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up主

up主

蘇小妍正在談一個女一號的合作，這個時候出這種事，看似辟謠迅速熱度拉滿，再大導演那裏卻不知道是福是禍，她們想盡快把熱度降下去，轉移注意力也是一種方式。

小助理剛放上去的時候，還有黑粉覺得這是自導自演，結果打開鏈接後沉默了。

這店鋪也太慘淡了，而且庫存嚴重不足，單件交易量才三十多，就顯示缺貨了。

她們哪知道，大的服裝廠接單對數量有要求，所以陳與喬和蘇燕找的是小作坊，做的還是兩三個尺碼，每個只有五十件，又被她們送出去不少，也就只剩下這麽多了。

忽然間來了潑天的富貴，蘇燕懵了，一邊化身客服回答顧客的問題，一邊聯系服裝廠看看能不能趕制一批，順便還要壓價，全部搞定後才又開了鏈接，這次是預售模式，十天內發貨。

蘇燕本來信心滿滿，打算先來個兩千件，被陳與喬制止，“一千件頂天了。”

蘇燕不解：“為什麽？”

陳與喬無奈：“網上已經有仿版了。”

蘇燕一搜關鍵詞，果然，有一些店家已經挂出了助理照片直接說打出同款，也開啓了預售，而且價格還比她們的低很多。

“太無恥了！”蘇燕氣得想砸鍵盤！

陳與喬說：“這也沒辦法，反正看着大概版型，人家也能做出來。”

蘇燕說：“可是顏色、版型，肯定不會完全一樣，那些衣服，就連褶皺咱們都把着關呢，布料顏色咱們倆都配了很久，她們做出來的肯定不太一樣，怎麽還這麽多人買呢？”

好多店的交易記錄，比她們的還多。

陳與喬說：“因為它們是大店而且便宜啊，顧客又不知道，她們沒見過正品，所以假的也能穿，還會覺得自己花的錢少還買了一樣的東西，搞不好還覺得買正品的人傻呢。而且咱們也不能只看現在火爆，服裝類在網購中退款和退貨率是最高的，五百件就差不多了。”

蘇燕過了很久才悶聲說：“.......emo了。”

陳與喬勸她：“還好啦，這次本來就是意外之喜，現在最要緊的是這批貨不能因為時間緊就降低标準，咱們的目标客戶本來也是這些顧客，這次交易，能留下來十分之一就好，慢慢積累。等咱們店大了，走的還是中高端路線，口碑更重要。”

蘇燕無奈，也只能答應下來。

陳與喬雖然這樣勸蘇燕，自己卻咽不下這口氣，她拿着手機磕了磕下巴，想起了一個人來。

上次時裝周見面時加了微信，這時候正好派上用場。

時尚博主叫周揚，聽了她的話先是驚訝了一番：“哎喲妹妹，是你的設計，這下可厲害了！”接着又對她的計劃表示擔憂，“不是哥哥給你潑冷水哈，這種事服裝圈太普遍了，想維權很難，而且相比于那麽多的受衆，我們這些博主up主只是小衆裏的小衆，根本起不到太大效果。”

陳與喬說：“這些我都知道，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麻煩揚哥給我介紹一下，我也就是試試罷了。”

過了幾個小時，周揚就把另一個up主的微信推送給了她。

這位up主也算是時尚博主，不過和周揚那種只點評大牌服裝的人不同，這位博主的視頻內容更雜一些，因為是女生，還會教大家如何搭配，包括網絡爆款的測評，走平民化道路。

她粉絲不少，視頻播放量也很可觀，如果不是周揚介紹，陳與喬自己去留言，勢必不會搭理她。

有了介紹人，這位up主小小洋不吃羊還挺客氣。

陳與喬直接把訴求說出來，她要求對方把現在二十多家賣同款襯衫的店家裏，預售的襯衫都買一件回來，其中包括她的店鋪，然後做一期測評，看看正品和仿品有什麽區別，區別大不大，價格差能不能體現出來。

一般來說這種測評還是很吸引眼球的，因為大家對于網購時同一件衣服價格價格差異也很好奇，買便宜的擔心會不會質量不好，買貴的又怕自己是冤大頭，所以這種測評對比的視頻挺受歡迎。

