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chapter15

轉眼間，深秋已悄然離去。

劇組收工在即，沒想到最後一場殺青戲拍完，忽得下起了雨。

雨點“啪嗒啪嗒”地掉在一地的枯黃樹葉上，聲音揉雜着人們的驚呼聲。

“咦，下雨了！”

“哎，好雨知時節，說明我們這部戲結束的正是時候。”

上至導演下至制片人，劇照裏的每個人也是非常的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一高興，大家便七嘴八舌的讨論出去聚餐。

春春撐着傘，接過她手上的戲服，唏噓，“天氣預報可真準，說七點下雨就七點下雨，絲毫不耽誤一時半會兒。”

席栀緩慢搖頭，看着陰雨連綿的烏雲，估計要下個好半天。

“那今晚的聚會去嗎？”春春小聲問，一般導演組織的聚會，很少有人會提出離開，怕掃大家夥兒的興。

春春個子比她低一點點，整個人偏離在了雨傘下，肩膀頭子還裸露還在外面。

席栀握住傘柄，将春春籠罩在雨傘下，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屋檐被雨水沖刷成的水簾洞，抿了下唇，深知這部戲是柯怡好不容易從公司嘴裏撕下來的，對她以及團隊意義非同。

“去看看。”

導演組共有倆輛共用大巴車，一倆用來坐男生，一輛用來坐女生，分配下去人數剛剛坐下。

還有幾人不情不願，以至于在路上随随便便地發生了口角。

雨勢漸漸頗大，行駛在公路上的大巴越走越急。

司機耐性不是很好，踩着油門，哼斥，“能不能別吵了，他們的車早就走遠了，還回不回家？”

“那也是你開的慢，不然我們早就回家了。”有人譏諷道。

“算了算了，這不天氣的緣故，再說開慢一點下雨天安全。”全車人都說着好話，就怕司機一怒之下，把車翻到溝裏去。

司機沒好氣瞥後視鏡一眼，突然腳底抹油似的踩了一個急剎車，全車人都始料未及地跟着向前傾。

出于慣性，席栀的頭部磕在了前座椅上，她頓時眼睛裏冒着星星，不由自主地拉緊安全帶。

“不知道下雨天路上打滑容易翻車，你這司機怎麽當的？”其他人迅速反應過來，暴躁地将問題抛給司機，厲聲責問。

“看，見面發生了交通事故！”有人指着前方岔路口大喊。

雨水沖刷着玻璃，趁雨刷器擺動的間隙，人們隐約能從裏面看得見窗戶外的情況。

是一起由多輛車連環相撞，而發生的交通事故。

七連小轎車相撞，其中包括一輛銀白色的大巴。

銀白色的車皮被撞的裏外凹陷，車燈直接撞得粉碎，前面幾輛小轎車七歪八扭地翻在路邊，甚至一些車的窗戶，全部都被震碎。

輪胎周圍是粉紅的淡水，一會兒深一會兒淡，一圈一圈，仔細觀察水的上面還飄着一些能夠浮起來的小油點，一坨一坨的。

“不好！”司機睜大了眼睛，虛脫似的倒在駕駛座上，“前面有人流血了，車、車好像往外滴油。”

“報警了嗎？！”

“有人正在撥號！”

一群人亂了陣腳，想出出不去，想跑跑不了。

車卻在這個時候抛錨了。

司機洩氣似的狠狠垂着方向盤，大吼一聲：“別吵了！”

席栀胳膊下壓撐着倆邊的座椅扶手，一手則握着手機，試圖撥通電話。因為車子來回晃動，她走路重心不太穩。

她越過人群，走去擋風破璃前。

司機顫聲，“所有人往後退，”自己扯開安全帶，試圖檢查車子抛錨的問題。

他擡眼看着席栀，一手翻騰着工具箱，“你一個女娃娃家，別怪我沒提醒你，再往前走一步危險就多一分。”

席栀頓下，去看司機，“在救別人的同時我們同樣也在自救。”

席栀需要在撥通電話後更直觀地彙報給急救中心，而不是說不出身處何方以及此刻危險的刻不容緩地交通事故。

手機信號時好時壞，終于在她手上撥通。

司機看着女人沉着冷靜，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将失态迅速彙報給對方，處理事情的冷靜，連他一個男人自愧不如。

女人穿着便衣，淩亂的頭發紮成幹練的馬尾辮，額角有一處破皮，在蒼白地臉上顯得異常突兀。

“能盡快修好嗎？”

司機搖頭。

接着手機又響了，這次信號要比剛才好一點。

看到對方的名字，席栀的心重重懸起。

雖有時日沒和周迦彥有過聯系，可是看到手機上鮮活跳躍的名字，席栀莫名的很安心。

周迦彥語氣很急，周圍的聲音很嘈雜，淩亂的步伐聲還有持續在響的警報聲。

“現在哪裏？”他問。

“迦彥，我……”席栀欲言。

“在臨溪灣郊區的岔路口，而我們前方，有發生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現在急需得到外界的救助。我們被困住一片交通事故的後面，暫時沒有什麽問題。”

