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徐月英一路奔波勞累, 眼看着沿途經過的地方越來越荒蕪,心就特別涼。

兩個孩子還在身邊,她還得安撫他們的情緒。畢竟想到他們要在老家待一段時間, 還是很心疼的。

到了老家雲東省省城火車站之後, 她就帶着兩個孩子住進了招待所,然後帶着他們在省城下館子,去百貨商店買東西。好好的玩了一天。

又給他們準備了一大堆的東西,都要拿不了了。

徐月英就有些後悔,早知道有這麽一遭,她之前就該和這邊的軍區領導聯系聯系,也不至于找不到幫襯的人了。

要是關系好,沒準還能安排車送她們回去。

就像林常勝回來, 這邊都有人幫忙安排專車的。

徐月英只是軍屬,享受不到這個待遇。

于是三人休息好了之後只能艱難的搬着東西去車站, 和許多人擠在公共汽車上面。

那嗆鼻的味道, 擁擠的空間, 都讓母子三人無法忍受。

等好不容易到了縣城, 他們已經有點兒撐不住了。到了縣城,徐月英想着, 如果和林小環沒有鬧翻,就能讓她家裏來接人了。以前覺得不怎麽重要的人,這會兒要用上的時候, 發現還是很有用的。

娘兒三人在車站又等到了下午,終于等到有車去公社了,還是拖拉機, 幸好回公社的人不多,要不然他們這大包小包的都放不下。也沒得選了, 只能上。

三人穿着講究,加上大包小包一大堆,上了車,格外引人注意。

售票員倒是很熱情,問他們是不是軍屬回來探親的。

因為娘兒三人都是穿的軍裝。這年頭可是很稀奇的。只有軍屬才有這個條件,而且在部隊肯定還是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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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月英就說丈夫的老家在這邊,帶孩子回來看看。

她一嘴的京腔,一下子就讓人知道她是從大城市來的。

“這會兒不上學嗎?”售票員好奇問。

“孩子爺奶想他們,就請了假。”徐月英道。

售貨員點頭,“原來是這麽回事啊。你們是誰家的啊,沒準我認識呢。咱公社現在都很照顧軍屬。好多軍屬家庭,我都認得。”

徐月英就說是小八角林家的,她三弟還在公社當郵遞員呢。

她原本是想着說婆家在當地還算不錯的。

結果聽到她這話,售票員一愣,然後看她幾眼。頓時沒吭聲了。

徐月英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她的态度的變化,從熱情客氣,到疏遠,甚至還帶着一點鄙視的感覺。

頓時心裏不舒坦了。

“同志,你認識我婆家老三?”徐月英問道。

她就想知道是不是因為老三得罪人了。

這售票員就意味深長的笑,“我們是挺熟的。經常大夥兒一塊兒聊天。”

關鍵是車上突然有人問,“林長喜家,是不是說他城裏二嫂貪了老人和孩子的生活費?自己一年花千把塊?”

車上有些沒聽過這些傳聞的,聽到這話,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會兒,徐月英整個人面色充血,背後發冷。

她沒想到,老林家人竟然把這些事兒往外傳,還傳得這麽遠。

想到剛剛那個人對她的表情的變化,她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扇巴掌一樣的。

而且有了這一遭,她找的借口自然也站不住腳了。人家心裏肯定都知道。

徐月英只覺得自己像是個跳梁小醜一樣的,被人在看笑話。

這老林家的人,怎麽這麽不講究呢,家裏的事兒就往外到處傳?

徐月英還真是誤會老林家人了。

老林家人也很要面子的。要是當初孫銀花和林水根沒被迫背黑鍋,被人認為貪了林安安的大筆生活費,他們覺得憋屈,也不會真的往外把這家醜說了。

畢竟城裏兒子媳婦不孝順,說出去也不好聽啊。

可這不是要為自己名聲着想嗎?這就只能說了。

然後因為老林家的那位林首長在當地挺出名的。關于他們家的消息,自然也傳得特別快。

威風八面,公社榮光的林首長,竟然被媳婦糊弄了。他媳婦十幾年來貪了給老家的生活費,苛待公婆和前面的孩子。還自己大手大腳花錢。一花就是千把塊。

甚至一度被傳徐月英一年花幾千塊錢。

老家也沒啥新鮮事兒,誰家家長裏短,有這消息勁爆。打架砸個鍋碗瓢盆的,哪裏有這幾千塊錢和首長的八卦更讓人震驚?

再加上公社裏面各個生産隊之間互相結親,這可不就滿公社傳開了?

等到了公社的時候,車上的人也基本上都知道了。

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們。

然後說這三人還真是和別人有些不一樣,不說這穿着打扮,只說這臉色身板兒就不是一般人家養的出來的。

兩孩子都長得穿衣顯肉,臉圓嘟嘟的。當媽的雖然不胖,但是臉色紅潤有光,那一看就是有營養啊。

再看那大包小包的,這得多少錢啊。

難怪那麽能花錢呢。這些東西,一大家子人用都夠用了。

也沒幫他們拿東西下車,三人就一點點的自己搬下來,然後頂着別人異樣的眼光,準備往小八角生産隊去。

幾年沒回來了,都有點兒記不清楚方向了。找人問路,人家倒是也給指了一下路。三人這才拎着東西往小八角生産隊去。

這會兒,徐月英心裏已經開始緊張起來了。

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回老家,會覺得緊張。

僅有的那兩次回來,也是前呼後擁,被人捧着,誇贊着。哪裏像這樣落魄?

她心裏不好受,兩個小的就更別說了。

剛在車上就感覺很不舒坦,這會兒又累,還要走這麽遠的路。簡直沒法忍受。

林文靜道,“媽,車呢,為啥我們不能坐車回去?”

