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古早武俠文裏的女主15

古早武俠文裏的女主15

連山朝大路這面是山陰山陽交錯,矮叢灌木及高林大樹錯雜,除修出的馬道外,路兩側都是一腳難下的地兒,連山裏的空氣都透着沉悶焦躁。

果如慕容秋荻所料。

現在的連山從山下到山寨門口,每百米就是一具被一劍封喉的屍體。

慕容秋荻下了馬車,在茅一雲含笑打趣的眼神下,捂鼻子上前。

自從上次在揚州城外驿站的門口,聞過那一院子的血腥味,她不斷催眠自身“不是我殺”。

慕容秋荻現在對屍體都有些……說不上來的惡心。不過,她已經努力在試着習慣這些“江湖事”。

“鐵總镖頭很幹脆,從切口看,應是一箭遠射斷人能力,再封喉絕命。”茅一雲同馬夫辨認後,回禀道。

慕容秋荻颔首。

雖然她的慕容劍法在便宜爹面前使得還可以,但實際上她的手沒沾染過鮮血,更沒在他人身上造出過傷口,最多禍害下可憐的小兔子。

【從經驗老道的馬夫那學點辨認傷口的經驗,或許對以後的任務有幫助。】她的心裏是這般想,會強迫自身去面對血糊糊得一切。

三人繼續上山。

馬夫和茅一雲把馬車大大方方地駛入無人看守的山寨,踩踏平整的空地上随處可見屍首。從寨院後方隐有女人孩童的聲音傳來。

慕容秋荻的耳力過人,聽得厮殺聲像是從後山那邊傳來。

她蹙了蹙眉,放松意識,暗吸口氣使自身達到靜坐斂息的境界——目空一切。随後,她朝馬夫和茅一雲道:“你們把馬車停到隐蔽點的地方,我去找找他們的庫房。”

茅一雲的話還沒說什麽,就和馬夫察覺一陣微風拂到臉,而眼前本被他盯着的大小姐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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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第一次見大小姐的本事,不虛此行啊。駕……”馬夫感嘆句,駕着馬車尋個寨前有屋的背後去停穩。

很快,兩人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慕容秋荻:“你們尋聲音往我這來。”

“這難道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傳音入耳?”馬夫一拍呆住的茅一雲,驚訝道。

茅一雲的目光垂落,握緊了拳頭。旋即在馬夫的提醒下又昂起頭,目裏綻放“仰望求勝”的目光。

他道:“大小姐的武功了得。她四歲就熟讀各家秘籍,有此本事不足為奇。”茅一雲口上這麽回,心裏也在道:【大小姐的功夫又厲害許多。我怎麽樣才能追上她,有資格站在她的身邊啊。她太強了,強到讓人仰望,想,卻又不敢亵渎。】

這一刻,十歲的少年無比清晰的認識到自身要求什麽。

同時,他也知道能夠要到的前提是什麽。

馬夫兩人按慕容秋荻的指示來到山寨後宅,一處偏居的暗室。他們順聲音進入不怎麽顯眼的宅子,看到房間裏的假門,進入暗室。

只見慕容大小姐正立在一堆金銀珠寶前笑不攏嘴,一張小臉還被金器的光映得黃亮。

其實,那是牆角被先一步到來的掌櫃點亮的燭火光。

馬夫眨眨眼,大小姐這模樣有點沒眼看了。

“愣着做什麽,那邊有箱子,你們還不趕緊搬。”慕容秋荻已經被相柳一言提醒,朝兩人瞪眼道。

這些玩意屬于訴求者女主,而不是她歸海遙。

她這眼裏的光才漸趨平靜。當然,她還是有種“空有寶山,帶不回現實”的哀怨。

若是有了這些,肯定能把60平小房子換成大的別墅。

馬夫二話不說,當即上手。

茅一雲指向躺在地上的人事不知的男人,詫異道:“這不是客棧的掌櫃!?”

慕容秋荻斜瞟他眼,暗哼了聲,口氣平平道:“若不是他,我也找不到這。你們動作快點吧。”

【到底是小孩子,不如馬夫經驗老道。這種時候不手腳利索,難道等着鐵中奇殺完人來一起分贓嗎?】

馬夫很快弄出五個箱籠,拉着茅一雲一起搬上馬車。

在慕容秋荻的指示下,車夫駕上馬車,帶上茅一雲,頭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大小姐不和我們下山嗎?”茅一雲坐在車沿,朝馬夫不解道,“她還要去做什麽?”

