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做惡人（捉蟲)
做惡人（捉蟲)
“七妹妹，你……”宋宛如更是震驚，“你是在說笑吧。”
宋宛然也不解釋。別人當她口出狂言，不過是戲語，她又何必與人争辯？争辯這種事情最沒有意義了。她要做就做一些實際的。殺一個文弱書生這種沒有難度的事情，也沒必要說出口。她手上染上的人命，哪個不是名震大榮的？
“好了，那文家的還沒有走吧，走，我去給你讨個公道。”說完，宋宛然一改往日的懶散樣，就要拉着宋宛如走。
宋宛如怕宋宛然一個弄不好，真的把自己嫁給自己的未婚夫的老爹了，慌忙将人拉住。
“七妹妹且慢。我知曉妹妹是為了我好，只是……”似乎想到什麽，宋宛如苦笑，“大概是我真的不夠好吧，配不上文公子，這才讓文家退親。”
從早上哭到中午，宋宛如想了很多，想來想去，恐怕也只是她不夠好，這才讓人家退了親。她要是有七妹妹那麽好的模樣和家世，誰又會退她的親？哪怕她只有一樣，也不會如此狼狽吧。
她雖然很少出門，卻知道，外面普通百姓過的是什麽日子。倒不是說普通百姓窮得吃不上飯，而是她過慣了富貴的日子，如何能像普通百姓那般生活？就算是她願意吃苦，可是一來她手無縛雞之力，幹不得農活。二來她從小學着《女德》、《女戒》，做不來抛頭露面之事。她這樣的嬌養着的姑娘，真到了那樣的人家，又該如何生存？
宋宛如時常覺得，雖然她是庶出中的庶出，又自幼喪父，嫡出的弟弟還年幼，可是到底是國公府的姑娘，又未分家，她也算衣食無憂。太夫人雖然不喜歡她，卻也不讨厭她，她最多在府裏做一個小透明就是了。日後婚事就算不好，卻也不差。可誰曾想，她被文家退了親。日後，她還能嫁給誰？要不然就是給鳏夫做繼室，要不然就是給人家做妾，又或者嫁給一個普通百姓，從此粗茶淡飯，抛頭露面。
想到這裏，宋宛如更是悲從中來。她哭了一上午了，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自己。
宋宛然見狀，頓時明白了宋宛如所想，忍不住嘆氣。她素來是個懶的，懶得做、懶得想，恨不得每日躺在床上就不要再起來了。可是偏偏她生在那樣的地方，就算是她地位再高，再有人護着，也由不得她不多想、多思。是以，若是她願意，這世上甚少有人能夠瞞得住她，更何況宋宛如本身又是個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的。
“五姐姐，難不成你認為錯處在你，你配不上那文家公子？”宋宛然的聲音帶着一絲質問。
宋宛如神色悲戚，雖不曾開口言語，卻已然是默認了。
“我問你，你對文家了解多少？”宋宛然說完，勾了勾手。
碧蓉認命地上前，緊挨着站在宋宛然的後面。宋宛然坐在床邊兒上，往碧蓉身上一靠。
“文家世代農耕，因文老爺當年中了探花，因此得了官。”宋宛如雖然不知道宋宛然為什麽這麽問，卻還是認真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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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世代農耕，未曾出過什麽顯赫的人物。不對，別說什麽顯赫的人物了，他們家除了文宇西這個探花，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待着呢。”宋宛然諷刺道。
宋宛然不是個在乎身份的人，出身高的，于宋宛然而言只是個麻煩。在宋宛然眼中，這世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要殺之人，一種是不殺之人。而文家之人，在宋宛然眼中，不過是該殺之人，卻懶得殺之人。
“七妹妹，你怎可直呼……”宋宛如不贊同地說。
“那等敗壞道德之人，你覺得我該給他什麽尊重？”宋宛然有些不耐煩。
京城裏的這些人雖然好，可是就是在乎這兒在乎那兒，更麻煩。在宋宛然心中，尊重是給強者的。誰強過她，讓她不敢動，她自然給他那份尊重，否則免談。
“文宇西這輩子，也就是一個六品官了。他雖然有小才，卻到底沒什麽能耐。而京城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了。也是他們那屆太差，又趕上南方發大水，好多學子都沒能及時趕到京城，要不然他怎麽能得個探花？在官場上這麽多年了，還是個六品無實權的官。更是連能夠交好的相互扶持的同黨都沒有。本來，他文成祥若是成了宋家的女婿，日後宋家多少也得扶持一下，讓他有個功名。好歹國公府還未分家，國公府的五姑娘嫁給一個白身，說出去也不好聽，底下可是有一堆姐妹等着嫁人呢。國公府別的不會做，讓他做個閑散的官員的能力還是有的。”宋宛然見過蠢的，可是沒見過蠢成這個樣子。