“你爸又沒回來,咱哪裏找車?”徐月英道,“所以你們以後要出息啊,出息了,才能坐專車。 ”

這也是徐月英最後的指望了,要是兩個孩子以後出息了,她也不用這麽怕林常勝了。

三人東西多,又走得慢,太陽落山了,才走進生産隊。

老遠就有人看到他們了。

畢竟穿軍裝,在這一片粗衣麻布當中,那是非常顯眼的。

小八角的人早就聽說了,林老二的那對龍鳳胎寶貝疙瘩,在首都幹了壞事兒,要來鄉下接受勞動教育。這幾天就要回來。

這會兒一看,哪怕認不出人了,可是看衣服就知道是誰了。好些人立馬往老林家跑去了,“林老哥,你們家首都的兒媳婦和孫子孫女回來啦!”

這一下,下工的人也被吸引過來了。大家也不急着回家,都圍着過來看熱鬧。

于是娘兒三人,就在這“萬衆矚目”中,走進了大隊。

這些人的眼光,讓娘兒三都覺得難受。特別是兩個孩子,發現這些人的眼中沒有他們想象的豔羨,沒有崇拜。只有打量,還有一種看笑話的感覺。

林有禮有些惱羞成怒,“媽,你為什麽要貪生活費啊,搞得我們現在這麽丢臉。”

林文靜也跟着抱怨,“就是,真是丢人,我們還要在這裏呆那麽久。”

聽到兩個孩子的抱怨,原本就覺得如芒在背的徐月英,頓時頭腦發脹。心裏酸澀至極。

她做這麽多,難道不也是為了家裏?不也是為了他們兩個?

不想他們像童磊那樣,被老家的親戚侵占東西。別人都能說她,可自己的孩子怎麽也這樣說呢?

徐月英鼻子發酸,心裏發苦。

老林家沒有一個人出來迎接他們的,都在院子裏等着,就這麽看他們走進院子。

外面還有看熱鬧的人。

娘兒幾個把東西拎進了院子裏,看到家裏人那冷漠的眼光,心裏更是發涼了。

要是以前,徐月英才不管老林家人的态度呢,反正也礙不着她。可現在不成啊,她的兩個孩子還要在他們手底下讨生活呢。自然也只能硬着頭皮來主動打招呼,“爸媽,大哥大嫂,三弟妹,我們回來了。”

孫銀花一下子就炸開了花,“回來?你還有臉回來,這些年用老娘的錢吃飽喝足了,還有臉回來?”

徐月英解釋,“媽,這其中有些誤會,安安那孩子說的話也不是全能信的。”

孫銀花可不受她忽悠了,“她是折騰人,可她給我錢。你呢,這些年給了個屁!”

越說越氣,孫銀花破口大罵,“你媽在我兒子家裏吃香的喝辣的,住小洋樓。你徐家的親戚上門當貴客招待,還吃大火腿呢,老娘味兒都沒聞過!”

她唾了一口,“你就完全是個黑心肝的!”

徐月英聽着,就知道林安安那個人沒少把家裏事兒和老家說。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林安安就一直算計她。

她心裏怨得很。“媽,你也不能聽她一個人的……”

吳秀紅冷笑,“不聽她的,難道聽你在這裏放屁哭窮?”

孫銀花道,“沒錯,還和我說首都錢不夠花,生活負擔重,一年花那麽多錢,能夠花嗎?敗家玩意兒,敗家玩意兒!”

孫銀花罵着罵着,就開始心疼錢了。然後更看這個兒媳婦不舒服了。

林水根罵得就直接了,冷冷的看着徐月英,“你們老徐家真是沒教養。”

徐月英聽着憋屈得厲害。

林文靜直接受不了委屈,哭了起來。

而且還很害怕。這和想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啊。

他們原本準備着在老家過一陣子的少爺千金一般的日子,這會兒看着家裏人嫌棄的态度,哪裏還不知道以後日子不好過?

“媽,我要回去,我要回首都去。”

林文靜抱着徐月英哭。

“滾滾滾,正好老娘教不了你們,滾了最好。”孫銀花嫌棄道。她又不缺孫子孫女。這兩個這麽會花錢的敗家子,還敢給家裏人下藥,她還真沒啥感情。

完全不會當寶貝一樣的疼愛。

林有禮聞言,立馬拉着徐月英,“媽,咱走吧,回去和爸說是他們不歡迎咱們,不是咱們不願意待。”

他想得很簡單,既然老家的人不接受,那是不是就不用在這裏了?

林水根頓時站起來,“還在你們爸面前挑撥呢,你們這樣的孩子,誰教得了啊。”

徐月英倒是想立馬轉身帶着孩子離開這裏,然後永遠也不再踏足這裏,這樣就不用受氣了。

可她知道不行,首都還有林常勝和林安安盯着。

那兩個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們好過的。

不在老家待着,直接回了首都,日子會更艱難。

徐月英只能忍着氣,繼續好聲和家裏人道,“爸媽,這次孩子回來肯定要麻煩你們了。我這邊也帶了一些生活費回來,還有給你們的辛苦費……”

聽到這話,老林家人心思果然活絡了。

孫銀花道,“算你還有點良心,知道我帶孩子辛苦。過去咋就不知道呢?”

徐月英被諷刺了一下,也只能裝沒聽到的。

既然要給錢,老林家人暫時也不為難他們了。

讓他們自己把東西搬進去,先住林常勝那屋,之前安安住過的,現在裏面空着呢。

過了一會兒,林長喜也從外面回來了,他也早聽售票員說了他二嫂帶着侄兒侄女回來的事兒。

回到家裏,他就當沒看到那三人一樣的,一點眼神都沒給,算是給出了自己的态度來了。

晚上吃飯,林家人也沒特意招待。娘兒幾個跟着老林家人一起喝着噎嗓子的玉米粗糧粥,難以下咽。最後兩孩子都不吃了。他們帶了吃的過來了。晚上可以吃那些東西。

徐月英則勉強吃完,然後在吃完飯之後,就把生活費給了老家的人。

她也大方,一口氣給了一百。畢竟認為住的時間不長,這綽綽有餘了。

但是孫銀花可不是那個沒見過世面的孫銀花了,可知道這兩個小的多能花錢的。立馬說不夠。

至少一人一百,而且這還是一個月的。

“他們在城裏那麽能花錢,難道在農村能少花?你這又是舍不得?”

