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房間裏是已經處理好額角傷口的丁珣,還有一回校就趕來的方佩佩。
曾凡跟李夢馨被前來處理事件的警察叫去做詢問筆錄了,同行的還有那群中年女人。
丁珣本來也是要一同過去的,但因為受了傷,警察只好在在學校就給她做好了筆錄。
方佩佩聽完醫生的囑咐,挑起丁珣下巴打量她傷口, “半天不見,我還以為我們小丁珣都學會打架了呢。”
丁珣目光一直往門外瞅。
方佩佩拉回她胳膊, “別瞅了,那位說幫舍友買藥去了。”
“哦。”
丁珣手指一碰額角,嘶了聲。
“前兩天見你沒精打采的,怎麽今天流血了,居然還這麽高興”方佩佩捏捏她臉蛋, “瞧瞧,小臉還通紅的。”
“佩姐,我覺得我還有點暈。”
方佩佩緊張起來。
丁珣緊着說: “你快再掐掐我,剛才我好像夢到被公主抱了,對象還是程沂和。”
“……你冷靜下。”
冷靜完,丁珣想起問她: “佩姐,我問你件事啊。”
“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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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馨之前有跟你提過她兼職的一些事嗎”
方佩佩笑道: “她跟我說這些幹嘛”
“她什麽事都憋在心裏不說,就像這次,要是她提前……”
“行了,”方佩佩打斷她, “你現在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要活得開心點,那就得少操心別人的事,別什麽簍子都往自己身上背,知道嗎”
“我知道的。”
嘴上雖然這麽跟方佩佩說,丁珣心裏還是有那麽點擔心李夢馨的。見佩姐不太想提這件事,她也沒再糾結這個話題。
籃球場上, “咻”地一下,陳光越身手矯捷地截下敵方的球。繼而轉身運球,一路閃躲沖到己方籃球架下。
乓一聲重擊,成功投籃。
……
一局結束,陳光越将球抛給隊友,到休息區拿水。
有幾個男生剛進籃球場,經過他身旁時打了聲招呼。陳光越朝他們颔首,擰開水喝。
幾個男生邊走邊聊着剛遇到的事,陳光越喝完水剛要走,聽到某個名字驟然停下。
他叫住其中一人, “你們剛才,說的是丁珣”
幾個男生面面相觑。
陳光越笑了下,解釋道: “我高中有個學妹也叫丁珣,也是我們N大的……”
這麽一說,男生就明白了,問他: “外國語學院英語專業的大一新生”
各種标簽一對上,陳光越确認是她沒跑了。
男生說: “我們走的時候,已經有人送她去醫務室了……”
話還沒講完,陳光越急忙道了聲謝,轉身又跟隊友招呼了聲,球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往外跑。
到了醫務室,一直向內急匆匆地趕,直到聽到一個女生故意叫慘的聲音他才停下來。
陳光越站在門外,聽裏面丁珣在跟舍友聊天的內容,喘着氣忽然笑了。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太沖動,什麽都沒問清楚就跑來找她了。
對丁珣究竟是什麽樣的感覺,陳光越一直沒分辨明白。
高中時他給丁珣傳情書的事并不作假,那次原是在和朋友們玩一個游戲,他輸了,懲罰便是給丁珣送情書。
後來情書沒成功送出去,陳光越倒是開始關注她了。
她愛和朋友一塊到籃球場看人打球,愛笑,幾乎每次見她臉上都洋溢着笑容。可她又不是旁人能夠輕易交好的那種人,只是表面看着親切友好。
相識容易,相交難。
此刻丁珣在房間裏跟她的舍友又聊起了李夢馨,陳光越沒聽多少,敲了敲門框準備進去。
然而在他手指剛碰上木質門框的瞬間,有人擦着肩膀從他身旁過去。
是個挺高的男生。
男生進屋前偏了下頭,目光直直看着他,帶着審視的意味。
沒等陳光越搞明白,男生已經收回眼進去了。
他一進屋,丁珣嬌弱的聲音立馬響起: “哎呀,我好像還有點頭暈。”
聲量明顯比剛才小很多。
丁珣餘光瞄着剛進來的程沂和,一手輕輕撫在額頭。
其實她今天的傷勢不算大,那阿姨包裏裝了好些化妝品,砸過來時口紅也砸到了她額頭,口紅管身裂開糊了她小半邊臉,以至于血和口紅混在了一起,直面看着好像比較嚴重。
她另一手拉着方佩佩,下了點勁,方佩佩立即配合道: “還頭暈的話那能不能走路了”