但是二十多家店鋪，這可是個大工程。

陳與喬直接轉過去十萬，“這些你先拿來買衣服，後期的我們再說，按照點擊量付尾款。我看過你的視頻，質量很高，但是我希望你這次質量更高一些，不只是行活，如果可以，我還打算推一波熱搜，至少前五。”

無論找up主還是買熱搜，追求質量花費必然不少反正花的是周以辰的錢，陳與喬計劃的很好，根本不在乎成本。

衣服可以仿，有的奢侈品衣服來了之後還被拆解後被打版呢。

有些高仿幾乎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她這襯衫用料做工都沒什麽特殊的，仿起來毫無難度。

但是最早這批店也有最要命的缺陷，那就是他們沒見過實物。

依照視頻和圖片裏，能做出來個大概樣子，可是具體的用料，尤其是顏色和細節，她們一定做不出來，所以就抓着這一批開刀，對比之下必定會很慘烈。

适時推一波，給大家留下個印象，別人仿她的衣服仿不出精髓，完全是粗制濫造，還能順便推廣一波網店的名聲。

第一批買衣服的人都是積極上網的人，能看到熱搜的比例應該不小。

還是那句話，買熱搜的錢也是花周以辰的，成不成功，她都沒什麽負擔。

看她這麽痛快，小小洋接了下來，選題本來就很痛苦，有人幫她選了，承擔成本還給錢大方，這事有什麽不樂意的，如果真的能上熱搜，對她來說也是好事。

陳與喬挂了電話，從陽臺回到卧室時，周以辰早就洗完了澡，圍着浴巾靠坐在床上。

從上次在海市偶遇後，因為她工作實在忙碌，反而變成周以辰有時周末會過來。

兩人就在陳與喬租住的這個一室一廳的小房間，每次見面難免颠鸾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今天周以辰又過來，陳與喬電話一個接一個，把他晾在床上快兩個小時，就兩人身份而言，确實過分了些。

陳與喬走過去，軟聲道歉：“對不起，剛好有事，電話說了太久。”

她總是這樣，歉道的比誰都快，讓人覺得跟她計較都是自己小氣，偏偏有些事情從來沒改過。

周以辰不說原諒也不說不原諒，只問：“遇到事了？”

陳與喬說：“一點小麻煩，我自己能解決。”

周以辰輕哼一聲，不輕不重：“你本事倒不小。”

陳與喬聽不出他是誇獎還是嘲諷，起身：“我去洗澡。”

快到殺青時間，最近導演在瘋狂趕進度，她今天從早上五點忙到天黑，回來還要處理這些事情，一身風塵仆仆，澡都還沒洗。

周以辰是下午過來的，這兩次陳與喬走不開，他倒是能抽空過來。

結果她剛進門，就接到了電話，去陽臺上嘀嘀咕咕了好一陣，他洗完澡後就靠在那，有一耳朵沒一耳朵地聽着。倒不是特意偷聽，而是一室的房子就這麽大，想聽不到才是難事。

他是知道陳與喬有些小機靈的，這一聽發現還有點蔫壞，一時覺得好笑，又有些新鮮，等待也變得不那麽無聊起來。

可這次等的時間，沒了她的聲音入耳，就變得難耐了起來。

幾番忍耐後，他看了看時間，發現不是他心急，而是她真的進去了挺長時間。

他起身推開洗手間的門，發現她坐在浴桶裏，胳膊搭在浴桶邊，頭一歪，居然就這麽睡着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從架子上拿下幹淨浴巾，裹着把她抱了出來。

她睡得沉，人軟綿綿的像是泥一樣，他一松手都能癱下去，這裏又只有一張床。

他只能一手扶着她，一手用浴巾幫她擦幹後把她抱回床上，又給她吹了吹頭發，最後她沾着枕頭滿足地“嗯”了一聲翻身睡過去，周以辰坐在一米五單人小床的邊緣，身上濕漉漉的，一時竟想不起來自己是來幹嘛的。

陳與喬六點多醒來，窗簾遮光效果很好，昏沉晦暗。

周以辰在旁邊側身睡覺，在這種小床上，他顯然睡得并不舒服。盡管如此，睡着的周以辰也是最無害的，陳與喬盯着看了一會兒，起身去洗手間洗漱，——昨天甚至沒有刷牙就睡了，真是不健康的生活方式。