徐月英只好咬牙,又拿了一百出來了。

以前她覺得很好解決的老林家人,一旦失去了那層對她的敬畏,變得不講理了。就很難纏。

然後她又和林家老兩口道歉認錯。說自己過去考慮不周。已經被林常勝狠狠教訓過了,知道錯了。以後肯定孝順爸媽。又說林常勝給了兩老一千多塊錢的補貼,不知道林安安有沒有給他們。

聽到這數字,老林家人色變。

安安是說有補償,但是是每個月多給一些生活費,以及過年過節的給他們寄錢和東西。倒是沒說這個數字。

難道安安貪了這筆錢?

老林家人心裏不免嘀咕起來了。

朱小蘭倒是比較清醒,錢在安安手裏,和二嫂沒關系了。她這麽說,不就是想挑撥嗎?和安安的事兒,那是後面再談的。現在對二嫂,可不能太客氣,“原來二嫂貪了爸媽這麽多錢呢?幸好安安要回來了,要不然咱還不知道的。”

孫銀花對着徐月英又是一頓瞪眼。

恨不得上手打兩下。

但是到底還是顧忌對方城裏人的身份,就沒像對待自己身邊這兩個媳婦這樣了。

晚上睡覺,三人擠在一塊兒,都睡不着。

床太硬了,而且房間裏一股泥土潮濕的味道。

總覺得有蟲子在爬。好像還能聽到老鼠的聲音?

反正就是怎麽樣都難受。

兩個孩子又想回去,徐月英自然只能勸,安撫。然後給他們又拿了幾百塊錢。讓他們想吃好東西的時候,就去公社供銷社買,還能坐車去縣城。倒是也不擔心兩人跑丢了,沒有介紹信,他們兩個也沒法坐車去遠地方。

第二天一早,徐月英又從行李包裏面拿出一些東西來,送給家裏的人。

她知道關系破裂了,這會兒還是要努力修補。讓他們對孩子好點兒。

全家人收到禮物,自然是歡欣喜悅。

看到家裏人被東西收買得高興的樣子,兩個小的頓時也放松不少。覺得他們還是那些沒見識的人。把自己用不着的東西當成寶。

徐月英也放心了,又和老家的人保證,以後肯定會好好孝順爸媽,幫襯家裏人。然後把孩子托付給他們。

孫銀花道,“放心吧,在自家,還能吃虧?”

然後徐月英就不放心的走了。

她還要趕回去上班,而且也擔心待的時間長了,孩子又鬧着要回去,她到時候堅持不住。

而且在這裏多待一天,于她而言也确實很煎熬。總覺得附近的人都在打量她,觀察她。

徐月英離開之後,孫銀花就讓兩個小的去做事了,他們戶口不在家裏,自然賺不到工分。但是老林家人下地也是被分了任務的,多個人來幫襯,也能幹得快一點。

林文靜主要是幹家務,把家務幹完了,再去下地幹活。

被這麽安排,兩孩子頓時不幹了。

孫銀花道,“不幹?不幹就沒飯吃!”

林有禮道,“不吃就不吃分,反正我們不稀罕,咱有錢自己買!”

兩人手裏捏着錢,可有底氣了。

孫銀花聞言,立馬道,“安安像你們這大的時候,生活費都是我管着的,你們還是娃兒,手裏咋能放錢呢,拿出來!”

姐弟兩人自然不願意,還嚷嚷着,“我媽不是給你們錢了嗎?”

“那是照顧你們的錢,你們的生活費得交出來。你們爸說了,都按着安安在家裏的日子來安排。她手裏從來不放錢。”

見兩人不樂意,孫銀花一揮手,兒子媳婦孫子就把人逮着了。媳婦搜孫女的,兒子搜孫子的。身上的錢就找出來了。

兩個孩子頓時氣得哭了。

更讓他們氣的還在後面,孫銀花不止拿了他們的錢,還把他們帶回來的行李包都給沒收了。

因為林安安自己來是沒啥私人財産的。

原本林安安以前是睡在二老那屋裏的角落小床的,但是老爺子老太太也不敢讓兩個投毒的家夥睡自己屋裏。

家裏人也不敢和他們睡一個屋,誰知道他們半夜能幹啥呢?

反正聽着在首都幹的事兒都挺吓人的。不像是孩子能幹出來的事兒。

最後林長福提出來,還是讓他們睡林常勝那屋,但是床搬出來,給他們弄兩個小板床在裏面睡覺。

就林安安以前睡的那種木板搭成的小床。也算是勉強合适了。

兩人倒是也想着反抗,但是力氣不夠,加上人生地不熟的,缺少幾分膽量,還真不敢像在家裏那樣鬧得厲害。

于是只能委委屈屈的跟着家裏人去幹活。

等兩人一走,孫老太就開始檢查那些行李包。

一是看看有啥好東西,二是看看有沒有藏着什麽藥品。

就怕兩個娃兒給家裏人也投一次毒。

她心裏都想好了,家裏吃的喝的,都不讓兩人沾手。讓家裏人都看緊點。

沒發現啥藥品,但是看到很多好東西。吃的穿的用的都有,頓時開心不已。又覺得很不平衡。

過得這麽好,也沒說惦記我!

然後又惦記起來了之前徐月英說的那個一千多塊錢的事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得找安安問清楚。比起每個月給一點,她當然希望一口氣全都捏在手裏了。

……

家裏就自己一個人,林安安真是過得太舒坦了。也不用聽家裏吵吵鬧鬧的,也不用看別人擺出各種不好看的臉色。

有時候她也不在房間裏面看書,還會泡一杯茶,坐在沙發上面慢慢的看。

或者回來得早,太陽沒落山,還能在陽臺上面看看夕陽。

這日子別提多自在了。

也不知道徐月英會啥時候回來,也許不放心孩子,多在老家待幾天?

