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盛旭

盛旭

他的回答太稀松平常,宋沈遼忽然感覺自己感受到了他彬彬有禮下的一些東西。

她忽略掉,故意笑着問他:“如果我以後不讓你來呢?”

他笑了,像是看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你在要求我?”

他雖然微笑着,可那眼神分明在問憑什麽。

宋沈遼愣了,她本以為.......她還以為,可是.......

她漸漸明白過來,看到了他骨子裏的冷,可是她不甘心,還想再試一試,為自己難得的心動。

“所以,就算以後我們結婚了,你也不會為了我改變對嗎?”

她其實也不奢望他絕不踏足這類場所,他是商人,确實有些難以推拒的飯局,她不是不懂,她其實是想聽他說讓她別擔心,應酬只是應酬,他不會做其他事情。其實她也相信他,周老爺子的孫子,不是那種拈花惹草的人,不僅僅是她,她父母爺爺都打聽過了,周以辰是這一代裏難得潔身自好的人。

說白了,她只想想讓他哄哄她,表明自己态度的同時,讓兩人關系更進一步。

周以辰看着她的眼睛,語氣輕的像是嘆息。

“沈遼,我不會遷就別人,也不會為任何人改變。”

宋沈遼聽出了他的意思,無非就是五個字,“我們不合适。”

現在想想從她出來說出第一句話,或者從她在雅園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時候,他就已經做了決定了,只是她還傻傻的想試探。

她輕易不哭,這會兒卻難過的眼睛濕潤,抓着他的胳膊。

“為我......試一試也不行嗎?”

周以辰收回目光,語氣清淡:“我送你回去,你爺爺家還是父母家?”

這幾天雖然沒有牽手擁抱,也沒有什麽暧昧的話,可是宋沈遼真的覺得很快樂,周以辰想讓一個人高興的時候,真的會讓人不動聲色的歡喜,既體貼周到卻也絲毫不伏低做小。

她喜歡他的姿态,也喜歡他的腔調。

可現在她明白,他的姿态和腔調都來源于他的冷情,所以他可以細致入微,從來不會無措犯錯,不像她,輸的丢盔棄甲。

她胸口泛起氣惱,尖利地問他:“那容雪呢?你也不會為她改變嗎?你也不曾為她遷就嗎?”

周以辰沉冷目光掃過她,竟讓她感覺害怕,不由瑟縮着收回了手。

周以辰再度閉上眼睛,靠在後座椅背上,淡淡吩咐司機。

“宋小姐喝多了,送她回大院。”

宋沈遼在大院下車,周以辰卻沒回周家,而是來到了那套複式公寓。

之前他把宋沈遼當做可以結婚的對象,是該和陳與喬保持距離,現在這層關系不複存在,他想起她來,不僅僅是腦子,還有血液肌膚,都渴望的要命。

只是沒提前打招呼,房間裏漆黑一片,陳與喬不在,張阿姨也回老家過年。

他打開微信,看到陳與喬發送的微信,她回老家去了。

他打電話過去,問她在幹嘛。

陳與喬說:“在家包餃子呢,有事嗎?”

不是她不耐煩,而是手上都是面粉,她用耳朵和肩膀夾着手機,這姿勢撐不了太久。

“什麽時候回來?”他問。

“初七。”初八工作室就要為即将開機的都市劇做準備了。

“太晚了,早一點。”

陳與喬想了想問他:“初五可以嗎?”

再早她不好跟家裏人說。

周以辰依然不滿意,想到她幾乎從不拒絕他的要求,這次必定事出有因,已經是最早的日期,沉默了下才“嗯”了一聲。

大年三十的時候,周回歸和郭萍也來了平城,住到初三,兩人飛去國外度假。

這本來也是周以辰的計劃。

郭萍問:“為什麽要過兩天?和我們一起走,不比你自己坐飛機強?”

他們乘坐私人飛機,絕對比航班舒服。

“有事。”周以辰只回答這兩個字,周回歸打趣地看兒子一眼,周以辰面無表情,“爸,你陪爺爺下棋,我有事出去一趟。”

回頭看見周老爺子興致勃勃的眼神,周回歸差點想打死這個不肖子。

陳與喬在家裏待了幾天,過年大家都在忙,她除了一開始包包餃子反倒沒什麽事情可做。

親戚,她不用走,奶奶叔叔都在,至于外公外婆那邊,早就斷了聯系。

朋友和同學聚會,她沒有收到任何邀約,連剛上高一的陳海洋都比她聚會多。

她就在家裏陪着奶奶,看看電視聽聽戲,這次倒是過的很舒服,平時要跟陳琳在一個屋,這次她和男朋友去海南過年,她自己一個房間,自然比兩個人住一起自在。

除此之外,她去新房看了看,陳海洋迫不及待想住新房,裏面擺了十幾盆綠蘿,他半個月來澆一次水,長勢很好。

從新房出來走回小區樓下,她遇到了一位老同學,盛旭。

意外又不意外。

多年沒見,一見面,陳與喬先對他表達歉意。

“對不起,我其實一直很想對你說,只是你去了別的學校,去你家找也不合适。”

盛旭說:“沒事的,我聽說你在平城讀大學,服裝設計,恭喜你啊,還能繼承你爸爸的衣缽,我還記得那時候你們家服裝廠開的很大,生意紅火,從小學到初中,我穿的校服都是你們家做的。”

陳與喬微笑:“希望我努努力,讓你以後也能穿到我設計的衣服。”

盛旭的目光變得纏綿:“喬喬,我迫不及待想穿上你做的衣服。”

陳與喬不知道是自己表達有歧義,還是他故意誤解。

她是想讓自己設計的衣服出現在市場上,而他明顯意有所指。

很多事不是逃避就不存在,更不是絕口不提就沒發生,她欠下的債就該她自己還。

“其實有些事,我早就應該跟你說明白。那時候我是故意接近你讨好你,我就是別人口中說的綠茶,白蓮花,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不答應,又吊着你,同時還刻意跟很多人走的很近,因為你們有錢。”她頓了頓,才接着說,“我想找你們借錢。”

她按開皮包紐扣,拿出裏面的錢包來:“那兩年,我借了幾十個人,累計小十萬。其實大家都是學生,高中畢業後,我把錢都還完了,就差你的。我之前一直找不到你,這次正好,連本金帶利息,我記得本金兩萬,現在我沒這麽多現金,你在這等着,我去取好嗎?”

