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一個長相很兇惡的老人，一身黑袍，一頭白發梳得整整齊齊，他神色冷肅，手掌下不斷有灰色的力量冒出來灌入他腳邊的那個“人”身上。

地上趴伏着的“人”有一對尖尖的毛茸茸的耳朵和無力耷拉在腿邊的尾巴，露出來的臉隐約可以發現他原本的相貌不差，但是臉上的髒污和痛苦的神情又顯示着他遭遇着什麽。

蕭祁鈞安靜地看了幾秒，冷淡地移開了目光，轉身欲走。

老人突然開口了，聲音沙啞：“年輕人，你知道他是什麽東西嗎？”

蕭祁鈞身形一頓，轉頭看了他一眼，臉上表情漠然：“與我無關。”說完，就打算離開了。

老人笑了兩聲，慢悠悠地說道：“不把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下一次出事的又是哪個無辜的人呢？”

蕭祁鈞轉身走近了他，視線冰冷銳利：“你說什麽？”

老人對上他的視線，扯了扯嘴角，似乎是試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但沒能成功，便放棄了。

他收回了手，沒有再管地上的“人”，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之前南山上你殺了一只妖的事瞞不過異能者，不過我現在看你，似乎還不知道怎麽掌控這股力量？”

蕭祁鈞默不作聲地盯着他看。

老人就給他解釋了什麽是異能者，什麽是妖等等。

蕭祁鈞依舊沒有什麽情緒波動，聲音沉沉：“你的目的。”

老人笑了起來，一個完全帶着惡意與嘲諷意味的笑容：“沒什麽目的，只不過是我厭惡，或者說憎恨妖。如果，這世界沒有妖怪就好了。”

說到後面，他的語氣輕飄飄的，但其中蘊含的惡意令人心驚。

夢中的蕭祁鈞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做夢的蕭祁鈞可以感受到，這一瞬間，他回憶起了慘死的紀骁。

怨恨和惡意在放大。

之後，老人感受到了什麽，滿意地點點頭，随意點撥了兩句：“你的力量來自于最極端的情緒，惡意與恨意，絕望與死寂。越處于這樣的環境，你會越強大。”

剛剛負面情緒被放大的蕭祁鈞确實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也确實沒有上一次強大。

蕭祁鈞沒有改變行程，還是去了墓地見紀骁。

站在紀骁的墓前，蕭祁鈞沉默了許久，任由負面情緒越漲越高，也越發能清楚地感受到身體中的力量。

最後，待了半個小時一直沒說話的蕭祁鈞臨走前才低聲自語：“我也不知道這麽做對不對。但是，他說得沒錯，力量要掌握在自己手裏。”

做着夢的蕭祁鈞看着自己走入了黑暗。

夢境結束了。

從夢裏醒來，蕭祁鈞恍惚了幾秒才發現自己離蘇钰極近。

他頓了頓，看着蘇钰安靜的睡顏，放空大腦發了片刻的呆，然後才慢慢回憶起夢裏的細節。

最近做的這些夢令他在意的一個原因就是太真實了，夢中的蕭祁鈞的言行與所做的選擇與現實中的他一模一樣。

就像這次的夢裏發生的一樣，紀骁死去後他會斂去那副溫和的表象，真實的他對陌生人冷漠無情，面對夢中那個妖受折磨的那一幕場景不會有任何波動。

他也确實有力量應當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想法，一如他發現蘇钰可以讓他成為異能者後主動結交。

只不過，蘇钰對他的心軟和關照總讓他覺得他可以回報的太少。

夢裏出現的強大力量他确實有些向往，但他沒有忘記曾經和蘇钰說起過夢裏的事，蘇钰對這種情況有些不贊同，也說起過也許這是什麽警示之類的話。

雖然後來他用來自夢裏的負面情緒修煉過一會兒，蘇钰沒多說什麽。蕭祁鈞的視線落在蘇钰臉上，但完全用夢裏的方式去修煉的話就過了，他總是要顧及蘇钰的感受的。

……

第二天，他們都早早醒了。

今天就沒有昨天那麽幸運了，附近不時有人靠近。

只要不是離得太近，蘇钰他們都不怎麽理會。

因為本身這邊也沒有什麽常走的小路，到處都是茂盛的草木野花，遮擋之下幾乎沒人發現蘇钰他們所在的這片區域。

蘇钰還帶着蕭祁鈞去看了熱鬧。

最近到這兒來的幾乎都是異能者，蕭祁鈞也是第一次見這麽多異能者，看他們使用力量也有些好奇。

能在這裏就動手的大多是早有積怨，不過也有顧忌着東西還沒拿到，所以下手有分寸。

蕭祁鈞看着他們打鬥的方式，完全使用異能像蘇钰那些直接用力量凝聚出光刃來攻擊的幾乎沒有，都是用武器，武器上面蘊含着的力量顯示着他們異能者的身份。

就像現在打起來的兩個人，應當都是一個小團隊的隊長，一方用刀，一方直接肉身上陣，只不過碗大的鐵拳看着都不簡單。

他們動起手來動靜極大，乒乒乓乓一陣響。

蘇钰帶着蕭祁鈞站在樹後，前方的野草把他們遮得嚴嚴實實。

蘇钰唇紅齒白，眼眸清亮，好看得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但是開口毫不留情：“看見了嗎，他們這種異能者是比較低級的，還不如昨天見到的那兩個黑衣人。”