“你剛剛怎麽不直接問她。”馬夫笑眯眯得朝他道,一眼看破他的心思,“年輕人啊,真好啊。”

茅一雲的臉一瞬間紅透。他又想起臨走前探那掌櫃呼吸的舉動,以及大小姐瞧來的詫異眼神,不由垂頭喪氣道:“我一定讓她失望了吧。她是那麽善良的姑娘。”

馬夫過來人,當然理解少年男女那糾糾纏纏、如春情秋思的心境。

他直接搖頭,暗笑:【江湖兒女,十多歲确是思春的年紀哦。

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青春不再來,珍惜眼前景。

以大小姐的年紀和本事,這輩子怕是入幕之賓不斷啊。

能禦她者,估計沒有。江湖少年被她禦者,定是不少。哈哈哈……年輕人的江湖啊。】

**

此時,連山十八寨得一處宅院內,慕容秋荻隐在暗處。她先是瞧見昨夜的客棧小二。

小二為人還是不錯,正守着鐵中奇丢的镖,以及一堆連山婦孺。

慕容秋荻彎了唇,不打這些可憐人的主意。

她轉身朝後山掠去。

那地方的聲音已經漸弱,但是鐵中奇還沒回寨,說明戰鬥還沒結束。

人到時,正見一只穿雲箭破空襲向一名偷襲的盜賊,拿弓箭的盜賊應聲而倒。鐵中奇搶步上前,一柄銀劍連環直刺近距離攻擊的數名盜賊。

他的劍快而銳利,破風聲急且不虛。

鐵中奇正當壯年,意氣風發。殺得興起,卻也異常機警。

慕容秋荻剛到時沒控制腳力,落腳處的位置發出聲響,被高度機警的鐵中奇的銳眼飄過。

他沒看清來人,對此也沒做多餘的反應,眼下最重要是屠盡連山盜賊。

剛剛鐵中奇飄來得那一眼……慕容秋荻深吸口氣,那是殺氣騰騰的眼神,比起謝二少那幾人要兇厲得多。

同樣是殺人,謝二少、歐陽等人就有些自持世家、名門的身份。鐵中奇這樣,才是真屠人的眼神……一輩子都讓人忘不了的戾眼,充滿嗜血的殺氣。一種“敵人不死,我不倒”的彪悍戰意。

