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同一屋檐下的禁欲哥哥們(1)

午後的暖陽跳躍在教室的桌面上,漸漸跑到熟睡中的睡美人臉上,靜悄悄地透着一股金黃的暖意。

可惜,睡美人沒有被王子吻醒而是被一個白色的粉筆頭弄醒。白色的粉筆頭又快又準,精準地擊中目标。

“言蹊你要睡給我回去睡,別在這裏影響別人!”

言蹊慢悠悠地從桌子上起身,末了還不怕死地打了個打哈欠,拍了拍額頭上厚重的劉海裏夾着的粉筆頭,“啪嗒”一聲,粉筆頭落在光禿禿的桌面上。

天知道班主任的丢粉筆頭的準頭是怎麽練出來,那麽準他怎麽不去參加奧運會啊。

“言老大,我剛剛做題去了,沒、沒有看老師。”小小細細的氣聲在她身旁響起。

“乖,我不當大哥好多年。”言蹊咧開嘴,和顏悅色地說,“我現在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

眼睛小男生吓得眼睛都滑下了鼻梁還不自知,看着言蹊抓起桌上的粉筆頭一把甩到了牆角,還真聽話地晃晃蕩蕩出了教室門。

嗯,好學生是要聽老師的話。

好在已經接近下午放學的時間了,言蹊出來的時候沒有忘記把書包牽出來,可惜現在時間還早,她不能直接去她奶那,不然又會被嘀嘀咕咕念叨一整晚。

門衛老大爺看到言蹊勾着書包走過來,熟稔地寒暄着,“言蹊你又惹張老師生氣了?”

言蹊懶散地趴在門衛室的窗口上,“哎呀,您別亂說,我可什麽都沒做。”

“去去去,別賴在我這。”老大爺笑着擺手,“你啊,趕緊去找你奶吧,我看也就你奶奶能治得住你。”

這個小鎮上出門遇上的人差不多都能喊出名字,老大爺多多少少也知道言蹊家的情況,她家也就她和她奶相依為命,除了她奶小姑娘也沒有其他親人了。

言蹊“嘛”了一聲,将空蕩蕩的書包甩到肩上,穿着明顯大了一號的校服拖拖踏踏地離開了學校。

老大爺望着言蹊離開的背影無聲一嘆,明明是個聰明的好孩子,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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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蹊卷起校服的袖口露出纖細的手腕,交界處的骨頭圓潤如珠,讓人看了忍不住想在手裏把玩一番。

她奶說她長得快,學校訂校服的時候還故意訂了大一號的碼字,後果就是校服穿在她身上總有一股衣衫不整的感覺。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胸口發育成熟的酥乳也有了躲藏的地方。

上個世界的獎勵她選擇了胸前這二兩肉,那是上輩子她最最鐘愛的地方。随着年紀的增長,那兩團粉脂白玉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好在這一插杆打诨,掐着時間算已經差不多了,現在正好趕到菜市場。

五點多的菜市場正是漸漸熱鬧的時候,除了市場內正規付租金的菜攤外,門口還有一些散戶賣着菜,通常價格會比菜市場裏的便宜一點,只是菜的品種沒有市場裏的攤位多罷了。

快要接近菜市場的時候,言蹊把雙肩包背好,大步地朝門口走去,發現她奶的攤位前正好有個中年婦女在買菜。

有生意上門言蹊索性沒有出聲,走進一聽才發現兩人似乎在争執。

婦女提着菜,“老板你少一點咯。”

老太太坐在一張小木凳上,手指上還有剛剛洗菜根的泥,擺擺手,“大妹子,這已經是最少了。”

婦人将手裏已經裝好的菜一丢,“那不要了。”

老太太懵了,那人把她家種的菜掐去最嫩的芯,結果突然說不要了,老太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老太太和善了一輩子,吃齋念佛後半生從來沒有和人紅過臉,嗫嗫半天只說了一句“诶”便沒了下文。

言蹊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将地上裝好的菜拎了起來,臉上挂着燦爛的笑,“姐姐您看,這菜也不值幾個錢勝在新鮮都是我們自家種的,看您這臉福相,您要是喜歡別說是買了白送您都成!”

