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踏海
踏海
姜芸緊緊抓着手機在家等邵巡。她剛才跟邵巡聊了一會，話趕話，最後答應了邵巡過來。可等着等着，姜芸心裏忽然七上八下的，聽電話裏他的語氣，好像是要過來跟她算賬的，她沒什麽底氣，又早摸清了邵巡的性子，料到這次邵巡過來肯定不是說幾句話就能打發走人的事，她思來想去，拿着手機去了樓下的超市。
進超市後，她給邵巡發了條消息，讓他一會過來直接到超市找她。
邵巡到的時候，姜芸已經在結賬了，她視線瞄到不遠處的煙酒區，對結賬的女人道，“姐，再給我兩包煙。”
邵巡眉頭一跳，往那邊看了幾眼，都不是什麽好煙，應該不是給他買的。又是給哪個男人買的？他臉色頓時有點陰沉，孰料姜芸又想起什麽，跑回去揀了一盒東西過來了，待邵巡眯眼看清那是什麽東西以後，臉色登時更難看了。
姜芸結完賬往外走，一眼看到雙手插兜站在門口的男人，她好像沒覺得自己所做有什麽不妥，沖他一笑。
邵巡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轉身就往外走。
姜芸沒想通怎麽又惹到他了，一邊疑惑一邊跟了出去。
邵巡步子邁得大，姜芸剛要小跑着跟上去，邵巡卻猝然回過頭，眼睛緊緊盯着姜芸的臉，嘴唇動了動，“你開始抽煙了？”
“啊？”
邵巡視線下落幾寸，正對着姜芸手中的購物袋。
“噢，”姜芸反應過來，笑道，“不是……”她想起白天遭到的待遇，一個念頭忽然從腦海裏冒出來，她仰起頭說，“給人買的。”
看邵巡欲言又止的模樣，姜芸又笑着補充，“不是給你的。”
“是麽。”邵巡又繼續往前走，姜芸跟了幾步，停下腳說，“你是要去誰家啊？我家不往那邊走。”
邵巡面無表情地擡腳往另一邊。
姜芸是圖這個地段上課方便，偶爾會出來住一陣子，邵巡過來，總不好領去學校宿舍，于是告訴了他她租房的位置。邵巡當時就一個反應，“一個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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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姜芸回答，“要是合租的，讓你來也不合适。”
邵巡頓了片刻，“你倒是挺自立自強。”
要不是因為姜芸了解邵巡，差點聽不出這句其實是諷刺。
上了樓，一進門，邵巡先是打量了一圈，見沒有男人來過的痕跡才松了口氣，一回頭又看到姜芸往外面掏煙，忍不住問，“給誰的？”
“不給誰，”姜芸剛剛就是逗他玩，這會也不瞞着他了，“買一些男人用的東西，別人就不會知道我一個單身女性一個人住，這樣安全些。”
邵巡心裏忽然有點不是滋味。
他這段日子是過得不開心，但他總歸是個男人，又有自己的事業跟生意夥伴，走到哪裏都不會是一個人。但姜芸不一樣，或許是她太獨立了，才令他忘記其實姜芸也會害怕，也會謹慎面對四周、築起城牆保護自己。
他“嗯”了一聲，下意識往窗臺走去，想看看對面樓上有無對這邊不軌的男性視線，一踏進陽臺就看到随風飄蕩的幾條男式內褲，款式都各有各的老土，他頓時一言難盡地回過頭，“姜芸，你的品味實在是……”
“便宜啊，”姜芸慢慢走過來，“要是買CK，倒是符合你的品味，但那不是鋪張浪費麽。”
“CK？”邵巡的臉色變得有些微妙。
姜芸反應過來，耳尖有點紅，“我可沒偷看過你啊，只是之前在邵家，路過你門口，不小心看過幾眼晾的衣服，你可別誤會。”
邵巡一時沒說話，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
姜芸後知後覺地有些呼吸不暢，怎麽就跟他讨論起這個來了，她馬上佯裝不在意似的把他拉了出來，關上了陽臺的門。
邵巡喜歡喝茶，姜芸去泡了一壺，他沒着急喝，而是對姜芸道，“我車子壞了，今晚回不去我那兒。”
