多的工資,能撐多久。

“我這日子,怎麽就過得這麽憋屈呢?”她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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