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段淮家裏的情況,不算太頂好的,但也不差。

爺爺那輩是大院出身,父親當兵退役,母親社區婦聯會的,堂姐的丈夫也是軍人,說實在,不說根正苗紅,但确實做的都是為人民服務的事。

段淮不用說,院裏從小到大的學霸人物,家裏最聰明的孩子。

可能是家裏從小教育觀念好,導致他打小就沒做過什麽很不好的事,從小上學上課認真聽講,不打架不貪玩,作業準時準點完成,甚至因為優異的成績打小多次破格越級。

被人注意還是高中,人群裏瘦瘦高高的段淮頭一回被人要電話,是因為別人女生覺得他長得帥。

那時的段淮對自個兒長得好看這事還沒什麽觀念,每天除了學數學就是背英語,上學時候忙學習,參加工作了忙事業,回過頭才發現一件事——

他,母胎單身二十六年。

沒錯,過完今年就是二十七。

段淮倒是還好,不着急找女朋友,就是那群發小沒少拿這事來調侃他,說他段淮是醫學院的和尚,什麽女妖精來都不動心之類的。

段淮聽了都是笑笑就過。

确實不怎麽想談朋友,沒碰到喜歡的,又是天天忙,到時候談了還耽誤人家。

再者,感情這種事他向來覺得順其自然,如果不是喜歡的,談了也沒意思。

天氣轉春,小雨淅瀝。

段淮開車前往大劇院,科室經常有組織活動,也是為了積極宣傳作用,許多經典題材話劇經常會上演讓他們觀看,回頭還得寫份觀後感,像醫學方面的話劇也有許多。

段淮本來請了假,結果上頭不批,說這樣的活動他不去太多次,段淮沒辦法,今個兒也就親自來了一趟。

下車的時候外頭依然很冷,風刮在臉上如冰渣子般。

段淮穿着外套,拿了車鑰匙下車,很快有中年男人迎了上來:“可算等着你了,萬主任他們可等好久了,想跟你一塊進去呢。”

段淮看去,對方他認識,原來大院裏的何老師,也是資深教授了。

他禮貌打招呼:“何伯好。”

對方害了聲:“跟伯伯還客氣什麽,小淮你現在也算是風雲人物了,咱們都平級。”

段淮淡笑:“哪有,您永遠是我們的長輩。”

“你這孩子,打小就客氣。”何伯笑笑,領着他進去。

一進劇院大廳,寒霜被沖散許多,室內暖氣溫度正适宜。

何伯一直領着段淮往裏走,一邊介紹劇院內部:“這大劇院啊,從建成以來就一直是國家藝術承載體,不少公益歌舞活動都會在這裏演出,舞臺機械設備也基本是世界領先,能在這裏參觀演出于感官上是一種享受。”

段淮認可地點頭:“我知道,院裏一直組織的活動其實我都想參加的,只不過原來一直太忙。”

何伯問:“那今天怎麽就來了呢。”

段淮輕嘆:“本來是想給小外甥慶生,結果今天臨時得知孩子和同學在過,我這做舅舅的就算了。”

何伯笑:“我早聽你爸說過,你是又怕他們催你婚吧。”

段淮彎彎唇:“還是伯伯了解我。”

何伯說:“他們那話你不用理,其實大家也就嘴上說說,真到感情上肯定還是看你們年輕人自己。”

正說着,經過幾間大排演廳,裏面有一群年輕學生圍在一起說着什麽。

段淮好奇:“那邊是?”

何伯哦了聲:“經常會有演出,你也知道這演出都得排演,那邊的小姑娘應該是來參加過幾天《風雪夜歸人》話劇演出的,你對這場感興趣?”

段淮很輕地搖了搖頭,視線卻一直看着那邊。

排演廳內,人群之中。

看上去僅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正認認真真地聽着老師講的一些細則,仔細記着演出的一些人物細節,平常活潑洋溢的漂亮面容此時嚴陣以待,嚴謹得還有點過分可愛。

段淮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她。

-

“好了,上午的排演就到這結束,大家休息吧,下午三點還是排演廳集合。”

人們散去。

寧若嘆了聲氣,順便到邊上去活動筋骨,朋友衛寒過來問:“外面下雨了,趙卓津是不是說過來看你?”

寧若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剛給我發消息,應該來吧。”

衛寒說:“他也是善變,前不久還說什麽想分手,這兩天又那麽主動來找你,你說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啊,到底想好好在一起還是說就那樣玩?”

寧若說:“我也不知道。”

距離上次事情過去了一段時間,趙卓津态度瘋瘋鬧鬧的,向寧若好好道歉後又像什麽事沒發生一樣。

其實他倆本來關系就挺好的,當初大一的時候相識于一場演唱會,寧若和寝室幾個姐妹去演唱會玩,恰好碰着醫學院的幾個男生,寧若一眼就看到其中最突出的趙卓津。

他個子高,愛笑,演唱會上斑斓閃爍的光打在一群人身上,寧若不知道怎麽就被擠到了他的身旁。

當時趙卓津伸手幫她護着後頭擠過來的人群,問:“你怎麽過來了?你朋友呢?”

