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奶酪

第1章 奶酪

周五晚上科室很少安排實習生加班, 但已近初冬,天黑的比平常要早很多。

梁靳白的車停在醫院外面,從車窗裏看過去能很清楚的看見從醫院下班出來的人。

邊慈是跟實習組的人一起出來的, 幾個人道別後在門口分開。

梁靳白看見她目光似乎往停車位這邊看了眼, 不知道有沒有看見他的車, 他準備打開雙閃, 卻又看見邊慈朝着另一邊走。

他動作頓了頓,看着她小跑着到醫院側門的一家便利店, 進去了大概有五分鐘左右的時間才出來,出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袋東西, 距離有些遠,看不清是什麽。

但邊慈應該早就看見他的車了,買完東西出來她直接就朝着他這邊過來了,可能是迎着風的位置,她頭發被吹的有些亂,往後都卷進她衣領裏。

他提醒過晚上會很冷,所以她穿了一件異常寬大的厚羽絨服, 看上去很保暖的樣子。

梁靳白目光一直在看她, 以至于并沒有發現邊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他車窗前, 擡手敲了敲車門。

副駕駛車門被敲響, 梁靳白才意識到自己的走神, 他伸手打開車門。

外面的涼意裹挾着風一起湧進車廂,邊慈已經習慣上副駕位置了, 不用他每次刻意提醒。

她上車,系好安全帶, 并沒有馬上開口說話,而是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包東西, 是剛才她專門跑到便利店買的。

梁靳白這才看清楚她手上的是什麽,一包奶酪棒。

邊慈看上去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撕開包裝袋,從裏面拿出一根奶酪棒遞給他,

“本來想買冰淇淋的,但店員說賣光了,奶酪棒也很好吃。”

梁靳白看着她手上的奶酪棒,車廂裏的光線并不怎麽亮,卻襯得他眼神格外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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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給我這個?”

邊慈頓了頓,拿着奶酪棒的手似乎因為緊張而不自覺收緊,塑料包裝袋發出輕微的聲響,在安靜的車廂裏顯得有些刺耳,

“感覺吃點甜的,會開心一些。”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雖然下午聊天的時候梁靳白表現的毫不在意,但她覺得,這樣的事情不管發生在誰身上,都會感到有些難過的吧。

所以剛才上車之前,她才會忽然跑到便利店去準備買冰淇淋。

“邊慈,”

梁靳白看着她,

“你是在哄我?”

邊慈愣住,其實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到底是在做什麽,但梁靳白忽然點出。

“我……”她頓了頓,感覺到掌心又有點熟悉的濕熱感,她轉移話題,“車裏暖氣是不是開的太高了?好像有點熱。”

梁靳白沒說話,只靜靜地看了她片刻,“可能是。”

他伸手将車廂裏的暖氣調低了,接過她手裏的奶酪棒。

邊慈挑的是草莓味的,其實還有其他口味,但她也不知道梁靳白會喜歡什麽口味,所以選了自己喜歡的。

看着梁靳白吃完一根奶酪棒,她才開口問,“你覺得好吃嗎?”

印象中像梁靳白這樣的人肯定沒吃過奶酪棒這麽幼稚的東西。

但梁靳白卻很認真的點了下頭,“嗯,其實我更喜歡原味。”

邊慈怔了怔,看着他有點說不出話來,只蹦出一句,“哦,我下次買原味。”

梁靳白聞言像是笑了下,沒再說話,發動車輛往前開。

席衛定的地方是在靠近郊區的山上,開車過去花了一個多小時,邊慈在車上基本是一路睡過去的。

直到快抵達山頂的時候才醒過來,晚上七八點,開上山的盤山公路上幾乎亮的跟白天差不多。

路兩邊的燈光像一捧一捧的花束,光線刺眼,隔着車窗也能投進來。

邊慈就是被車窗外這刺眼的燈光給晃醒的。

車裏很安靜,暖氣開的溫度适宜,溫熱的風從邊緣吹過來,很像春天的感覺。

但其實她身上還穿着上車時候的厚棉服,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是自己忘記脫掉衣服才會在上車時感覺熱。