宋宛如目瞪口呆地看着宋宛然，這些事情她怎麽不知道？到底是大長公主和國公爺的女兒，就算是七妹妹平日裏不長腦子，可是知道的卻比她多。想來，七妹妹入京之前，大長公主定然是仔細教導了一番。七妹妹又是大長公主的女兒，就算是陛下疼愛，可是皇宮裏到底不同于國公府，想來大長公主也是不放心的，定然會派人在暗中提點七妹妹。今日，定然是七妹妹聽說了她的事情，才回府的，又做足了功課，這才能說出這些。七妹妹平日有多麽懶散，她再清楚不過了。想到這裏，宋宛如心中一陣感動。
這一回輪到宋宛然目瞪口呆了。她活的時間不長，可是經歷的事情，确實許多人一輩子都不曾經歷的事情。時至今日，能讓她呆住的事情，已經極少了。卻沒想到這個宋宛如居然有這樣的本事。
宋宛然素來懶得思考，尤其是來到京城以後。只是到底過去的日子過得太精明了，而宋宛如太好懂了，宋宛如想什麽，宋宛然毫無難度地看了出來。
她只想說，這個姐姐想得太多了。她真的只是今日到了最後期限，不得不回國公府。她的那個便宜娘親太了解她了，怕她來到京城無人管束，因此便約束她每隔五日，至少去國公府那邊兒給太夫人請安兩日。
一邊兒的碧蓉見狀，當做沒看到。所有的人都以為自家姑娘是個蠢的，可是她卻明白，自家姑娘只是不在乎，只是懶得想。
“文成祥無才，文宇西也無能，文成祥這輩子也就是個白身了。你卻是國公府的五姑娘，你嫁給他，本就是下嫁了。”宋宛然毫不留情地指出。
“怎麽可能？文公子可是探花的兒子？”當初，她和母親也就是沖着日後文公子考取功名，這才選擇了這個人。
“五姐姐，你可是國公府的姑娘，雖然你是庶出中的庶出，可是你有一個有着一品诰命的祖母，有一個國公爺做伯父，還有陛下的姑母做伯娘。你弟弟聰明懂事，日後必然有一番作為。國公府不缺銀子不缺地位，就算是為了名聲好看，日後分了家，也得拉扯着你弟弟一把。你弟弟好，于國公府而言也有好處。國公府人丁興旺，一大家子的人，随手拉一把，也不是他文家能比的。那文成祥的确是是探花的兒子，腦子裏都是花。否則，他又怎麽會退你的婚事？”
“七妹妹知道他為何退我的婚？”宋宛如本想說她身世看着顯赫，可是前提她不是庶出中的庶出，可是此時卻被宋宛然的最後一句話弄得一愣。
“自然。這種時候退婚，還是退國公府姑娘的親事。就算是你只是沒父親庇護的庶出，可是國公府還有那麽多未出閣的嫡出姑娘，他這麽做可是打整個國公府的臉。再者，大長公主的侄女兒被人退了親，皇家還要不要臉了？我這個做姐姐的要不要臉了，陛下能容忍？所以說，只有兩種情況。一種就是他另攀高枝了。不過，沒有哪個高枝看得上他。更何況，你的親事被退，連帶着我的名聲也跟着受損。這京城，誰敢得罪大長公主？”
“那便是第二種情況了？”宋宛然問。
“第二種情況，便是他有了真愛。”宋宛然又道。
“怎麽可能？”宋宛如只覺得自己這個七妹妹是瞎說的。
“要不然呢？別說不小心壞了別的姑娘名節，不得不娶他人。別的高門的姑娘他有機會見嗎？就算是這的如此，誰敢結親？”宋宛然不屑地說。
宋宛如聽了，雖然覺得不可思議，卻又不好反駁。正如想自己七妹妹說得那樣，她的出身雖然算不上好，卻也算不上太差。最重要的是，她下面的七妹妹明年就及笄了。她的名聲壞了，多少會連累到七妹妹。誰敢跟大長公主結仇？大長公主深得陛下信任，更是戎馬一生，連皇室的人極其敬畏。誰敢壞了大長公主女兒的堂姐的婚事？就算是真的發生了什麽，為了不得罪大長公主，有事情發生也得瞞下來。所以說，只能說是那文公子的腦子壞了。
想到這裏，宋宛如不知為何心情好了許多。原來不是她太差了，讓人家退親。
“七妹妹，你真聰明。”宋宛如贊嘆道。以後誰再說七妹妹沒腦子，她非得跟她急。
“當然，話本裏都是這麽寫的。”宋宛然毫不客氣地說道。
“七妹妹，你……你是看話本上這麽寫的才這麽說？”宋宛如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宛然。
不只是宋宛然，就連自诩了解宋宛然的丫鬟碧蓉也是一臉震驚。
“當然。要不然我怎麽知道？”宋宛然莫名其妙地看着幾人。
她雖然經歷得多，可是她遇上的那些人，都是精明的不能在精明了，這麽蠢的，她還真沒見過。況且，什麽成親啊，什麽真愛啊，她又沒經歷過。她身邊的那些人，成親的大部分是為了算計，感情什麽的，又不能當飯吃。遇到看着喜歡的，歡愛一場就是了。等厭倦了，好聚好散。更有的覺得自己用過的不能再給別人，殺了便是。所以這些東西，真的是宋宛然看話本上看來的。
宋宛如覺得，之前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她收回之前的話。
“走，我們去前院。姐姐，你就做你的賢良淑德的好閨女，這個惡人，妹妹我替你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