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古早女配的自我覺知28

古早女配的自我覺知28

G省不是學術宴會舉行的地點,而是蕭轶下一站的落腳處。容秋荻在貨運站托運完行禮到首都酒店後,坐飛機去G省。

這是她近三年忙碌生活裏第一次出來自由活動。

漫步在蕭轶朋友圈打卡的網紅店,容秋荻買一杯飲料拿在手上。

然後,她就離開這家店,在古街上慢慢走着。

這裏是有名的邂逅小鎮,各式的男男女女結伴而行,游走在這個世界的角落,成為歷史長河裏的過客,一點一滴得把世界真實化。

或許因為是醫生,她把一切看得既實際又缺乏浪漫,卻也因性格裏得那一點不屈,而從中尋到一絲可以令生活快活的點。

相柳奇怪的問:“宿主,為什麽不聯系蕭轶?”

容秋荻站在一個古典飾品小攤前,挑幾只漂亮的花钿,頗有趣味的絲巾做旅行的紀念品。

她又在一家老店裏尋到一只有趣的古董鐘,就地打包寄給楚外公。

待她離開小鎮,坐在鎮口的涼亭,目光流連在那些進出男女行人的身上。她輕輕地說:“相柳,我知道他還不想見我。不過……”

容秋荻帶點灑脫狡黠的笑容:“遇事不慌,我先發個朋友圈。”

她把現在的位置、小鎮入口的迎客石都發在朋友圈。然後,她就這樣坐在原地,拿一條新買的絲巾繞啊繞,欣賞亭底下的游魚……一直等到天色将黑。

她并不是很有把握,卻想知道他看到朋友圈後會怎麽做。

因為邂逅而悸動,因為期待而想知道答案。

蕭轶原本已經離開,在車上打開手機。

他看到容秋荻得那條朋友圈,溫潤的眸子裏閃過驚喜、詫異,以及難以壓制的瘋狂思念。

當即,他同司機說“師父,掉頭回去。”

一路上,蕭轶都有些不敢相信她會追來,盡管每到一處地方,都會留下下一處的地标,但是他有過渴望,卻從未真正盼望。

他害怕事情成真……又要如何面對她?

她還年輕,有無限未來的可能,而他已經是倒計時的生命。

“咳咳……”蕭轶空拳抵在唇邊,壓下湧起的咳意。

古鎮入口處的涼亭下,那個年輕、朝氣的淺藍色碎花長裙的女孩,在黃昏的金輝中垂眸亭下的流水魚池。

她的手裏繞一條更淺色的紗巾,毫無目的的随意晃着。

伴随初夏舒适的晚風,像是被夕陽漸漸點亮的天空。

若是她不在等人就好了,一定會是自由的風,無拘無束得在天地間遨游。

蕭轶伸出手掌,盡管已經休養兩年,但是身體依然在逐漸惡化。

雖不至于同開刀時期般急速降體重瘦脫形,但是也沒好多少。

他又多看眼那個涼亭那個人……卻發現人已經不在。目光急速搜尋四周,他突然想到什麽,轉身就想走。

小鎮的迎客石下,容秋荻歪頭站在道口,瞧向帶白色鴨舌帽的匆忙男人。夕陽給他的帽檐蘊一層金輝,配上他的職業,倒是有那麽點天使的味道。

她兀自想着,含笑跨步,擋在匆忙的他面前,悠悠打趣句:“蕭老師,落了什麽,又回來小鎮?”

一句話直刺彼此心裏那點心思,還有往日互看朋友圈的現實。

蕭轶垂着頭,手有點發軟,肩上的單肩包一點點滑下來,直至臂彎處被他再次下意思地撈起來。

容秋荻看到了那只不似從前做飯的手,以及他帽檐下尖瘦的下颚。

她撇開眸光,又微微一笑,上前轉身,從他的臂彎裏去拿包。

蕭轶避開她的手,撩眸與她含笑的眸光對上。

一瞬間,過往的朦胧點滴,似在陽光般的笑容裏全都如泡沫般消散,一種釋然、平和卻又悸動的心境萦繞在他的心頭。

蕭轶潤了下嗓子,清清淡淡的溫聲說:“不是在醫院嗎,怎麽來到鳳凰鎮?”

