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建議用刑
第5章 建議用刑
已經夠了,淮煙徹底問不下去了,倏地閉了閉眼,睫毛壓着下眼睑在發抖,最後慢慢直起身體轉了個身,背對着向默。
“安諾,給他解綁,不用再測試了。”
安諾給向默解開捆繩,向默抻了抻兩條過長的腿,又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被捆得發緊的身體,望着淮煙後頸上的小黑痣問:“小寒呢?”
“他在隔壁,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他,會放你們離開。”
說完,淮煙擡腿往門外走,讓安諾繼續看着他,章君昊跟齊烨梁一起跟着出了門。
向默看着淮煙消失後緊閉的門,半天之後才動一下,坐回剛剛的椅子上,一手握拳撐着側臉,才想起來觀察下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個很大的套卧,看起來是房子主人住的,裝修風格很溫馨,簡約明朗的顏色配着淺色家具,柔軟的地毯,沙發旁邊的按摩椅,幾個啞鈴就放在窗邊,細節上更能看出設計的用心,書架上還擺着兩個男人的結婚合影。
合影裏的一對新人穿着同款白西裝,兩人都在笑,胸口別着紅玫瑰新郎胸花。
其中一個男人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照片裏的“他”親昵地摟着淮煙的肩膀,微微側頭看着淮煙,眼睛裏的愛意滿得發膩。
他愛他,他很愛他。
這是向默從照片裏看到的東西,毋庸置疑。
“那是你們的結婚照。”安諾在旁邊解釋,“這個房間是你們的結婚新房,當初還是你設計的,對了,陽臺上還有一盆蘭花,你當年帶回來的,這三年先生一直都是親自照顧。”
向默沒再問這個機器人為什麽已經測過謊了,依然堅持用“你”,把他稱為照片裏的人,也沒深入去想,為什麽他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反抗過淮煙一樣,甚至十分配合。
好像一切都是自然的,應該的。
被打暈的孩子在隔壁房間,淮煙讓醫生給他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身體,發現他衣服底下還有不少傷口,淮煙讓人給他上了最好的藥,很快就醒了。
淮煙一進去,男孩兒站起來往他跟前沖:“默哥呢?”
有人摁住他肩膀,男孩兒掙紮着甩了甩胳膊。
淮煙讓人松開孩子,把他領到沙發上坐,自己抽了張椅子坐在他對面:“你不用擔心,他在隔壁,什麽事都沒有。”
廚房做了牛肉面,有人端上來。
門一推開男孩兒就聞到了面香味,口水立刻流了一嘴,他一整個下午都沒吃東西,現在餓得不行,香味直往他鼻子裏鑽,勾得他肚子咕嚕嚕地叫。
“餓了吧,吃碗面。”淮煙把面碗端到茶幾上,又把筷子遞給他。
男孩兒往碗裏瞅了一眼,不粗不細的拉面看着就彈性十足,裏面都是大塊牛肉,還卧了兩個荷包蛋,湯上飄了幾粒綠油油的蔥花。
太香了,但他還是別開頭,偷偷咽着口水。
“吃吧,這個面很好吃,隔壁向默應該也在吃。”淮煙說。
男孩兒一聽這話,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醒的時候,醫生正在給他上藥,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麽警惕,伸手接了筷子。
淮煙半蹲下身體,平視他:“我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傷害向默,但是你得回答一些我們的問題。”
男孩兒一聽這話,又把面碗往外推了推,搖搖頭,一臉忠誠的模樣。
淮煙有些想笑,把面碗給他推回去:
“放心,不是一些為難的問題,只是我的愛人死了,向默跟他長得一模一樣,所以我只是想确認一下而已,就這麽簡單。”
男孩兒在床底下趴着的時候,已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眼前這個很好看的男人認錯人了,現在看起來也沒有惡意,幫他處理傷口,又給他煮面吃。
男孩兒埋頭狼吞虎咽吃了幾口面,又端起面碗喝了幾口湯:“你問吧。”
“慢點吃,不夠還有。”
淮煙如果溫柔下來,沒有人能抵得住,男孩兒順從地點點頭,放慢了吃飯速度。
淮煙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林思寒。”
“多大了?”
