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督軍的妹妹(六)
暗夜下的燈光五彩斑斓,忽閃忽閃的,霍景宸背身而立,高大挺拔的身影站的筆直,如同一顆四季長春的松樹,多年的習慣讓霍景宸不自覺的如此。
柔光打在那俊美異常的面容上,深邃的眸子就像是踏進無盡的深淵,害怕的同時,徒增添一股如罂粟般的美感。
霍景宸眉頭微皺,下屬報告給他的霍良辰的反常,一字一句,沒有一絲作假,正是因為如此,霍景宸才覺得不對勁,可以說,對于自家小妹,不說完全了解,但她的性子,他了如指掌。
霍良辰對陸懷瑾的執着,霍景宸知曉那是越不過的鴻溝,擱在他們與她之間,昨天晚上的保證還歷歷在目,事實是真如此,還是,僅僅只是一場戲。
霍景宸看着反射出來的他那沉穩如墨的臉頰,明亮如黑濯石的眸子,铮亮的軍靴踩在鋪滿毛毯的地上,逐漸遠離。
他倒要看看,自家妹妹能折騰到何時何地,對陸懷瑾到底是真是假。
他,拭目以待。
此時,簡單還在沉睡,自然不知曉自己的反常引起了霍家大哥的注意,當然,若是她知曉,也只會一笑置之。
是的,她現在是霍良辰是沒錯,但是,她有自己的原則,為人處世的道理,該怎樣處理,又如何處理,心裏已經做好了明确的計劃,就等着那些踏進來的某人了。
隔天,簡單醒的很早,充實的深度睡眠讓她神清氣爽,清秀的五官蒙上了一股子生氣,顯得光彩奪目起來。
于都星辰女校只周一與周五上課,周末休息,相比起現實世界,孩子們倒是清閑不少,這也方便了簡單,一天無事,也就趁着周末的時間正好去見識見識夜巴黎。
若是讓霍家大哥,二哥知曉,這計劃肯定就夭折了,所以,簡單只能令尋他僻了。
從二樓下來,霍景宸與霍瑾瑜已經端正的坐在桌前,食不言寝不語,簡單也只是簡單的打了個招呼,霍家以前也算是名門世家,刻進骨子裏的習慣還是保存了下來,在禮儀這方面,不得不說,霍景宸與霍瑾瑜将霍良辰教的很好。
從簡單下來開始,霍景宸的目光或多或少的停在簡單身上,并不會讓人覺得不适,簡單自然也注意到了,那雙極具有穿透力的眸子,簡單自始至終動作不變,優雅而緩慢的吞下最後一口白粥,緩緩說道,“大哥,二哥,我出門了。”
如芒在背的目光,簡單并不慌張,沉穩的踏着自己的步子,穩如泰山。
看來,霍景宸已經開始懷疑,想來,霍景宸坐到督軍的地位,眼力與手段是極其高級的,不過,既然霍景宸沒有打破的準備,她也無需太過防備,無論如何,霍良辰自始至終都是霍景宸的妹妹,只是,無人得知裏面換了一個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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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霍宅出來,簡單沒叫李叔出來,接下來要做的事,是需掩人耳目的,不過,首先得甩掉後面的小尾巴,昨天跟了一天無關大雅,今天,就得甩掉了。
順着霍良辰的記憶,簡單從霍宅出來後,便慢悠悠的散着步,一路上該吃吃該喝喝,毫不介意,那悠閑的步伐,足夠能說服他人她是來休閑的,後面的小尾巴也果斷認為是如此,所以,一如昨天一般。
而就在他買了一小包零食的瞬間,再次去尋找那熟悉的窈窕身影時,眼前一片迷茫,這時,小尾巴才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糟了,跟丢了,小尾巴已經可以預想到自己所需承受的後果了。
霍家小小姐,看起來是單純的小兔子,沒想到背地裏也忒壞了,可想而知督軍的臉色了,小尾巴也只能為自己默哀三分鐘了。
人海茫茫之間,簡單已經換下了盡顯身材的淡灰色旗袍,柔軟的長發被徹底掩蓋,搖身一變,成了翩翩貴公子,白淨的臉上以及周身散發出來的清貴優雅,只會讓人以為,這是哪裏貪玩的小少爺。
随手攔下一輛黃包車,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處,全身放松的靠在後面的座椅上,淡淡的說道,“夜巴黎。”
老司機也會意,帶着本地人的口音,“好嘞。”
