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過新年小貓
第30章 過新年小貓
顧回風反倒倏地松弛下來,逼視他,嘲諷道:“那你就該有嗎?你配嗎?”
年輕雄狼即将長成,便迫不及待地向正值盛年的狼王挑釁。
雲晚汀看不見他們此時已經快動起手來,只以為二人又争吵一些有的沒的。
他擺手道:“早上起得晚,再不去玩雪,雪就要化掉了。”
顧回風這才掙開顧休與的拳頭,同雲晚汀一道朝院子裏去。
雲晚汀戴着手套,将一捧雪在掌心裏團團團。
顧回風饒有興致地問他:“幺幺,你要堆個什麽?”
“我想要堆一只小貓。”雲晚汀繼續搓他的小雪球。
顧回風忍俊不禁道:“這麽點是還沒滿月的小貓吧?”
雲晚汀:“……”
臭臉小貓上線,道:“等一下就會變大。”
他又鏟了一些雪裹到自己的小雪球外,一面揉丨搓,一面有意無意地朝顧回風那邊偏移展示。
似乎要說:是不是變大超級多。
顧回風:“……”變大了,但沒完全變大。
他那直來直去的大腦在此刻難得靈光,正色道:“是變大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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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晚汀這才滿意,繼續不慌不忙地制造他的小雪貓。
顧回風看他堆小貓,就想着自己堆條大狗。
才造出個狗頭,頂雲晚汀那個小貓頭的十倍大,身後便響起道嗓音:“幺幺,在堆雪人?”
“嗯,”雲晚汀答應道,“塵光哥哥一起來嗎?”
“好啊。”盛塵光蹲到他身側,和他一起堆那只小貓。
顧回風:“……”
局面又變成雲晚汀和別人頭碰頭一塊做,他在旁邊傻不拉幾地當小醜!
盛塵光将雲晚汀手上微濕的手套摘下來,從口袋裏拿出副幹燥的新手套給他戴上,問道:“幺幺看到哥哥發的紅包沒有?”
“看到啦,”雲晚汀點頭道,“我有發消息祝你心想事成哦。”
盛塵光笑道:“我能不能心想事成,還得看你。”
顧回風冷不丁道:“我也發了,幺幺你怎麽不收。”
雲晚汀認真道:“因為你是弟弟,應該我發紅包給你呀。”
顧回風急忙道:“我不要你的紅包。”
也不想當你弟弟。
他又不禁問道:“顧休與給你發多少?”
雲晚汀說了個數字。
顧回風和盛塵光皆是一怔。
比他倆加起來都多[注]。
“……草,”顧回風不滿道,“老變丨态。”
去年問完顧休與發了多少,他倆今年故意發比這個數字更多的,可顧休與一年一年翻番給,他倆永遠都追不上。
“汀汀,做的定勝糕,吃不吃?”
顧休與開了內門,朝着院內問道。
雲晚汀當然道:“吃,來啦。”
他最後摸了摸自己的袖珍小雪貓,抓了一小把雪,深一腳淺一腳朝屋內走去。
到門邊時,雲晚汀倏地擡高手,将雪塞進顧休與領子裏。
他起初甚至沒找準位置,只按住顧休與肩頭,又手忙腳亂地挪到衣領處。
顧休與也不躲,由着他灌一脖子雪。
雲晚汀小聲道:“是不是超級冷,我戴着手套都覺得好冷。”
前心後背都沾着雪,顧休與連抖都不抖,卻回答雲晚汀:“嗯,冷。”
他将雲晚汀手套摘掉,想直接扔回給盛塵光,想想雲晚汀戴過又攥回掌中,另一側掌心裹着雲晚汀雙手,給他捂一捂冰透的指尖。
盛塵光陡然道:“幺幺,半年之後我就能回宣門上大學了,到時候可以和你一起入學。”
“真的?”雲晚汀頗感意外,旋即道,“好哦。”
盛塵光又笑道:“我這幾個月收了幾張asd樂隊的黑膠唱片,待會去我家聽一聽?”
顧休與漠然道:“然後又不讓他回家,第二天再被你爸押來顧家道歉?”