“14。”
比淮煙想的年齡要小。
“你跟向默是什麽關系?”
提起向默,林思寒眼裏都是崇拜跟感激:“我是默哥的徒弟。”
“你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半個月前認識的,我在迷尹街區65巷口賣東西,占了別人的地盤,快被人打死的時候默哥出現了,他很厲害,一個人打四個,超級超級牛……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人。”
淮煙想象着向默的樣子,勾了勾唇角:“他還怎麽個厲害法?”
“默哥是迷尹街民間安防小隊隊長,兼兒童保護協會會長,兼反對槍支暴行協會會長,兼華生私人偵探社社長,兼……”
林思寒一口氣說了好幾個頭銜,聽起來都是響當當的,挺壯觀挺了不起的。
“你們小隊一共多少人?”
“六個大人,外加十七個孩子。”
章君昊在旁邊嗤笑一聲:“沒想到迷尹街竟然也有這樣的人,真的太天真了,地下城當局都沒管得了迷尹街,就憑你們六個大人外加17個孩子嗎?”
“你笑什麽?”林思寒放下筷子,站起來梗着脖子,氣鼓鼓的,“默哥說了,陽光跟和平從來都來之不易,需要我們這樣的勇士站出來舉起劍刃,你可以嘲笑我們自不量力,但不能嘲笑我們的信仰。”
“我們沒有嘲笑你們,反而覺得你們很了不起,”淮煙認真地說,“所以,小寒你跟我說說,你的信仰是什麽?”
林思寒眼睛裏閃着光,看向隔壁向默方向:“我的信仰是默哥,默哥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
淮煙細細想着這句話,也有人曾經跟他說過類似的話:我的信仰是淵哥,淵哥讓我做什麽都行。
祝城淵是很容易讓人信服并且追随的人。
“那你們晚上為什麽去牛郎店。”淮煙回神後又問。
林思寒嘆了口氣:“我們小隊的一個男孩兒失蹤了,我們想找到他。”
“在紅燈區失蹤個人很正常。”章君昊在旁邊插了一嘴。
林思寒有些激動,胸口劇烈起伏着:“他是被你們中央街區的人帶走的,今天晚上我們點的那個牛郎一直對我們默哥有好感,幾次勾引都沒成,而且只有他知道情況,他也要離開迷尹街了,聽說被中央街區的一個金主包了,我們只好讓默哥犧牲下美色,準備錄他裸照,威脅他要發給他的金主,讓他說出我們想要的信息。”
原來是這樣,淮煙又問:“然後你們想怎麽做?”
“然後……”
林思寒還想繼續說,猛地想起來,他們這些人也是中央街區的有錢人,而且還是三大家族裏的人。
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話,林思寒一下子抿緊了嘴唇,還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現在他已經吃飽喝足,眼睛一閉,不管淮煙怎麽問,死活都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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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默坐在餐桌邊,捧着面碗也在吃,第一碗吃完,還很不客氣地又讓人給他加了一碗。
這牛肉面味道确實不錯。
淮煙回了主卧,随意看了他一眼,扯了扯早就亂了領口的襯衫,扣子崩開了兩個,露出一小片發紅的胸口跟鎖骨。
他又脫了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直接扔在旁邊的沙發上,外套滑下來,軟踏踏地垂在地板上。
向默盯着淮煙的後背,淮煙出了很多汗,之前有西裝外套捂着看不出來,現在沒了遮擋,整個後背都已經濕透了,半透明的白襯衫束在皮帶裏,布料貼着皮膚,後背的肌肉走向一清二楚,蝴蝶骨就要蝶變一樣。
那麽的……性感。
有力量。
還濕噠噠的。
還有他腰側那把很精致的刀,又給他加了幾分危險的波紋。
淮煙轉身,向默繼續低頭吃面。
安諾突然出聲:“祝先生,你之前看先生的眼神,跟現在一模一樣。”
“什……什麽?”直接被點破,向默還是有些尴尬,又掩飾性地笑了笑。
“別裝了,”安諾繼續說,“哪怕記憶不同,但是有些東西是刻在骨頭裏的,已經長進血肉裏,随着你的呼吸在流淌,那是本能,愛是本能。”
向默好奇問:“你是一個機器人,怎麽會懂?”
