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番外)
戚聽荷走了之後,簡單有點出神,原來,赫連菀青還有這麽一段過去,忽然,肚子墜墜的疼,對于生孩子還是有點經驗的簡單立即喚了喚素雲與素衣,“我要生了。”
還好,書萱院內一直都準備完備,從簡單說要生了開始,書萱院便忙了起來,自然,這邊也驚動了赫連菀青與皇宮的所有人,各宮妃嫔都保留持有态度,當然,大部分都是希望沁嫔遭遇不測,畢竟,若是沁嫔死了,皇上身邊的位置誰都有了機會。
從進入産房開始,簡單的腦袋一直處在混沌之中,一邊想着戚聽荷所說的關于赫連菀青與慕蓉的過去,一邊是腹中的孩子,左右為難。
赫連菀青聽到消息的時候,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書萱院,在産房外面不斷焦急的踱着步,臉上盡是焦灼,聽着她痛苦的**聲,幾次想要沖進産房,最終還是被攔在了門外,當聽到那響亮的哭泣聲之時,赫連菀青的心才穩住,沉下去的心沉寂了下來,但還未等他徹底穩住,裏面傳來的呼叫聲讓赫連菀青慌了心神。
“娘娘,是位皇子。”穩婆将皇子放在簡單面前,簡單輕輕一瞥,看見的就是自家兒子那可愛的癟唇的蠢萌蠢萌的模樣,簡單心中一嘆,兒子,娘親對不起你。
“不好,娘娘産後大出血,快請女官。”穩婆慌張的叫喚着,手忙腳亂的做着急救措施。
意識模糊之際,簡單似乎看見赫連菀青慌亂跑進來的身影。
赫連菀青,既然慕容是你心中的白月光,那麽,我要成為你心底的朱砂痣。
明德五年(明德皇帝乃赫連菀青)
明德皇帝的寵妃沁嫔難産身亡,誕下一名男嬰,取名為赫連琰,沁嫔死後,皇上以皇後之禮追之,追封沁嫔為雲崇皇後,下葬皇陵,封赫連琰為太子。
前朝大亂,紛紛上書以求明德皇帝撤銷此決定,嫡皇後之子尚且健在,正所謂嫡庶有別,長幼有序,可不能亂了先輩留下的規矩,但明德皇帝毅然決然之,數位大臣跪在龍宴宮外一天一夜,尚且未能改變明德皇帝的決定,三日後,各大臣灰心之,絕望離去。
明德十年
當朝丞相戚瑞麟勾結外政,意圖謀反,從書房中搜出的書信,證據确鑿,明德帝以謀反之罪将丞相收監,但看在皇後戚念煙之份上,免去死刑,戚家百餘人口發送邊疆,今生今世不得靠近京城半步,違令者,殺無赦。
明德十二年
太後病重,明德皇帝孝心使然,應太後之要求前往佛山寺,孤燈長伴,為先帝祈福,為天下祈福,茹嫔善心,孝敬太後,亦随之。
明德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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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駕鶴仙去,享年六十八,同年,若雲家請求歸野山田,明德皇帝準之。
書萱院外
春日陽光明媚,暖陽穿透嫩芽從縫隙之中脫穎而出,映射下些許的陰影,滿院子的桃花恍然之間燦爛的盛放,地下落下薄薄的一層粉紅,舒服悠長的微風吹過,陣陣桃花雨紛紛往下掉落,美輪美奂。
“萬歲爺。”元冬小心的喚着,布滿皺紋的眼角滿是擔憂。
“嗯。”赫連菀青輕輕的應了一聲,花白的發絲染上幾片桃紅,溫潤的臉龐一如既往,那雙深邃望不見底的眸子似是蒙上了一層薄霧,唇角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似是要散開了般,在飄揚的桃花雨下,小人兒揚起笑臉,濯濯的往赫連菀青的方向跑來。
“父皇。”小人兒似是很開心,聲音軟軟糯糯的,直接撞進了赫連菀青的懷裏,與她母後一樣的淘氣,外人面前的嚴肅端正,只有在赫連菀青面前才和同齡人一般的活潑可愛,只是眉間的老成,讓赫連菀青心中一疼。
那是十歲左右的孩子,穿着明黃色的太子服,袖口的位置是用金色絲線繡上的淡淡花紋,很是繁瑣,與戚念煙如出一轍的面容,只有那雙眸子,與他一模一樣。
“琰兒。”簡單的一句,赫連菀青望着赫連琰的臉頰,悠悠的出神。
“父皇,父皇。”赫連琰小手在赫連菀青面前晃了晃,唉,父皇又在發呆了,肯定又是在想母後。
其實關于母後的事情,赫連琰大部分都是聽元冬說的,那與他長得一樣的臉,元冬說,母後長得很美,面若桃花,一瞥一笑都刻入了父皇心底,所以,每當赫連菀青發呆的時候,赫連琰懂事的學會了不開口,小心地趴在赫連菀青的肩頭,稚嫩的小手輕輕的拍着赫連菀青的後背。
