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學識救人
第24章 學識救人
見狀,九羅惡意地大叫幾聲,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弧度,驟然松開了爪子。
随之而來的是結結實實的摔落,陸時微全身的筋骨都在疼痛着,巅峰狀态已過了時限,終是慢慢地平複下來。
她煞白的臉上滿是濕漉漉的汗水,使出的靈力過于澎湃,她的身體萬萬承受不住,痛徹心扉。
但是她仍勉力爬起來,用劍撐住搖搖欲墜的軀體,終是只能半跪着,挺不直脊背。
男人手中的砍刀在地上拖拉出刺耳銳利的聲音,衆人陷入詭異的寂靜,直勾勾目送着他走向前。
他們的目光裏,有的是不忍和遲疑,還有的則是滿懷期待的。
是在渴望她的死亡,能換來短暫的平安。更是寄希望于,有了其他的人做了為首的惡人,而之後在茫茫人群中再補上小小一刀的自己,便不足稱之為惡了吧。
系統不解她的堅持,長長地嘆息着說:“我早就告訴過你了,這麽做是不值得的。他們不會為你的付出而動容,逃吧。”
不能,決不能逃跑。
她怎能讓謝袅在溫渺的面前落荒而逃?
男人已走至近前,低下頭打量她幾眼,似是在尋找最适合下手的部位,足以重傷,但不致死。
不一會兒,他轉了轉手腕,蓄足了力,猛地發力高舉起刀。
四周的人屏住了呼吸,驚恐地注視着這一幕,眼睜睜看着男人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他人是不會看到的,有一團小小的黑色霧氣扯住了他的手。他面露疑惑,青筋暴起直想再行揮刀,手臂反被黑氣拉扯着向後擰去。
使了小伎倆的魅飄到她身側,抱着膝蓋蹲下,嘻嘻笑着問:“這次恨不恨呀?你要是生出的怨恨夠多,我考慮考慮幫你殺了他?”
是該恨的。
但即便不是這個男人,還是會有下一個提刀殺她的人。為了自己能活下去,是別的什麽恩德都比不上的。她是得把一個郡的人都殺了不成?
她費力地搖搖頭,朝着魅苦笑說:“恐怕又要讓你失望了。”
魅掃興地啧了一聲,正想撤了法術讓她自生自滅得了,人群裏沸沸揚揚地起了騷亂,其中一間大門緊閉的屋子“砰”一聲被撞開。
“住手!”蘇婆婆從屋內旋風般沖出,倉皇地幾步跑到她面前,用一種母雞守護雞仔的姿勢把她牢牢地護佑在身後,質問道:“這個女人說的是今天放過我們,那明日呢?”
蘇婆婆堪堪脫險醒轉,尚且喘着粗氣,長刀明晃晃地懸在她的頭頂上方,但她沒有絲毫的退意。
男子始終下不了手,吃力地放下刀,不為所動,一把将她撥開,又想舉刀再砍。
蘇子衿不知又從哪裏撲上前來,拼盡全力抱住他的大腿往後拖,哭叫着說:“不許你殺姐姐!你放下刀!”
“這就是你不恨的緣由嗎?光靠她們倆可護不住你,大約會陪着你共赴黃泉呢,倒也不孤單。”魅捧着臉,看戲般觀賞眼前幾人的對峙,酸溜溜地說道。
高處的溫渺好整以暇地看着下方的混亂,她閑适地将下巴擱在九羅的背上,怨毒的眼神直直地盯着站都站不起來的少女,涼涼地說:
“有趣,這兩個傻子又求着陪死,就一起殺了吧,也算圓滿。”
九羅幸災樂禍,高亢地尖叫幾聲,迫不及待要看她倒黴。
男人有些猶疑,他瞥了眼上空的一人一獸。那女人笑顏如花,口型清晰無比,是在說,動手啊。
一波未平,本該好生躲着來補刀的方小葉又赫然現身,她借着草堆三兩下爬到房頂上,用力跺跺腳,沖着藏匿在屋裏的百姓厲聲勸說:
“你們能不能清醒一點,如果不是這位姑娘出手應戰,早先一刻你們就死了!你們就這樣恩将仇報嗎?”
一陣議論紛紛,有人小聲地嘀咕:“說不定災禍是她引來的呢?不然怎麽老盯着她?”
溫渺耳尖,極為贊同地放聲大笑,欣慰地說:“這位大哥說得太對啦,當然是她作惡多端,降下天罰。”
她站直身子,情真意切地說:“我本無意牽連諸位,是她殺了我夫君的哥哥在先,手法好殘忍的呢。”
百姓駭然,當下聯想起那張曾貼遍扶風郡的通緝令,眼前的小姑娘竟真的是殺人兇犯!
既是親眼見識過她的本事,一招一式狠厲兇殘。縱使狀似柔弱,能去殺個人,也不足為奇了。
“她愛慕我夫君,求而不得,便又去勾引他大哥,亦不能得償所願,便殺了他!這番惡行,豈能容于天地間?”
溫渺的話語極具煽動力,口中的她殺人放火惡貫滿盈,似乎真的有這樣一個毒婦茍活于世,活該天誅地滅。
潑人髒水,險惡至極。
百姓們竊竊私語起來,有話多的忍不住說服蘇婆婆:“這大娘,你聽見了沒有?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就別攔着管閑事了吧!”
