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豆豆

豆豆

這是一個比辛夷那破屋子還破的小院,幾個小妾住在集體宿舍一般的環境裏,有子女的才單獨有一間屋子。

辛夷探頭見許姨娘正在嘆氣,一地碎瓷片和茶葉沫子,水都流到了門檻這兒。

她問了句姨娘好,幫着把碎片收拾了,又去她們共用的廚房燒了些熱水給許氏。

許氏掙紮着起來就扒辛夷的褲子,尴尬的辛夷連連躲閃。想想她是惦記女兒的傷也能理解,順從地解開,像個孩子似的趴在了許氏的腿上。

許氏見棒傷基本痊愈了抹着眼淚水勸說着:“姨娘這兒沒事,姑娘千萬團住老爺。就算太太心裏咬牙,礙于老爺也不能把姑娘怎麽樣。只要姑娘能嫁個好人家,就算是出了這火坑。”

許氏安頓女兒給父親問安多停留會兒閑話幾句,而今家裏只有庶出的兩女一子,老爺會多照看些的。

辛夷挨在許氏的身邊默默坐着聽她說,開始懷念有媽的日子。

那天她一臺手術做了四個小時,下了手術臺才知道自己的媽車禍去世。她救活了別人的媽,卻和自己媽媽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許姨娘的絮叨讓她想起了自己那唠叨的母親,她低頭微笑靠在她身上,許姨娘揉着她頭發溫柔地說:“我們幾個苦命人住在這兒,托了姑娘的福,我還有間自己的屋子,月錢也夠嚼用,這些年零零碎碎攢了些新鮮東西,等着給姑娘添嫁妝。”

趁着白天那些侍妾都在伺候太太,許氏指揮着辛夷打開她的箱籠看她積攢的綢料和一些散碎銀兩。

她得意地說:“姑娘放心,太太雖然不會給置辦什麽體面陪嫁,姨娘這些都是姑娘的。出門子手裏寬裕,在婆家腰杆子就硬氣。”

雖然不舍得,許氏打發辛夷快走,叮囑她就和什麽都發生過那樣去給老爺太太請安。

回去的這一路,辛夷腦子裏繼續收索關于許氏的記憶,她是這府裏最溫柔的女人,賢良淑德的典範。

女人太懂事,男人自然不大珍惜。

辛夷回了屋子繼續把玩着戒指,這一會兒功夫多了許多郵件。

餘額已經是九千八百五十一了,菜單也被團團換成簡體中文。

她給自己買了個乳膠枕,又選了一套睡衣。

正好完成隐藏任務探望生母得的十個金幣被花完,辛夷躺在新枕頭上養會兒精神。

原主這身子骨屬于亞健康狀态,這一路累得可是她自己。

辛夷得小丫頭傍晚才揉着胳膊回來,試探着叫了聲:“姑娘,您醒了沒?太太罰奴婢去磨米,今天最後一天刑滿釋放了。”

小丫頭端了碗粥就過來喂辛夷,見她睜着眼睛歡喜地一蹦說:“姑娘您醒了,太好了。”

歡喜過了頭,粥灑了一被子,小丫頭又哭道:“奴婢該死,姑娘若是不嫌棄,吃奴婢的糙米粥吧。”

她可不敢再去廚房替姑娘要一碗,只能把自己的粥端給姑娘,反正她家姑娘性子好。

辛夷嘗了一口問丫頭:“你吃什麽?”

小丫頭郁悶地說:“奴婢沒當好差,自然不配吃東西。”

辛夷把一碗粥倒出來給小丫頭一半兒,打發她去拿醬菜,又從戒指裏花了兩個金幣買了兩個至尊鳕魚堡。

遞給丫頭一個,倆人糙米粥就着漢堡包,吃得小丫頭兩眼冒光。

連連追問這麽好吃的東西哪裏來的。

揉着腦袋的辛夷開始默默地編,若是說仙女姐姐給的不知這丫頭信不?要不田螺姑娘來給做的?

正在她愁得不知說什麽的時候,小丫頭偷偷看着她的臉色,突然跪下哭道:“奴婢知道錯了,再也不敢和主子無禮。”

納尼???

心說得對這傻丫頭好些,辛夷示意她起來吃飯。

這丫頭就是話太多,一會兒說姑娘昏睡了八天豆豆很擔心,太太白天又罰她磨米不讓伺候姑娘,一會兒說姑娘卧床期間一天分例減成三碗白粥,菜都不給。

辛夷頭大,安慰她說:“我好了,豆豆去收拾了咱們睡。”

事實上昏睡了一周的辛夷根本就不困,系統時間剛過零點她嘗試着喊:“團團,睡沒?咱聊點免費的。”

團團慵懶的聲音傳來:“辛美人,你都當我是個屁,為什麽不把我放了?人家也是要睡美容覺的好不?”