夜深人靜,元冬手中端着一杯濃茶,放在赫連菀青的旁側,目光停留在放在桌上半開的畫像之上,心中直嘆氣,忍不住的心酸,二十幾年的侍候,赫連菀青之于元冬,不僅僅是皇帝之于奴才,亦或是感情最深的親人,當初慕蓉皇後身死,萬歲爺也不過是沉寂了一段時日,但如今沁嫔之死,萬歲爺至今還未走出來,可謂是用情至深,有時候元冬也覺得諷刺,在這帝王之家,竟還有用情至深這四個字。
“萬歲爺,時辰不早了。”該歇息了,後面的話元冬未曾再說,萬歲爺的脾性,元冬還甚是了解。
“元冬,你說她是不是恨我,從第三者的口中知曉慕蓉的存在,以為她只是她的替身,傻瓜,若只是當她是替身,又豈會顧忌她的情緒,自己鑽進死胡同裏,不肯出來。”簡單生産逝世之後,赫連菀青暴怒,第一時間派人找出了緣由,順藤摸瓜的從戚聽荷處扒出了若雲秒彤,也知曉了這是戚聽荷與若雲秒彤一同合作的詭計,目的是讓戚念煙與孩子消失在皇宮之內,“她一定恨我,那個從未交心的女人,表面上對朕事事順從,卻從未敞開自己的心扉,本以為生下孩子,可以讓她交心,她卻孤注一擲的讓她自己活在朕的心裏,她真狠,用這種方式讓朕記住她,對她念念不忘。”
元冬知道,萬歲爺不是讓他回答,只是需要一個傾聽的機會。
語罷,赫連菀青揮手,示意元冬離去,元冬會意,轉身往內側的一個小房間去。
寬闊的龍宴宮內,淡淡的龍涎香順着空氣飄蕩在空中,赫連菀青打開放在桌上的畫冊,嶄新的紙張因為歲月的痕跡染上了黃色的暈圈。
赫連菀青貪婪的望着畫像中的女子,似是要将她的面容深深刻入腦海一般,不一會兒,一陣輕笑打碎了滿是寂靜,畫冊落在茶盞之上,打翻了滾燙的茶杯,幹淨的畫冊剎那間濡濕一片,小片小片的模糊了女子的面容,一如赫連菀青腦海中的人兒。
赫連菀青輕喚一聲,元冬一聽見響聲就跑了過來,“将畫冊給燒了。”
“萬歲爺。”
燦爛的明火,女子鮮明柔美的面容一閃一現,在璀璨之中,化為灰燼。
念煙,今日是你離我而去的第十五年,我很想你,摸不到你的臉,永遠也忘不了,傳達在手掌的柔軟觸感,時光太遠,你的容貌變得模糊起來,我試了好久,總是拼湊不出你清楚的面容。
五年前,我發現我的記憶愈發的差了,眼睛也不好使,看東西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與你相關的所有記憶我都記得不太真切,有好幾次都是元冬提醒我,我才慢慢記起來的,你說我是不是很差勁。
有一次琰兒過來,我還以為你回來了,那張郁郁蔥茏的臉,我很不快樂,你還是以前的年輕模樣,我卻已經變成皺皺的老頭了,我很傷心,那天只吃了一點東西。
念煙,我感覺我要去找你了,我已經老得走不動了,現在都要元冬扶着才勉強可以踱步,你說我是不是很弱。
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戚聽荷死了,在你走了不久,我覺得便宜她了,給了她一個痛快的解脫,我應該多留她一會兒的,讓她看着戚家毀于一旦的,但是,那時候我很壓抑,你不在,我只能發洩一下,所以,戚聽荷就死了,你說我做的是不是很好。
戚丞相一家被發配邊疆,以前的快活日子是沒有了,你知不知道,茹嫔才是最後黑手,所以我将她留在了最後,時間越長,受的苦也愈發多了,她跟母後去了佛山寺,只可惜沒過幾年母後就病逝了。
茹嫔倒還是留在佛山寺,只是等着她的不是被人伺候,而是數不盡的苦頭,她現在可能也是生不如死,對于活着也愈加渴望了,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着,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去送她最後一程,但我可能等不到了。
還好赫連皇朝有琰兒,我可以放心的将重擔交給他,小小年紀,當斷則斷,有我當初的風範,哈哈。
念煙,我很想你,以後,就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我負責做飯,你就負責吃,我的任務就是每天将你喂得飽飽的,嘗盡天下美食,給你一生寵愛。
赫連菀青的唇角揚起優美的弧度,眼角的細紋突出,隐約可以看見那隐藏不住的笑意,元冬跪在赫連菀青身側,低垂着頭,萬歲爺,終究還是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