哎,和自己沒啥關系。

第二天周末,童芳一早也來找林安安了。兩人約好了,去找清大的那位姐姐。

路上,童芳就和林安安介紹了這個姐姐的情況。這人叫沈回春。

“回春姐她媽是軍區醫院的副院長,我小時候去那邊玩的時候,經常碰到她。聽說以前家裏也讓她學醫,可她在醫院待着時間多了,覺得想學別的,就學物理去了。”

林安安覺得身邊牛人好多啊。不說這個沈回春姐了,就說童芳也是很優秀的,理想就是當醫生。

所以說,環境很重要。

如果她永遠不來首都,就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失去的東西多麽寶貴。

兩人到了華大,就有個短發女學生在外面等她們了。

童芳高興的招手,“回春姐。”

沈回春走了過來,笑着道,“我就知道你們肯定來得早。”

林安安也喊了一聲回春姐。

“安安你好,我早聽人說過你了,說你很聰明。我期待你能成為我的校友。你這樣優秀的學生,就該來我們清大。”

作為清大的學生,沈回春自然而然的就吹一下自己的學校,為學校拉人才。

畢竟每年高考,大家也是搶人才的。

誰不想自己的學校以後多出一些業界大拿呢?

林安安笑着道,“我也期待加入清大。”

這次有沈回春的幫忙,林安安終于可以進入那扇大門了。

進入裏面,濃厚的學術氣息,比外面更迷人。走在校園裏面,林安安幾乎立馬就愛上了。

她要在這裏上學,要成為這裏的學生!

沈回春邊走,邊介紹着學校,說起學校裏面的專業。

她自己目前是學的工程物理。但是對其他專業卻也不陌生。

因為他們有時候也會面臨着調配的。

比如學校要是成立個什麽重要的專業,就會從各個系裏面調學生過來。

所以大家基本上各種專業的知識都會點兒。

光說自然也沒法讓林安安深刻體會的。所以她幹脆帶林安安去各個系裏面看一看。

這會兒雖然是休息日,但是學生們基本上不休息的,都在教室裏面學習,探讨。或者在平日裏學習的實驗室裏面做研究。

這些屬于學生學習實驗室,并沒有什麽保密項目,沈回春找了熟悉的同學,就幫着帶進去看看。

林安安看着,心馳神往,覺得自己哪個都好喜歡。恨不得都學!

但是精力有限。

別說她了,就是來跟着打醬油的童芳,都看花眼了,說幸好意志堅定,要不然真是覺得哪個專業都好厲害,都好需要自己的加入。

經過工程化學,工程物理,半導體等專業,沈回春道,“倒是有個專業,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學校是很重視的。”

說着就帶林安安他們去了自動控制系計算機專業。

等到了地方,林安安看着計算機三個字樣,頓時覺得十分眼熟。

這種熟悉感,讓給她産生了一種一眼萬年的感覺。

計算機專業的同學聽說是一個學習很優秀的妹妹想考清大,特意過來熟悉專業,為報志願做準備。立馬熱情的給林安安介紹自己所學的計算機專業。

并稱呼計算機為全校科研三大高地之一。非常受重視。而且學生都是各個領域都需要的人才。

林安安聽着這位同學的介紹,腦子裏閃過各種模糊的片段,冥冥之中的意識告訴她,計算機比這位同學所介紹的還要厲害。

她心口怦怦跳,覺得自己找到了未來人生裏要走的路。

她要研究計算機!

林安安覺得,自己的天分大概就點在了計算機上面了。

要不然看了這麽多的專業,怎麽就對計算機如此情有獨鐘呢?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這次也是一樣。

“它肯定是一門讓人着迷的學科,簡直就是萬人迷。” 林安安贊美道。

這直白的誇贊,讓教室裏的人都笑了起來。

沈回春道,“那你這是迷上它了嗎?”

林安安誠實道,“我感到熱血在沸騰了。”

計算機專業的師兄笑道,“那你要努力啊,九月份看能不能在咱們計算機專業見了。”

離開之前,林安安提出想請沈回春吃飯的。不過沈回春沒時間,她要去實驗室忙項目。

林安安就表示,等以後自己考進來了,有機會一定要請她吃飯。

這次真是幫了大忙了,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找到了人生的燈塔。終于不再迷茫了。

離開學校,童芳問,“你真的确定學計算機?我感覺那個好難,我完全聽不懂。”

林安安笑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懂,畢竟咱們都沒學過呢,但是我相信,興趣就是最好的動力,我能學好的。”

“确實,就和醫學一樣,很多人也覺得學醫難。”童芳道。“可是我還是要堅持學,我喜歡。”

林安安笑着邀請,“那未來的童醫生,能邀請你吃頓飯嗎,感謝你幫助我找到了人生目标。”

童芳笑了,“好!”

兩人也沒在外面下館子,也沒去老莫,就在軍區大院食堂,炒了兩個小炒。邊吃邊聊天。

林安安開開心心的回去的時候,就看到了在家裏的徐月英了。回去這一趟,看着竟然憔悴了許多。

看到林安安回來了,她臉色又難看了。

林安安倒是很驚訝,因為這算一下時間,徐月英是在家裏沒待多久啊。

看她之前也挺寵孩子,竟然就這麽回來了。

難道是老家的人态度太惡劣,讓她待不住?

反正不管哪種,都說明老家是沒叛變的。這就好,可別徐月英回去一趟,一個個的就當叛徒了。那她可就不高興了。

兩人也沒說話,也沒打招呼。倒是也相安無事。

反正林安安現在也不在家裏吃飯。兩人甚至碰面都不會碰到什麽。

不過林安安還是發現了,徐月英回來才兩天就買了一堆幹貨,和一些吃的,然後在仔細打包。看樣子就是準備寄回去的。

看看,人家其實也知道,孩子在老家會吃苦,也知道要給家裏寄東西呢。

別的東西,林安安可不管,家裏分配的一罐麥乳精,林安安是放到自己房間裏鎖着的。

她要補充營養,保持良好的狀态參加高考。

再說了,這些東西寄回去了,那兩個小的估計是沒份兒的,指不定就進了老林家誰的肚子裏面了。

看徐月英這樣子,是對老林家那群人不了解啊。

也是,她倒是也沒說老家人怎麽克扣生活費的事兒。不過也許人家知道,只是想用東西換來孩子的好日子?