辛夷壞笑着說:“你睡吧,明早把賺取金幣方案郵件給我。”

這會兒整個辛家靜悄悄的,睡不着的辛夷小心翼翼開了門出去,恐怕吵醒她那可憐的小丫頭豆豆。

在明處繁花似錦的辛家這會兒完全籠罩在夜色裏,內院已經鎖了門。

除了上夜的房裏亮着一抹昏黃,其餘的地方一片黑暗。

假山那邊兒傳來隐隐約約的聲音,夾雜着低微的:“心肝兒寶貝兒”亂叫。

再邁幾步過去,已經清楚地聽見那重體力勞動才有的呼吸聲,辛夷瞬間明白原來古人喜歡戶外這種調調兒。

她還沒有偷窺的愛好,趕緊躲過假山打算繞路回去。

只是偷歡的人已經難舍難分的告別了,躲在樹後的辛夷僅僅借着月色看見那女人右左手背上有一只蝴蝶刺青。

目送這對野鴛鴦離去,辛夷捂嘴竊笑。

這種感覺倒像是大學時和幾個舍友躲在一個被窩裏偷看島國愛情動作浪漫故事片。

這個該死的地方除了空氣好,實在是沒什麽優點。

氣也透過了,她伸個懶腰回屋睡覺。

第二天在小丫頭催促下,辛夷只得勉為其難給老爺太太請安去,這樣的好處就是她的所謂病號飯能恢複成主子姑娘的分例。

奴才只有一碗糙米粥,只有主子用過賞些剩飯剩菜。

看着自己面黃肌瘦的小丫鬟豆豆,辛夷忽然生出一股使命感。

流落異鄉的人最脆弱,小丫頭正用兩個杯子為她晾一點溫度合适的漱口水。

為了那杯溫暖的水,辛夷覺得自己該讓她吃飽穿暖。

出了房門走在路上只見稀薄的晨霧像是從荷塘的漣漪中蕩漾出來的。

五姑娘已經把搜集來的露珠烹茶奉給了老爺,這會兒正叽叽喳喳和老爺湊趣。

見辛夷進來,她假裝親熱打起簾子叫句:“四姐姐早。”

這丫頭仗着老爺的寵愛,手腕子籠着赤金的镯子,上面的鑽石顆顆都像蓮子那麽大。

辛夷沖着這位妹妹笑笑,盡量标準的行禮柔聲說:“請老爺安。”

聽着那位“嗯”一聲,辛夷站起跟老爺身邊那尖下巴,削肩膀的杜姨娘問好說:“姨娘早。”

當着老爺,杜姨娘扭着那小蠻腰過來,一步一步媚眼如絲。

別說男人,連辛夷見了那挺翹的屁股和盈盈一握的小腰都差點看直了。

她伸出白嫩的右手摸了一把辛夷的臉,裝作抹眼淚說:“姑娘總算是大好了,別說老爺心疼,我們服侍一場,也不落忍的。”

一看還是位演技派的,辛夷只得故作親昵的拉着姨娘的手說:“是做女兒的不孝,惹父親惦記傷神了,多虧了姨娘開解父親,替我們小的盡心。”

杜姨娘媚笑着說:“姑娘病好了這嘴抹了蜜,當着老爺不礙的,只是跟着太太時候乖滑些,日後也少吃虧。”

老爺這會兒贊道:“你杜姨娘心善人乖巧,你也和你妹妹學着些,你看她沒你大,就比你可人疼不是。”

五姑娘搬過椅子來請姐姐坐,辛夷連忙讓姨娘。

難得老爺露出贊許的目光說:“你雖然孝順,可是你姨娘若是坐了被太太知道,也得挨管教。你和夢兒坐就好。”

辛夢又坐到老爺手邊撒嬌道:“姐姐病好了,入宮的好事自然是姐姐去,女兒留家裏伺候爹爹。”

老爺看一眼辛夷,又摸摸辛夢的脊背,親昵地說:“自然,長幼有序,該你姐姐入宮伺候太後,你也得學點規矩準備嫁人。”

辛夷本來是虛情假意地來替自己的丫頭豆豆掙口飽飯的,一聽入宮嘴巴立刻張成了個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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