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兩難

課間的時候,齊潋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江燃靠在走廊接電話,這時代的通訊很方便,不止是通訊,其他諸如上網啊、游戲啊……一個手表式的光腦就能完成全部的這些事情。走廊不時有人走過,人聲嘈雜,江燃摸出耳機戴上,齊潋的聲音便清晰地傳了過來,是詢問的語氣。

“江燃,我給你家換張床好嗎?”

換床?江燃看着對面的高樓,微微疑惑道:“怎麽了?是睡的不舒服嗎?”

“倒也不是,就是......這張床小了點。”

坐在江燃慣常使用的那張藤椅中,齊潋的神情有點無奈,她昨晚上就想到要換床了,本來打算在吃早飯時跟江燃提的,但是那個夢讓她暫時忘記了這回事,等到終于想起來,江燃卻又已經去學校了。

齊潋想到今天江燃出門前說是晚上才回來,而晚上就不好再讓人到公寓來換床了,而昨晚上的經歷并不會愉快到讓人想要再次經歷一次,齊潋思慮再三,還是聯系了江燃。

江燃倒沒想到這茬,齊潋一說,她回憶了一下床鋪的尺寸,發現果然不算大,于是就點點頭:“換的話就換吧,家裏那張床是小了點,兩個人睡是有點小了。”她面對齊潋還是有點緊張,也沒有笑,只是小心地提了一嘴:“就是不要像你的莊園裏那麽誇張就行了。”

她靠在走廊邊這頭打電話,不遠處就是樓梯口,有個折角,最後的這句話剛剛好被上樓的一個女生聽到了,那女生對江燃的聲音很敏感,聞言就往這邊看了一眼,看到果然是江燃。

家裏的床小了?要換床?

女生頓時想到了某種不可描述的場景,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江燃看起來不像是能夠自然地說出這樣的話的人啊。

結婚了就變了嗎?以前明明那麽純情的,她們連吻都還沒接過。

臉色黑黑地立在樓梯拐角,江燃的第一任女友、今年剛升上大四的喬漁有一瞬很想上前質問,但是一想到她們早就已經分手了,而且江燃和帝國那位閣下是合法的婚姻關系,喬漁心裏憋了口氣,眼不見心為淨地走掉了。

另一邊,察覺到了那道滿載着不快的視線,江燃也往樓梯那邊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個女生的背影,有點熟悉,但是江燃一時也想不起來是誰。

她把視線收了回來,跟齊潋商量好了家裏換床的事情,便回了教室。

江燃公寓這邊,得到了肯定的答複,齊潋馬上就聯系了人過來處理。侍衛長也跟了過來,一臉喜色地看着他們往卧室搬東西:“殿下您和王妃和睦,屬下看着真替您高興。”

齊潋聽他那樣說,就知道他誤會了,白皙臉頰泛起紅來,但是并沒有反駁些什麽,只是笑了下。

這類似默認的反應使得侍衛長鞠了一把淚,他一直跟在殿下身邊,大概也能看出殿下和王妃之間的貌合神離,殿下跟着王妃搬出來以後,他一直很擔心殿下過的不好,但是也只能在下邊的樓層做好殿下二人的安保工作。今天他們搬東西過來,當然也要經過他的檢查,他知道是送大床來,當時還特別懷疑,還特意打電話詢問過殿下,而殿下的答複更是讓他感到驚喜。

殿下說,公寓裏以前的那張床有些不方便,所以讓人換了一張大一點的。

新人的床還能有什麽不方便?當然是那種不方便了。

侍衛長喜滋滋地監督他們換好床,帶着人離開了,他是守口如瓶的,之前齊潋不讓他說自己精神力暴動的事情,他就沒對江燃提過,這次殿下換了床,雖然釋放了她和王妃之間生活和諧的信號,但是侍衛長也沒有将這個往外說。

當然,當日女皇還是通過某種渠道得知了這件事,當夜她便就這件事情對齊潋表達了欣慰:“阿潋,媽媽很高興。”

齊潋不意外她會知道這件事,聞言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女皇不在意她的冷淡,而是叮囑她要和江燃好好相處:“媽媽說的沒錯吧?你和她結婚以後果然就沒有再次精神力暴動了。你應該承認這種效果,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完全否定它。精神力是很玄妙,精神力暴動的确難以治療,但是既然有人通過尋找伴侶而治好過,就代表這種方法是可行的。阿潋,你現在還堅持之前的想法嗎?”

齊潋低垂着眼眸聽着,直到女皇說完,才輕輕地說了一句:“陛下,我站在刀鋒上。”

女皇啞然。

齊潋又道:“我越不過去。”

“阿潋......”