于是林安安就當沒看到一樣,讓她自己折騰,反正不要自己花錢。

徐月英匆忙去郵局寄信和吃的用的。出來的時候,人還恍惚着。

想到自己的孩子在那樣的環境中生活,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就一直心裏難受。整個人沒精打采的。工作的時候也沒什麽精神。

她買了這麽多東西,只希望盡量讓孩子們在老家過得好。

但是覺得還是不夠。出了郵局,又去軍區找林常勝。

知道要挨罵,但是也得去試試。

孩子在老家那麽苦,總不能林常勝什麽都不知道。

林常勝看到她也是有些驚訝,雖然有點不高興她找來辦公室,但是還是好奇的問了情況,“回來了?辦妥了?”

“送回老家了。”說着,徐月英紅了眼眶,“老林,你是不知道啊,那邊條件真差。兩個孩子睡一晚上身上就被蟲子咬了。吃也吃不好,第一天過去兩人都沒吃下飯。噎嗓子。你說這後面這些天,他們怎麽過啊。”

說着開始擦眼淚。一半是演戲,一半是真的在為自己的孩子心疼。

林常勝板着臉,“安安在那兒生活十幾年呢,又不是有什麽危險。”

“老林,這不能比啊,兩個孩子從來沒吃一點苦的,怎麽能适應呢?我一個大人,我去了那地方我都适應不了。老林,讓孩子在那待幾天吃點苦頭,就讓他們回來好不好?你要是擔心他們影響安安學習,就讓他們先在我爸媽那邊住着。等安安高考結束再接回來。”

“那不可能,我不同意。你也別說了。”林常勝這次是鐵了心了,要堅持到底。

在這事兒上面,誰也不能改變他的想法。

這次鬧得太丢人,知道的人太多。連領導都知道了。他再不好好管教,以後還不得多丢人呢。何況才說要好好管教,突然又接回來,這豈不是打臉?他甚至都能想到大閨女那鄙視的眼神了。

而且看徐月英這心疼的樣子,他更煩了。自己教育孩子,她還總是護着。這讓他能相信兩個崽子回來之後,跟着他們姥姥姥爺一起,就能改好?那還不得又被寵壞了?

徐月英生氣指責,“老林,你真要對孩子這麽狠心嗎?你現在心裏就只有安安這個孩子了。對我那兩個孩子,你是一點心都沒有了。”

林常勝聽到這話,火氣一下上來了,“都說我偏心,我到底偏着誰了?徐月英,你自己心就偏得沒邊兒了,沒資格在這裏說我,回去!趕緊回去!小李,進來。”

小李立馬從外面進來了。

林常勝讓他請徐月英離開。

小李為難又堅定的看着徐月英。

好在徐月英是個要面子的,這情況也知道自覺地走才是最好的。

但是她心裏認定了,林常勝就是個對孩子沒心的狠心人,靠不住。可憐她的兩個孩子,要吃苦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徐月英都能聽到孩子的哭聲一樣。半夜輾轉睡不着。

隔壁房間裏面,林安安還在挑燈夜讀,不停刷題,刷刷刷。

第二天,林安安收到了來自林小環的一封電報。

就兩個字,回電。

林安安瞅着,這是回電話呢,還是回電報?

幹脆打電話吧,懶得猜謎語了。

也不着急,直接等到周末打。畢竟是高三,總不能又請假。

等林小環氣喘籲籲的跑來接了電話的時候,林安安道,“什麽事兒?”

“兩個事兒,一是二嫂說你貪了兩老一千多的補償費,他們問咋回事。二是三哥說那兩個小的在老家過得挺差勁兒。”

林安安知道徐月英大概是想大家都不好過呢。想讓她有麻煩?

她還真不覺得有麻煩。這事兒就沒什麽影響。

“你和我爺奶說一聲,我爸看了爺奶信中說他不孝,覺得一下子把錢給過去,別人就不知道他的孝順,就把錢拆開,放入每月生活費和年節孝敬錢裏面了,另外年節也好寄好東西回去。這樣才能凸顯他的孝心。我這都有賬目的,我爸每月會查看。”

林小環仔細記着。然後覺得這麽安排也挺好的。

寄回來的東西,她還能從她爸媽那邊弄點兒回家裏。

但是如果把錢直接給她爸媽,回頭她爸媽也是補貼給了大哥三哥了。

自己一個嫁到縣城當工人的閨女,難道還能從娘家拿錢嗎?

而且就娘家那樣對安安,林小環是真的害怕安安心裏記恨呢,所以現在也是盡量讨好林安安。反正錢就算全拿回家裏了,她也拿不到好處。何必為了家裏那些人就得罪安安?

她還準備和林安安說說家裏那兩個小的情況,林安安表示并不在意過程,只在乎結果。

以後那兩個回來首都了,她看人家的狀态,自然就知道他們在老家過的什麽日子了。

家裏這會兒如何說,她都是不信的。

林小環一聽這話,心裏想着,那咋樣也不能讓那兩個小的舒坦了。

免得回頭林安安還以為家裏人糊弄她呢。

和人調了班,林小環又回了一趟娘家。

還沒進院子,就聽着有人喊,“奶奶,我餓!”這聽着像是男娃兒的聲音。

接着就聽她媽吼道,“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家裏沒零食吃,待會兒就吃午飯了。忍着!”

然後又是女孩子聲音,“我媽明明給我們買了很多糕點和餅幹,你藏起來了。”

孫銀花大怒,“那都是我的。家裏東西都是我管着的!”。

等看到林小環進院子了,孫老太一秒變臉,“小環回來了,啥情況,和安安聯系上了嗎?