“估計不太能了。”
“這樣的話……”方佩佩看向程沂和,笑了, “讓程沂和抱你回去吧。”
程沂和眉一挑,他手裏拎着一小袋藥,也不講話,就看着丁珣和方佩佩二人演戲。
丁珣剛要‘為難’地點頭,就見又有人進來了。
陳光越。
陳光越臉上帶笑,還穿着背心籃球服,滿頭大汗。他一笑感覺整間屋子都亮堂不少。
“丁珣,”他從進門就看着丁珣,目光沒有絲毫偏開, “聽說你受傷了,沒事吧”
丁珣心下一驚,立馬頭不疼了腳也不軟了,站得筆直。
要是爸媽知道她受傷了,估計說什麽也要過來看她了。
丁珣搖頭道: “沒事沒事,就一點點小傷。”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事,她還敲了敲腦袋,殊不知手上不知輕重就敲到了受傷的地兒,疼得直眯起了眼。
旁邊站着的程沂和眼疾手快,手掌往她額角一捂。
他嗤笑一聲: “買西瓜的也沒你這麽敲的。”
她手迅速蓋住程沂和的手背,仰頭道: “有我腦袋這麽好看的西瓜嗎”
“沒你腦袋這麽大的西瓜。”
“……”
丁珣瞪着他。就在衆人以為她又要再回怼過去時,她突然甜甜一笑, “你好看,你講的都對。”
程沂和: “……”默默抽出了自己的手。
“智障。”輕聲吐槽了她一句。
聲音很輕很輕,仿佛是氣聲。
陳光越垂在身側的手握拳又松開,聽到丁珣發出痛呼的那剎那,他也差點沖上去。
可在那個高個男生出手後,他停下了。
丁珣看向男生的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帶着眷戀。
他們分明是在拌嘴,可陳光越卻從對話裏聽出旁人插不進去的暧昧與甜蜜。
他們旁若無人,對視的眼神似是要膩在一起了。
很紮眼。
陳光越移開了目光。
最終還是左右打量了幾秒的方佩佩咳聲打破僵局。
方佩佩道: “我們要回去了,你們倆……”
她指指程沂和跟陳光越二人,神情猶豫。
陳光越笑着說: “既然丁珣沒事,那我也就放心了。”
丁珣被他笑得後背一陣發涼,就怕陳光越回去就把這事告訴她爸媽。
丁珣回他一笑,兩眼彎彎,看着十分真摯: “謝謝學長關心,我真的沒事了,麻煩你還多跑了這一趟啊。”
話語裏皆是謝意,卻格外疏離。
陳光越如何聽不出。
他心裏咯噔一下,面上卻不顯山露水, “都是老鄉,應該的。”
陳光越沒認出程沂和,程沂和倒是認出他來了。
上次在烤肉餐廳與丁珣偶遇,程沂和見過這個人。那會丁珣怎麽說來着
—— “剛才那個人他在追我,我不喜歡他所以才要躲着的。”
追她的人……
那次程沂和還以為只是她随口胡謅的謊言,今天一見,發現這個謊言似乎成了真。
男人最了解男人,光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安靜下來的房間內,響起突兀的鈴聲。
幾人目光齊齊轉向陳光越。
他抱歉一笑,看了下來電聯系人, “丁珣,你平時注意下額頭,我就先走了。”
“嗯,拜拜。”
丁珣微笑着朝他揮手。
陳光越腳步駐了駐,手機鈴聲在催促,催促他趕緊離開此地。
他揚了揚唇,可嘴角并未成功翹起。
陳光越低頭按了接聽,邊聽手機那頭的人講話,邊出門了。
方佩佩也及時拿出手機,假裝看了幾眼,哎呀一聲: “我有個朋友來了,我去接一下。珣啊,我就不陪你回宿舍了,你回去記得好好休息。”
然後也風一樣走了。
丁珣愣了幾秒,然後就樂了。
大家也太給她面子了吧。
“走了。”程沂和扔了幾樣東西給她,拎着一袋藥在前面走着。
丁珣往懷裏一看,是她的藥和太陽傘。
醫務室離她所在的女生宿舍樓很近,一路背陽,也不需要打傘。
程沂和今天走路很快,丁珣常要小跑着追上去。側頭一看,他額角有汗落下,鼻尖也熱出了細密的汗珠。
嘴唇發白,乍一看還以為是中暑了。
丁珣小聲喊他: “程沂和。”
“什麽事”
他聲音冷冷的,沒有轉頭,也沒有停下腳步。
“你之前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就是茶葉盒”
他笑了下,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丁珣被反問得噎住。
也沒錯,他也沒理由一定得告訴她啊。而且那時候就算他說了,估計她會覺得他在說謊吧。
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丁珣看他汗出得越來越多,腳步也加快了。
