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求你
求你
“霍先生!”應岑見狀連忙想要去攔,卻還是晚了一步。
霍章柏那一拳已經打了下去,郁京杭沒有躲開,牙齒咬到了舌尖,只聽他悶哼一聲,吐出一小口血。
應岑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連忙越過霍章柏,對着郁京杭問道: “你沒事兒吧我送你去醫院。”
然而話音剛落,卻被霍章柏拉了回去。
應岑轉過頭去,然後就見霍章柏面色極難看地望着他們。
“你幹什麽!放手!”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超乎了應岑的預料。
他沒功夫去想為什麽霍章柏今日會這麽反常只想趕緊把郁京杭送到醫院。
然而霍章柏不僅沒松開他,反而更加扣緊了他的手腕,然後拉着他向外走去,将他塞進了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賓利裏。
應岑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瘋了,怎麽每一件事都能這麽超出常理
他心裏記挂着郁京杭的傷,拼命想要下車,然而手腕卻被霍章柏死死扣着,他怎麽也掙不脫。
“你到底想幹什麽”應岑也生了氣,一時間什麽也顧不上,就這麽對他吼道。
然而霍章柏卻沒回答他,只是冷冷地對司機說道: “開車!”
司機本想開口勸一句,然而看着後座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終究還是沒敢,沉默地開了車。
“你!”應岑連忙轉頭向後看去,然後就見郁京杭還是站在原地,腳下散落着他們剛一起買的生活用品。
看到這兒,應岑心中一陣難受,想要掏出手機想要給付辛他們發個消息,讓他們把郁京杭送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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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霍章柏還握着他的手腕,根本沒辦法掏手機。
“放開!”應岑掙紮道。
霍章柏的動作依舊強硬,然而不知為何,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卻很傷心。
“你喜歡上他嗎”霍章柏突然沒頭沒腦地這麽問了一句。
應岑聽得莫名其妙,好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一時間只覺得怒從心頭起。
所以霍章柏剛才打郁京杭是以為自己喜歡上他嗎
簡直荒謬至極。
“什麽亂七八糟的你憑什麽管我更何況我就算真的喜歡上他又和你有什麽關系你不讓我喜歡你就算了,難道也不許我喜歡別人嗎”
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刻湧上心頭,應岑越說越氣, “我就是喜歡他又怎樣你這次又要把我送到哪兒火星嗎”
“不許胡說!”霍章柏喝斷了他。
“我胡說什麽了”應岑擡頭看向他,眼眶一點點紅了, “我哪裏說得不對是你不讓我喜歡你的,那我喜歡別人還不行嗎我就是喜歡郁京杭,我還要和他結婚呢我們是同齡人,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比和你在一起開心多了,你開心嗎你滿意嗎”
霍章柏沒答,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失态,滿目慌亂地看着他,手下無意識用力,應岑的手腕很快便紅了。
應岑覺得手腕都要被他箍斷了,疼得厲害,然而卻沒有他的心疼。
這麽多年霍章柏總是以這樣那樣的東西壓着他,他難得這麽暢快地在他面前說一次話。
雖然大部分都是假的。
但事到如今,脾氣上了頭,應岑已經顧不上是真是假,還說不該說的全都說了出來,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刺痛他。
他要霍章柏和他一樣疼,這樣才公平啊。
“你為什麽這麽看着我表現得好像很在乎我一樣,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不在乎我開不開心只會逼着我按你的心意做,可是我不是順從了嗎聽話了嗎你為什麽還不滿意呢”
“岑岑……”
“別叫我!”應岑說着鼻子一酸, “我都按你希望的去做了,你為什麽還生氣難道你喜歡我”
“我……”霍章柏聽到這句話眸子瞬間一震,似乎想要說什麽。
然而應岑卻沒有給他機會,只是像往常一樣自己得出了結論。
然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你又不喜歡我為什麽要管我我和我男朋友接吻天經地義,你憑什麽打他”
