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初雪

第1章 初雪

周五的時候趙湛并沒有讓他們加班, 一到點就在群裏說可以走了,不過因為實習期年初就結束,大家也想多表現一下, 還是自覺多留了會兒。

邊慈是最後一個走的。

倒不是因為其他, 只是想到自己那天在電梯裏用加班的理由來拒絕看電影, 害怕自己出門剛好碰到梁靳白。

加上便利店梁靳白給她遞牛奶被許靈看見後, 許靈說的那番話,更加讓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晚上快十點了, 邊慈沒有回學校,直接打了一輛車回家那邊。

最近京市寒潮來襲, 每到晚上氣溫都是零下,計程車裏沒開暖氣,司機師傅有些歉疚的說空調壞了,少收她幾塊錢。

邊慈坐在後車廂,忍着車裏有些難聞的煙味到家下車。

老太太晚上睡得早,邊慈到家的時候她已經歇下了,晚上加班到現在她還沒吃什麽東西, 自己點了廚房那邊的小夜燈, 打算進去給自己煮碗泡面墊墊肚子。

出門去冰箱裏找食材的時候黑漆漆的, 一不小心撞了下前面的沙發腳, 邊慈疼的倒吸一口氣, 坐在揉了揉腿,放在前面茶幾上的手機在這會兒忽然亮了亮, 有人發消息進來。

她拿起手機,看見發消息的人愣了下。

是梁靳白。

其實他很少給自己發消息, 兩個人的對話框簡短又幹淨。

【在學校嗎?】

他五分鐘前發過來的。

邊慈猶豫了下給他回過去,

Advertisement

【不在, 回家了。】

想了想,又補了條,【有什麽事嗎?梁老師。】

消息回過去幾分鐘,那邊沒有回,廚房傳來水燒開的咕嚕聲。

邊慈放下手機,也沒再管,去冰箱裏翻出蔬菜和雞蛋去廚房繼續煮面。

煮面聲不算大,咕嚕咕嚕的聽着甚至有點催眠的效果。

只不過冷得很。

房子修的早,沒有全屋地暖,廚房這邊每到冬天都尤其的冷,特別是窗口還正朝着外面的風口。

邊慈看着面差不多煮好,關了火,往窗邊過去,打算開窗通一下風,去去泡面味道,免得外婆明早又問。

三樓的房子,窗口并不高,外面的樹種了一排的綠化樹,從窗口能瞧見到了冬天光禿禿的梧桐樹枝幹。

邊慈推開窗,冷氣直沁透手指,外面的路燈光線昏黃,将梧桐樹的枝幹影子映在廚房牆上落下。

被老舊路燈照的模糊發黃的空氣裏似乎隐隐有什麽往下落,又慢悠悠的漂浮在空氣裏,還有些許跟着飄進窗口。

居然下雪了。

邊慈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掌心,很完整的一片,涼涼的,但很快化成水液。

前兩天周棉棉她們剛好在讨論說京市今年什麽時候下雪,天氣預報說就這兩天,沒想到居然會在現在。

邊慈看了看,跑到客廳去拿手機,準備拍個照發給周棉棉他們看。

到沙發邊拿起手機,一打開,頁面還停留在她十幾分鐘前跟梁靳白的對話框。

她發過去的消息,那邊還是沒回。

邊慈關掉頁面,走到窗邊,打開相機,拍了兩張照片,發到她們實習組的群裏。

照片一發很快把人都炸了出來——

【下雪了?】

【我剛剛準備睡覺,馬上爬起來看!】

【啊啊啊我還在外面跟同學聚餐,出去不知道雪會不會都停了。】

【看了下手機天氣預報,好像要下一晚上,明天應該可以堆雪人了。】

【好诶好诶,感恩今天是周五!】

大家七嘴八舌聊了會兒,邊慈也回了幾句,想到廚房的面還沒吃,打算放下手機進去吃面。

剛關上手機,屏幕又閃開,有消息進來。

邊慈以為是群消息,随手打開。

——【我在你家樓下。】

是梁靳白。

她盯着上面的字愣了兩秒,感覺自己心髒一瞬間跳的很快。

窗口沒關嚴實,冷風夾雜着微涼飄進來的雪一起刮過來。

邊慈抓着手機,從窗口往樓下看了眼。

昏黃的路燈映着下面的樹影,隐約能看見樓道門口确實站着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

手機在掌心捏着有些發熱,邊慈看着下面的身影,不知道該給對方回過去什麽,也不知道要不要下去。

只是此刻腦海裏轟然又想到許靈昨天在便利店門口跟她說的那句話——

梁老師肯定在追你。

心髒跳的前所未有的飛快,邊慈将窗口的縫隙關上,拿起手機打字回過去,

【有什麽事嗎?我準備睡了。】

梁靳白這次回的很快,

【明天出差,過來給你送鑰匙。】

邊慈看着上面的話,愣了愣,想到自己之前好像是答應過他這周要幫他照顧奧利奧。

【我馬上下來。】

她回過去,來不及管廚房的面,套上羽絨外套往樓下去。

