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馮錦墨出院後的第三天,白肖就開始正常上班了。
自從父親過世,再到馮錦墨出事,這前前後後三個月時間,白肖的班幾乎都沒怎麽好好上過,尤其是婦産科還那麽的缺人手,她跟科主任請假都不知道怎麽開口,好在科主任對她的情況很理解,也就寬寬松松放了她三個月的假,現在回來,該到收心的時候了。
白肖走在科室走廊,面對昔日的同事,竟然覺得無比親切無比踏實,岳葉說的對,像她這種感情大條的人,就适合在工作中展現自己的優勢。
推開辦公室的門,裏面的擺設依舊,幹淨整潔,很明顯在她不在的這段期間,有人幫忙打掃過。還有她養的那盆鴻運當頭,現在也長的異常茂盛,記得今年夏天的一個午後,她坐在這裏透過窗戶看見樓下三輪車上載滿了各色各樣的盆栽,當時,那嫩綠的顏色,那鮮紅的色彩,給她強烈的視覺沖擊,她本就不是個愛養花草的人,可是,那一刻她卻想都沒想都沖到了樓下。
“小姐,想買盆花嗎?”站在一片花草中,她像一個迷茫的孩子,直到身邊的一個聲音将她擊醒。
“恩。”白肖朝着賣花的大嬸點頭。
“想要個什麽樣的盆栽,我這裏的花草都很好看的……。”
白肖其實壓根不知道她喜歡什麽,只是憑着心裏的僅有的一點印象說:“只要看起來好看,有生機就好。”
是啊,自從嫁給馮錦墨,她總覺得自己的生活缺少的就是生機,似乎比生機還要嚴重一些,可是她想不起來那是什麽。
“要不來盆鳳尾竹吧,綠色盎然,最主要的還是好養活。”大嬸根據她的描述,将一盆長勢很好的鳳尾竹推到她的面前。
白肖微楞,她雖然不挑,但是這盆花幾乎并不是她心中所勾畫出來的樣子,白肖想,或許她想要的盆栽并不是這一盆。
她沒有接那盆鳳尾竹,而是用眼睛四處搜尋,終于一盆綠葉紅花的盆栽入了她的眼,在陽光下,它只有一朵花骨朵,茂盛的綠葉擁簇着它嬌豔欲滴,白肖想,衆多綠葉中只有這麽一朵紅花,并且它長的是那樣好,這種獨一無二的待遇正是她想要的。
白肖指着那盆花問賣花的大嬸,“這盆花叫什麽?”
“哦,那是鴻運當頭。”大嬸熱情的介紹給她。
鴻運當頭?原來它不光長的傲骨,連名字都是這麽的有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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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要這盆了。這盆的寓意好。”白肖笑着說。
大嬸望了她一眼說:“小姐,你之前養過花嗎?”
“沒有。”
“那我還是勸小姐拿盆別的吧,鴻運當頭不好養,新手養它一般都養不活,這裏不比南方,這花對溫度、濕度、照光都挑剔着呢……。。。”大嬸簌簌叨叨的幫她分析,可是白肖卻鐵了心。
從小到大,很多事她都由不得自己,唯獨這一次,她想遵從自己心中的想法,真正的為自己活一回。
“大嬸,您別說了,我就要這盆,你給我包起來吧。”付了錢,又花錢買了專用的肥料和花盆,然後将大嬸說的養花經認認真真的記在小本子上才戀戀不舍的離去。
到了辦公室就被岳葉一頓嘲笑,“白肖,你不是吧,沒什麽養開始養花了,就你也能養活花,還是鴻運到頭,這個花可不好養……。”
白肖不理他,徑自擺弄着她剛買來的鴻運當頭,剛才賣花的大嬸說先要移花盆,所以她就用手一點一點的将原來花盆裏的土摳出來,準備拍碎了和肥料拌在一起,裝到新的花盆裏去,黑色的泥土鑽進她的指甲裏,看起來黑乎乎髒兮兮的,而且她的臉上也沾了幾塊,岳葉站在旁邊實在看不慣,就撩起新買的花盆往外走,邊走邊說:“大姐,這土不行,養花最起碼要發酵過的黑土。”白肖端着沾滿泥土的黑手望着岳葉帥氣的轉身離去。
半個小時左右,他又回來了,手裏提的是滿滿兩大袋子黑土,那個土看起來果真好黑呀,岳葉撩起袖子,三下五除二就将弄來的黑土和肥料拌在一起然後又輕車熟路的将鴻運當頭小心翼翼的移到新的花盆裏,然後又澆上水,一邊澆水一邊轉頭對她說:“這第一次移花,這水一定要澆足,然後半個月就可以不用澆水。”
“哦。”白肖點頭,然後又拿出她的小本記錄,那模樣認真的就像是學生在聽老師講課,岳葉走過去扯下她的小本說:“其實沒必要,大不了以後我幫你養。”
所以有岳葉的參與,那的那盆鴻運當頭一直長得很好很好。
