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禮物
第1章 禮物
餐廳是邊慈定的, 她記得梁靳白口味偏清淡,便訂了一家比較有名的杭幫菜。
餐廳就在家附近,她提前了一個小時左右出門, 打車先到了餐廳附近的一家商場, 打算給梁靳白挑個禮物等會兒跟衣服一起給他。
之前送給她的大衣一直沒機會還他人情, 與其說請吃飯, 還不如也送一份禮物給他。
到商場的時候人不算多,邊慈逛了會兒, 也不知道到底選什麽禮物比較好,找了個比較有名的品牌區。
之前她記得鐘願好像買過幾次這個品牌的禮物送給她那些男朋友, 應該挺适合梁靳白的。
櫃臺這邊人并不多,前臺的導購員看見她一直在男士區徘徊,主動上前詢問,
“是要給男朋友挑禮物嗎?”
邊慈微愣,下意識搖頭否認,
“不是,是給……”她頓了頓, 有些不知道怎麽介紹梁靳白的身份, 随口道, “給一位男性長輩, 大概三十歲左右。”
嗯, 梁靳白的身份應該是這樣的。
“這樣啊,”導購小姐笑眯眯看着她, 并沒有戳破,但大概也猜到幾分, 耐心道,
“這邊推薦您買領結, 剛才有個跟您年紀差不多的女士也是選的領結送給朋友哦。”
邊慈抿唇,看了眼導購小姐拿過來的領結,是一款暗紅色系的領結。
她對這些不太了解,但潛意識裏還是大概清楚,領結應該是關系比較親密的那一類送的。
她跟梁靳白的關系不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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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其他的嗎?”
邊慈沒有看領結,又往專櫃前走了幾步,這邊櫃臺東西不多,展示出來的也基本都是那些,還有幾款男士香水。
但梁靳白應該是不怎麽用香水的。
他身上味道很幹淨,倒更像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導購小姐跟着她往前,又繼續介紹,
“或者可以看看錢包?墨鏡?”
邊慈沒說話,視線落在前面玻璃櫥窗裏的銀色打火機上,
“可以看看這個嗎?”
梁靳白是抽煙的,雖然平常在醫院不怎麽見,他身上也沒有煙草味,但私下好幾次她都見過他抽煙的樣子。
所以打火機,他應該需要。
不過邊慈對打火機不是很了解,但她記得第一次見到梁靳白的時候他好像就拿着一只銀色的打火機,跟這款很像。
應該也是這個牌子的,送給他的話也合适。
導購小姐帶着她到前面,取出玻璃櫥櫃裏幾款打火機給她介紹。
他們家的品牌其實并不是專門做打火機的,但有幾款打火機也很有名。
導購小姐手裏拿出兩款是賣的比較好的兩款,這種充氣式打火機的聲音也很特別,她給邊慈聽打火機的聲音,是很好聽的“嘟”聲。
邊慈不太懂這些,但她記得之前在游輪上那次,她好像也隐約聽見過這個聲音,然後就看見了梁靳白在甲板另一邊抽煙。
她沒看導購員拿出來的那兩款,目光落在櫥窗裏一款黑色烤漆質地的打火機上,
“我想看看這款。”
導購小姐放下手裏的兩款打火機,微笑着點頭說好,幫她把那款打火機取出來。
黑色烤漆質地的打火機,周圍是銀白色的琺琅彩質地,外觀樣子像一架黑色鋼琴。
邊慈看見的第一眼就莫名覺得适合梁靳白。
“就這款了,麻煩幫我包起來吧。”
導購小姐微怔了下,看邊慈的樣子已經選定,沒再繼續介紹,幫她把打火機包起來。
從商場專櫃出來差不多已經到吃飯的時間,餐廳就在商場前面,邊慈直接走過去的,到餐廳門口的時候她還特地看了眼時間,提前十分鐘到的,自己可以把禮物盒子跟衣服放在一起擺在梁靳白位置那邊。
但推開門一看,包間裏已經有人。
梁靳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到的,正坐在桌前,前面餐桌上擺着餐廳服務員已經放好的茶。
邊慈愣了愣,下意識把手上的禮物盒子和裝衣服的袋子往後挪了下,有些意外的開口,
“梁老師,您什麽時候來的?”
梁靳白看了她一眼,伸手幫她前面位置的茶杯裏添了茶,淡道,
“沒多久,也剛到。”
邊慈松了一口氣,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衣服袋子和禮物包裝盒就放在她身側,一眼就能看見。
梁靳白目光并沒有落在上面,只擡眼看她,
“外面很冷?”
