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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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鬧鐘準時響起,被子裏很快地伸出一只手按掉。張明意慵懶地嗯哼了一聲,睜開了睡眼惺忪的眼。

剛映入眼簾則是蘇淩钰烏黑的長發。

昨晚在浴室裏呆了那麽久,這人應該累的夠嗆。

她斜靠在床頭,低垂着眼睫看着對方恬靜的臉,驀地傻笑。

為什麽這個人怎麽看都看不夠啊。

正想着,張明意拿起自己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日期。

原來已經快到周末了嗎?

還要再上一天班,即使自己的內心十分不想起床,但還是強撐着意志起了身。

盡量放輕腳步,張明意蹑手蹑腳地從衣櫃裏拿出要穿出門的衣服走到浴室換。

關上門,她一把把身上這件白色的T恤脫了。

剛準備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衣服,結果卻在伸手時一不小心看見了鏡子中的自己。

張明意倏然睜大雙眼,在盥洗臺前站直了些。

她斜着脖子看鎖骨上的牙印。

看着看着,突然有點哭笑不得,“咬的這麽用力的嗎?”又在自己身上搜尋了一下,張明意轉了個面。

肩膀後的那一道疤痕基本都快被姹紫嫣紅的痕跡遮蓋到看不見蹤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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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微微觸摸,仿佛還能感受到昨晚那種刺痛的熱感。

嘆了口氣,張明意莫名湧上一陣委屈,她小聲嘀咕道:“怎麽當出力的也還要被咬啊。”

上次蘇淩钰喝醉時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跡已經讓她丢了個大臉,回去的這幾天不管多熱都沒敢穿低領。

這不,好不容易消的差不多了,這人又結結實實的給補回去了。

蘇淩钰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愛咬人的狗,她才是最賊喊捉賊的那個吧。

她深吸一口氣,快速地把衣服穿上,洗漱完後去廚房煮粥。

本來還想着要不然再炒幾個小菜,可惜在收拾自己的這個環節花費太多時間。

她按下電飯鍋的按鈕,抽出自己放在書包裏的便簽紙寫了一個便條給蘇淩钰。

做完這一切,她又返回卧室,蹲在了床邊。

原先她還想壞心眼地把正在熟睡的人搖醒,以報這人的咬人之仇,可最終還是沒舍得,輕輕地在對方的額頭上留下個輕吻。

“我去上班了。”

聲音很柔,生怕吵醒蘇淩钰。張明意起身拿上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離開了家。

*

睡得渾身酸軟,蘇淩钰是被餓醒的。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又被迫停了下來。身邊的位置早就冰冷了,也不知道張明意到底是什麽時候走的。

“啊,好酸啊。”她扶着腰,忍不住想罵人,“都說了不行……斯文敗類。”

這人平日裏看上去還是個斯斯文文的白面書生,一到這種時候就和一只野狗似的,抓着人不放。

在床上緩了好久,蘇淩钰揉着腰強撐着起身換好了衣服,去浴室洗漱。

穿戴整齊後,拉開卧室的門,走向廚房。

電飯鍋上那個綠顏色的便利貼吸引了蘇淩钰的視線,她停下腳步把紙從蓋子上撕了下來。

我煮了點粥,早晨起來喝一點。

看完,她又點開手機看了眼時間。

11點34分。

好吧,還沒到中飯的時間,應該也勉強算是早餐吧。

打開鍋蓋,自動彈起的鍋面滴落下很多的蒸汽水。

已經是保溫功能很久了,蘇淩钰用放在一邊的勺子盛了碗,并不太熱,只是剛好能入口的程度。

她端着拉開了椅子,坐在餐桌邊又舀了一勺送進嘴裏,點開了手機。

前面那個困惑她的疑問得到了解答。

九點十分,張明意給自己發了一條消息,叮囑蘇淩钰要記得吃飯。應該是怕自己忘記了,特意用手機在提醒一遍。

又過了半個小時,張明意又發了個詢問她起床的信息,看她沒回,後面也就不再發了。

放下勺子,蘇淩钰正打算和張明意報備一聲自己醒了,對方的信息就過來了。

臭小狗:【快點起床了啦,再不起床就要太陽曬屁股啦!】

蘇淩钰笑了一聲,把前面編輯的都删了,拍了一張喝粥的照片給對方。

蘇淩钰:【吃上你留在家裏的粥啦】

臭小狗:【起來了就好。】

對面又發了一條語音,蘇淩钰把手機音量放大,點開。

“我上午的課快要結束咯,想吃些什麽,我帶回去。”

蘇淩钰:【我才吃了東西,沒有想吃的。】

發了過去,她在屏幕前等了五分鐘。張明意沒有回消息,她猜可能是在忙,也就幹脆放下手機安心喝粥。

等她把碗放進水池,一陣鈴聲響起。

她用布擦拭着自己手上潮濕的水漬,接聽了電話。

“蘇總監,你什麽時候回來呀?”這是一個工作電話,裏面是助理的聲音。

這句話把蘇淩钰從雲端拉回了現實,她又瞥了一眼日歷。

原來自己向公司請假的時間快要到了嗎?