等她洗漱出來，周以辰還睡着，她剛躺回床上，周以辰的手就攬了過來。

她擡眼對上他的眼睛，在他有些惺忪的眼神裏側身親吻他的額頭、鼻梁、嘴唇，就這麽輕輕地一路往下去。

明明反應很明顯了，可在她親上去時，又被他給撈了上來。

“今天還要去劇組？”他問。

“嗯，不過今天出工不用太早，九點到酒店就行。”

周以辰把她的腦袋捂進懷中：“再睡一會兒。”

“可是......”陳與喬小腦袋又鑽出來，“你不是上午的飛機嗎？”

第一天下午來，第二天上午走，除卻路上的時間，其實就只有一個晚上，她給睡過去了，這多不敬業，簡直就是渎職。而且他的身體明明激動的很明顯，只是側着身體隐藏在被子下面罷了。

“睡覺。”他又按她的頭。

見陳與喬還睜着眼睛看着他，他說：“多休息，——你的黑眼圈出來了。”

陳與喬大驚失色，她很愛美，最近很忙，熬夜變多，她知道有時候會有黑眼圈，可是往往睡一覺就消失，怎麽現在還有嗎？

她按開臺燈，又拿起桌邊的小鏡子左照右照，感覺确實有一點，但是也不是很明顯，這才松了一口氣。

周以辰沒想到本來勸她睡覺的一句話，讓她激動起來，睡覺是注定不可能了。

他起身靠坐在床上，問她：“熬夜終究不好，這麽愛美，為什麽還要做這份工作？”

自從上一次因為應酬的事情争執，兩人除了行程，絕口不提她工作上的事情，如今他又說起來，陳與喬說：“跟組确實很辛苦，可是我不會永遠跟組。”

她已經開始慢慢走上自己規劃的路。

周以辰昨天聽了那麽多，自然知道她不會永遠跟組。

可她本來也可以不經歷這種辛苦，只要她向他開口，她設計的衣服可以穿在很多人身上，不需要小心翼翼的接近，費盡心機的創造機會，他可以直接為她創立品牌，請最紅的明星代言。

可是她什麽都不說，遇到什麽事情，也只有一句，她能解決。

她自己能解決，和需要她自己解決，并不是一個概念。

周以辰最開始的時候，擔心陳與喬是菟絲花，恨不得纏死在他身上，會很麻煩。

可她不依賴他，他又覺得不舒服。

他是一個商人，又是一個上位者，再能幹的下屬，也應該對他有所求，更高的職位，更好的薪水，更大的提升空間......有所求的下屬最好掌控。

他覺得，陳與喬的所求太少了。

他還記得以前，她在他面前還有些戰戰兢兢，笨拙的讨好。

可現在，她有些過于放松了。

他喜歡她放松時靈動的樣子，卻不想接受她過分的游刃有餘。

她提到工作時，眼睛裏有明亮的光，這光芒曾經在她看向他的時候出現過，盡管她極力隐藏，卻依然清晰的浮現。可是現在，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

他的臉色随着思索變得越來越沉，陳與喬猜錯了方向，還以為他對她這樣不敬業的态度不滿。

哎，打兩份工就是容易顧此失彼。

她起身，摟着他的脖子靠過去，“只是古裝劇才會這麽累，現代劇的話會輕松很多，到時候，我可以經常去找你，也可以好好保養自己這張漂亮的臉蛋兒。”

她像小貓一樣在他懷裏輕輕地蹭，其實一點底氣都沒有，這個項目快殺青了，影視寒冬，劇組越來越少，工作室沒接到大的項目，只好又接了兩個網大，啃蒼蠅腿上的肉。

周以辰知道兩個人有些雞同鴨講，卻沒說什麽。

他讨厭無謂的争執，也幾乎會在确定要起争執之前就會遠離對方，事實證明他總是對的，不需要辯論或者探讨，争執讓人厭煩，且毫無作用。

他不願同蠢人打交道，而他剛好有足夠的能力，讓那些蠢人離他遠遠的。

可是和陳與喬，他們其實争執過不止一次。

上一次是因為應酬，被她的胃病打斷，還有一次就是他邀請她到海市去被她拒絕。

按着習慣，他早該舍棄她，只要他斷了聯系，她就不會出現在他的生活，連名字都不會再被他聽到。

他一時撇不開手，只能暫且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