盛塵光:“……”
此事說來話長。
雲晚汀并非從一開始便樂意叫“塵光哥哥”的,雖說顧盛兩家見面時他喊了聲“哥哥”,可之後去幼兒園他可不會這麽叫,只和對待其他小朋友一樣對待盛塵光。
可盛塵光就只喜歡和他一塊玩。
某天盛老爺子遛彎遛到幼兒園門口,瞧着時間差不多,便打給顧休與說自己接倆小孩回家,雲晚汀在他家裏玩一會就送回顧家,讓顧休與不必再跑一趟。
顧休與雖說不喜歡盛塵光,可老爺子的面子還是要給,便答應下來。
可老人家接走倆孩子之後,萬萬沒想到他就回房去吃個降壓藥的工夫,盛塵光房間裏倆小娃娃就沒影了。
家裏傭人都搖頭說沒瞧見,老爺子急得血壓又飙升上去,一疊聲發動全家立刻去找。
盛塵光這孽障沒了就算了,顧盛兩家的小心肝如若沒了,那可是天都得塌了。
顧休與見暮色四合,便往隔壁來接雲晚汀,結果便見盛家亂作一團找兩個小孩子。
彼時,雲晚汀正在盛家後院草叢邊上坐着,抱着他的寶貝小奶瓶,盛塵光同他坐在一塊。
盛塵光一面狂拔手邊他奶奶種的芍藥,攢成一束想給雲晚汀,一面道:“我們再玩會過家家吧。”
雲晚汀搖頭道:“玩過了。”
盛塵光锲而不舍道:“換種玩法呗,要不我來當爸爸吧,你當小孩子。”
雲晚汀恹恹地抱着他塞過來的一大束芍藥,道:“這樣也玩過啦。”
他察覺周身暖意融融的日光逐漸黯淡下去,因而問道:“是太陽下山了嗎?”
“……是,”盛塵光不遺餘力地想留下他,道,“再玩會別的吧,要不然就在我家睡,我把床給你睡,我可以不睡覺。”
小貓卻有些不安地撥弄着花朵,小聲道:“要回家。”
顧爺爺同他講過,太陽下山之後小孩子不回家的話就會被大蜘蛛咬掉耳朵,還說他之所以沒有尾巴,就是因為被大蜘蛛咬掉了。
雲晚汀害怕地把奶瓶和花放到蓬蓬裙的裙擺上,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又重複一遍:“汀汀要回家。”
盛塵光看他害怕,立刻手足無措地摸他腦袋道:“怎麽了,我、我們家都很喜歡你,我媽準備了小被子和小枕頭放在衣櫃裏,我想邀請你睡……”
雲晚汀聞言卻一下子“嗚哇”哭起來,瞳仁被眼淚刷得清亮亮,不一會粉團子似的兩腮便濕漉漉的,“嗚嗚嗚嗚”裏夾雜着斷斷續續的“回家”。
盛塵光趕緊去擦他的金豆豆,語無倫次道:“不哭了我我我現在就送你回家,妹妹,幺幺,寶、寶寶……”
顧休與并盛家一幫子人尋到他倆時便直接撞見這一幕。
半個字都來不及多說,他直接大步上前将雲晚汀抱起來,一面拿手背給他擦臉一面道:“怎麽了,吓着了?”
雲晚汀頭發上的蝴蝶結都蔫蔫地耷拉着,小朋友抽抽噎噎地,就只說回家。
“好好,回家。”顧休與伸手抹掉他的小鼻涕,眉頭緊鎖,對盛老爺子留下句“那我先告辭”,連回答都顧不得聽,就抱着小娃娃往門口走。
盛老爺子理虧得喲,瞧着人走遠了,當即脫了拖鞋怒發沖冠道:“盛塵光!你給老子過來!”
雲晚汀回家之後顧家人也都大吃一驚,二老和傭人都忙不疊圍過來安慰。
翌日,盛塵光頂着滿頭大包,被他爹押着登門致歉。
只是若說押着也不盡然,畢竟他自己也急不可耐。
經此一事,顧休與越發不喜歡盛塵光。
雲晚汀倒不怎麽記得這樁事,也不用再擔心大蜘蛛咬掉耳朵。
他有別的事想和盛塵光說,
雲晚汀對盛塵光道:“塵光哥哥,我有話想和你說,我們去卧室說吧。”
顧休與登時眉心一擰,道:“他怎麽方便進你卧室,單獨。”
“……”雲晚汀只得道,“那書房嘛。”
顧休與又道:“但……”
“走啦。”雲晚汀才不聽他的,自顧自朝書房走去。
顧休與目送二人進去,回身和顧回風冷淡對視一眼,又面無表情地各自走開。
雲晚汀托着腮,嚴肅問盛塵光道:“塵光哥哥,你說人會不會真的保留前世的記憶?”
盛塵光聞言微詫,道:“為什麽這麽問?”
雲晚汀嗫嚅道:“就、我最近腦子裏總是會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面,有時候在做夢,有時候是醒着,這些畫面都是古代的,但都好熟悉,好像确有其事一樣。”
盛塵光端量他神色,輕聲道:“那,你的‘前世’有我嗎,幺幺?”
雲晚汀神情一滞,搖搖頭道:“……目前為止還沒有。”
“那有你認識的其他人嗎……比如,顧休與?”
雲晚汀茫然道:“……我不知道。”
盛塵光攥緊拳。
不知道,那就是可能有?