她扣着手機殼邊框,咬着嘴唇說:“今天吧。”

可能是聽出了蘇淩钰聲音中的情緒,助理又補充道:“不是我催促您,只是這邊突然有了一筆訂單需要您确認,還是希望您能早點回來。”

那還能有什麽辦法呢?蘇淩钰沉默思索了一會兒,回了對方一個“好”。

其實和許多人一樣,蘇淩钰習慣了循規蹈矩。

平平淡淡的念完了小學,再過渡到沒有什麽長進與新鮮感的初中。

如果非要蘇淩钰自己來進行分類,那毋庸置疑,這些瑣碎無趣的日子難道不能算是白色和灰色的嗎?

自己生命中為數不多的彩色也就只是高三那一整年的時光。

那快樂為什麽是快樂,回憶又為什麽值得回憶。難道不是因為它們短暫而又美麗嗎?

轉瞬即逝,快到蘇淩钰都來不及挽留就已經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悄然而逝。

自那時起,她的日子又回到了那種與之前一般無二的時候。

她還是那個她,但又似乎不是。

俗話說,由奢入儉難。嘗過甜味的小孩又怎麽能再吃得下那些毫無味道的輔食。

人生短短數十載,這份一眼望的到頭的日子。蘇淩钰扪心自問,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出神中,房門被人打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透了出來。

快速的收拾好情緒,蘇淩钰的臉上立馬帶上了笑。

“回來啦。”

那人臉上帶着神秘兮兮的笑容,張明意背着手往裏走。

用腿勾着關了門,她眼睛亮晶晶地問:“猜猜我帶回來了什麽?”

這次張明意藏得很嚴實,蘇淩钰擡高眼都沒看到一丁點。

那就只能盲猜了,她歪着腦袋思考,回複道:“難不成是甜點?”

見對方沒猜到,張明意的笑容更大了。她搖搖頭,示意她繼續猜。

“是首飾?”

對方又搖頭。

後來蘇淩钰又猜了幾個都沒中,她幹脆就不猜了。

“不好玩,猜不到呢。”

看到那人的懊惱,張明意才終于舍得把東西從後面拿了出來。

是一大束花。

包的漂亮極了,還有暖黃色的燈帶,一閃一閃的。

這确實很讓人驚喜,蘇淩钰下意識捂着嘴,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花束。

“好漂亮。”她抱着嗅聞了一下,“怎麽突然想着買這個?”

站在一旁的人憨憨的撓着腦袋,“學校裏有人在賣,我本來不是很想買,但想着這花也挺襯你的,也就買下來了。”

還有一件事情她沒說,回來那麽久她也沒什麽花錢。

但是她忘記了自己全身上下只剩下五百多塊。

昨天吃飯花了一些,本就沒剩多少,今早付錢時就顯示餘額不足了。

翻了好幾張卡都湊不出買一束花的錢,還是賣花的學生認識她,給了她一個吐血的跳樓打折價她才有機會買回來的。

“我很喜歡,它真漂亮。”蘇淩钰說這句話時,并沒有盯着花看。

“那就很好哦。”

她看着那張比花更加漂亮的臉龐,方才醞釀了許久的話又快要有點說不出來。

“我要回去了。”

張明意沒聽懂,她挑高眉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我說我要回去工作了。”鼻子酸酸的,就好像在分別,“我請的假快到時間了。”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走?”張明意的喉頭滾動着,梗着脖子繃的肌肉緊緊的。

“還沒确定。”她抱着花,看着對方的眼。本來想說下午的飛機,可還是改了口,“也許是晚上呢。”

“一定要走嗎?”張明意低着頭,細碎的發遮住了她快要溢出來的不舍。

“嗯。”

氣氛冷卻下來,兩個人都安靜了,各自梳理着自己的情緒。

“好,那也很好。也是時候該回去。”張明意細細碎碎地說着,“那晚上我們去學校操場散散步怎麽樣,也會很有趣的。”

張明意逃避了,蘇淩钰也跟着跳過了剛才的話題。

兩人跳脫着聊了許多,就是不聊和回去有關的話題。

素日裏話就很多的人,這下變得更多了。

就好像現在如果不再說,那以後就再也說不上了一樣。

意識到這個的蘇淩钰驀地難過了起來,自己還沒有給張明意足夠的安全感。

把手裏的花束放下,她向前抱住了張明意。

用力的擁抱,就好像要把對方融進骨髓裏那般。

被抱着的人彎下腰,靠着蘇淩钰的肩膀。

突然,她感覺自己的臉頰涼涼的。只聽到張明意聲音哽咽地說:“好吧,我還是說服不了自己看着你走。”

“留下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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