“哥哥在看着我。他不讓我越過去。”

齊潋的這句話令女皇一下子站了起來,手臂揮了一下,胸膛劇烈地起伏着,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而齊潋不用看都預料到了她的反應,所以只是默默地坐在光幕的另一頭,直到那頭傳來了一聲厲聲的呵斥:“阿潋!”

齊潋閉上了眼睛,藏住了眼中乍現的哀戚。女皇本來有很多斥責的話要說,但是看她這個樣子,也閉了閉眼,将那些話語一同裹進了黑暗裏。

“其他的事情別想了......你好好和你的王妃相處。”

女皇最後這樣道。

齊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在通訊切斷以後去了浴室,往浴缸裏注滿了熱水,把自己泡了進去。

冷熱是很奇妙的。它們作用在人體,适宜的熱度總是讓人感到舒服,而冰冷總是會讓人不快。以前的一個醫生給過建議,說是如果齊潋預感到情緒将要有劇烈的波動的話,可以試着讓熱水舒緩一下她的神經。

這裏是江燃的公寓,她不希望在精神力暴動的影響下變成野獸,将這裏破壞一空。

脫掉衣服進入浴缸裏,身體被熱水包裹住,齊潋喟嘆一聲,将腦袋沉進了熱水裏。閉氣,直到閉不下去,她浮出水面換氣,烏黑發絲變得濕漉漉的,水珠滴在細瘦的肩上,她閉着眼,因為睜眼閉眼都一樣,就沒有着急抹掉臉上的水珠,只是靠在缸壁上,表情凝重,似乎是在沉思,但其實她并沒有思索,因為只是對抗蠢蠢欲動的精神力,便足夠用盡她所有的思想。

這是齊潋第一次主動地對抗起即将暴動的精神力。

她收到了不錯的成果,至少腦中的鎖鏈并沒有斷裂,被它鎖着的巨獸從沉睡中擡頭,看了一眼周圍又閉眼睡去。

精神力依舊平靜。

齊潋松了口氣,這時她才聽到敲門聲,好像是江燃,她應了一聲,便聽到江燃在外面道:“你真的在裏面呀?你在浴缸裏睡着了嗎?喊半天也沒人應。”

江燃是半個小時以前回到家的,她沒見齊潋在客廳,想着人可能是在書房,不過等她做好飯菜,叫齊潋吃飯的時候卻沒人應聲。她便去書房瞧了眼,沒有人,卧室也沒有人,但是齊潋只要不在這裏吃飯都會跟她說的,她覺得十分奇怪,無意間瞥見浴室的門關着,這才想着會不會在裏面。

浴室和其他地方終究不同,如果齊潋真的在裏面,呆了這麽久應該就是在洗澡了,江燃也不好直接推門進去,雖然她知道,齊潋應該是不會反鎖的。

她擔心看到什麽不該看到的場景。

但是齊潋一直喊不應,江燃本來都動搖了,而且浴室裏又沒有水聲,江燃完全無法确定齊潋是不是在家,就能多喊了幾聲,而後終于聽到了齊潋的回答。

真的在裏面呀?這人,也不開個燈......不過開不開燈對齊潋來說好像區別不大。

江燃便不再糾結,提醒道:“快洗好出來吧,今晚上特意給你做了新口味的土豆泥。”浴室裏的齊潋嗯了一聲,正要出去,忽然僵住了。

糟糕,衣服......

當時她一心對抗着快要暴動的精神力,自然也顧不上什麽衣服的事情,現在哪能這個樣子出去?

她窩在浴缸裏,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出去也不是,一直呆在裏面也不是。猶豫了好久,終于是喊了聲:“江燃。”

江燃正端碗碟呢,聞言又跑了過去。

“我......我沒拿衣服進來,你能幫我一下嗎?”浴室裏傳來齊潋溫柔的聲音,只是這聲音還帶着一點羞澀,像是挂着水珠的青蘋果般脆嫩誘人。

江燃:“......”

她如果沒猜錯,現在的齊潋是什麽也沒穿的在浴缸裏吧?這樣一來她進去豈不是很尴尬?她平時給齊潋找衣服都是在人家進去浴室之前遞給她的,哪裏遇見過這樣的場景?

“江燃......”久等不到江燃回應,齊潋又小聲地喊了她一下,這會兒,她的羞澀程度又加深了,羞紅從臉上蔓延到耳垂,耳垂很快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

在門外,江燃也沒鎮定到哪裏去,她聽着齊潋的輕喚,一時之間有點找不到方向:“啊?哦,我在呢。我,我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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