邊慈剛剛伸手端起茶杯,滾燙的熱茶在掌心散發着熱氣,确實驅散了不少寒意,
“嗯,最近降溫幅度挺大的,好像過兩天要下雪了。”
梁靳白估計剛從外市手術回來,出行應該也都是開車的,身上穿的衣服也還是普通的白衣黑褲,看不出太多天氣變化的樣子。
梁靳白聞言嗯了聲沒多說什麽,目光淡淡從她臉上移開,看不出太多情緒的樣子。
邊慈捧着茶杯,杯中氤氲的熱氣漂浮上來,有些模糊住眼前的視線,她隔着白色的霧氣悄悄打量了一下對面梁靳白的神色,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
“梁老師,您的衣服和雨衣。”
邊慈把一旁裝着衣服的袋子放到桌面上,開口道,
“之前謝謝您,雨衣和外套都幫您洗幹淨了。”
梁靳白看了眼,并沒有伸手将袋子拎過來,只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語氣平靜道,
“不用這麽客氣。”
“要的。”邊慈下意識開口。
梁靳白動作頓了下,擡眉看了她一眼,放下茶杯,視線淡淡落在一旁包裝精致的黑色禮盒上,多半已經猜到她這頓飯的用意。
邊慈也注意到他的視線,有些緊張的深吸一口氣,将裝着打火機的盒子也拿起來推到梁靳白跟前,
“梁老師,這個是我剛才給您挑的禮物,希望您喜歡。”
梁靳白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起盒子,将裏面的打火機取出來,輕描淡寫道,
“卡地亞打火機,不便宜。”
邊慈抿唇,“您之前送我的衣服也不便宜。”
梁靳白看她兩秒,沒說話,取出一根煙,打火機的滑輪在他指間劃過,伴随着清脆的一聲扣動聲響,霧藍色的火光燃起,他将點燃煙,并沒有抽,靜靜看煙蒂燃燒了一會兒,才擡眸視線看向她,
“想跟我劃清界限?”
心思驟然被毫不留情面的戳破,邊慈臉頰有些發熱,原本鼓起勇氣想直接說清楚的話又被壓下去。
梁靳白神色不動,目光依舊淡淡落在她身上,仿佛是在等她開口解釋些什麽。
明明是很平常的動作和眼神,但莫名帶着股壓迫性,讓邊慈有種做錯事被老師抓包的感覺。
她開口找補,解釋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話說了一半又說不下去。
她就是這個意思。
想劃清界限,回歸到最普通的前任導師和實習生的關系。
不想再跟程京淮那個圈子裏的任何人有任何交集。
話半截而止,空氣短暫陷入寂靜,只有桌上茶壺下的火焰輕微燃燒着的聲響,煙絲無聲燃燒的氣息也鋪開。
梁靳白看着她,手指随意的捏着打火機的外包裝盒,無意識挑了下眉,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邊慈抿唇,低眸看着茶杯裏盤旋的茶葉殘渣,擡起眼重新看向對面的人。
室內的暖氣很足,此刻她剛剛進屋是被凍得微微發紅的鼻尖已經恢複如常,只有烏潤清亮的眼眸依舊灼眼。
她的手放在桌面上,左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下意識的交錯捏在一起,是她緊張時一貫的表現。
鼓足了勇氣,她終于開口,語氣正經又認真,仿佛是在說一件非常嚴肅重要的事情,
“你跟程京淮是好兄弟,我是他前女友。”
梁靳白注視着她,視線從方才點燃煙的那一刻起便一直沒有從她臉上挪開過。
頂光燈下她的臉龐被映照的格外明豔漂亮,五官清晰,甚至能隐約看見她垂下的眼睫毛細微閃動的頻率。
他移開視線,表情似乎有一閃而過的很淡笑意,只放下手裏捏着的打火機,手指漫不經心地撚滅燃燒的煙蒂,不怎麽在意的說,
“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
邊慈愣住,似乎沒有想到他會給出這樣的回答。
分手後還跟前男友的兄弟保持聯系——至少這在她看來,在任何人看來都是不太合适的事情。
但梁靳白這樣坦然到理所應當的回答,讓她也開始隐隐有些底氣不足,
“這樣不好。”
她重新低下頭,聲音也低了幾分,小聲地說,“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私下聯系太多。”
“哪裏不好了?”
梁靳白又問,他神情很平靜很一本正經地看着她,仿佛是真的在問她問題。
哪裏不好了?
為什麽不要私下聯系?
邊慈有些答不上來,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索性沒有說話。
“怎麽不說話?”梁靳白看着她。
想說的都被堵住,邊慈實話實說,“不知道說什麽。”
梁靳白不動聲色地看着她,“那我來說。”
“你跟程京淮還會複合嗎?”
他單刀直入問出最重要的問題。
提起這個名字邊慈已經有種脫敏的感覺,并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搖頭道,
“不會。”
“嗯。”
梁靳白手指放在桌沿邊緣,清晰利落指骨側面能隐隐看見繃緊的青筋脈絡,
“他在你這裏還重要嗎?”
“不重要。”
梁靳白眉眼微不可查的松懈了幾分,他神情平淡,沒多少情緒起伏,只拿起桌上的茶壺,給她茶杯裏又添了點水,口吻淡漠道,
“那不就行了,你是她前女友,跟我是他兄弟,對我們之間沒任何影響。”
邊慈端起茶杯,隔着陶瓷茶水還是有些滾燙,但她沒放下,也沒被說服,
“可是你跟他的關系,可能會被影響。”
梁靳白正在低頭給自己添茶,聞言擡眸看了她一眼,臉上表情沒太大變化,只無波瀾道,
“我以為你知道,你在我這兒比他重要。”
他的口吻不甚在意,仿佛只是随口輕描淡寫地一說,但聽起來卻又格外認真。
邊慈動作頓住,手中握着的茶杯晃了下,
胸腔裏,平息許久的心跳似乎跟着手中茶盞裏的水一起微不可查的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