盛旭說:“那多麻煩,不如加微信轉給我。”

陳與喬沉默了下,才說:“盛旭,你這麽做沒有意義。”

盛旭說:“我沒有打過人,可是那時候我打了你,我覺得自己被騙了,可後來我才知道,你這麽做是因為你弟弟病了,你沒有辦法......”

陳與喬打斷他:“你不用為我說話,我其實就是壞,跟什麽原因沒關系。”

盛旭看着低着頭的她,那時候她總出現在他面前,仰着臉對他笑。

他以為她是喜歡自己的,她分明也是那麽暗示的,只是大家都是學生,她害羞,只能暗搓搓地靠近。

後來他發現她這樣對待的不僅僅是他自己,他甚至親眼目睹她拉着另一個男生的手。

他自小順風順水,血氣一上來沖過去質問,朝那個男生臉上招呼,陳與喬攔在那個男生前面,也被氣昏了頭的他打了一拳倒在地上。

他家裏背景不錯,事發後轉學去了市裏。

卻聽說她差點被退學,她和她奶奶在校長家門前跪了很久才保住她的學籍。

縣城就這麽大,學生知道的很多,從那以後,她背着衆人的指責和議論,過完了晦澀的中學時代。

這不是什麽光榮歷史,他卻一直沒忘,每一次反刍都讓他更加的惡心自己的沖動。

他想見她,跟她說聲對不起,在他知道她的經歷和弟弟的病情後尤甚。

慢慢地,這成了他青少年期的傷痕和隐痛,一直到現在都沒消減。

她也在他不斷的回憶中變得越發鮮明,像是挂在那裏的白月光,又像是刻在心口的朱砂痣。

尤其這次見到她瓷白的臉,只覺得白月光更皎潔,朱砂痣越鮮紅。

他哀求她:“好也罷,壞也罷,加個微信吧,我希望看到你好好的,哪怕防着你以後又沒錢了,你也可以來找我,我爸生意越做越大了,我......”

“好的。”陳與喬打斷他,亮出自己的微信二維碼,他掃完後,臉上露出笑意。

陳與喬站起身:“快中午了,我得回去吃飯了,你家現在不在這裏吧,大過年的早些回去吧。”

看到她居然知道自己家現在的情況,盛旭胸口滿溢,一直看着她低頭走開背影不見才收回目光。

陳與喬快步走回家,關上門後按了按胸口。

她從小到大沒挨過打,只有盛旭那一拳,看到他的時候,她愧疚之餘,還有更深重的恐懼。

好像下一刻,他的拳頭就會落在她臉上,嘴巴裏就泛起血腥。

她哆嗦着手給他轉賬,可惜限額兩萬,只能明天轉完利息再拉黑。

幸好他們家搬走了,他來這裏是有時候的,她又不打算回來,不然還真麻煩。

她以工作室提前開工為理由提前回去,反正魔幻娛樂圈,還有劇組不停工呢。

初五晚上的高鐵,周以辰破天荒地來接她,其他人估計都以為他在國外,他并沒知會其他人。

相對于孫特助,他的執行力和服務态度都很不好,那麽多的出站口,兩個人走散,最後折騰了一圈才碰到,坐到車上,周以辰問她:“南口北口分不清?”

陳與喬是跑路最多的那個人,他幾個電話害得她拉着行李來回奔波,這時候也一肚子火:“明明是你說錯了。”

周以辰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我不會錯。”

他今天穿着休閑,帶着墨鏡,單手把着方向盤,開着一輛城市越野。

陳與喬覺得自己沒必要這麽幼稚,敷衍地點頭:“對對對,你說的都對,行了吧。”

這話說出來只會更惹人生氣,周以辰哼了一聲,兩人沉默地坐在車上,一路回家。

陳與喬不知道事情為什麽變成這樣,他讓她提前回來,就是為了證明沒了孫特助,他連站口都認不清,然後跟她生氣的?

可他不說話,她也不想說,走路腳步都比平時重,像是跟地面有仇似的。

看着她這副氣呼呼的樣子,周以辰肚子裏本來有火,慢騰騰走在後面,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而且嘴角一提起就壓不下來,一直到回到家裏。

陳與喬走在前面,看不到他的表情,覺得還是在莫名其妙又幼稚的冷淡狀态。

結果剛進門,就被他按在門後急切地深吻,她在短暫能發聲的時間裏掙紮,“我、我還沒洗澡......”

她坐了火車,又在高鐵站來回跑,身上什麽味都有,平時這時候周以辰絕對會讓她去洗幹淨。

可是今天周以辰很不周以辰,或者說他就不是個人。

先是門後、沙發,後來樓梯上,再後來按摩浴缸。

雖然泡了水,可她躺回床上時就像缺水的魚,奄奄一息。

周以辰從身後抱她,她啞着嗓子求饒:“這、這次是真不行了......”

周以辰長長“哦”了一聲,“原來以前那些不行都是假的。”

陳與喬欲哭無淚,周以辰看忍不住又笑起來,胸膛起伏震動,放過了她,陳與喬就這樣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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