“嗯……收到一封學術宴會邀請函,我打算前去參加。正好中間有兩天假期,我就來蕭老師定下的地方走一趟,驚喜嗎?”容秋荻與他一起慢慢地走在古鎮小道。

她指向停車場那邊,平靜說,“我租了車。”

蕭轶知道她在有一年的暑假抽空用三天的時間去拿駕照,思索說:“什麽樣的學術宴會?”

“一個很有趣很先進、有關機械生命的讨論會,你有沒有興趣?”容秋荻給他開車門,長手一展做請。

蕭轶越發覺得……好笑,那種期待伴随她的自然平和如水般潺潺而去。

而這個女孩越來越強勢……或許以前她就很強勢,只是掩藏得很好。近期省內的八卦新聞,對于她多少有些壞的評價,但是她從來不在意。她對“家人”的态度一直是堅決、勇敢和強勢。

“我還有兩站就回家,應該不适合你的宴會。或許,你想……”

“我想同你以前帶我去一樣,帶你去。”容秋荻發動車子,直接說,“蕭轶,我在一院調過你的病例檔案。”

沉默蔓延在車內,伴随蕭轶報出酒店的名字,再沒有交談聲。

容秋荻在下車時就已調整過後視鏡。

她從裏面可以看到旁邊垂目不語的男人。

蕭轶的臉同初見時完全變樣,膚色略有些蒼白,挂皮肉的顴骨依然比較突出,但比起動完手術那會又好很多。

他的眼睛依然溫潤,帶着穩定和力量,含蓄的神色有着淡然的平靜,除更有味道外,他還帶一絲楚楚的脆弱,惹人心動憐惜。

容秋荻轉回目光,專心地開車。

她看着前面,在一個紅燈前停下車,邊說:“蕭轶,你有想過留下你的基因嗎?”

蕭轶呆了呆,目光從她美好青春的臉上挪開,不由看向前方。

他直接搖頭:“你看過病例了?那應該知道我這種基因沒有……”

“除病變得一個序列編號外,其餘都很優秀。甚至代表長壽的基因都很好,只是在男孩的身上會不怎麽友好。”容秋荻露齒發笑,松開捏方向盤的一只手,去抓在蕭轶的左臂。

那手感很骨,也很硬。

蕭轶看着主動的女孩,有一瞬間心裏如同注入新的力量,旋即他又把那只柔軟的手堅定地推回去。

“好好開車。我女……”

“小榮姐姐嗎?”容秋荻好笑地打斷他。

若是青春偶像劇的年紀肯定會為那句“我的女友”而傷痛不安,但是可惜,她不是青春女孩的年紀。

她直接說:“我到醫院實習的第一天就吃到她的喜糖。”

“秋荻……”蕭轶要說什麽。

容秋荻已經先一步說:“蕭轶,這些年你幫我很多,即使你在外面游走,也給我找最好的導師醫生,引導我從婦産科、內科,一步步走上心胸外科的手術臺。我知道你憑借你的關系,白河、張導師、吳院長、倪老師等,一直在幫助我。

我……只是想回報你。”

蕭轶握了握拳,見她開始停車,深吸口氣:“你要回報我得就是曾經我對你做過的事?”

“唔,可以這麽說。我不喜歡欠人,所以,我想回報你。”容秋荻停穩車,朝他微笑,不做更多的解釋,“下車吧。我還沒訂房間,不如同你一間?”

“……”蕭轶剛剛在心裏升起的傷心氣憤,這一瞬間又弄不懂這個女孩到底要做什麽。

伴随蕭轶打開酒店的房門,容秋荻瞧着是兩間室的标準大床房。她聳了聳肩,随手把包一扔,又見蕭轶要出去,好奇問:“你去哪裏?”

蕭轶有點無奈:“我再去訂一間房。”目光在她扔包的手上滑過,“我有潔癖,受不了你這麽随意,咱們分開住才對。”

“呃……”被反将軍的容秋荻看向随意一扔的包,忍不住咧嘴角,她又說,“不必了。晚上我們就離開這。

哦……我從你的檔案上查到身份證,已經替你預訂機票。

你不是還有兩個地方沒去嗎?明天早上我們就能到。”容秋荻說完,直接踢掉鞋子,“我先去洗下。”

蕭轶:……這個姑娘怎麽強勢到這種程度?她是什麽意思?

相柳也挺詫異:“宿主,你怎麽打算呢,怎麽這麽對蕭醫生?”

