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怕她

在這一刻才終于明白自己的錯誤, 齊潋神色微黯地跪坐在那裏,周身不斷凝出冷氣,江燃看了,在心裏默默地嘆了一聲。

也不知道她懂了沒有。

齊潋這時又道:“我錯了。”

“在我看來, 錯了而不悔改,就不是真的知錯。”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再做出同樣的選擇了。”齊潋腦中不斷閃現着當年發生在戰場上的事情,目光因此閃爍不定,暗含着許多的痛楚,江燃并不知道當年的事情,也不知道齊潋此刻所受到的觸動, 但是她感覺的出來,好像這一次阿潋是真心的。

心中輕松了許多,江燃不再壓抑自己的傷勢,她無力地靠到床邊的柱子上, 沖齊潋擡了擡手:“你想疼死我嗎?”

齊潋立刻緊張地看向江燃,漆黑的發絲因為較大的動作舞了一下, 又柔順地垂落下去,落在齊潋大開的衣領上, 将雪白的肌膚給遮住了, 因為發絲級黑,而一閃而過的肌膚又極白, 她整個人就顯得極冷清。

“你受傷了?”齊潋湊過去緊張地問了一句, 身上的那種冰冷消失無蹤。江燃沒有與她多話, 只是向她擡起手:“不是大傷抱我去床上。”

齊潋就抄起她的腿彎把她抱起, 江燃虛弱地滑倒在她胸前,枕着她的柔軟,一瞬間竟有些不想從這雲團一般柔軟的懷抱裏下去,但是齊潋這時正緊張着,她說要去床上,齊潋就很認真很快速地将她放在了床上,還給她抽了只枕頭給她枕着。

這之後,齊潋馬上要聯系醫生,江燃捂住嘴唇再次輕咳一聲,制止了她:“不許叫醫生來。”說着,江燃從床上坐起來,将那枕頭靠在後腰,倦倦地靠坐着。

齊潋的手指停頓在光腦上,一時有些不上不下的,她覺得不該由着燃燃的性子來,但是燃燃不讓她叫,她竟然也真的不敢叫。

大約是因為自己剛剛做了錯事的緣故吧。

因為強行地吸收了體內所有的紅色能量的緣故,江燃的身體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損傷,這種感覺就跟那次把這些力量從齊潋身體裏拿出來是一樣的,但是那一次她撐不住,直接昏迷了好幾日,但是這一次倒只是在一開始失去了意識,後來醒過來以後,雖然她也能感受到身體內部的撕裂,卻也不是很擔心。

因為與此同時,也有一股極強大的力量在她體內四處游蕩,它們所過之處,受到損傷的地方就被修補,這種修補當然不是很迅速的那種,但是只要身體在自我修複,江燃就不是很擔心。她阻止了齊潋,靜靜靠在床頭看着齊潋,不時咳嗽一聲,唇色奇異的愈發嬌豔起來。

齊潋給她那雙漂亮眼眸看着,臉上漸漸顯露出一絲粉色,這當然不是江燃那種病态的潮紅,是江燃熟悉的薄臉皮齊潋。她略帶幾分興味地把齊潋瞧着,直到女人臉上的紅色愈發明顯,這才睨着她問道:“剛剛有一件事沒來得及想——你怎麽會在這裏?”

齊潋被她問的一慌,正要說些什麽,江燃又問道:“你先前是不是來過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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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她問了,雖然承認這樣的事情對齊潋來說有些羞恥,但是她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即使這麽羞恥了,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江燃身上,仔細觀察着江燃的傷勢。

江燃明知故問道:“那你為什麽不進來呢?”

齊潋面露苦澀,漆黑的眸子裏蓄了一層霧氣,略帶點委屈地把她瞧着,心想那也要她進的來呀。

以燃燃的脾氣,齊潋毫不懷疑,她當時只要露了蹤跡,就會被燃燃轟走,如同在莊園裏那樣。

想是這樣想,眼見江燃還在等着她回答,齊潋心中梗了梗,悶悶道:“我擔心你還生着氣。”

江燃剜她一眼,明明是很淩厲的一眼,卻令她自靈魂深處生出一股戰栗來。不知為何,齊潋總覺得今夜的燃燃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極妖冶的風情:“原來你也知道我在生氣。”

因她這句話,齊潋的眉間都染上了輕愁,她有些難過的往前走了一步,又頓在那裏,态度極好地道:“我都認錯了真心實意的。”

江燃眼眉一挑,還未說些什麽,齊潋又立刻央道:“我知道這樣的道歉很無力,你要怎麽罰我都可以,但是不要再和我冷戰了,我”她略微不自在地撇開眼去,又轉了回來,下定決心一般:“離開你的這段時間,我沒有一天過的快樂的。”

江燃本來還“冷冷”地看着她,不想要讓她這麽容易就過關的,但是只這麽一句簡單的話就戳進了江燃的心裏,讓江燃怎麽也怪不起來了。還能怎麽樣呢?江燃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是想要拿眸光将她的肌膚燒出一個洞來,半晌,才在齊潋惴惴不安的眼神中擡起手,沖着她勾了勾手指:“過來。”

齊潋一喜,貓咪般溫順地湊了過去,小心翼翼地試探着靠近她,見她只是擡了擡眼,似笑非笑地睨着自己,卻沒有什麽實際的動作,齊潋放下心來,得寸進尺地将她抱進懷裏,這時,齊潋才覺得自己這些天空落的心被填補了回來。