“應岑!”霍章柏不知幾日沒有睡着過,眼中滿是紅血絲,聽到男朋友三個字,眼睛瞬間更紅了。
若是平時應岑說到這兒也就停了,但他今日被氣得失了智,口不擇言地繼續胡說: “我們不光會接吻,我們将來還會做得更多,我會和他結婚,他會吻遍我身上的每一寸肌……唔。”
應岑的話完沒說還,便感覺到眼前突然籠下一片陰影。
接着嘴唇被人狠狠吻住,把他完沒說還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唇瓣上的觸感真真切切,應岑瞬間僵在了原地。
霍章柏在吻他。
這個事實實在超出了他的所能接受的範圍,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觸感全都集中在了唇瓣,整個人像是飄在雲裏,只能感覺到霍章柏在他口中攻城掠地。
原本扣着他手腕的手不知何時已松了,然而應岑卻依舊拿不回身體地控制權,只覺得手腳發軟,沒有一絲力氣。
許久,他才反應過來什麽,努力掙紮着剛要推開霍章柏,然而卻反而被他抱得更緊。
唇齒間的糾纏更加激烈,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這不對……”應岑終于恢複了一絲理智,偏頭想要躲開他的吻。
然而霍章柏卻仿佛瘋了一般,怎麽也推不開,仿佛要把他吞吃下去。
應岑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終于狠下心來重重咬住了他的嘴唇,很快便有血腥氣在他們中間彌漫。
然而霍章柏卻依舊沒有放開他。
這是一個充滿情欲的吻,似乎霍章柏終于承認了他對自己的感情,然而不知為何應岑卻只覺得憋氣。
他從小就不是能受得了委屈的人,眼淚瞬間滾了下來。
應岑的眼淚掉在霍章柏的手上,他仿佛被火燙了一般,這才終于把他放開。
應岑松了桎梏,連忙把頭扭到一旁,一邊擦眼淚一邊大口喘着氣。
霍章柏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連忙道: “對不起。”
應岑平複了許久才緩緩扭過頭,他好像明白了什麽,他所夢寐以求的東西好像馬上就要得到了,然而不知為何,卻反而更加難受。
“你到底什麽意思”應岑問道。
“如你所見。”霍章柏慘然笑了一下,心中是說不出的苦澀,他也知道有些話實在來的太晚,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大概是被推開得太久,哪怕親口聽到霍章柏這樣說,應岑還是不敢相信。
明明青天白日,他卻好像正在做一個夢。
應岑想笑的,他終于贏了,然而不知為何卻只覺得傷心,眼淚掉個不停。
霍章柏只覺得一顆心仿佛被人狠狠揪着,控制不住地抽疼,但他知道,如今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對不起,我不該一直推開你,我早就後悔了,每天回到家的時候我都會想念從前你在時的日子,我知道我不該愛你,你還這麽小,可我已經不再年輕,我怕你的路還有那麽長,會遇到更好的風景,将我一個人丢在原地,我從沒想過我也會成為一個試都不敢一試的膽小鬼,對不起。”
霍章柏從沒這麽語無倫次,他想要去握應岑的手,然而終究只握住了他的一片衣袖, “所以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別喜歡別人……求你。”
霍章柏說着眼眶也跟着紅了, “我後悔了,後悔一直不敢承認,我真的很喜歡你。”
應岑聽到這句話,瞬間哭得更狠,他終于等到這句話了,但他等的實在太辛苦,因此并不想立刻就答應他。
因此平靜下來的第一句話就是, “送我回家。”
霍章柏聽到這句話瞬間明白了什麽,垂在身側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但很快便被他蜷起,似乎這樣就看不出什麽了。
“……好。”霍章柏許久才回道, “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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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起應岑就沒再回過霍家,而是住回了自己家。
然後第一時間給郁京杭打了電話問他的傷勢。
郁京杭不甚在意道: “沒事,只是咬到了舌頭而已。”
應岑聽到這兒只覺得更加抱歉,于是說道: “實在對不起,我替霍先生替你道歉。”
這句話說完後對面許久都沒有聲音,好一會兒,郁京杭才輕笑了一下,反問道: “你們在一起了”
應岑愣了一下,才覺得自己剛才的話确實有些暧昧。
一時間也有些不好意思, “還沒……但他和我表白了。”
“你沒答應”
“嗯,是不是很意外”
郁京杭沒答,只是笑道: “他讓你吃了那麽多苦,吊一吊他也是活該。”