她不禁弱弱發問: “那個……程沂和”
“說。”
“你一直在出汗,”丁珣舔了舔唇,靠近他問, “是身子太虛了嗎”
“……”
“我好像聽說,腎虛的人很容易出汗,而且頭發還容易白。”說着還擡目觀察他的頭發。
“……”
“之前你抱我的時候我就想問你了,你是不是……”
“丁珣,”程沂和突然停下,眼神冷酷地看着她, “你不當啞巴可惜了。”
丁珣: “……”
一回到宿舍,程沂和甩下藥就去了廁所。
今天周六,陸華和白傑出去打球了,吳翕去了圖書館,此刻宿舍內沒人。
他一手撐牆,一手捂住疼痛難忍的胃部,拼命壓制湧至喉間的惡心感。
眼眶通紅,唇色蒼白得可怕。雙腿因為疼痛在微微打顫。
褲袋裏的手機一直在震動,震得大腿發麻。
程沂和半蹲下來,扶牆的手拿出手機,還沒來得及看是誰,喉嚨裏湧出一陣幹嘔。
幹癟的胃像是正被一只大手緊緊拽着,他今天沒吃多少東西,無論怎麽擠壓,往外吐的也只有酸水。
他蹲在地上,支手撐地,直到惡心感消散才覺得重新活了過來。
嘔吐已經用去了全部力氣,程沂和癱坐在地上,背倚牆,兩眼緊閉。
眼角濕潤,臉上大汗淋漓,像是剛經過一場惡戰。
他是頑強生存下來的鬥士,正享受着生存過來的快感。
落在廁所門外的手機停止震動,不出幾秒又再次開始新一輪呼叫。
程沂和偏頭,聽覺和視覺都已經回來了。他聽到不遠的宿舍門外傳來鑰匙的聲音,有人進來了。
那人停在手機前,幫他撿了起來。
廁所是單獨隔開的一個小間,三面是牆,不開燈壓根看不清裏面的狀況。
吳翕看看手機,又看向坐在半扇門後看不清模樣的人,試探問道: “程沂和”
。
自從那天當面說程沂和腎虛後,丁珣發現這個男人又沉寂了。這周的體育課都沒來上。
她從褲衩那打聽也沒打聽到什麽來。
曾凡小道消息得知,程沂和是家裏有事,所以請假了幾天。
丁珣這才放下心來,怪不得發短信也沒及時回。
因為李夢馨一事,學校特地發了聲明。聲明裏旨在維護李夢馨的聲譽和學校的聲譽,還強調了學生在兼職時千萬得看準雇主的人品。
砸傷丁珣的人在警察的勸導下來學校給丁珣道過歉,還帶了一些補品。
道歉的态度并不誠懇,可是丁珣見她們低聲下氣的樣子就覺得解氣。
她受傷的事丁父丁母還是知道了,倒不是陳光越打的小報告,而是學校親自給她父母發的消息。
因為臨近國慶節,丁珣承諾假期會回去,所以丁父丁母才沒急着趕過來。
國慶放假前,丁珣又跟怒火約了一次,就她們兩個人。
這一次怒火沒有穿上次的小裙子,穿的日常衣服。上次她戴了假發,這次沒戴,丁珣才發現怒火的發型是标準的學生頭。
其實這次約怒火出來,丁珣也是有私心的。
她想打聽程沂和高中的事。
怒火似是解到她的心思,将知道的都如數禀告。
兩人在街上磨蹭到晚上興致還沒消退,得知程沂和有過一段叛逆時光,丁珣不禁向往起來。
她感慨: “看來每一位少年都是有中二時期的。”
怒火說: “好像就是那段時間,程沂和認識了你說的那個趙柒冉。”
“不提趙柒冉我們就還是姐妹。”
怒火: “……”
沒過幾分鐘,怒火就聽到她突然驚訝道: “诶,前面那個人,是不是趙柒冉”
怒火: “……這次是你提她的,可不是我啊。”
“我說真的。”
丁珣怕認錯,又盯着多看了幾眼,沒想到對方也正在看她。
趙柒冉跟一群頭發染得花花綠綠的人在一塊,坐在燒烤攤旁。
與她對視了幾秒,趙柒冉突然起身拎了瓶啤酒過來,跟在她身後的,還有一位染着銀色頭發的女生。
丁珣後退兩步,悄聲跟身旁的怒火道: “來了來了!是不是要開始打架了!”
語氣裏居然還夾雜着興奮與期盼。
怒火皺眉看她。
穿着背心短褲的趙柒冉已經來到了她們面前,丁珣挺直了腰杆,昂首挺胸直視對方。
趙柒冉停下,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莞爾。
舉起手裏的啤酒瓶, “你叫丁珣是吧有空喝一個”
丁珣沒在猶豫,伸手就接了過來,揚眉道: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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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更合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