寧若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趙卓津就笑:“行了,那跟着我吧。”

就這麽認識,演唱會結束他來找她加了微信,之後又約着吃了幾次飯,一來二去也就熟識了。

他會在晚上跟幾個朋友路過她們學院小吃攤時給寧若帶一份關東煮,也能在冬天的晚上揉一把她頭發說她是蠢若寶。

寧若對他有點心動,卻也僅僅心動而已。

因為她知道,趙卓津雖然有點像特別會照顧人的大哥哥,卻也是夜場最不羁的野馬,沒人栓得住他。

可她也不知道好朋友什麽時候就變成了真情侶。

好像是去年初秋的晚上,喝醉的趙卓津也不知道為什麽在她寝室樓底下一直坐,等寧若下去後,他忽然出神地說了句:“若若,咱倆在一塊吧。”

他的語氣很真誠,說這句時的目光卻不是盯着她,而是看着遠處的星空,仿佛隔着星在眺望誰。

寧若那時還以為他是不好意思看自己。

浪子的赤誠往往最打動人心,她同意了,兩個人就那樣确認了關系。

她是第一次談戀愛,以為會和平時有什麽不同,然而,沒有幻想中的那麽熱切,也沒有過多的激情。

他們這段感情一直都挺淡的,即使是确認關系後的第二天趙卓津都是平常一樣笑着跟她打招呼,叫她若寶,和其他兄弟走在一起。

仿佛他們沒有在一塊。

寧若都覺得趙卓津是不是後悔了,但後來他偶爾平常裏的溫柔又會把她這種想法給拉回。

她想,也許戀愛就是這樣,平淡才是真。

直到,一個月前她看到一張趙卓津在她們學院門口緊緊擁抱一個拉着行李箱的長發女生照片,那種緊張、熱切的感覺,她從未在趙卓津身上看到過。

她才知道,原來趙卓津高中時有個暗戀的初戀學姐,他表白後,兩人在一起沒幾天女生就出了國,一走就是幾年,這段感情也有了遺憾。

期間他們也有聯系,趙卓津對她一直很有執念,手腕上系着的是她的小皮筋,筆記本上都是她的名字,她是學舞蹈的,原來最想考的就是寧若這所藝校,他便經常過來攝影,把院校的照片發給她。

幾年過去,直到遠在國外的學姐交了男朋友。

寧若才知道,他灌醉的那幾天剛好就是學姐說有男朋友的那兩天;學姐叫顧升右,她名字裏也有右字;學姐長相甜美,她們笑起來都有淺淺的梨渦。

一個月前,學姐分手回國,剛好她和趙卓津的變化也是一個月前,雖然他沒有很明顯地去找對方,但他對自己明顯有逃避了。

直到幾天前他說想和她還是做朋友。

寧若也不知道對于他來說和自己的這份感情算什麽。

她只知道,既然說做回朋友,那就做吧。

“聽說他的學姐顧升右就是在這兒工作,演職人員呢。”

衛寒還在抱怨:“那個女生也是,不都談了戀愛麽,國外幾年還一直吊着人趙卓津,知道他有女朋友,分手了回國又立馬找,這特麽不是綠茶是什麽?”

寧若說:“我和他已經不是男女朋友了,所以他就算去找那個學姐,也沒關系。”

衛寒哪不知道寧若的心思。

趙卓津是浪到現在的,寧若不是,她是第一次談戀愛,哪是說不喜歡就不喜歡的,不都是憋在心裏。

衛寒心疼道:“依我看,就不該幫他,讓他挂,讓他不能畢業。”

寧若笑:“算了,反正也都過了,去吃飯吧,下午還要排演呢。”

剛要過去,經過某個演藝廳時那邊有幾個女生在聊天:“就在C廳內,還在那兒跟人說話呢,長得超帥,想去要微信。”

“你确定是在這裏邊?今天這廳來的都是領導啊。”

“不會吧,學長吧,前段時間,理工學院不就有觀影活動嗎。”

寧若腳步有些凝滞,不只是因為她們說話的內容,而是那幾個女生其中之一,就有她們剛剛說的學姐——顧升右。

對方身材很高挑,穿着一身職業裝,踩着皮靴幹練明豔,只是稍飾淡妝卻也掩蓋不住那張臉本來的美感。

在風格上,她和寧若确實有一兩分相像,只不過寧若身上的純會更簡單幹淨點。

有人說:“可是我覺得學長看起來有點高冷,會不會不同意啊。”

“怎麽可能,咱們右右肯定可以啊,右右漂亮。”

顧升右輕笑:“我又不是誰都能拿得下,把我傳這麽神。”

寧若有點好奇,不知道她們在說誰。

廳門開着,往裏走,下邊就是富麗堂皇的表演大廳,她們站在上方廊邊,是可以看到底下情形的。

而這層演藝廳分為兩個樓層,下層的坐席也有門供于出入。

而此時下邊已經座無虛席,劇目還沒開始,很多人都在說話,下層的門口旁邊站着幾個像領導的人物正站着聊天。

寧若轉頭看去,首先入目的就是一張極為出衆的側臉,颀長優越的身型,身處室內暖氣下,他就穿了一身幹淨潔白的襯衫,袖口恰到好處地挽起一顆,薄唇輕抿靜耳聆聽面前人的說話。

與生俱來的溫柔氣質,卻遮不住他天生清冷的眉眼。

特別是大家坐着,他在門口站着,所有人注意力自然下意識落他身上,悄然無形的驚豔。

寧若的心都跟着跳了兩下。

她想說,這位,可不是什麽學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