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接下來的日子,趙紅珠一面受着蘇涼精神上的折磨,整天疑神疑鬼的生怕他正躲在哪個角落裏窺視,一面又受着李秀芝肉體上的折磨,喝着一日苦過一日的“靈藥”,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幾天下來,雙重的煎熬讓趙紅珠整個人都呆了傻了一般,也不再往外面跑,見天兒的坐在秋千上,要麽眼睛呆滞盯着前方的某處自言自語,要麽就不停咯咯咯的笑,要麽傻乎乎的抹淚,行跡似瘋了一般詭異!

“她、她這是在跟誰說話呢?”李秀芝在阿杏的攙扶下來到院子裏,遠遠看着趙紅珠那說話的樣子,仿似面前有個人一般,身子不由抖了抖。

“少夫人這樣好些天了。”阿杏滿臉愁容。“有時候還把我認錯,喚我阿桃呢。”

“居然有這種事兒?!”李秀芝大驚。

她被阿杏拉過來的時候還不是太在意的,沒想到等親眼看了趙紅珠神神叨叨的對着空氣呵呵呵笑的模樣後,她竟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起來。

“這、這……不會是中邪了吧?”

李秀芝想到這個可能臉色已經白了幾分,她對這種東西最忌諱最害怕了,不由得後退一小步,生怕沾染了上似的。

“我瞧着不太像。”阿杏頓了一會兒才鄭重道:“不過,這倒是讓我想起了之前在我們老家的一件事了。也是一個剛過門沒過多久的新媳婦,因為亂吃藥導致神智錯亂,成天胡言亂語,別提多吓人了,最後還拿菜刀砍傷了她婆婆……我看少夫人的情形倒是跟她有點像。”

“砍……”李秀芝嘴唇跟着動了動,聲音卡在喉嚨裏了,她想起自己求來的藥,心裏一時有些沒底氣了。

“給媳婦兒吃的那藥我是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怎麽會有問題呢?多少人都吃了。”李秀芝睨了阿杏一眼,還在嘴硬。

“老夫人說的是。”阿杏點頭,也不反駁。

李秀芝從鼻子裏輕哼一聲,沒接話了。她方才嘴上是那樣說,但被趙紅珠在眼前鬧了這麽一出,心裏其實已經開始有點不安寧了。

買藥的時候她确實只聽信別人一面之詞,而且又便宜……難不成真是這藥……

就在李秀芝心神恍惚間,阿杏突然又幽幽的接了一句:“可如果真的是藥有問題的話,少夫人會不會也像我說的那個人一樣,拿着刀亂砍人……”

“你胡說什麽!”李秀芝被刺中了心髒般倒吸一口氣,正要怒斥阿杏,趙紅珠突然從秋千上跳下來,興沖沖的跑到李秀芝面前,忽閃着大眼睛,對着她聲音清脆喊道:“刀呢,刀呢,我要刀!”

李秀芝悚然,“你,你要刀,幹幹什麽?”

趙紅珠嚯嚯嚯的揮手,眼睛發亮,“我要砍西瓜,砍西瓜,砍!砍!砍!”

李秀芝下意識裏朝旁邊閃了閃,面色難看。

趙紅珠卻不理睬她了,拎着裙子大聲歡呼轉了個圈,嘴裏繼續不停的念叨着“刀啊刀啊刀啊你在哪裏”自顧自蹦蹦跳跳走了。

等聽不到她的聲音後,李秀芝才回神發覺自己雙腿發軟,滿腦門的汗,最後在阿杏的全力攙扶下,顫顫巍巍的回了房間裏。

在趙紅珠又胡言亂語兩天外加時不時邊磨刀邊用陰險的語調望着李秀芝哼哼後,李秀芝終于扛不住了,松口把趙紅珠的藥給停了。

停藥後趙紅珠在家裏睡了一天,第二日一早便收拾的清清爽爽的去給李秀芝請安,眉目清明,面色紅潤,笑顏甜蜜,跟之前服藥後那瘋瘋癫癫的狀态判若兩人。李秀芝試探的問了趙紅珠幾句,發現她對前幾天的事情記憶竟然是模模糊糊的。

“像是做了夢,老想拿刀切西瓜來着,可最後沒吃才成。也對,現在都這個月份了,哪裏來的西瓜。”趙紅珠坐姿端莊,扯着嘴角矜持的微笑着。

李秀芝驚疑不定又心虛的喝着茶,看來太便宜的藥,果真是不靠譜的。

腦袋裏又想起趙紅珠呼呼喝喝磨刀的畫面,李秀芝心裏不由一陣後怕,之後便再也沒為了抱男孫逼趙紅珠亂吃一些來歷不明的藥了。

***

趙紅珠在阿杏的配合下裝瘋賣傻總算是從李秀芝的苦海中解脫了,她長長松了口氣,坐在晃動的秋千上,垂眸嘆息,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