“我本來就不是什麽軟和的女人。何況,他現在的狀态,不強勢就等着他逃開,再遠離我麽?”容秋荻說完,褪去長裙,任由花灑的水從頭沖到腳。

兩年多了,盡管天道給方便門,在她的萬分努力下,知識學到不少,也有機會應用到實際。同時,她把自身整得十足的瘦且骨感,算起來并不好看。

蕭轶坐在沙發,揉了揉額頭。

他聽着洗漱間傳來的聲音,更是直接拿下帽子。

然而,他摸了摸稀疏的毛發,痛苦地閉上眼睛,又戴回去。

他坐立難安,長籲口氣後起身,拖上行李箱就想離去。

容秋荻披件浴袍,滴着濕漉漉的長發搶步出來。

她一邊拖住蕭轶身後的行李箱:“蕭轶……”

蕭轶閉了閉眼,心裏好堵。這就是他所害怕的場景,被嫌棄或自我嫌棄都是他不想面對的場面,何況,他從未想要這個女孩回報什麽,若是她能好好做一名醫生,那就是最好的回報。

“蕭轶,我只是……想……做一件事。”容秋荻用力一扯,從他手中搶過行李箱。

蕭轶轉身,看着紅撲撲的成熟的美麗臉孔,一時蹙緊眉宇,卻不知道說什麽。

容秋荻撇開眼,眨去泛起的濕意。

她微笑說:“蕭轶,我對你許過宏大的願望。你還記得嗎?”

蕭轶點頭,輕輕地說:“我想知道神經醫學和中醫穴位結合,能不能治療抑郁症患者,以及在醫學上做出相當于開山鼻祖般的貢獻。”

“是。第一條證明是可行,但是已經有很多人在做,不是一個醫生群體就可以實現、消除這種病症,需要得是社會的力量。同時,治療的特效藥已經通過臨床驗證。

第二條,我尋到了方向。我需要一位見證者,我想你見證我的成果。”容秋荻直接站在蕭轶的面前,輕輕地去拿他一直戴在頭上的帽子。

蕭轶一把握住她的手,又忍不住咳嗽。

容秋荻另一手直接給他輕輕的拍背,等蕭轶止住咳嗽,四目相接,一種往日熟悉的沖動在兩人的眼裏流轉,卻又被無形的鎖壓制住。

蕭轶放開她的手,想要轉身,卻被容秋荻一把抱住。

他詫異地去箍在腰間的手,急色說:“秋荻,你松開。”

容秋荻箍得很緊,靠在他的後背肩頭。她感受着他的溫度,柔軟而微笑說:“答應我,同我去學術會。”

“不可能。我完成最後兩站的旅行得回去做化療。”蕭轶直接說,一把拿下頭上的帽子,待容秋荻松開,他轉身正視她,忍着痛苦,殘忍地說:“秋荻,我已經是個快死的人,不論是基因醫療,還是常規療法,等待我的結局最終只有一個。”

容秋荻看着這般的蕭轶,斂去眸裏的水潤,輕聲說:“蕭轶,你是醫生,我也是醫生。

我們都知道生病意味什麽,這些并沒有什麽了不得。

同樣,我們尊重生命,渴望生命,你不在乎,我也不會在乎。

蕭轶,我不是要做什麽讓你生氣、自愧,僅僅是想讓你知道,我可以實現那個目标,在你的親眼見證下去實現它。因為,我想要你為我驕傲。”

【我知道那也是你渴望看到的我的未來。】

蕭轶從她的目光裏看到那份堅持,像是那個暑假,小姑娘堅定的說“我會啃書,我沒事,我還能磕……”

這一瞬間,他那鎖住的心,釋然了。

她的堅持一直是他高看、贊許的品格。

蕭轶是個醫生,對生命認真,對生命嚴謹……又在意什麽離世的形式呢?

“行。我答應你。”

晚間,容秋荻躺在沙發上,定了時間。她聽到內間傳來輕微的憨聲,掀開薄毯,向裏間走去。

她站在床頭,看向那個男人。曾經的蕭轶頭發烏黑濃密、面容飽滿,甚至有六塊腹肌……然而,一個病,卻讓這個男人徹底變了模樣,就連睡覺都難以安穩。若是以前,共處一室,他哪裏這麽容易就睡實。

容秋荻輕輕地坐在床沿,借着窗外城市的燈火光芒,躺了上去。

蕭轶的呼吸一滞,卻沒有動作。他感受到她的到來,手腳都僵得不知道怎麽推拒。

容秋荻就躺在他的身旁,擁着被子抱住他,輕聲說:“蕭轶,我是一個被遺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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