女人一聽,臉上一緩,笑着從言蹊手上接過菜,然後從包裏掏出錢丢到攤位上,拍了拍言蹊的肩膀,“還是現在的年輕人會變通,做生意還是要見好就收,哪能和顧客争那點小錢啊,你說對吧?”

言蹊笑着點頭,從攤位上抓起剛剛女人挑過的爛菜往她手上的塑料袋裏塞,臉上的笑意不減,“你說得對,這菜啊當做送您的,不要錢!”

“好了好了!”

女人心滿意足地提着菜離開,言蹊悄悄将剛剛從女人包裏順出來的錢包拽緊,一轉身就看到她奶不贊同的眼神。

“蹊蹊,你……”

“噓!”

言蹊将錢包放進自己口袋,走到她奶身邊,安撫道:“我就看不慣她那副愛占小便宜的樣——我認識那人,明天我就給她還過去。”她是看準了那人已經買好了菜準備回家了才下手的,确保萬無一失。

老太太依舊憂心忡忡地看着言蹊,小姑娘跟着她一個沒本事的老太太長于市井,她什麽時候學的那些偷雞摸狗的本事她一概不知,說到底還是怪她。

老太太滿頭銀發其中相間着稀稀疏疏的黑發,看起來格外辛酸。低頭理菜的時候,伸出的手上布滿了老年斑,這是一個人日漸腐朽的象征。

言蹊來得太晚了,這裏的小鎮又太落後,就連網吧裏都還是臺式的電腦,她有心賺錢可一個高一的孩子年紀太小,上網吧的成本太高她連上網的錢都沒有,更何況她們家只有她和她奶兩個人,她奶擔心她,不肯她老是出去鬼混。

原主家裏原本不算差,她爸和她媽在附近辦了個廠,結果有毒氣體溢出,不但她爸媽的兩條命沒了還搭上了一個男人的性命。

兩個家庭,由此支離破碎。

原主成長的環境不算好,奶奶沒有什麽本事只能靠買菜為生,鎮上的人都對她抱有敵意,認為是她家害死了一條人命,覺得是她家的廠放出的有害氣體,通通指責還活着的她們。

可大家都下意識地忽視了,這是天災不是人禍,她家也賠進去了兩個活生生的人。

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哪怕到了學校依舊不能得到安寧,這樣成長下的她催生出了一朵食人花,看似公然無害卻有劇烈毒性。

最後學得一身偷雞摸狗的本領,憑着一股狠勁當上了附近的大姐大。

“蹊蹊?”老太太推了推身旁的小姑娘,“收攤了。”

言蹊看着攤前剩下的青菜,不由哀道,“奶奶,我們今天又吃青菜,什麽時候能吃肉啊!”她現在屬于清瘦的身材,偏偏胸前想吹起的大氣球一般十分不和諧。

老太太慢騰騰地收拾着攤位,碎碎念,“吃齋念佛是為你爹娘贖罪,奶奶過段時間再給你弄肉吃,蹊蹊乖,奶先存錢給你上大學哩。”

自從她爸媽出事後,她奶就一直吃齋念佛以求得到寬恕,她奶奶天真地以為這樣大家就能原諒還活在這個世上的她們,可實際上,誰會呢?

