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贅婿文裏的愚笨小姑子5
第5章 贅婿文裏的愚笨小姑子5
劉蘭草當然看到了這些未接提醒,但她懶得回,要不是有鐘意尋在中間夾着不得不維系一些金錢往來,她早把鐘建濤拉黑八百遍。
心下吐槽間,新戲的造型做好了,這回是民國劇,男主是醫生,她演一個病人的家屬,無臺詞無名字,只需在男主拍查房戲的時候頂着擔憂愁苦的表情當背景板即可。
然而真到了片場開始拍攝,劉蘭草才知自己天真了。
這部劇的經費肉眼可見的充足(單純就劉蘭草的視角而言是這樣的,畢竟目前的她只親身體驗過一部戲,探案那個),文學網站熱門小說改編,聽化妝師私下八卦,男主角還是什麽人氣鮮肉,圈內認定的待爆頂流,可演技那叫一個爛哦,聽說已經出道五年了,依劉蘭草看,業務能力還不如她之前探案劇的新人主演呢,完全是吊打啊,吊打。
遲到,忘詞,錯詞,面癱表演,ng着ng着,導演都被氣笑了,想罵人又顧忌制片人的面子,嘴巴動了又動,甩下一句“中場休息半小時”臉色滴墨般進了休息室。
導演的憤怒離場讓整個片場瞬間落針可聞,而在這詭異的安靜之中,小白、哦不對,是老白演員劉蘭草對演藝圈又有了新的認識:原來片場不全是導演說了算,有時制片人才是老大。
之後,所謂的“中場休息半小時”過程中發生了很多事,比如男主角的經紀人匆匆趕來,再比如制片人的到場,三人進了導演的休息室,不知道說了什麽,反正導演再出來時,不管心裏如何想的,臉上已經恢複了笑模樣。
不知道是不是做過保證,重新開拍,男主角明顯用心很多,不說演技,至少臺詞一個字沒錯。他态度良好,導演也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戲份上能過就過。
上面的人心情好,下面的人搬起磚來也放松,片場一掃之前壓抑的氛圍,劇組負責放飯的阿姨吆喝的嗓門都不自覺變大。
劉蘭草和她劇中的“家屬病人”小夥子一起去領了盒飯,找個陰涼牆角蹲着快速吃完,趁着有咖位的那一批演員休息的空隙,去服裝間換衣服,兩人下午還有一場戲,“茶樓木倉戰”,一個是被誤傷的路人老太太,一個跑堂夥計。
一天的合作下來,劉蘭草和這位叫段凱的憨厚小夥子也混熟了,對方比她入行早,經驗多,得知這位蘭姨今天才進第二個劇組,純純新人一枚,看她的眼神都帶上欽佩。
“不瞞您說,我最近在考慮改行。十年群演,對表演的熱愛一絲不曾減少,但不被家人理解,長久看不到出路,我灰心了。”
這種時候,任何言語都顯蒼白,劉蘭草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聲安慰。
段凱覺得自己的前路一片迷霧,但年過花甲卻鼓起勇氣追夢的劉蘭草的出現又好像在這片迷霧中撥開一小條縫隙。光依舊沒有照進來,但他覺得自己可以再等等。
就這樣,劉蘭草什麽都沒做,憨厚如段凱卻堅持自己受到了她的精神鼓勵,對她越發親近,俨然當作尊敬的長輩看待,同時作為業內前輩還不忘帶她融入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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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奶奶,我回趟老家的功夫,你都會在微信群裏報名接戲啦。”
為了奶奶長久而穩定的有戲演,鐘意尋原本便計劃加幾個基地群演群,只是還在打聽人靠譜口碑好的群頭,臨時又接到村裏通知說之前修路占地的補償要發下來了,每家至少要派一個代表簽字确認才能打錢。
大熱天的,劉蘭草年紀大是一回事,正好和接的群演戲份時間沖撞是另一回事,這個時候,閑得發慌的高考生鐘意尋就得頂上了,當天輕裝簡姓上車,回村簽完字住下,等錢到賬了才動身回來,然後發現:短短幾天,奶奶的成長速度驚人!
“都是段凱的功勞,他怕我不懂群演圈的門道,把我拉進群裏,手把手教我怎麽接龍,怎麽報名,還把我介紹給相熟的群頭,留個印象以後有合适的機會好推戲給我。”
鐘意尋聽得不住點頭,“那這人确實不錯。”
這時候的她提起段凱還是單純的感謝,感謝對方對奶奶的熱心幫助,後來接觸多了,鐘意尋的想法就變了。
她開始看對方“不順眼”,原因也很簡單,吃醋。對方太會哄老人開心了,還是不自知不刻意的那種,以至于奶奶一見他就樂呵呵,加上同行工作交集多,有共同話題,等到鐘意尋把寄到老家的大學通知書拿到手,她家劉蘭草女士已經張口閉口“小凱”了。
醋歸醋,鐘意尋私底下也慶幸奶奶能有這麽一個志同道合的忘年交小夥伴,起碼自己開學住校後對方不會太孤單。
說起住校,倒提醒了鐘意尋,房子,她和奶奶在湖城的住房問題還沒解決呢。之前是錄取通知書沒到手不敢租,如今自己開學在即,得趕緊有個小窩穩定下來才好。
為了未來幾年住的舒心,接下來的十多天鐘意尋真的下了大功夫,每天頂着大太陽往外跑,聯系中介,實地看房,遇到既喜歡價格又合适的,也不急着簽,在小區裏轉悠着找住戶打聽附近生活設施,還有物業情況,幾番周折+權衡,終于在9月初帶着奶奶搬進湖城北區的明遇嘉園。
這個小區距離影視基地只有兩站公交,劉蘭草每日來回很方便,鐘意尋還專門去給奶奶辦了一張老年公交卡。至于她自己,湖傳大雖然有些遠,但小區旁邊就是地鐵站,平時又住校,周末往返一次也不算麻煩。
時間一晃而過,7號開學日,鐘意尋在劉蘭草的陪同下去大學報到,開啓她人生的新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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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九,宜祭祀。
這一天,哪怕心底再不以為然,鐘建濤也是要回老家給父親上墳的。往年都是帶着鐘意千一起,今年臨出發,沒等發動車子,郝麗梅毫無征兆打開後車門坐進來。
“你不是嫌棄這種活動女人沒有參與感,村裏環境也不好,還跟來?”