因為擔心寫信耽誤時間,也怕說不清楚,就讓林長喜帶口信給林小環。讓林小環想法子和林安安聯系上。問那個錢到底是咋回事。

林家其他人這會兒也是上完工回來,洗手準備休息的,見林小環過來了,立馬圍了上來聽消息。

林小環道,“問清楚了。”

就把林安安在電話裏說的理由說了。

孫銀花頓時不高興了,“老二他要是把錢給我,我自然會到處說他孝順的。和自己爹媽還搞這麽多彎彎繞繞的。”

林小環道,“他又不是不給,反正你們夠吃夠用就是了。”

“那是我和你爸的錢,錢捏在自己手裏才有保障。”孫銀花現在對兒子都不信任了,只信任手裏捏着的錢。

“那你能去找他要?人家又不是不給,每個月生活費,年節還有禮物,這還有啥好說的?說得好像我大哥三哥給你啥了一樣。”

聽熱鬧的林長福頓時一臉無語。

這也是林長喜不在家裏,要不然也要跟着沒臉。

孫銀花到底還是不甘心,可是林小環并不幫她說話,而是勸她就這麽着。現在全家都沒一個靠譜的。還不如就從安安手裏慢慢拿錢。

要是想吃啥,想穿啥了,還能給安安寫信,讓她買。現在啥都要票。錢拿回來了,沒票也是買不着啊。

林小環給徐月英當狗腿子多年,不是白當的。一張嘴對付老林家人,那是沒問題的。

愣是把兩老給說服了。

現在兩老确實也現實的很,相對于啥都不給他們的兒子們,他們覺得閨女還算有點孝心,好歹每次回來不空手。

然後就是每個月給他們寄錢回來的安安了。

錢雖然沒一次性給,但是每個月都會給。可比過去要好。

所以他們其實也不敢和林安安硬對着幹。

畢竟現在老二家裏,管錢的可是安安呢。

錢的事兒就這麽平息了,哪怕老林家其他人心裏惦記着,可也沒辦法。

不過知道了兩老有一千多在林安安那裏之後,老大家的和老三家的對兩老的态度倒是比過去要更好一些了。

林小環在家裏吃了個午飯。

順便瞅了幾眼飯桌前擠着的姐弟兩人。看着憔悴不少,特別是林文靜,眼睛還腫着呢。估計沒有少哭。

飯後,她又偷偷問了老太太,這兩個這幾天幹了啥。有沒有聽話幹活。可不能當大少爺大小姐供着。

“能幹啥,啥都不會,還得教。下地幹活,簡直就是添亂。洗個衣服,能把衣服給掉河裏去,你說這有個屁用。”

說起這孫子孫女,孫銀花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林小環道,“這就算了?不會是為了不幹活,故意弄的吧。”

“故意?嘿,丢一件衣服,她們自己穿的衣服我就拿一件出來。順便再餓一頓。”

孫銀花想要教訓人,那可有的是手段。

以前是沒機會使出來。對孫子舍不得,林萍萍和林甜甜有人護着。林安安又太乖。

這下子這兩個小的引起了她的鬥志來了。

和兩個小的鬥智鬥勇的。非得死死壓着他們。

“反正打啊罵啊,都沒挨餓有用。”

林小環倒是沒咋同情,主要是知道兩人幹的事兒之後,沒法把它們當正常孩子看待。

心太毒了。她也知道他們老林家人大概也沒啥善心,可這種直接害人的手段,還真沒有啊。

問完情況,她就直接走了。

不過在院子外面就被兩個小的攔住了,兩人哭着喊小姑,求她給首都聯系,讓他們爸媽來接他們。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要麽累死,要麽餓死。

林小環無語,“你們爸又不是送你們來享福的,這不是正常嗎?別人家孩子都這麽過的,當初你們姐……安安,比你們還苦。她可沒一個有錢的媽呢。”

林有禮道,“可是太苦了,小姑,我受不了這日子了。要不你帶我去縣城吧,我去你們家。以後我讓我媽給你彙款。”

林小環聽到這話,吓了一跳,二話不說就跑了。

她可不敢啊,這兩個帶回去,可別害她。

買兇傷人,投毒,哪樣都吓人啊。就算不害她,也肯定會帶壞她家兩個兒子呢。

這可不行!

“有禮,咱怎麽辦啊,這裏真待不下去了。”林文靜又忍不住哭了。

她是真的受夠這裏了。

別說吃的了,就光是廁所,她就受不了了。

這裏廁所特髒特臭,關鍵是還沒有衛生紙。

那個老太婆将他們從城裏帶過來的衛生紙都給收走了。

每次上廁所都要吐一回。然後吃飯都吃不飽。

這個家裏吃飯,竟然還要老太婆一個個的分。不能自己去廚房裏面盛飯。

而且他們兩個沒幹多少活兒,就只給吃一點點。

兩人膽子也大,為這事兒還去找大隊幹部的。

他們媽說了,要是老林家人敢折磨他們,就去找大隊幹部,要麽去公社找幹部。

結果人家那個姓柴的老頭說這很正常。

說家裏糧食都是有數兒的。自然要給勞動力先吃飽。不可能養吃白飯的。

至于說老太太拿他們的東西,這屬于他們家裏的事兒了,也不好管啊。

“當初咱以為你爺奶貪了你們姐的生活費,咱不是也管不着嗎?不也只能背後說說閑話嗎?”這是柴隊長給他們的原話。

求告無門,身邊也沒信得過的人呢,兩人孤苦伶仃的,覺得自己可憐極了。

他們想坐車自己回首都去,因為年齡不到,加上沒有介紹信,竟然都沒法坐車。

現在小姑也不幫忙了,算是絕了路了。

兩人都垂頭喪氣的。又想起了林安安。“你說她是怎麽在這裏過日子的?她那麽厲害,難道在家裏也過這樣的日子嗎?”

“肯定不是的,她肯定過得好。”

“還是咱們不夠狠!”林有禮捏着拳頭道。

……

林安安知道徐月英在老家告狀,自然也不會就這麽算了。

她讨厭他們這種時不時來一下的行為。所以每次都必須還擊一下,讓對方知道痛了,才能杜絕下一次。就和上次給林常勝來那麽一下一樣,林常勝不就不管她的事兒了?

而且林安安不喜歡吃虧,被人告狀了,不告回來可不行。

所以林安安直接去找婦聯了,

周日雖然單位放假,但是都有人值班的。

像朱秀紅這些領導,更是談不上放假休息。孩子大了,也不要人在家裏看着了。放假依然過來。

正好,連徐月英也在。她這會兒估摸着也是圖表現。

林安安進來就直接說要反映情況。

“徐月英一看到林安安,眉頭直跳。

她趕緊道,“安安,你怎麽過來了?”