他深呼吸幾下,起身想拿個紙杯,去給自己接杯涼水敗敗火。
然而手才擱到紙杯上,盛塵光眼神便被旁邊略厚的、一張一張壘起來的盲文紙吸引住。
他不由自主地掀開最上面那張空白的,底下那些密密麻麻紮滿盲文點的紙便映入眼簾。
盛塵光擡手摸上去,一行行感受,同時道:“幺幺,方便告訴我都有哪些記憶嗎?和顧休與有關的就不用說了,我只想知道,你的夢是什麽樣的。”
恰好雲晚汀也想傾訴,盛塵光又是除了顧休與之外他最信任的人,于是幾乎毫無保留地開始一點點說起,只是跳過了關于陸長侵的部分,以及關于顧休與和陸長侵關系的猜測。
而他跳過的內容,盛塵光都在悄無聲息地盲讀中悉數拾得。
關于,那個叫陸長侵的人。
霞光漫天時,顧休與的大哥大嫂也來了老宅。
盛塵光再不情願,也得回自己家去過年,老宅便只剩顧家人。
雲晚汀總覺得盛塵光走的時候有些神志恍惚,他想,大抵盛塵光也覺得前世今生有些太匪夷所思。
“來幺幺,吃個焦溜丸子。”顧休與大嫂紀司琦笑眯眯地給他夾菜。
雲晚汀忙乖乖道:“謝謝伯母。”
紀司琦含笑道:“沒事沒事,就快高考了,多吃肉補補身體。”
顧誠先立刻接話道:“還是報宣大音樂系吧,不改吧?過完年馬上校考,不過你肯定沒問題。”
雲晚汀點點頭道:“不會改的,您放心吧。”
“看你急的,”紀司琦在桌下踩他一腳,對雲晚汀道,“真去了宣大音樂系,你顧伯伯可逮着小羊羔薅了。”
顧回風猝然道:“那我也要考宣大。”
顧誠先冷笑道:“宣大不宣大無所謂,別考音樂系就行了。”
年夜飯熱熱鬧鬧吃完,老爺子将自己的寶貝手風琴取出來給雲晚汀玩。
雲晚汀手風琴會的不多,遂奏了首經典的《喀秋莎》,感動得老爺子默默追憶自己的軍旅生涯,又哭又笑。
春晚才放到一半,雲晚汀便有些昏昏欲睡,窩在顧休與臂彎裏半阖着眼睛打哈欠。
顧休與攬着他,用雲晚汀樂器比賽頒獎時的照片當紅包封面,往家族群裏連發了十八次大紅包。
樂得親戚們合不攏嘴,人人都誇雲晚汀好,模樣性格一等一的好,又這麽聰明優秀,老顧家祖墳冒青煙才能養這麽個寶貝。
顧休與又往公司群發一樣的,只是封面不是雲晚汀的正面照,而是他背着小書包喂流浪狗的一張背影。
小貓連背影都透着可愛,顧氏員工們一邊搶紅包一邊問老板這封面有沒有原圖,說太好看了想當聊天背景。
顧休與沒給,也不發文字抑或語音消息,只一個勁發紅包。
周箴訓正在家皺眉看春晚那些破爛兒小品,劃開手機一見群裏沸反盈天還以為怎麽了,結果就瞧見顧休與那又想秀又想藏的紅包封面。
他甚至注意到這十八個紅包的封面其實是不同的。
雖說都是小貓喂流浪狗,可角度存在細微差別,是同一場景的十八張不同的照片。
周箴訓:“……”
單身三十多年的老男人,暗戀起人來怎麽花樣百出的?
察覺懷中人越來越往下滑,顧休與低聲道:“中午沒睡,困了吧?”
雲晚汀半夢半醒也聽不清楚他說什麽,只模模糊糊地“唔”了聲,瞧着馬上便要落入黑甜鄉。
顧休與打橫抱起他,跟旁邊幾個人指了指樓上,便抱着人往卧室去。
将人安置進暖和的被窩裏,顧休與捋了捋他的頭發,坐在床邊久久不語。
良久,他雙手撐在雲晚汀身體兩側,俯身在少年額心落下一個淺淺的吻。
一觸即分,顧休與卻并未直起身,在咫尺之遙與熟睡的雲晚汀相對半晌,又克制不住一般,輕輕嘗了下對方的唇瓣。
他心緒起伏,全然沉浸在這偷來的片刻親密中,周遭一切都猶如虛空。
沒有任何計劃或準備,純粹的情難自禁,沖動到甚至忘記關上卧室門。
于是,當顧休與終于舍得擡起身體,打算去擰條熱毛巾來給雲晚汀擦擦臉時,卻直直對上門外兩人大驚失色的模樣。
卧室門半開着,顧家二老立在廊上,一人手裏拿着個沉甸甸的大紅包,萬分震驚地望着顧休與。
boom——
老頭兒老太:新年收到一份大禮
[注]這裏無視wx那個200上限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