她輕輕地喟嘆一聲,像是小獸被撓了下巴時會發出的那種滿足的嗚咽聲。

被她抱了個嚴實,江燃這時才反應過來一般,在她柔軟的腰肢上用力掐了一把。

“誰許你抱我了?”這樣說着,但是江燃也沒有掙開的打算,齊潋覺出味來,也不反駁,只是忍着疼悄悄收緊了手臂,在不讓她感到氣悶的限度上,最大可能地把她抱緊。

江燃此時也不說話了,只是靜靜伏在她懷裏好一會兒,感覺身上的疼痛又減弱一點,她一直繃着的臉色也緩和了些許,過一會兒她轉了個姿勢,讓齊潋仰躺着,她趴在齊潋懷裏,抓着齊潋冰絲一般的頭發玩。

“長長了。”

齊潋點點頭,她躺着不說話也不笑的時候,其實是會顯得有些冷漠的,這是代替了先前的那種少年感的。不過沒關系,因為她的眼神太過柔軟無害,以至于江燃忽略了她身上的這種變化。江燃只覺得,她不止是頭發長長了,人也瘦了很多,以前身上就沒有幾兩肉的,現在更是有一點硌人,但是即使是這樣,江燃也不舍得從她身上離開,只是神色凝重地摸了摸女人清瘦的臉蛋。

“以前還說要幫你打理長發的。沒想到頭發還沒有長的很長,你就複明了。”江燃忽的笑了一下,這是齊潋複明以來第一次看到她笑,不是冷笑、不是氣笑,就只是一個極其簡單的笑容,卻又明媚至極,齊潋的目光一瞬間凝住。

江燃把她的一撮發絲在她臉上掃了掃:“眼睛剛剛好,人又啞巴了?”

也只有她,敢這麽肆無忌憚地和齊潋開玩笑了。齊潋被她這樣随意地對待,心裏竟也生出一些滿足感來,淡淡一笑:“你現在想要打理也可以呀。”

江燃哼笑一聲:“想的美,不樂意伺候你這混賬東西。”

看來氣性還沒過,齊潋縮了縮脖子,看起來有幾分可憐。

過一會兒,江燃又問:“你怎麽是穿着睡袍來的?以前也沒見你有這愛好啊。我猜猜,你——這是在附近住下了?我猜就是在樓上或者樓下吧,不然怎麽會來的這麽快?”

真是什麽也瞞不過她。齊潋無奈一笑,點了點頭,指了指床下,江燃悟了:“果然是在下邊。”

她又眯起了眼睛:“所以你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了?我們分開一段時間的那個話。”

齊潋搖頭,急急地解釋道:“我一直在遵守着,只是算算快到你精神力暴動的時間了,所以我才過來的。過來以後擔心你把我趕走,我才在下邊住下的,下邊離這裏也不遠,我也可以勉強地幫你壓制住。”

精神力暴動。

說到這個話題,齊潋有點欲言又止,江燃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只是将耳朵湊到她心口,聽她的心跳。

過了很久,江燃道:“吶,你知不知道我有些不同?”

這種不同也是江燃剛剛才覺出來的。她原先不懂得精神力是什麽,說實話,也不是很清楚什麽是精神力暴動。後來她看過齊潋,對那些有了個直觀的認識,她也隐約地明白,如果是個正常人,在把蟲後的力量轉移到自身以後,應該也會呈現出和齊潋一樣的病症。

但是她沒有,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吸收那些力量。她想不吸收都不行,在她還不知道如何去吸收的時候,她的精神力就已自作主張了。

而截至剛才,她已經把蟲後的力量全部吸收完畢。她離開齊潋時測定是b極,但是這些天裏,她時時有快要突破的感覺,到剛才,她其實已經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突破,她如今應該是a級了,而且,因為身體裏力量的飽和,她恐怕還在朝着更高的等級推進。

至于這種推進會在哪裏停下,應該是在她不感覺到飽脹的時候吧。

她現在就很飽,飽的像是小時候第一次吃到師父做的大肉烏魚兩色丸子的時候,她吃下整整兩大盤,最終不得不挺着腰過了好幾天。

而現在的那種感覺,是比記憶中的飽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這大概是因為精神力比較敏感的關系吧。

齊潋嗯了一聲:“沒事的,燃燃。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這一切。”

江燃敏感地擡起頭:“那麽有第三個人咯?”

“第三個人是個醫生,他當時負責給你做檢查,他也只知道你可以吸收精神力,但是不知道你吸收的這麽快、這麽輕松。我不會再讓他接觸這件事的,他會守口如瓶。”

江燃沉默片刻,略帶點不安地問她:“我真的很不一樣嗎?和你們?”

齊潋點點頭:“所以你不能把這些透露出去。其他的我會處理好的。”說到這裏,她想起什麽,低頭問她:“要我把處理過程都告訴你嗎?”

确實在改變了,但是有點矯枉過正。江燃搖頭:“我只是要你給我尊重、給我選擇的權利,倒不是說除此之外,你做什麽我都要清清楚楚的知道。我沒有那麽強大的控制欲。”

齊潋摸了摸她的腦袋。江燃因此爬上去一點,更為不安地看向她:“那你怕我嗎?畢竟我好像真的不同。”

對于她和別人不同的這個事實,江燃其實接受的很快,至于為什麽,大約是因為,她心裏一直很清楚,她是個不一樣的靈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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