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說起來子衿也覺得跟蕭霁北的發展有些突飛猛進了,但這種日新月異的感情子衿并不排斥,甚至與蕭霁北彼此都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兩人越是相處就越是情投意合,不過這層窗戶紙卻始終都沒有捅破。許是這樣的朦胧又暧昧對已知彼此心意的男女來說是再美好不過的了。

兩人的約會很是頻繁,一個禮拜總是有兩三回的。蕭霁北不忙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會去校門口等候,即便是周末也會約在一起去圖書館坐一坐,哪怕什麽都不說,捧着書各看各的,心裏也是溫馨歡喜的。相處的時間長了,子衿才發覺蕭霁北并不是一貫傲慢的,很多時候他憂國憂民,卻又無法憑借一己之力去改變時局,內心充滿了無力感,變得異常的脆弱敏感,所以他總是表現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試圖掩飾內心的柔弱。也正因如此,子衿才覺得他真實。

端陽節這天尤其熱鬧,希爾餐廳正舉辦着一場別開盛面的舞會,主辦人是軍火商,一個叫羅傑的洋人。關于這個羅傑子衿聽蕭霁北提起過,是一個極其難纏的人。他雖是一個商人,卻掌握着軍閥們的軍事命脈。所以即便蕭霁北不喜歡羅傑這個人,但他的邀請還是要接受的。帖子上寫的舞會,即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好獨身敷衍的。若是以往,女伴的人選他從不費心思的,其實這種有洋人參加的舞會還是張敏敏最為合适,一來她熟悉洋人的禮儀而且可以流利地說出三國語言,二來她的父親是外交官,與洋人交往密切,必要的時候也可以通過這層關系達成與洋人的協議。可這回蕭霁北是打心眼裏潔身自好了,除了子衿不願意再與其他女人有所牽扯了,以免惹來不必要的是非。所以這回他破天荒地拒絕了張敏敏,而邀了子衿一同參加。

子衿起初也是猶豫的,她自是知道這不是簡單的一場舞會,那種場合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是在所難免的,但她涉世未深怕是應付不來。再來她以女伴的身份出現在蕭霁北的身邊無疑是等同宣告衆人他們之間的關系,所以這并不是一個簡單的邀請,也是一種試探,或是變相的告白。盡管子衿對她與蕭霁北的感情還心存猶疑,但最終還是答應了。

希爾餐廳是華陽城最名貴的西餐廳,往來的洋人衆多,白色人種黑色人種還有棕色人種,黑發的金發的,藍眼睛的綠眼睛的,看的人是眼花缭亂。蕭霁北雖然不是舞會的東道主,但他是北地最高統領蕭大帥的公子,自是衆星捧月了。所以他們一亮相,身旁便圍上了一群人。蕭霁北與他們談笑風生,子衿挽着他的手臂始終都是含笑不語,很是乖巧順從的模樣。寒暄了一會兒,子衿終于見到了那個很是難纏的羅傑,一個四十多歲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說的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應該是一個美國人。雖然他對蕭霁北表現的極為熱情,但那不過是流于表面的禮貌罷了,一舉一動都透着虛僞和心機,怪不得蕭霁北說他是一個老狐貍,這話果然不假。子衿很不喜歡這個叫羅傑的洋人,尤其厭惡他落在他身上目光,貪婪而猥瑣。

蕭霁北也察覺到了,很是不悅,與羅傑淡淡地說了兩句,便帶她去認識另一些人了。這一圈轉悠了下來,別說子衿頭昏腦漲吃不消了,就是蕭霁北也有些心煩意亂了。尤其洋人舉止豪放,與他們打交道行為舉止自是誇張了些,且他們百無禁忌,抽煙喝酒都是不分場合的,笑笑鬧鬧的打成一片,即便是格調再高雅的地方也被他們搞的烏煙瘴氣的。以前也不覺得什麽,還圖個熱鬧,現在卻覺得嘈雜的很,一刻也呆不了了。不過即便再是不舒坦,蕭霁北也只能硬着頭皮同他們周旋,好在他身邊的子衿并沒有什麽抱怨,倒也省去了他許多麻煩。

只是他們相處的這番親密融洽,自是惹得人眼紅,這首當其中的就是張敏敏。以往這樣的舞會蕭霁北總是會邀請她一同去,派人将禮服和首飾按照她的尺寸做好送到她家裏,而且還親自接送她。她生性高傲,即使是參加一個尋常的舞會也要擺個譜拿個架,以至于每回都是姍姍來遲。即便如此,誰見了他們不說一聲般配,不稱贊一句金童玉女。他們一直都好好的,只是這半年裏漸漸地疏遠了。一連兩個月,蕭霁北始終沒有任何聯系,各種宴會上也不見他的身影,稍一打聽才知道身邊又有美相伴了。張敏敏這才坐不住了,前段時間舉辦了生日宴,特意下了帖到大帥府。原是說好要來的,可是生日當天他的副官卻告訴她來不了了,說是有軍機要事。這一聽就是托辭,張敏敏為此生了好一通的氣,可是氣消了便又惦記着。今兒這場舞會她是等了盼了許久,以為蕭霁北會邀請她,可是直到前一天也沒有收到蕭霁北的邀約,她這才死心。今兒見到伴在蕭霁北身邊的女人,面生的很,出身不是名門望族也不是官宦世家,除了樣貌和氣質出衆了些,實在也瞧不出其他的過人之處,這叫她怎麽甘心?

張敏敏端着盛着紅酒的高腳杯姿态婀娜地出現了他們面前,她的目光緊鎖着蕭霁北,癡纏道:“你來了?早知道你來我就不來了,也不對,你來我若是不來,見你一面都難。我知道你會來,所以一直等你,可是你……”

蕭霁北有些頭疼,實在是不喜歡她這纏纏綿綿的腔調,蹙着眉頭想發作,但終究還是忍下了,倉促地給她們彼此介紹了一番。子衿自是聽聞過張敏敏的大名的,對她和蕭霁北的過往也略知一二,盡管心裏也不好受,但面上卻是一派從容,微笑得體地招呼道:“你好,張小姐。”

張敏敏這才把目光投向子衿,不過只粗略地掃了一眼便快速地移開了,視線再次回到了蕭霁北的身上,苦笑道:“原來是有美作伴了,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我是舊人,秦小姐是新人,不曉得什麽時候,再有新人,秦小姐也成了舊人。”

蕭霁北見她越說越過分,警告道:“張敏敏,酒還是少喝些的好,喝多了淨說胡話。”

張敏敏忍住眼圈裏的眼淚,故作強硬道:“胡話?我剛才說的哪句話是胡話,我不是舊人,難道還是新人不成,還是我連舊人都算不上,你倒是給我說清楚。”

蕭霁北心裏是有幾分難堪和尴尬的,不過礙于子衿在跟前,對張敏敏既不能溫言暖語的,也不能過于冷漠,這個分寸尺度可是不好把握的,不過他的态度始終是堅定的。他緊握着子衿的手,沒有刻意的親密,話裏話外卻盡是維護,“我若是說清楚了,你面子上也不好過,所以我還是不說為好。你想的什麽倒是不打緊,要緊的是別胡思亂想才好。至于子衿是新人還是舊人,你說的不算,我說的才算。”

這番話雖是留了些情面,張敏敏不至于顏面掃地,卻也是打了她的臉。先是胡說八道,而後又是胡思亂想,這話句句都是帶刺的,紮的她心疼,最終她端着酒杯落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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