想到這裏,白肖突然覺得岳葉這個人有時候其實蠻好的,盡管他平時看起來玩世不恭,調兒啷當的,可是做人做事卻也讓人挑不出半點不是來,想起他那張魅惑衆生的臉,白肖忍不住低喃,“真是個害人精……。”
“說誰害人精呢?”耳邊突然傳來一陣低低地男音,低吟中夾着淺笑,白肖回頭就望見他英俊的皮囊和她的臉只有一指相隔。
白肖收了笑,一把推開那張絕世容顏,微惱的說:“說你呢,還有誰會長一張妖言惑衆的臉。”
岳葉立馬哭笑不得,“大姐,難道我長一張帥氣的臉也有錯嗎?有多少人可是盼都盼不來的。”
白肖忍住笑不想理他,岳葉打量着白肖,今天的她格外的不同,一身淡粉色的羊毛大衣,緊身七分褲,外加一雙淺紫色的尖頭裸鞋,頭發也做了最新的梨花燙,發梢彎彎的披散在肩頭,這樣的她看起來成熟性感,卻又知性大方。
“今天怎麽轉型了?是不是最近發生了什麽好事?”岳葉瞅着她陰陽怪氣的問道。
白肖瞪他一眼,“能有什麽好事,還不是和以前一樣。”白肖支吾着回答,害怕岳葉不信又說到:“我現在啊哪敢盼望什麽好事,沒有壞事找上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岳葉不理她的話,打了一個響亮的響指,“說吧,是不是跟馮錦墨和好了?”
白肖知道瞞不過他也不想瞞他,點頭稱是。
岳葉大概早就想到了這一點,臉色倒也平靜,望着白肖似乎有些不甘心,“白肖,你就這樣原諒他了?你真大度……”
“我并沒有真的原諒他,而是答應和他平和共處一年,如果一年後他不能完全擺脫蘇潔,我還是會和他離婚。”
“一年的時間?白肖,你有沒有想過一年的時間對于女人來說是一個什麽概念,你能耗得起嗎?就算你能耗得起,那麽在這一年時間裏,你打算怎樣做?陷入食物鏈中苦苦等待嗎?難道那樣的人生你還想再過一遍嗎?”岳葉有些激動。
“那你要我怎麽辦?離婚嗎?當他軟下話來哄我的時候,我就狠絕拒絕他,然後大聲對他說,馮錦墨,我們離婚吧,我不想再聽你在這裏鬼扯。難道這樣做就能說明我的氣度,說明我這個人不是很孬嗎?可是,岳葉你想過嗎?我那樣做除了能換來一張離婚協議書之外還能得到什麽?甚至被別人誤認為我是在這場婚姻中的犧牲品,不敢去争不敢去愛的懦夫……你哪裏會知道我嫁進馮家遭受了他媽多少白眼,如果我就這樣放手離去,不是正中了他媽的下懷……不錯,以你們的思想,我離婚以後可以得到一部分錢財,可以再找一個好人然後過完自己的下半身,也許這對于別人來說是最好的結局,可是對我不是。我的婚姻和別人的不同,它是馮白兩家一個約定,是我爺爺想讓白家從此走向興旺富有的一個願望,即使我爸爸去世的時候沒說,但那不代表我不知道,我爸爸他明明知道我和馮錦墨婚後的生活并不幸福,可是他為什麽沒說,就是希望我可以忍辱負重的堅持下去,希望我可以懷上馮錦墨的孩子然後在馮家有一席之地,可是在他的彌留之際,他突然發現權勢對于一個人一個家族來說并不是那麽重要,所以他妥協了…………”白肖說這些話的時候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那個和她完全不相關的事。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本以為我們的婚姻在爸爸的去世後就不疾而終,可是誰也沒想到馮錦墨的一場車禍又将我們的婚姻拉回來一點,現在既然馮錦墨願意理我,不管是真是假,我都願意迎合他,即使不能得到馮錦墨的愛,那也對于白家的祖先也無愧于心了。”
岳葉嘆息,“白肖,你何必這樣固執,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使命,你何必要為了成就你們白家而犧牲你自己的幸福?”
白肖笑。“我沒有犧牲我的幸福,相反的我在争取我自己的幸福,因為對于馮錦墨,我相信我也是愛他的。”
岳葉拍拍她瘦弱的肩膀,“白肖,既然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只要你覺得幸福就好,我們大家都會祝福你的。”說完,岳葉轉身離開。
在岳葉合上房門的那一剎那,白肖癱坐在地,其實剛才對岳葉說的那番話她是完全沒有想到的,可是如果不找出那樣的借口,她又該怎樣面對岳葉?但往往不經意的一些話也正是吐露了自己的身心,她告訴自己,她不是好強,不是貪圖馮家的勢力,她只是不想在馮家人面前輸了一口氣,她只是不想這兩年的苦苦等候變成一場可笑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