梁靳白在一旁開車,邊慈擡眼,從車窗時明時暗的倒影裏看見身側的人的投影。

他手搭在方向盤上,手背上的青筋線條微微凸起,手指修長分明,有種很幹淨的少年感。

視線往上是他的凸起的喉結線條和好看分明的下巴,車廂裏光線很暗,但時不時有車窗外的燈光投進來,襯得他冷梢的眉眼極為深邃,甚至能看見鼻尖的側影。

邊慈好像從來沒有很認真的觀察過梁靳白的臉,大部分時候她都是不太敢去直視他的,所以記憶中總是模模糊糊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視線太過明顯,梁靳白忽然偏頭往她這邊看過來,邊慈吓一跳,立刻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繼續裝睡,心髒卻在胸口怦怦跳的很快。

好在梁靳白似乎只是很随意地看過來而已,并沒有說話,也沒發現她早已經醒了。

車廂裏依舊安靜,像春天的溫度。

邊慈等沒聽見身側的動靜才敢悄悄睜開眼睛從車窗裏去看梁靳白。

他早已經收回視線,單手握着方向盤,認真地看着前面的路況。

明明什麽也沒發生,邊慈卻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好像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她面對梁靳白的時候,已經跟之前不再一樣了。

車子開到山上的時候邊慈适時的找了個機會假裝自己剛剛醒過來,梁靳白側頭看她一眼,将車停下,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來一瓶礦泉水遞給她。

他擰瓶蓋的時候也是單手的動作,很快,以至于邊慈都沒發現他是怎麽擰開的。

但上山這睡了一路确實也有些幹燥,她接過水很快喝了小半瓶。

山上這一片很多都是私人度假山莊,這邊離市區遠,位置也不錯,山頂視角往下能看見底下城市的霓虹燈光。

梁靳白停好車,前面有幫忙泊車的門童。

邊慈跟他一起從車上下來,門口已經有接待的工作人員在等他們,應該是梁靳白提前跟人說過馬上就到。

天有點黑,其實不太能看得清建築物的風格,只在跨進門的時候留意到是比較偏蘇式莊園的布局風格。

果不其然進門往裏的走經過了一小段假山和石塘,從小拱橋上走過去的時候邊慈還看見底下水池裏一晃游過去的金魚。

工作人員帶着他們繞了一段路來到屋子後面的一塊露天草坪空地,草坪那邊已經搭建了一塊場地,還有白色的幕布和裝飾燈,放着幾把椅子。

應該就是等會兒他們樂隊的新歌試聽。

前面是個半開放的室外休息區,遠遠能看見已經有幾個人在那邊,估計就是今晚來這邊的朋友。

距離隔得有點遠,邊慈其實沒太看清楚那邊都有誰,但卻忽然有點緊張。

“是我在追你。”

梁靳白在一旁忽然冷不丁開口道。

“什麽?”邊慈微愣,有些不明所以的擡頭看他。

梁靳白垂眸看着她,“我在追你,我們之間你的位置比我高。”

他口吻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邊慈能明白他的意思,他看出了她的緊張和不安。

可能是因為以前每次跟程京淮出來的時候她總是下意識地習慣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不管是在程京淮面前還是在他的朋友們面前,她永遠都在盡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還是第一次有人跟她這樣說。

“嗯。”邊慈點頭,朝着他笑了下,“謝謝你,梁老師。”

梁靳白挑眉,沒說什麽,只擡了擡下巴示意她一起過去。

“四哥。”

人還沒走進,裏面就有人開口,“第一次看你帶姑娘過來呢。”

聲音有點熟悉,邊慈覺得應該是在哪裏見過,但不太想得起來。

直到看見梁栀從端着兩杯酒從裏面走出來。

上次在游輪上見過一次,邊慈對她有點印象。

是聞音的好朋友。

她記得那次梁栀也是喊梁靳白四哥,兩個人都姓粱,應該是有什麽關系。

“是你?”

梁栀也一眼認出人,但臉上表情只有那麽一秒鐘顯露出有些意外,随即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梁靳白,“要喊嫂子嗎?”