果然,這一場厮殺直接打到天色将黑。

鐵中奇僅憑一手快劍和剩下得三只穿雲箭把巴天豹最後的幫手殺盡。

同樣,他自己也身處十九傷,輕也有、重也有。

鐵中奇提劍,踉跄地走向心神俱裂的巴天豹。

他猶如一尊天神,狩獵最後的獵物。

巴天豹抵擋他數招,見他力竭還能戰,早已心生退意。

他朝一側備下的馬匹,快跑奔去。

林中的慕容秋荻撿起一顆石子,直接打在奔跑了幾步的馬腳。

奔馳中的馬一個急剎,把巴天豹摔落在地。

鐵中奇已是強弩之末,剛還有點急巴天豹會逃,這會龇牙一笑。

他提劍上前,忍不住看眼在心裏标記過的暗處,随後手穩穩得一劍刺向巴天豹的心髒。

抽劍後,他确定巴天豹已死地不能再死,搖搖晃晃得朝慕容秋荻的隐身處走去。

至林邊口,沒再深入,他靠着樹,緩緩地滑坐下去,半垂着頭,大口地喘息。

天色朦胧,半昏微黃。

慕容秋荻踏餘晖從林間走出,走到鐵中奇的面前。

鐵中奇知道“他”來了,正閉眼假寐,手中的劍一直都沒有松開。

他已預想過,待人近前,如何一劍割傷對方的腳踝,再撲上去一劍穿胸……

鼻尖輕動,聞到一股辛烈的酒香,混着他自己身上刺鼻的血味,令他體內滾燙的血再次漾起一絲怠懶的情緒。

這一刻,他只想要來壺酒,而不是殺人。

他殺累了。

鐵中奇因着這股突來的酒香,一直咬牙的勁散了,劍也一下子從手裏脫了出去。他再想擡手取劍,已力不從心。

慕容秋荻微微一笑。江湖人的江湖,江湖人的烈酒情懷……

她輕步上前,打開壺口,直接把壺口塞入鐵中奇的嘴巴,再擡起酒袋,就聽他咕隆咕隆、急不可耐地吞咽。

鐵中奇猛地撇頭,大咳起來。

烈酒燒喉,又爽又刺人。

慕容秋荻站起身,直接把整壺烈酒從鐵中奇的頭頂兜頭澆下。

鐵中奇又貪婪地舔舐雨水般的酒水,合他的血、旁人的血,一股咽下肚。

血腥混酒香在這漆黑中逐漸蔓延開去,伴随林風飄遠。

不久後,林裏響起一場單方面的對話。

“你在這張紙上畫押,你我的契約就正式達成。”慕容秋荻甩了甩手裏備下的紙張,上面是紅旗镖局每年三成利的分紅。

她抓起鐵中奇軟而無力的手,拿他身上不知是別人還是他自己的血,直接在紙上蓋下指印。

三成利,以現在的紅旗镖局只有六家分局的年利來算,不多。

但是,十多年後,紅旗镖局能開遍大江南北,擁有十八家分局,二千多镖師。那時候的三成利,不可小觑。

書上的鐵中奇正是如此,他做得到。

黑暗裏,鐵中奇無聲地彎起唇,手腕的命門已經被放開,指印已按,讓他有了睜開眼的本錢。

他試圖看清眼前這個小矮子,卻只看清她的身量不高。

江湖中的奇才輩出,縮骨功更是換形絕技。他默默想道。

慕容秋荻的眼力好,看得清楚周遭。

在山林就是好,枯枝柴草多。她拾掇一些,點起一個火堆。

待火光亮起,鐵中奇才看清楚眼下的女孩,忍不住嘆聲。江湖上真是人才輩出。

他不由松了口氣,緩緩而有力道:“年底,我把銀子往哪裏送?”

“燕子矶,明月宮。”慕容秋荻甩給他一只從山寨裏順來的冷燒雞以及一壇酒。

鐵中奇有了力量撐起身體。他擦把手,抓起雞就啃,再昂頭大喝一口酒,滿足的嘆息:“不錯,好。三成利換老子一條命,值得。”

慕容秋荻耳尖微動,聽到前方的山寨裏響起人聲,也笑道:“接你的人已到。你死不了的。那麽,年底見。”

鐵中奇眨了眼,只覺得眼前的火苗飄忽,那特異獨行的姑娘已經不在原地。同時,他聽到義子的喊聲。

“義父?”鐵開誠小小的年紀已有鐵中奇的風範,帶人順火光的指引,趕到鐵中奇的跟前。他見義父還活着且精神不錯,重重地松口氣後向他拱手:“總镖頭。”

鐵開誠帶來的大夫直接上前,就火堆,趕緊給鐵中奇清理包紮。

鐵中奇不以為意,任大夫動作。他朝不過小兒的鐵開誠道:“誠兒,你可想去武當學藝?”

“啊?義父。”鐵開誠趕緊稽首,誠懇道,“誠兒的命是父親給的,一切聽憑父親的吩咐。”

“好,等為父的傷好就送你去武當。你要好好學。”鐵中奇想起剛才姑娘飄忽的身法,不由感慨道,“少年出英雄。為父信你。”

**

另一頭,慕容秋荻運慕容家的輕功下山,尋到停在回程大路上的馬夫和茅一雲。這兩人正守在官道邊,亮一盞跳馬燈,靜靜地等着。

慕容秋荻如風般直接掠進車,道,“走吧。”

茅一雲撫在被風掠起的發鬓,驚喜道:“大小姐,你回來了。”他要欣開車簾,直接被馬夫阻止。

“大小姐坐穩。”馬夫朝茅一雲使了眼色,随後一聲吆喝,馬車緩緩前行。

馬車走過後,餘下的車輪痕跡都陷地三分。

半個多月後,慕容秋荻一行人回到七星塘、慕容山莊,正好是初秋時節。

府中的十萬銀兩已被慕容管家親自派人運到各處錢莊。

剛到府上,慕容秋荻就聽大管家的報備,利源錢莊已經開始陸續在各府運作。

慕容家交好的富家怎麽敢不去存銀呢?

連帶一些地方的掌櫃、小厮,還有百姓,聽說有息可取,再以慕容家三百年的名聲打底,陸續存散銀入莊。

至于放貸業務,因為錢莊收取的利錢低,比賭坊私貸低得多,一些學子和腦筋靈活的青年人開始向錢莊借錢。有的用于上京趕考,有的借來做小本生意……各種各樣都有,但是,這些借貸者都經過錢莊的審核機制,評定通過後再放銀。

短短三個月後,利源錢莊所得的錢就比運出去的十萬兩多得多。

“自大小姐回來後,慕容管家對明月宮的支出再沒有多話。每次,我去支錢,他都給的很利索呢。”雀兒笑着回禀道。

從連山運回來的五箱東西夠建十個明月宮帶裝修。光白銀就有兩箱,黃金半箱,珠寶玉器零零碎碎攏共兩箱半。何況,光是銀票就有近五萬兩。什麽行當富得最快,打家竊舍啊。

古人誠不欺我。

慕容秋荻想罷,呵了一聲,轉言道:“我讓茅一雲辦的事怎麽樣?”

雀兒嘟囔道:“女學已開起來,就是沒有學生,還有那個紀綱,每次都找茅師兄的麻煩。他可太讨厭了。大小姐,你要幫幫茅師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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