“阿姨,我是來找你們領導,幫忙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的。。”林安安道。

徐月英:……!!!

婦聯立馬有其他幹事來接待林安安,然後問她是什麽事兒。

林安安就說自己馬上要高考了,天天忙學習。結果家裏不給她省事兒。

昨天接到老家電報,讓她打電話回去。她打過去就被老家的長輩訓了一頓。原因是,後媽徐月英送兩個孩子回老家的時候,在老家人面前說了林安安許多壞話。

“簡直不堪入耳,我就不說了。你們問我阿姨吧。反正她的行為真是給我帶來了很多的麻煩。我也不知道哪裏惹到她了,就總是容不下我,想讓我不好過。”

婦聯的人看了徐月英一眼,有點兒一言難盡。

徐月英趕緊道,“不可能,我沒說!”

林安安道,“這會兒我小姑也能聯系上,要不給我小姑打電話?打長途是麻煩點兒,總不至于冤枉人了。”

聽到林安安這話,徐月英哪裏能不明白呢,林安安這是來算賬的,怪自己在家裏提了那個錢的事兒。

可她偏偏也沒法說這個事兒。一說,別人肯定要問這是個什麽錢,到時候,什麽都說出來了。

徐月英真是後悔,當時不該多說那麽一嘴的。

她當時就是怕老家的人因為和林安安關系好,所以就聽林安安的話,虐待她的孩子。她就想着挑撥一下。

老家那邊竟然這麽快就找林安安問這事兒了。

婦聯的人見徐月英無可辯駁的樣子,自然知道林安安說的是真的。

這徐月英送兩個犯錯的孩子回老家,竟然還有心思說繼女的壞話。

這可真是……這人真就是死不悔改啊。

朱秀紅也從辦公室出來了,板着臉看着徐月英,“徐月英同志,你作為婦聯的幹事,你這思想覺悟真不行啊。

這話直接又否定了徐月英。

徐月英憋屈死了,她明明沒亂說。說的是實話,是實話啊!

她低下頭認錯,“這事情是我想岔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朱秀紅板着臉道,“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要是再犯,我就只能開大會,讓你離開婦聯。”

徐月英吓得犯暈,嘴裏回着,“我知道了。”

林安安就嘆氣,給婦聯的人道謝。“我只想順利高考完,然後早點離開家裏,這樣也許他們就不會這麽大怨氣了。”

這話又讓其他人看了一眼徐月英。

真是厲害啊。

孩子先是飯菜不敢在家裏吃,現在連家裏都要待不下去了。

當後媽當這份上,真是可以作為後媽反面案例了。

中午回去,徐月英就去敲林安安的房門。

林安安正在刷刷刷的做題,打開房門的時候就有些不高興。

徐月英的樣子比她還要不高興。

直接質問林安安,“你為什麽冤枉我,你明知道我說的是真話!我沒冤枉你!”

林安安道,“哦,你這麽有理,那你去和婦聯說啊。”

見徐月英憋悶的樣子,她道,“你得明白,我今天沒說實話,是我給你的機會。我真說實話了,你就高興了?”

徐月英更憋得慌了。

“你原本可以不去婦聯。”

“哦,就許你多嘴?今天這事兒就是告訴你,嘴裏別念叨我的事兒!”

林安安說完,就關了門。

徐月英氣的咬牙,覺得林安安不講道理。明明林安安先在老家挑撥她和老家的關系,自己不過是順口也說了一句罷了。這林安安就不依不饒的。

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看着這空蕩蕩的房子,想到了自己回老宅的媽,和在老家受苦的兩個孩子。悲從中來。

她一直知道林安安來了之後,日子就不好過了,她就沒想到,每次都能更難過。

因為這一遭,徐月英也不敢再招惹林安安了,連擺臉色都不敢了。

每天兩人都當做對方不存在一樣,各管各的。

六月中旬,林安安又進行了一次模拟考,穩固了自己作為高三理科第一名的實力。

而且因為複習的時間夠充分,這次考試分數還有所提升。

不過林安安也不敢放松,沒拿到通知書之前,一切都有可能。

眼看着離高考的時間越來越近了,林安安也感覺到了班上氣氛是更加緊張了。

別說班上氣氛了,林安安甚至感覺到了身邊的人都有些變化。

比如二強和葛東海兩個也沒再動不動就怼嘴了。

每天安安靜靜的訓練,完事兒之後也不找林安安說話了,一副生怕耽誤林安安考大學的樣子。

二強還說要不要把訓練停下來,安心搞學習。

林安安自然沒同意,她現在鍛煉習慣了,每天鍛煉完之後,身上更輕松,更有勁兒。一點也不耽誤學習。而且從早學到晚,早上鍛煉這會兒,反而還是大腦放空的時候。

雖然他們關心自己學習的方式沒啥用,但是大家有這樣的一份心,她還是很感動的。

所以她決定了,等高考完之後,給二強他們輔導一下功課,讓他們以後也有機會能參加高考。要不然林安安真擔心他們上不了高中。

哪怕是以後當兵,多讀書肯定沒壞處啊。

林安安心裏有這個打算,倒是也沒急着說。畢竟當前任務,就是高考了。不管是為了自己的理想,還是給別人樹立一個榜樣,她都要考得好!

在高三學生的辛苦備戰中,終于迎來了八九年的高考。

一共考三天,從七月15號開始。

一早,林安安就去食堂吃了飯,裏面的大師傅還請林安安吃了個水煮蛋。“好好考!”

林安安笑着道,“謝謝伯伯,我會努力的!”

林安安的考場分配到了軍區中學。她覺得自己還算比較幸運。正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而且還離着家裏比較近。

第一門考語文。

林安安最近複習的很多時間,都花在了這上面,畢竟這個考點真的不好抓。

看到試卷的那一刻,她覺得穩了。

內容基本上都是她複習到的內容。廣撒網果然有用!