“暫時還不行。”梁靳白語調很淡,看了眼她手裏的酒,“有其他喝的嗎?”

梁栀聳肩,“你說有肯定有的。”她笑了笑,看向邊慈,“邊小姐,想喝什麽?”

邊慈抿唇,“我都行。”

梁靳白開口,“給她一杯熱牛奶。”

梁栀挑挑眉,點頭,“行。”

她轉身朝裏走,跟一旁的工作人員吩咐了幾句。

裏面挺熱鬧的,時不時有打趣聲傳來,夾雜着偶爾幾聲樂器的撥弦聲。

“先進去待會兒?”梁靳白低頭問她。

邊慈點了下頭,“好。”

從外面的擋風屏進去,裏面圍坐着一圈人,上次在酒吧見過的席衛單腿坐在桌子上,懷裏還抱着把吉他,手邊是一瓶喝了半瓶的洋酒,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着琴弦。

看見人進來,席衛立刻噓了一聲,拿起手邊的果盤裏的橘子就朝着梁靳白丢過來,

“還以為你小子不來了呢!”

他一開口,邊上另外幾個人都齊齊朝着他們這邊看過去。

大多是比較陌生的面孔,估計是樂隊的成員,他們都跟梁靳白挺熟的,開口跟他打招呼。

梁靳白伸手接住砸過來的橘子,神色不變,拉開一旁的椅子讓邊慈先坐下。

旁邊的人都看着,面上流露出點調侃的神色,但看上去并不怎麽意外的樣子,很顯然是梁靳白提前跟他們打過招呼,也不讓他們調侃。

“嗨~!”只有坐在桌子上的席衛探頭過來,主動跟邊慈招了招手,用一種哄騙鄰家妹妹的語氣跟她打招呼,“你是我歌迷嗎?”

上次兩人在酒吧見過,但看上去席衛已經不記得她了。

邊慈愣了愣,剛準備開口說是,梁靳白走到兩人中間,伸手不客氣地抵着席衛的臉将人從桌子上拉下來,跟邊慈說,

“別管他,酒鬼一個。”

“靠——”席衛在一旁罵了句,“要不是你當年辜負我我至于嗎?”

他語氣十足的控訴意味,話聽上去也很暧昧,旁邊幾個樂隊成員也跟着起哄噓聲。

邊慈擡頭看了眼梁靳白,梁靳白也低頭看向她,并沒有理會開玩笑的人,只面不改色解釋道,

“大學那會兒樂隊是我跟他一起組的。”

邊慈愣了下,顯然沒想到梁靳白居然還玩過樂隊,但又忽然想起中午在食堂聽的那首藍鯨早期的歌,裏面前奏雜音裏确實疑似有梁靳白的聲音。

“那你後面退出了?”這樣的話好像就能解釋的通席衛為什麽這樣說。

“算是吧。”梁靳白低頭在剝剛才進門丢過來的那只橘子,橘子皮很完整的剝開,他将白色的絡也剝掉,放在邊上的果盤上,遞給邊慈。

後面席衛已經在跟樂隊的成員開始哼唱今晚的試聽的新歌,吉他弦撥弄的有些吵。

梁靳白的聲音聽得不是很清楚,

“我中間休學了半年,樂隊不能沒有樂手,我就另外給他們找了個人。”

邊慈還是第一次聽梁靳白講起大學時期的事情,愣了愣,有些意外,

“休學?”

“嗯。”梁靳白神色看上去沒什麽變化,只伸手抽了一張紙巾擦幹淨手,丢進垃圾桶裏,淡道,“下次有機會再說給你聽。”

邊慈抿唇,沒再問,低頭吃果盤裏的橘子。

“我人還沒到就開始了?這麽熱鬧?”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門口響起,邊慈手上動作一頓,下意識側頭看過去。

許久未見的顧航從外面屏風進來,身後只跟着個短發的漂亮女人,并沒有其他人。

看見邊慈,顧航也很明顯的愣了下,視線落到她身旁的梁靳白身上。

但出乎意料的,他好像并不是很驚訝,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們而已。

梁靳白表現的更加平靜,只看了他一眼,沒什麽情緒的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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