不止鐘建濤不解,副駕上忙着和白富美女朋友熱聊的鐘意千也詫異地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埋頭繼續打字。
“心血來潮不行?快出發,別誤了你們族裏的吉時。”郝麗梅整理了一下新燙的發型,沒好氣地催他。
鐘建濤撇撇嘴,沒再接話,駕駛車子緩緩駛出小區。
知道劉蘭草不歡迎自己,鐘建濤也懶得回去找不自在,每次回去都是在鎮上買好相關用品開車上山,帶着鐘意千給鐘父上完墳,再在岔路口等着和族中的男人們會合,去共同的爺爺和太爺爺的墳前祭拜,完事不在村裏停留,直接返回梧城。
他以為這次也是同樣的流程,不成想郝麗梅獨自在車裏等了兩人個把小時,在車子調頭時忽然蹦出一句,“前面村口左拐,去媽家一趟。”
“為什麽?”
郝麗梅,“好多年沒去了,回一趟堵堵村裏人的嘴。”至于真正的原因,她不想說。
“也是。”別看老家的親戚都誇鐘建濤有出息,背地裏同樣沒少罵他不孝順。
夫妻倆各自的小算盤打得挺好,不想吃了個閉門羹。
“大過年的,人呢?”鐘家的老房前,鐘建濤和郝麗梅看着緊鎖的大門面面相觑。
隔壁家的廚房建在大門裏頭一間,和巷子只有一牆之隔,這會兒正在準備過年的炸貨,聽到車聲走出來,試探着喊,“建濤哥,嫂子?”
“哦,是建彩啊。”堂妹的出現着實讓鐘建濤松了口氣,他忙問,“你知道我媽去哪兒了嗎?”
這話不由讓鐘建彩的臉色古怪起來,“嬸子跟着尋尋去湖城了,得有小半年了吧,對,大概六七月份的時候走的。”堂哥竟然不知道!
許是看出鐘建濤的表情不對,鐘建彩話一說完就借口“鍋裏的藕合要糊了”閃人,連客氣客氣都忘了。
郝麗梅瞪眼,“就那傻子,再加一個老的,抛家舍業去外地?我怎麽這麽不信呢。”
鐘建濤,“門都鎖了。”言下之意,由不得她不信。
郝麗梅沉默,她之所以跟來就是想見一下鐘意尋。
自打知道對方五百來分考上大學後,她越琢磨越覺得對方小時候的智商測試可能測錯了,可是前面十幾年的垃圾成績又做不得假,她百思不得其解,才有了今天這一出,目的就是想親眼判斷一下鐘意尋的狀況,哪裏料到撲空了呢。
事已至此,糾結無用。“回吧。”她聽見自己說。
夫妻倆剛打開車門,巷子口拐進來一輛出租車,巧了,正是大包小包回村過年的鐘意尋和劉蘭草,顯然她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鐘建濤一家,歡快的腳步一頓。
劉蘭草更是直接,“你們來幹什麽?”
鐘建濤的理由是現成的,“最近幾個月忙,忘了給你們打生活費,過來看看。媽你也沒追着要哈。”
劉蘭草恍然,“哦,我忘了。”她是真的忘了,去湖城以後基本都在劇組裏打轉,忙着面試,忙着争取角色,忙着琢磨戲份,當然,最根本的原因是她不缺錢了。
別看群演是演藝圈最底層的存在,又苦又累,收入又低。那要看和誰比,和那些有經紀公司捧的演員相比确實是這樣,但要和村裏人出身的劉蘭草比較,掙得可是比以前在密逃店當NPC或者種地多得多得多。
尤其她這半年在群演圈打出口碑了,不挑角色,随叫随到,吃苦耐勞,話少事少,縱使年齡大了點,也是她的優勢,因為群演大多是青壯年,老人很少,競争壓力的相對較小造就了她的不可替代性,進的劇組多了,收入自然節節高。
再有鐘意尋的課業不緊,日常兼職的錢做生活費完全夠花,還獲得了獎學金,因此除了最開始的學費,再沒要過奶奶的錢。
如今劉蘭草的腰包鼓得很。
哦,扯遠了,老太太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糟心兒子身上。
不遠處,郝麗梅對丈夫和婆婆的對話不感興趣,她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鐘意尋身上,從對方下車到走近,她一直在觀察對方,隐隐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直到對方開口說話,郝麗梅終于确認,“你果然不傻了。”
“是啊,”鐘意尋大大方方承認,“你很失望吧。”從做完那個夢恢複正常起,她一直想跟父母做個了斷,之後高考、搬家、适應大學生活一連串的事,還有距離的緣故,沒有合适的時間和時機。既然現在對方主動找上門,擇日不如撞日,她便想把所有事情攤開,一次性講個清楚。
話到嘴邊又苦笑咽下:她沒有底氣。至少,至少她應該把這些年鐘建濤打給奶奶的錢還清。那時候,她才能心安理得的了斷。
最終,這次不愉快的見面以鐘意尋“以後不需要再給我生活費”結束。
與此同時,她暗下決心:努力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