“什麽時候壞的？”
邵巡面不改色地說，“我剛才說話的時候。”
姜芸反應了一會，明白過來他這是找借口留下，她知道邵巡為人正派，哪怕共處一室，沒她的允許，他斷然不會對她做什麽，但他今晚留宿還是不合适。她覺得這會邵巡心情還算平靜，沒有想象中激烈，于是斟酌片刻道，“對面有快捷酒店，前幾天同學過來玩，我們一起住過，雖然價格不高，但是還算幹淨，你要是不介意——”
邵巡打斷了她的話，站起來伸着懶腰往衛生間走，“我介意。”
姜芸說不出話。
過了會邵巡出來，松了松領帶重新坐了回來。姜芸搞不清他想做什麽，她嘆了口氣道，“我以為你過來是想把今天的事說清楚。”
邵巡随手撿起一本雜志看起來，一邊道，“還不夠清楚嗎，是你一直在逃避裝傻，我從來都是坦誠的。”說完，他擡眸直視姜芸的眼睛，姜芸幾秒便躲開了，人往後退，眼神也回避着邵巡。
邵巡也沒逼她，好像真的對手中的雜志産生了濃厚的興趣，慢慢翻了一頁。書頁翻動的聲音讓姜芸從走神中驚醒，她偷偷看了眼邵巡，小聲說，“你說得對，我是在逃避，我只會逃避。我沒有你有勇氣，因為叔叔阿姨是你的親生父母，你犯了天大的錯他們也會原諒你，可我不行，我好好工作不惹事，都未必還能讓他們喜歡，更何況跟你在一起。雖然如今距離遠了，他們在我心中依舊是很重要的人，我不能失去這樣的一份牽系，哪怕是我一廂情願，我也不願讓他們怪我。”
邵巡的手一頓，捏着紙張的力道一瞬變大，他笑了一聲道，“要是換做以前，我聽完你的話就該走了，但是現在我不會那麽做，你說我自私也好，心裏唾棄我也好，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這個機會不是問你要來的，是我自己創造的，我不甘心就這麽放棄你，所以我放棄之前的一切來找你了。你聽明白了嗎？”
邵巡坐在沙發上，視線卻居高臨下，他這個态度不像是追人，倒像是姜芸欠了他幾百萬，姜芸跟他對視幾秒，又有些想逃，被他輕輕捏住了下巴。
“姜芸，我的耐心很多，今天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
“……嗯。”姜芸下意識應了一句，然後才反應過來她不該表态的。
邵巡笑了一下，擡手在她頭頂摸了摸。
姜芸眼睛有點犯酸，忽然什麽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或許是有過交往經歷的原因，姜芸發現自己雖然獨立，但內心其實十分渴望身邊能陪着一個人，尤其是放下陳青山開始繼續學業以後，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是難以入睡，聽着室友毫無負擔跟心事的呼吸聲，她忽然渴望有一個人能擁着她入睡。
不是渴望愛情，是渴望一個胸膛。
這是不對的，她心裏知道，尤其是當她某天的幻想裏竟然有酷似邵巡的身形時，她打了個冷顫。
“邵巡……”鬼使神差的，姜芸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嗯？”
“如果我只是年紀到了，或是需要一個家才接受你，不是因為我愛你，非你不可，你也肯嗎？”姜芸這會不想躲了，幹脆直視邵巡的眼睛。
邵巡的眼睛其實很漂亮，只不過被他整個人的氣質蓋了過去，他又常常目中無人，所以很少有人能仔細看清他的眼睛。邵巡是雙眼皮，眼尾的弧度此時有點溫柔，姜芸以為這話冒犯了他，卻沒想到這雙眼彎了起來。
然後，她聽到邵巡說，“那再好不過了，我為什麽不肯。”
如果姜芸因為那樣的理由接受他，是上天給他的一條捷徑，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只要姜芸能邁出那一步，剩下的都交給他，他不管做多少都心甘情願。
噫嗚嗚噫，最近太忙了，db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