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連體

連體

宮裏的消息流傳的甚快，一大清早辛夷去找哥哥商議對策的時候，就聽說辛連赦已經入宮謝恩去了。

并且禀名皇帝和太後：庶女辛夷為二房許氏所出，許氏出身清白是辛連赦父母做主娶進來的側室夫人。

皇帝給出的誘惑讓辛連赦立刻請旨：“先皇駕崩，太後思夫心切氣血兩虧，胎氣不穩理應落胎保大人。”

反正母後皇太後已逝，立證聖母皇太後身懷妖孽禍國殃民的三爺黨短短數日被皇帝連根拔起。

辛祝在這件事上出力最多，皇帝給辛家個大恩典也有讓其保守秘密的意思。

兄妹對視，辛祝安慰她說：“妹妹這性命總算是保住啦，只等着太後平安落胎……”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看辛夷，目光溫柔了許多。

辛夷這會兒六神無主，本能地說：“我不想做什麽貴妃。”

辛祝又點了點頭，嘆口氣說：“那可得從長計議，我想辛萍一定願意替嫁，可也得皇上答應才行。”

辛夷激動地拉着辛祝的手說：“哥，幫幫我！”

這一刻她眼神裏都是真誠，辛祝臉一紅，先是往回撤自己的手，忽然又握緊辛夷的小手認真地說：“哥理會的，安心！說起來辛家的女孩兒都是我的姐妹，可你在我心裏一直是不同的。”

辛祝說得是實情，他的生母是許氏的陪嫁丫鬟，當初辛連赦因為正房不大生養娶二房許氏是過了明路的，太太防賊一般防着許氏，卻漏算了她的陪嫁丫頭生下了老爺的唯一兒子。

雖然留子去母，可辛祝最早是跟着許氏一起生活。

後來太太見自己實在生不出兒子，才把已經九歲的辛祝接到身邊撫養。

又尋了錯處把許氏這二房奶奶貶做了姨娘。

辛夷盡量模仿原主沖着哥哥甜甜笑了下，辛祝眼裏又現出寵愛，揉了揉她額前的劉海說：“哥回去想辦法，為了你哥什麽事都敢做，姨娘已經醒過來了，讓我給你帶好。”

辛夷揮手和哥哥告別，又被辛祝拉住，塞給她一包糖炒栗子才送她離去。

再回住處，太後已經命人在寝宮附近為她辟出了單獨的院落，又賞了兩個宮女伺候。

早晚診脈，太後只是不住地打量辛夷，卻什麽都沒說。

落胎藥端上來的時候，除了太後貼身的嬷嬷，僅僅留辛夷一個外人伺候。

看着太後鎮定地喝下那碗藥汁，辛夷忽然有些心酸。

她在門診坐診的時候同樓層就是計劃生育門診，每天做流産的女人排號都有百十個。

諷刺的是産科門診也在二樓，那些花大量錢做試管的女人望着這邊咬牙。

生育是上天賦予女人的權利，同為女人的辛夷心疼因為這權利受折磨的女人。

這會兒她洗了熱毛巾準備好，又把辛連赦送來的阿膠敲碎。

太後已經開始陣痛，死死攥着床單一言不發。

見辛夷機械地檢查着她的出血情況，疼得咬牙的太後難得誇了句：“原本覺得你不成，這個穩當勁兒配的上做皇上的女人。”

辛夷很懷疑這中藥打胎的效果，這個節骨眼只能勸着：“太後娘娘配合着宮縮用力，早點産下也少受些苦。”

血雖然沒少流，可效果并不好，原本候在外面的皇帝和辛家父子以及太醫院全體太醫陸續進來診脈。

最終太醫們斟酌着說：“胎氣雖然不穩，卻沒有打下，短時間內不能再用虎狼之藥，恐怕傷及根本。”

看着太後不甘地流淚，皇帝勉強鎮定的讓太醫們退下，僅僅留醫女伺候。

辛夷在外間屋濾藥，聽着皇帝低沉的自責聲：“為了兒子，母親受苦了。”

太後虛弱地說：“都是端敬皇後害的哀家，哀家到了陰司也不會放過她。”

辛夷害怕聽了這些秘密被處決，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誰知太後又說：“你瞧上的那憨丫頭粗中有細，大智若愚，母後走了你也一樣收了她吧，做娘的最明白兒子的心。”

皇帝忽然喊道：“辛夷，你來。”

辛夷裝出一副癡傻的模樣，一步一步挪進來，跪在床前。

皇帝伸手拉起她來，難得認真地說：“實話說與你，母後這胎怕是冤孽，你想法子保住母後的性命，哪怕冤孽現身，朕不在乎。”

太後出言喝止，辛夷又有些糾結。

皇帝繼續說：“學醫的都擅占蔔，正所謂有半仙之能，朕想你哥哥不會白白只在意你一人，甚至超過他自己的性命，你一定有過人之處。”