夜巴黎是于都出名的高級會所,也是世家子弟的第一選擇地,對于這位小少爺的興趣,老司機也不過問,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對于世家子弟,順着讨好才是最有效的辦法,所以,一路上,老司機說了許多關于夜巴黎的事情,其中自然包括夜巴黎的頭牌之一,倪妍婉。
黃包車平穩的停下,簡單的唇角自始至終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下車的時候,也給了老司機足夠的小費,得到自己想要的線索,總不能讓別人一無所獲,是不是。
夜幕降臨,死氣沉沉的夜巴黎開始活躍起來,漂亮的燈光一閃一耀,閃在臉上總能讓人反射性的眯起雙眸,但未曾阻擋過衆人前進的步伐,即使那光彩奪目的美如同罂粟一般讓人上瘾。
簡單擡起頭,清亮的面容在柔光下愈發柔軟,踏着整齊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踏進于都那傳奇的夜巴黎中。
穿過大門,那富麗堂皇的裝潢,每一種顏色的配合恰到好處,不會讓人反感,帶着淡淡的舒适。
耳邊是柔柔的音樂,寬敞的大廳,一對又一對的男女翩翩起舞,少女嬌笑着,如同一朵完全盛開的玫瑰,任人采撷,男子随之任之,來者不拒。
簡單淡淡的看着,随手拿起一杯紅酒,小手輕輕的搖晃着,坐在最遠處的位置,暗色的燈光掩蓋了她的五官。
簡單勾起唇角,看着不遠處的陸懷瑾,淡淡的笑了。
有的人,就如同醇厚的紅酒,越品越醇香,而有的人,就像是嬌豔欲滴的玫瑰,最初是魅力四射,芬芳撲鼻,但随着時光的遠離,再嬌豔的花朵也會有枯萎灰敗的一天,就是不知道,這倪妍婉,是紅酒,還是玫瑰了。
驟然陷入黑暗的大廳,方才還吵鬧的環境慢慢安靜下來,暗色中只有自己的呼吸聲,時而急促,時而緩慢。
一抹柔光集中在一塊,帶着淡淡的暈圈,小巧的腳步聲如同雨滴打在光滑的石塊上,嘀嗒,嘀嗒,苗條嫣然的倩影驟然出現在衆人面前,低沉的小提琴聲悠長而緩慢,抑揚頓挫,琴藝顯得愈發高超了。
倪妍婉穿着一身白色的紡紗蕾絲高領連衣裙,精致的鎖骨隔着一層透明的紗巾,朦胧的美感愈發的讓人迫不及待,心被勾得癢癢的。
簡單唇角揚起完美的弧度,眼波泠泠,清秀的臉龐透露出些許的寒意。
一曲畢,大廳恢複了亮如白晝的光彩,簡單輕輕抿上一口紅酒,紅潤有光澤的嘴唇在暗色下若隐若現,視線轉向不遠處的陸懷瑾,俊臉怔怔的,眸子裏散發着的神采十分璀璨,那是霍良辰不曾見過的燦爛,反觀站在臺上的倪妍婉,秋波暗影時不時望向陸懷瑾所在的方向,生冷的表情稍微融化,就連眼角的位置都帶着一絲春意。
簡單心知肚明,陸懷瑾與倪妍婉早已經私定終身,只可惜了,陸家的門弟之見,若不是如此,陸懷瑾也不會主動接近霍良辰。
當然,後面的陸家陷入破産危機才是迫使陸懷瑾下定決心的最終要素,現如今,霍景宸對陸家還處于貓捉老鼠的狀态,沒有徹底決斷,不然,簡單可就沒的玩了。
二樓的定制包廂
擺在風屏內側的大塊冰塊,微涼的氣息圍繞着整個包廂,透露出涼爽之意,霍景宸坐在靠窗的位置,冷硬的線條在倪妍婉一曲終了之時,眉頭似是籠罩一層寒霜,站在不遠處的小尾巴感覺到後背升起的寒意,微微側着的身子站的筆直,視線盯着前方的窗戶,嘴角抿成一條細線。
“好則好矣,空有技巧無半點感情流露,就像是空有空殼的娃娃,無半點用處。”霍景宸淡淡說道,如黑濯石耀着閃亮光芒的眸子無半絲感情變化。
“請督軍恕罪,屬下,跟丢了良辰小姐。”愈發深的寒意讓小尾巴心裏一震,眼睑下垂,就連霍景宸的表情變化都不敢留意。
“自己下去領罰,與霍勳報備。”聽着自家督軍輕描淡寫的話,小尾巴的肩膀耷的愈發往下了,向霍勳報備?這不是要亡他的節奏,整個霍宅,誰不知道他與霍勳不對頭,要是落在霍勳手下他豈不是要被虐死!
最終,小尾巴還是未曾屈服在霍景宸的淫威之下,默默的退了出去,不對,是強勢之下……
出去的小尾巴自然沒有注意到自家督軍的視線被悠閑坐在下方的小白臉給吸引住了,若是他仔細觀察,肯定會發現那全身散發着慵懶氣息的小少爺就是讓他前去領罰的罪魁禍首,霍良辰。
霍景宸食指與中指的縫隙中夾着高腳酒杯,帶着醇厚香味的紅酒蕩漾着漂亮的神采,随着霍景宸的動作一漾一漾的,如煙波一般,虛無缥缈又帶着些許的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