安諾說:“正因為我是機器人,所以我才懂,你們人類總是口是心非。”
向默不想繼續狡辯,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
淮煙并沒說什麽,好像沒聽見他們的對話一樣,坐在向默對面。
向默覺得熱,脫了身上的沖鋒衣挂在椅背上,他裏面穿着黑色短袖,露着精壯的小麥色手臂。
淮煙特意往他右胳膊上看了眼,祝城淵之前手肘上有條疤,現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剛剛捆帶勒出來的紅色綁痕。
疤沒了說明不了什麽,現在的技術,想要去掉傷疤很容易。
只是淮煙想起了之前的事,他手臂上的疤,是在一次事故中留下來的,祝城淵為他擋了一刀,後來沒刻意去處理疤痕。
以前在床上,他總愛舔祝城淵手臂上的那條傷疤,每一次祝城淵都會失控,咬着牙挺起脖子忍耐的表情很迷人。
“面吃完了,不怕我下毒嗎?”淮煙抱着胳膊看他。
向默臉上挂着幾分輕佻:“我覺得你應該不會舍得毒死我,哪怕我是向默,你現在确認完我的身份了嗎?我可以走了嗎?”
淮煙做了個請便的手勢:“确認完了,你跟小寒現在可以走了。”
“那我是誰?”向默沒第一時間選擇離開,他想聽一個答案。
淮煙只是沉默着看着他,最後抽出腰側的刀,拿在手裏把玩,刀刃放在拇指上蹭着。
他問:“你認識這把刀嗎?”
“不認識。”
向默的視線其實不在鋒利的刀刃上,他在看正在蹭那把刀的,淮煙的右手大拇指,那上面有一道傷口,還在泛紅,他想象着從那道傷口裏曾往外流的血——
鮮紅,熱的,如果含在嘴裏嘗,是鐵鏽味。
向默吞了口口水:“被這把刀傷的?”
淮煙一時沒反應,反問了一句:“什麽?”
向默突然感覺有些煩躁,煩躁來源不明,輕輕呼了口氣問:“你大拇指上的那道傷口,是這把刀傷的嗎?”
淮煙放下刀,不再繼續玩兒,擡起眼皮,冷了幾分:“你們現在可以離開了。”
向默跟林思寒一走,所有人都嘆了口氣,有些無法相信這個結果,也不大忍心看着淮煙接受這個結果。
“祝城淵會不會有什麽雙胞胎兄弟?”章君昊首先提出疑惑,“可能……”
“沒有,”淮煙手指摁了摁眼眶,“我确定,他沒有雙胞胎兄弟。”
“那他……不是祝城淵?”齊烨梁小聲說,又想到一種可能性,“難不成是雙重人格?”
淮煙搖搖頭,這個可能性也幾乎為0,所以他需要進一步檢查一下向默的大腦情況。
安諾雖然厲害,但也只能做到最初步的掃描,看來他得去中心醫院找一趟腦科專家陸夜遲了,他才是這方面最厲害的專家。
安諾往前走了一步:“我們現在的科技,基因序列都可以更改,我寧可相信祝先生的大腦出了問題,記憶錯亂,也不會懷疑自己的判斷,雖然測謊結果顯示他的腦電波無異常,但我對祝先生的情況最為了解,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你的建議?”淮煙回頭看他。
“建議用刑。”安諾的身體雖然是機械結構,但他的聲音是介于少年跟青年之間的明朗,此刻語氣十分堅定。
淮煙:“比如?”
安諾:“手铐蠟燭小皮鞭,铐他滴他抽他……”
章君昊一拍手:“……也不是不可行。”
齊烨梁作為最忠心的副手,已經迅速做出了反應,蹭地一下站起來:“煙哥,需要我現在為您準備東西嗎?”
淮煙:“……”
忘了拿沖鋒衣,又折回來的向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