應岑不知道他這話有幾分公報私仇的意味,但也很是贊同, “你說得對,他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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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岑一個人在家裏冷靜了幾天,心情終于平複了下來。
那日發生的事太多,簡直一片紛亂,直到今日才終于理順了許多。
霍章柏和他表白了。
只是為什麽難道只是因為看見郁京杭想要吻他嗎
可以前自己騙他和艾臻在一起的時候霍章柏也沒這麽大反應呀
應岑想不明白,問題的源頭還在霍章柏,但那日之後應岑沒有找過他,他同樣沒有找過自己。
這讓應岑又開始生氣。
這人怎麽回事兒
不是說喜歡我嗎怎麽還冷暴力
就算被拒絕了又怎樣他當年被拒絕了那麽多次不還是厚着臉皮貼上去。
真是……
正想着,手機突然響了,應岑拿起手機一看,是霍家的電話。
說曹操曹操到,應岑本還想再矜持一下,但最終還是忍不住接了電話。
“喂……”應岑刻意拉長了音調,試圖表現出和他的距離,暗示自己還沒消氣。
然而電話那頭卻并不是霍章柏,而是管家, “應少爺。”
應岑沒想到是他,有些尴尬的收了剛才冷淡的語氣,問道: “您找我有事嗎”
“有,是先生的事。”管家的語氣中透着濃濃的擔心。
應岑自然聽出了些什麽,于是問道: “霍先生他怎麽了”
“先生他……”管家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自從那日回來後便沒有離開過房間,只是将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喝酒,一口飯也不吃。”
應岑一聽瞬間急了,連忙問道: “那他現在怎麽樣”
“上午的時候暈了過去,醫生來給輸了液,先生還在睡着,他不讓我們告訴您,但我實在不忍心看着他繼續這樣糟蹋自己,所以您要不要過來看看他”
“我現在就過去。”
應岑說着便匆匆換了衣服,然後打了車趕到霍家。
剛一到便見管家迎了出來,對着他道: “先生在樓上。”
“好。”應岑點了點頭向樓上走去。
應岑熟門熟路地來到了霍章柏的房間,因為太過着急而忘了敲門,就這麽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很暗,窗簾拉上了大半,霍章柏安靜地躺在床上,幾日不見他消瘦得厲害,被子蓋在他身上,幾乎将他壓成了薄薄的一片。
霍章柏睡得并不安穩,哪怕是在睡夢中眉頭也緊緊皺着,剛一聽到門口的動靜就醒了過來,他大概以為來的是管家,直接說了句, “出去。”
然而卻許久都沒有聽見離開的動靜,霍章柏似乎這才意識到了什麽,緩緩睜開了眼睛。
看見應岑時他的眸子重重閃了一下,似乎以為自己猶在夢裏。
“岑岑”霍章柏有些難以置信地叫道,随即強撐着坐起了身。
“真不友好。”應岑收拾了一下情緒,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剛來就讓走啊。”
應岑說着看了一眼他的手背,那裏青了一片,明顯是輸液留下來的痕跡。
“老袁告訴你的嗎”
“嗯。”應岑聞言反問道, “怎麽,你要罰他”
“自然不是。”霍章柏立刻回道, “只是本來也沒什麽事,沒必要讓你擔心。”
“你倒還挺善解人意。”
霍章柏知道應岑是在損他,因此沒有說話。
“為什麽不吃東西”應岑問道。
“沒胃口。”
“沒有胃口也要吃飯啊,你這麽糟蹋身體是不是想讓我擔心”
“不是。”霍章柏立刻回道, “我只是……”
“只是什麽”應岑追問道。
然而霍章柏卻沒答,而是扭過頭道: “沒什麽,快回去吧。”
“回去”若是以前應岑大概會生氣,但霍章柏和他表白後,他卻突然發現霍章柏真的很喜歡口是心非和嘴硬。
因此他也沒有争辯,而是從善如流地站起身來道: “那我走了。”
話音剛落,手腕便被人扣住。
應岑低下頭,然後就見霍章柏的左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但和從前的緊握不同,這次只是虛虛扣着,應岑一用力便能掙脫。
應岑還以為他會說些什麽,然而并沒有,霍章柏只是靜靜地望着他,眼中盡是挽留之意。
應岑覺得好玩,故意問道: “霍先生,你不松手我怎麽走”
霍章柏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失落,拇指微微摩挲過他的手腕,最終還是松了手。
“那我走了。”應岑說完便真的向外走去,他倒是要看看霍章柏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果然,還沒走幾步就聽到了霍章柏叫住他的聲音, “岑岑。”
“嗯”應岑聞言轉過身來。
然後就見霍章柏望着他,突然說道: “我學會了烤餅幹。”
應岑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呢”
“要不要吃一塊香草圈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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