最讓林安安驚喜的是後面考作文的時候,作文題目是《讀報有感》

有感?感覺可多了,她可沒少看報紙。而且還自己寫文章上報紙。

說起這感覺,太多了。

不過當然不能全寫,只能從中選取某部分的切入點,以點帶面的寫。

之前寫作的功夫可沒白費,哪怕是高考作文,林安安寫起來也是絲毫不慌。

許是開了個好頭。後面的其他科目考試,林安安都覺得自己狀态很好。

三天考完,離開考場的時候,林安安渾身輕松,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仿佛她等這一天很久很久了。

可是事實上,從決定高考,到完成高考,都沒一年的時間呢。

咋感覺自己為了這一天,都嘔心泣血一般呢。反正考完的這一刻,她身心愉悅。

“姐,你可算出來了!”

李二強和葛東海他們站在校門口喊着林安安。

林安安道,“你們怎麽來了?”

李二強樂呵呵道,“來接你啊,我們看有的人還需要人送呢。”

林安安道,“那是因為人家家裏離得遠,怕路上出狀況呢。咱這麽近。”

“這不熱鬧一些嗎?”李二強高興道,“姐,你考得怎麽樣?”

林安安攤手,“我自我感覺還行,可誰知道填報的志願如何呢?”

高考之前,林安安的志願就提交上去了。因為她的優異成績,所以學校老師們倒是都挺支持她報考的志願。

但是清大錄取情況,這還真不清楚。

畢竟也不止是軍區高中參加高考。首都這麽大,附近還有這麽多的學生,全國還有優秀學生過來考試。

林安安也并不是說十拿九穩。

葛東海鄙視的看了眼李二強,“考完就算了,問個屁啊。”

“你是不是想打架啊,大外甥!”李二強罵道。

葛東海:……

許和平弱弱道,“那什麽,不是說了請咱姐吃飯嗎?”

李二強就忘了吵架了,“哦對,是要請姐吃飯的。姐,走,咱們去吃飯去。今天你考試辛苦了,咱給你慶祝慶祝,祝賀你以後再也不用苦學了。”

林安安:……誰說去了大學就不用苦學了?那些課程可比高中課程更深奧啊。

不過她更關心別的問題,“你們有錢請我吃飯?還是我請吧。”

幾個男孩子趕緊擺手,都表示自己帶錢了。

今天說請就請。

他們今天和家裏人說了,想請安安吃飯。

因為知道林安安家裏肯定沒人給她做飯慶祝的。她今天高考結束,咋能不慰勞一下呢,于是幾個人就商量着請她吃飯。和家裏人一說,家裏人竟然很同意,紛紛掏錢給票的。

幾人難得倒是闊氣了一下。然後湊在一起,數量可觀,老莫都吃得起。

林安安這次也不掃興,很爽快的接受了大家的好意,笑道,“那也行,咱就不去外面吧,就在食堂炒幾個菜。熱鬧一點。我不喜歡外面的館子,太難等了。”

原本還準備帶林安安去吃老莫的。還打量着他們待會兒少吃點,錢應該夠花。這麽一聽,頓時覺得錢包太鼓了,錢都花不出去。

于是幾人簇擁着林安安一起回大院,路上林安安讓童磊把他姐也喊上。

童磊道,“我姐中午就知道了,咱在大院門口等她就好。”

童芳比他們後來,看到林安安,立馬和她對起了答案。然後開始發愁了。

因為發現自己似乎考得有點兒沒底氣。說自己學了這麽多年,要是考不上,難道還要重新再繼續學嗎?感覺壓力太大了。

林安安道,“結果沒出來之前,啥也別想了。吃完這頓飯,該回去休息就休息。學這麽多年,總算是考完了,就應該放松一下,而不是胡亂猜想。”

她說完這個,還愣了一下。自己真沒學多久啊,真是被大家影響了。也以為自己學很多年呢。

童芳索性也不想了,跟着大家一起去吃飯。

點菜的事兒交給了那幾個男孩子,讓他們折騰去,給他們一點成就感。林安安則和童芳聊着考完試之後的打算。

林安安是打算去書店買一些計算機相關的書的。想先熟悉這門學科。

不管這次考試結果如何,她既然選了這條路,那就先提前準備好。

“那我是不是也要去買醫書?不對,我家有醫書,我媽有一堆。”童芳想了想,又準備約林安安出去玩。

林安安倒是沒意見,她也确實沒好好玩過了。

不過玩的時間也不多,她考試之前就有個想法呢,想給二強他們補補課。

吃完飯之後,趁着大家沒散夥,林安安就提出來了。

“你們也放暑假了,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我給你們把初中的課程補一補。好歹也要上個高中啊。”

“……”

一瞬間,大家都是安靜的。

“太好了!”童芳高興,“童磊也可以參加嗎?”

林安安道,“當然可以。我準備從初一開始講一些基礎。”實在是二強他們基礎太差了。

童磊頓時苦着臉。暑假啊,他美好的暑假啊。

林安安見大家沒說話,就道,“這是我的想法,不過我也不勉強你們。你們願意來,我就教,不願意來,我就不教。”

童芳趕緊舉起童磊的手,表示一定會參加的。

她早就想給弟弟補課了。可是自己之前太忙了,教人水平也有限。現在有林安安,那可太好了。林安安成績好着呢。

二強怎麽可能落後呢,心一橫,“我也要參加!”

他的兄弟們:……

葛東海道,“安安姐,我也想參加。”

他之前就是私自跟着林安安一起訓練的,現在有個光明正大的機會補課,那當然得珍惜了。

林安安笑道,“好。”

葛東海頓時笑了,覺得自己算是和林安安的隔閡都沒了。

于是,飯桌上的人就組成了個暑假補習班。連童芳都加入進來,給林安安當助教。

等吃完飯回家裏,童芳就高興的和爹媽說了這個事兒。

簡蘭笑着道,“你們這頓飯吃得挺值啊。”

連李二強家裏,任華秀也是覺得安安這人好。自己考完了,還不忘了提拔身邊的人。

人家對她好,她知道惦記着別人。這樣的人就值得結交。然後讓李二強可別鬧騰,上課好好聽。多少能學點兒。老師講的不樂意聽,安安講的也不聽?

李二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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