蕭祁鈞頓了頓，心情有些微妙，低低咳了兩聲：“我還不如他們。”

蘇钰看了他一眼，唇角一勾：“你才入門多久？他們這至少都是修煉兩三年的了。”

蕭祁鈞被安慰到了，毫不猶豫說道：“給我兩三年，我會比他們更厲害。”

蘇钰輕笑一聲：“他們可不值得作為一個标準。”

他們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你們倆可真嚣張啊。”

兩人同時轉頭看去，是阿雀。

蘇钰眨了眨眼：“你怎麽來了？”

按照阿雀對那個日影花的熱乎勁，應該會一直守着才對。

阿雀掃了他一眼：“怎麽？打擾到你倆了？”

蘇钰無奈地說道：“這是什麽話，我就是帶着他來長長見識。”

阿雀上下打量了一眼蕭祁鈞，随口道：“這種見識要長起來多快，你就和我們當初一樣，安排個任務給他，保證一個星期叫他把各種奇怪的異能者，各種叵測的人心都能見識一遍，還可以鍛煉一下逃命和自保的能力。”

蘇钰抿了抿唇。

阿雀說得沒錯，他們當初就是這麽練的，剛剛啓智、尚對人類有着好奇心的小妖精經歷過這麽一次，自然會對人類抱有警惕。

蕭祁鈞雖然是個人類，但實際上對于異能者這個人群的認識還不夠，按照他們之前“長見識”的方式也不錯。

不過蘇钰還是有些不樂意，他可沒忘了之前蕭祁鈞做的夢，蕭祁鈞的修煉這才剛開始，他哪裏敢把蕭祁鈞放出去。

阿雀本來只是随口一說，但看着蘇钰這副模樣，不樂意的情緒太明顯了，忍不住又看了蕭祁鈞兩眼，這個人類有什麽優點嗎？怎麽會讓蘇钰這麽關心他？

聽見他們倆的對話，蕭祁鈞自然也知道蘇钰是關心他，微笑着主動開口說道：“是我能力有限，蘇钰是為了我好。”

阿雀可有可無地嗯了一聲。

就在他們說話間，另一邊也打出結果了，兩方都有點小小的受傷，便停手了。

阿雀不再看他們兩個，視線落在那個用刀的隊長的一個隊員身上。

蘇钰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個斯文纖瘦的青年，看着也比較沉默寡言的樣子。

蘇钰之前對于沒有動手的其他人只是淡淡掃了一眼，注意力大多在動手的隊長和旁邊的蕭祁鈞身上，這會兒才真正注意到這個青年。

但他很敏銳，過了好幾秒似乎是察覺到了他們的視線，突然轉頭看了過來。

阿雀沒有躲避，蘇钰也就沒有動作，和蕭祁鈞一起看過去。

他們就看到那個青年向隊長說了什麽，然後就往這邊過來了。

他撥開有人高的野草，幾步走近了，視線在蘇钰和蕭祁鈞臉上掃過，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然後看向了阿雀，開口時聲音淡淡：“阿雀，你來了。”

阿雀此時的表現也和以往不同。對着蘇钰和白歡顏她是活潑的，面對蕭祁鈞有些冷漠，而對着這個青年時她就顯出幾分嬌俏嬌蠻來，她秀美的臉蛋上做這種表情也不令人厭惡。

“闫文！我不聯系你怎麽也不聯系我！”

闫文表情不變，語氣卻溫和了起來，也沒說自己明明聯系了她：“我錯了，下次一定會早早告訴你。”

阿雀繼續說道：“你們來做什麽？說好的東西給我呢！”

“是隊長要來的，上次就給你解釋了。別生氣，我不是早早把消息給你了嗎？放心，如果真的拿到東西了，我想辦法給你。”

阿雀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說吧，來找我做什麽？”

“我就是想提醒一下你，來了很多異能者，說不定官方也會來人。”

“知道了，還有什麽事？”阿雀表現得有些不耐煩。

“沒有了。”闫文搖了搖頭。

“行。那你走吧。”

闫文果然就轉身離開了，除了剛開始掃了一眼，就好像蘇钰和蕭祁鈞不在一樣。

等他離開了，蘇钰看向阿雀，她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模樣，不免有幾分好奇：“阿雀，他這是？”

阿雀眨眨眼，解釋說道：“他就是給我傳消息的人，是個神經病，如果我不表現出剛剛的樣子，他會發瘋。”

蘇钰一愣，有些疑惑。

阿雀卻不再說了，反而說起剛剛得到的消息：“官方要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