也不知是不是心裏亂想的原因,吃了李秀芝給的藥之後,趙紅珠老覺得小肚子墜墜的隐痛,她着實是怕給自己的身體吃壞了,才想出這麽一個損招。

因為趙紅珠太了解她這個婆婆了,好話求她,她定是不會答應的,還會覺得你不識好歹,油鹽不進,把你狠狠的教訓一頓。

她膽子小,只能通過吓唬,各種吓唬,這招真是百試不爽。

但老這麽下去也不行啊,真要把她婆婆吓出個毛病了怎麽辦?她年紀也大了,還是長輩,趙紅珠也不想成日裏把這些小聰明放在跟她針鋒相對上面,心多累啊。可是怎麽辦,她肚子就是沒動靜,她也沒辦法。

說起來也是奇怪了,趙紅珠跟姜孝成親以來,不說夜夜纏綿,但那事确實很頻繁的,怎麽就一點消息都沒呢。

趙紅珠也忍不住苦惱起來。

這幾日光顧着解決自己的事情,趙紅珠對姜孝都有些忽略了,等她回過勁兒來,發現他的臉都瘦了一圈,不由心疼起來。

關心問他幾句,他卻只是溫溫柔柔的笑一笑,說沒事,眸子裏卻似藏了深重的暗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趙紅珠再問,他卻更不說話了,只是将她緊緊擁住不讓她看臉。可一到晚上吧,他就又是笑盈盈的,眉眼間也沒了那些郁氣,床上更是生龍活虎,精力十足。

趙紅珠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他了。

只道是他的夜游症越來越嚴重了,性格分化得越來越嚴重。所以等她聽說東臨城來了一名神醫在免費坐診時,立即決定出門去探探風聲。

聽說這神醫在江湖中頗有名氣,而且還生得一副菩薩心腸,經常游歷江湖,為窮苦的百姓免費看病。

所以趙紅珠走到城西的時候,看到前面那望不到頭的隊伍也不覺得奇怪了。

畢竟這是傳說中的神醫吶,又不要錢,有病的自然要來看看,求個解救的法子,沒病的也跟着來湊熱鬧,把個脈什麽的,權當給自己身體做個檢查了。

這日趙紅珠排到天黑都沒能看到神醫長什麽樣子,好在她手裏有個號碼牌,第二天來能接着排。

趙紅珠萬萬沒想到,翌日過來排隊排到一半時,她爹趙恪跑過來找到她了,趙紅珠很是意外。

趙恪看了看隊伍裏面的人,眉頭深鎖,語氣沉重。

“姜孝到底生什麽病了,已經小半個月沒來上課了……還跑來這裏求醫?很嚴重嗎?”

趙紅珠一聽就驚了,“啥?”

她不禁撓頭,非常不解,“他沒上課?他天天都有按時出門按時回家啊,怎麽會?爹你給我說笑呢?”

“爹能拿這事兒說笑麽?”

看他認真的神情,趙紅珠也覺得他爹不是亂說話的人,想了想後還是放棄了繼續排隊,走出了隊伍,拉着趙恪到稍遠點的巷子口站着。

“真的有半個月嗎?我完全不知道啊。而且他最近除了瘦了點,身體并沒有生病啊。”

趙恪背着手,沉吟半晌:“他沒生病,你來這裏排什麽隊?”

“啊,這個啊,我是想給他看看他的夜游症,不過這毛病都有兩年多了,對身體上沒有實質的影響,他犯不着因為這個逃課的。”

“夜游症?”趙恪依稀記得趙紅珠給他提過這事兒。“他還有這毛病?”

“是,所以我想來問問神醫,有沒有辦法可以治愈。”趙紅珠此時心裏已經是一肚子的疑團,憋得難受,于是開口讓她爹先回去上課了,她好去找姜孝問個清楚。這個書呆子也是悶聲不吭辦大事兒的,逃課了半個月居然瞞得那麽深。要不是她爹找來,她還被蒙在鼓裏呢。

可是現在……東臨城這麽大,她去哪裏找好呢?

趙紅珠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一臉的迷茫,完全沒有頭緒,真真是連步子都不知朝哪個方向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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