幫着老太太收拾好攤位,兩人一起回到了家,又是吃了一頓全素宴,言蹊洗了把臉回房,踢了腳上的鞋子她躺在床上望着頭頂的天花板出神。

沒過多久,被子被掀開,老人身上獨特的氣息卷來,她自發自覺地滾入奶奶的懷抱,又暖又安心,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老太太捏着孫女圓潤飽滿的耳垂,道——

“蹊蹊,無論遇到什麽,都會過去的……”

言蹊夜裏做了一個十分可怕的夢,渾身一顫讓她從夢中醒來,一抹額頭上全都是滲出的冷汗。

“囡囡不怕不怕,奶奶在這……”

言蹊縮進奶奶熟悉的懷抱,帶着顫音道:“奶奶,我夢見了我的牙齒都掉光了。”

她不知道的是,老人拍着她後背的手一頓,又繼續念着,“囡囡不怕不怕,奶奶在這……”

在奶奶的聲音裏言蹊又睡了過去,她不知道的是,老太太在她睡着之後從枕頭底下抽出一張寫了電話號碼的紙條。對着月光,老太太最終嘆了口氣,又将紙條塞進了枕頭底下。

她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終究還是來了。

日複一日,班主任對言蹊這個油鹽不進的刺頭越來越看不順眼的時候,新年已經悄悄來臨。

言蹊拿着發下來的寒假作業直接往抽屜裏一丢,又背着空蕩蕩的書包離開了教室。這一系列行雲流水的動作獲得了同桌眼睛弟崇拜的眼神——過年還有作業,果然當學生真辛苦。

言蹊照例走到菜市場,卻發現菜市場門口圍了一群人似乎在看熱鬧,她心中不由一慌,快步上前走去。

人群之中,一個老人倒在地上,臉上似乎還挂着笑,只是落在言蹊眼裏無異于山崩地裂。

“奶奶!!!”

之後,有人告訴她,老太太靠在膝蓋頭休息,有人過來買菜時才發現怎麽也叫不醒她,後來才知道老人已經走了。

在睡夢中走的,很安詳,沒有一點痛苦。

即便如此,言蹊依舊難以接受奶奶已經離開的事實。

自從老太太離開了之後,言蹊便沒有去上學了,她之前去學校也是不想讓奶奶擔心,現在管她的人都走了,她也懶得去學校了。

甚至可以說,她懶得去做任何一件事。

她晚上沒有那個溫暖的懷抱怎麽也睡不着,卷起一只枕頭抱在懷裏卻發現了枕頭底下藏着的秘密。

一封信、一個存折和一張紙條。

言蹊打開那份信,信上的字很大也很醜,甚至比很多小學生的字還不如,可她偏偏看得眼眶一熱,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囡囡,存折裏的錢是給你上大學用的,你好好讀書考大學,奶相信你能做到的。

如果未來有天你只有一個人了,可以打那個紙條上的那個電話,會有人來接你的。

記得奶的話,無論遇到什麽,都會過去的。

奶奶愛你。

“啪嗒——”

眼淚打在紙上,暈開了其中的筆跡,她趕緊伸手擦掉,可紙面上越擦越髒,最後房間裏嚎啕大哭的聲音像是對逝去人的回應。

那個電話,她終究還是打了。

一輛小汽車将她接走了,她離開了這個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小鎮,告別了一草一木都充斥着回憶的地方,也踏上了新的人生。

在專人的安排陪同下,言蹊坐上了飛機到達了和小鎮截然相反的繁華大都市,這裏是對外的重要港灣,是國際金融交集的現代都市。

新年的氣息在這樣的城市裏都帶着一股汽車尾氣味,在處處張燈結彩的日子裏,言蹊坐在小汽車上到了韓家。

夏衣是言蹊她媽媽的發小,只是兩個女人的命運截然相反,一個成了富太太一個英年早逝,讓夏衣想起那苦命的發小時忍不住嗟嘆。

現在好姐妹唯一的孩子投奔她,夏衣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她一直想要個女孩,可惜接連兩個都生了硬邦邦的男孩,于是對新來她家的小姑娘充滿了滿腔的母愛。

小姑娘沒有親人了,要不是她生了兩個孩子不能領養她,她也不會把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放在韓東國丁克助理夫婦的名下。

言蹊還記得,當她第一次踏進韓家大門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風格迥異的兩個男人。

一個冷若寒冰,一個溫柔自矜。

卻都是同樣的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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