“我呸!”蘇婆婆啐了一口,一字一句地反駁:“我歲數是大,但還沒有老糊塗!三歲小兒都知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們只聽幾句話就信了?”
“你這老太婆怎麽油鹽不進!這臭丫頭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她嘴裏哪有實話,說什麽和山神舉案齊眉,依我看,到現在出這麽大事山神都不現身,就是被她害的,害得我們失了庇護!”
一提到山神,衆人如夢初醒,摩拳擦掌只恨在地牢裏沒有把她殺了,反受花言巧語蒙蔽,生出這麽大的禍事來。
争吵不斷,陸時微半是心灰意冷半是觸動,指甲在地上硬是摳出一條細長的痕跡。她痛得太厲害了,那麽猛烈的力量的沖擊下,大概是五髒六腑都被震碎了。
得想辦法,她一定要想出個法子來解決這大窟窿,不能像個廢人一樣等死。
男人被吵得心煩,惡狠狠掀開蘇婆婆,大力揮刀欲砍。刀尚在半空,一人影閃電般出現,徒手握住刀把,掌心鮮血橫流。
紀輕舟狼狽得很,嘴角血跡未幹,不離身的拂塵斷裂得破破爛爛的,他怒道:“你們是連善惡都分不清嗎?是誰在與妖獸屠城?是沒長眼睛嗎?”
“你這道士別多管閑事,不想死就起開,少來說大話連累我們!”男人眼睛發紅,顯然幾次三番的阻攔已經惹得他極不耐煩,只想了結陸時微的命。
“世人果然畏死,懼怕死亡生出的怨氣,真是好豐富呢。”魅輕輕巧巧地從地上站起來轉了個圈,深深地吸了口氣,貪婪地吮吸着空氣裏的氣息。
“你們快點動手,我沒耐性再陪着你們了。既然他們幾個想一起死,你們就把他們一起殺了吧!”溫渺懶得再拖延,居高臨下地發號施令。
各個屋子裏陸陸續續走出來些人,有些手裏拿着鐵鍬一類的利器,陰沉着臉色,慢慢地将他們幾個圍在一個小圈裏。
不能再等了,再久些,這些人都會被死亡的脅迫逼成瘋子。
她安靜地阖上雙眼,小聲地喃喃自語。
有的人以為她是安然赴死,試圖動手,反被一道沖天光柱彈開幾米遠,摔得口吐鮮血。
變故恰在此時發生,陸時微身上外露的肌膚迅速地顯出鮮妍的各類色彩,變幻得飛快,炫動着流光溢彩的顏色。
而那些密布的傷口飛速愈合,甚至能聽到骨頭咔擦咔擦生長歸位的聲音。
不過彈指,她如同重塑了肌體,取而代之的是周身上下蒼白如紙的皮膚,與紙紮人沒有兩樣。
“陸時微,你做了什麽!”系統自認對于她無所不知,原打算給她個教訓,再尋機帶她離開保命。忽見異狀,急得語調高了許多。
她揚起低垂的頭顱,沖着溫渺挂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不急不緩地說:“你可聽聞,逆轉傀儡?”
知道這個術法源于她埋頭于書中苦讀的時日,藏在不起眼的一本小冊子裏。
大抵說的是,傀儡術中的被施術者,即使缺少紙人媒介,依舊能借此法主動選擇化為紙人身,兼能獲得施術者巅峰時期的靈力,以此自控。
只要願意付出高昂的代價。
她起初是想等一等江予淮的出現,但溫渺定是攜九羅強行破開扶風郡的結界,江予淮受到的反噬應是極大的,也不知是不是又裂了人皮。
唯有自己可以依賴。
她手指如刀,釘住襲來的刀劍,一甩袖扔開後,翻身點地而起,身姿輕盈地躍至城樓上,巍然屹立。
一人一劍,她笑得眉眼彎彎:“溫渺呀,新仇舊賬,該一起算算了。”
漫天風沙驟起,平民皆被吹得站立不穩,複又躲回屋子裏觀戰。紀輕舟目光沉沉,略一思索也飛身站到了她身旁。
魅也慢吞吞地跟着飄到半空裏,不遠不近地觀察着局勢,摸了摸自己的手指,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陸姑娘,雖不知你們有什麽舊賬,但我會和你一起。”他說得誠懇,手掌光華流轉,也變出一把劍來。
“謝袅,你什麽時候連姓都改了?又在做什麽把戲,這是你新找的男人嗎?饑不擇食呀,可比不上我夫君呢。”溫渺拍了拍九羅的腦袋,譏笑着叨叨幾句。
言畢,虛空中燃起點點幽綠的浮光,寸步不離地貼近溫渺的發絲和臉,轟然炸開大片的綠光,焚燒得她痛叫起來。
江予淮于疾風中現出身形,唇邊帶着笑意,風姿翩翩,乍一看并無異狀。只是大半日未見,陸時微直覺他身上經久不變的死氣,增長了極多。
他轉頭凝望着明顯紙人化的陸時微,垂下嘴角悶悶不樂地問:
“時微,你究竟是和誰一道?如今已經不需要我了嗎?”
“終究是我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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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淮:呵呵陸時微你現在真的不需要我也不需要紙人了?有了小道士就用不着我了是吧?也沒有很想被需要吧,真的沒有盼着我英姿飒爽地出場?(破防版
馬上解決溫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