辛夷看了看床上的太後，又看了看這愁雲慘淡的皇帝，弱弱地說：“臣女會請仙，成不成的讓臣女試試。”

她裝模作樣蹦噠一番和團團商議，團團小聲逼逼道：“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辛夷無力地說：“為五十萬金幣我進了這個鬼地方卻出不去，還有更壞的消息嗎？”

團團認真地說：“是的，你沒注意你餘額就剩十一萬了，今天才來的消息，掉馬兩次扣二十萬。”

辛夷連罵街的力氣都沒了，團團認真地說：“好消息是救死扶傷可以持續系統升級，你救太後換自由，再度升級系統之後出去行醫救人。”

團團還想繼續忽悠，辛夷無力地說：“救死扶傷是醫者本分，我救她就是。

我還不想穿到古代一天好日子都沒過就做深宮怨婦呢，起碼出去調戲幾個小哥哥才好。”

辛夷想好，就點擊租用彩超室。

看着屏風上出現的門，皇帝傻眼了。

辛夷認真地說：“仙人指路，臣女帶太後去給仙人診治。”

皇帝興奮道：“辛祝能替朕除掉端靖太後，果然是有神靈庇佑的，朕陪你去。”

辛夷也沒什麽力氣，帶着娘倆進了彩超室，皇帝驚奇地看着陌生的一切。

屏幕上出現了一對孿生胎兒的影像，它們活生生地在動，一個小腳丫在屏幕裏一扭一扭的，辛夷不禁心疼地說：“差點害了兩條小生命！”

皇帝湊道跟前急着問：“是弟弟還是妹妹，仙人果然有門道。”

太後也好奇地仰着頭，辛夷把屏幕扭過去給她看兩個胎兒抱在一起。

太後如釋重負道：“吓死哀家了，那群太醫可惡，明明是兩個好孩子。”

辛夷滿臉輕松，突然笑容遲滞了。

連皇帝都看出，那倆孩子抱得很自然，他們竟然是連在一起的。

倆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辛夷繼續調整儀器，最後悠悠地說：“這對胎兒胸腹部連體，其餘內髒各自獨立，只有肝髒相連。分離的話成活幾率不大，也有三成把握。”

皇帝呆住，太後卻急了說：“仙使，哀家對不起這倆孩子，寧願賭上性命求你救救它們。”

辛夷認真起來，不斷記錄着孩子的發育情況，看來它們并不是很嚴重的連體，只要把肝髒分離開就行。

兩條生命不斷拷打着辛夷的底線，要是給太後引産，她應該也會得到皇帝的特赦，不讓殘缺的生命出生也是一種負責。

可太後的愧疚和堅定不是裝的，她作為母親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兩個孩子。

半晌皇上說：“這樣的胎兒怕母後難産。”

太後認真地說：“哪怕賠上哀家的性命，也是欠這倆孩子的，仙使都說了能分離開，哀家願意試試！”

皇上是真急了，一把拉着辛夷的手問：“你能救我娘是嗎？”

辛夷一見他沒再稱呼母後，微微點了點頭說：“生不成問題，可以把肚子剖開取出胎兒再縫合。太後受些罪罷了。”

太後連連點頭應承道：“生死有命，只要仙使肯幫忙，哀家哪怕命喪黃泉也只有感激的。若能保住兩個孩子，哀家願意傾盡一切報答仙使。”

辛夷搓搓手，一本正經地編道：“我有九成把握保太後剖腹産平安，兩個胎兒的成活把握不大，只是做這樣的手術有違天和，必須出宮行醫積福救治萬人才抵消的掉這場業報。”

皇上一聽自己娘不會有事，立刻樂開了花道：“哪怕長在一起，朕也願意錦衣玉食養着倆弟弟。”

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看看辛夷問：“你說你要離開朕？”

辛夷迎上皇上的目光，太後微微嘆口氣。

皇上看了看辛夷手腕子他的那串香珠認真地說：“母親重過天，你要是必須離開便去吧，記得這串香珠是夫妻的憑證，其實朕是诓你的，原本就是要娶你為後。”

吓得辛夷立刻摘，皇帝一邊按住說：“朕等着你。”

這皇上忽然變身癡情小男生辛夷壓根沒信，無法是騙自己救他娘。

辛夷說妥了從此自由出入皇宮，皇帝也認真發誓：“珠串就是她的憑證，母後做見證。”

帶太後離開彩超室，辛夷回去休息果然發現她就剩十一萬金幣了。

幸運的是救死扶傷系統給的獎勵已經抵扣掉她租彩超室的費用，看來她還有十一萬金幣保障手術的順利進行。

感染外科是她的強項，這會兒她不惜金幣購買專業的連體嬰分離資料，反複和團團研究新生兒術後感染的可能性。

半晌團團誇道：“我誤會你了，一直以為你是個流氓。”

辛夷埋頭苦讀，連怼她的興致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