樓道的感應燈有些年老失修,腳步聲登登作響也沒能讓燈亮起來。

邊慈到一樓,一眼看見站在樓道門口的人。

他穿着件很長的黑色大衣,有點像第一次在會所電梯裏見到他那樣,樓道昏黃的燈光下他的側臉半映照在光線裏,顯得五官冷峻而疏淡,只不過一只手上還拿着只盒子。

梁靳白應該等了有一會兒,肩膀上還落了點雪,白色的雪花在黑色大衣上尤為明顯。

邊慈手扶着舊木樓梯,最後一節臺階是直接跳下來的,語氣很是有些愧疚,

“不好意思梁老師,我差點忘了之前答應你的事。”

梁靳白視線看着她,神色很淡,伸手将鑰匙遞給她,又把手上的盒子也遞過來,淡淡地說,“沒事。”

邊慈接過鑰匙,看着跟前遞過來的盒子,沒有馬上去接,只是看着盒子上字母繁複的名稱。應該某個國外品牌的糖果包裝,有些反應遲緩地說,

“這是什麽?”

“巧克力。”梁靳白語氣很淡,視線往樓道外看了眼,漫不經心地說,“不是下雪了嗎?”

邊慈捏着鑰匙,掌心攥了攥,擡眼看他,

“下雪要吃巧克力嗎?”

“不知道,”梁靳白回答地很平靜,樓道昏暗的燈光下他臉龐英俊好看,臉上的表情在此刻的視線下看不太清晰,毫不掩飾地說,“只是想送給你。”

外面的雪還在下,有些大,門口的地上已經有一層很淺的白色。

樓道外的冷風灌進來,邊慈感覺臉頰有些燙,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怎麽回事。

她的位置靠着樓道的風口,梁靳白也注意到,側身不動聲色的往前挪了幾步,幫她擋住風。

鑰匙在手掌心硌着軟肉,因為收緊用力而有些輕微的刺痛感。

“梁老師,”

邊慈低頭,視線盯着樓道年份過久而有些裂縫的地板,

“您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啊?”

她聲音很輕,聽不出太多的情緒,只像是有些茫然不解。

梁靳白似乎也沉默了兩秒,盯着她看了會兒,語氣很淡地反問,

“送你巧克力就叫很好嗎?”

“不是,”邊慈攥緊掌心,鑰匙已經被手掌心的溫度同化,她忽然生出股孤注一擲的沖動,開口認真地說,“在餐廳吃飯顧航說話那次你幫我解圍,送戒指那次你提醒我,還有游輪上那次你故意輸掉牌,還有昨天的胃藥,我根本沒有說過我有胃病,可是你都注意到了……”

話說到最後邊慈只感覺聲音越來越低,因為答案似乎早已經浮現在眼前。

然而梁靳白聽完,卻只是沉默了片刻,難得地笑了聲,

“原來你都知道啊。”

邊慈沒說話,頓了片刻,又開口,

“您是可憐我嗎?”

“我為什麽要可憐你?”梁靳白淡漠道。

“因為我以前追着程京淮身後跑的樣子很可憐。”她擡頭,眼睛看着他,直視着他的目光,“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不就是覺得我很可憐才送我回家的嗎?”

她說的是五年前那次。

“不是。”梁靳白看着她,回答地毫不猶豫,并且糾正她,“那也不是我第一次見你。”

邊慈啞然了一瞬,“那是因為你知道我是論壇上跟你聊天的人嗎?”

“不是。”

梁靳白同樣否決的幹脆。

“那……”

“你在害怕什麽?”

梁靳白打斷她的話,漆黑的眼平靜地注視着她眼睛。

心思被戳破,邊慈有一瞬間想逃離,立刻離開,不想再繼續讨論下去這個問題。

“我想上樓了,巧克力我不喜歡吃,梁老師您早點……”

“覺得很難接受嗎?”梁靳白觀察着她臉上的表情,并沒有理會她找的借口,直截了當地開口,

“我喜歡你。”

所有可以在表面維持的理由和借口在這一刻統統被打碎。

梁靳白顯然不打算再留給她任何可以退後的距離。

“梁老師……”邊慈擡頭看他,顯然沒有想到他會這麽直接的表白,有些不知所措。

梁靳白表情看上去很平靜,并不怎麽在意,只是看着她說,

“別擔心,你可以拒絕我。”

“我接受任何結果。”

邊慈沉默着沒說話。

“我明天出差,下周回來。”

梁靳白盯着她的眼睛,将巧克力盒子放到她手上,語氣不緊不慢,卻帶着股很強勢的感覺,

“這期間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似乎是察覺到邊慈眼裏的退縮情緒,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幾分,顯出難得的溫柔,

“我知道表白可能有些倉促,但我其實還不錯,你可以盡管試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