“我們在去的路上，”周迦彥舌頭頂着腮幫子，濃眉皺起，插在白大褂的手不由握緊，“等我過去。”

席栀抿了下唇，有意無意在解釋自己很安全，讓他快去救助別人。。

沒想到被男人就此打斷，“老子，冷靜不了。”

“啪”一聲阖上手機，醫院門口，救護車已經停留了好幾倆，急救站說這次事故相當嚴重，有許多人受傷需要急救。

周迦彥迅速邁上救護車，人員整裝待發。

有一個實習生聽到通知居然腿軟了。

半蹲着路畔幹嘔。

周迦彥緊繃着臉，用力阖上車門，“你，回崗位上去，不用來了。”

實習生臉色一白，求助地向周圍人看。

蔣京達愛莫能助，科室裏的人都明白，周迦彥向來苛刻，更別提這麽緊要關頭，掉了鏈子的事兒。

“開車。”

人心惶惶的同時，春春快急哭了。

公司到目前沒有什麽消息，劇組這一下子出了這麽大的問題，無論怎樣都對他們不利。

“沒事，”席栀輕拍她的脊背，思緒萬千。

“你的額角，”春春緊張急了，手邊也沒有處理傷口的工具，就怕感染了以後留下疤痕。

“破皮而已，不算大事。”席栀低頭，輕咬着唇角，自己真的是太不小心了，竟然半路睡着了，要是沒睡着也就出不了這檔子事了。

自己這張臉好歹也算是天然沒動過刀子，如今要是留下一道扭曲的疤痕，以後還怎麽上熒幕。輕輕嘆息一聲。

外面的警報聲，越響越大。

好幾倆救護車堵在了事故的另一邊。

所有人都想不出什麽法子，傷員全部困在了車子裏面。現在需要人手，将翻下去的車推回去，好打開車門以及窗戶。

“都看着做什麽？！”周迦彥上去徒手去掰車門，俯身觀察面傷員的受傷情況，還有呼吸搏動，指揮，“蔣京達，你和小孫将傷員擡上擔架去，給氧準備随時搶救，其他幾個人跟我去看另一輛。”

“可是，”小孫吞吞吐吐，我們不得等消防員過來嗎？”

“等？”周迦彥下颌線緊繃，“救人要緊還是等人要緊，你他媽要是等消防員來了，人早就沒命了！”

蔣京達一改昔日的嬉皮笑臉，嚴肅認真，“收到。”

這時有人觀察完地形走過來說，後面還有一倆大巴車，開着雙閃，應該是抛錨了，裏面的人基本沒出任何意外。

周迦彥停下，白大褂被雨水打濕，他收回目光，将視線移動到快要爆廢了的車輛上，“其他人跟我去搶救傷員，告訴後面車裏的人不要亂動。”

衆人應下，在風雨交加中，逆行沖入險境。

白衣一晃而過，遠遠望去，抓不到他們的任何身影。

只看見一群人奮力去拉，去擡，去把傷員從生死門中搶救回來。

大巴內，空氣沉默。

席栀推開車門，縱身一人要闖入事故險境。

春春急得攔不住她，原地踱步。

現在的情況誰都明白再危險不過其他人都在冷眼旁觀，，可席栀就偏偏往進闖。

“等等！”春春心一橫，咬牙站出，“席栀老師我和你一起去！”

席栀回頭，笑了下。

後面也有人站出來，“我也去！本來車輛就多，傷員不清楚狀況，醫護人員需要在有限的時間內搶救病人，如果因為一些外界因素而耽誤時間，是非常沒有必要，我們大家這麽多人，就應該幫助他們！”

陸陸續續有人舉手，“我也去！”

天色正濃，雨勢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岔路口已經封路，倆邊貼上了熒黃色的線條和尖塔似的路障。

急救車和消防車的聲音一陣入耳。

大面積的傷員得到了搶救，正一批批地往醫院送。

周迦彥棱角分明，濃眉英氣。白大褂袖口沾滿了血跡，他低頭掃了眼，習慣性地去摸煙。

許路飛過來撞了他肩膀一下，橘紅的消防頭盔下男人輪廓冷峻。

周迦彥眯着眼睛，将一截袖子向上卷起，露出結實的小臂。他叼着煙，并不着急去點火，下巴指了下現場，“十四個人傷亡，倆人當場去世。出事兒的是一對夫妻倆，因為吵架在車子裏搶方向盤，不幸發生了翻車，後面的車輛還是開的太快，沒反應過來就七倆車陸續撞在了一起。”

報廢地車輛已經被拖到了別處，給過來路道的車倆騰開了一句的距離。

“媽的，”許路飛冷哼，“持續雨天加速行駛，個個不怕死的。”

周迦彥斯文沉穩，攆着煙頭，若有所思。

後面有幾個人叨叨，“辛好這次人手夠多，沒少省時間救人。”

“啧，”許路飛挑眉，“聽人說，後面一車廂是某個劇照的演員，因為車壞了，裏面的人沒少淋着雨出來幫忙。”

周迦彥目光沉沉。

許路飛又說，“還聽人說，你周醫生當時訓了一位女演員，哎哎，我說人家又不是專業的，你這，太不溫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