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晚安

第14章 14 晚安

◎竟然還有人夫屬性,這也太極品了。◎

鄭時羽是在暑假即将結束時才來溪城。

在她計劃中, 她考試結束先參加遍各種聚會,在瑤城那邊玩夠以後正好來溪城,陌生城市的新鮮感肯定能讓她能量回滿, 而且和倪音許久未見,她一定要同倪音多住上幾日。

然而, 臨近期末時, 鄭時羽玩心有些大,人一飄直接把成績考砸了。

更重要的是, 有次和同學約在ktv玩, 一直到半夜都還沒散場,鄭時羽人來瘋,氣氛到位,喝了些酒, 比微醺多一些,但還沒到酩酊大醉的狀态, 由爸爸撥來的催回家電話響了又響, 最後被一個男同學接到。

男同學。

鬼哭狼嚎的背景聲。

以及算是爛醉的鄭時羽。

可想而知, 老鄭會有多麽生氣。

因此, 那天之後, 鄭時羽——一個剛滿十八周歲的成年人, 正式被家庭單方面剝奪人身自由。

倪音偶爾給周程遠送飯這一行為, 給鄭時羽帶來靈感, 她在家發黴長毛時開始用心鑽研廚藝,炸了幾次廚房, 終于學會一道簡單的菜品——發苦發糊版番茄炒蛋。

效果糟糕, 但結果令人欣喜, 這盤鄭時羽都不敢動筷子的菜, 竟然哄得父母歡顏。

随後,鄭時羽再接再厲,廚藝未有任何長進,菜品花樣豐富不少,成功讨好到父母,在她再三承諾後,終于被允許短暫地出一趟遠門。

鄭時羽給倪音點過幾次下午茶,她知道周程遠家裏和律所的地址。

下午四五點,照例,倪音在律所消暑,而且近些日找到新的娛樂活動——桌游,鄭時羽打來電話時,她正在前臺和林歌曉玩飛行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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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音歪頭夾着手機,單手抛出骰子。

鄭時羽:“音音你在哪兒呀?家裏還是律所?”

倪音:“律所,怎麽了?”

“哦,那正好,給你點了份小蛋糕,填錯電話了,外賣員把電話撥到我這兒來了。”

“現在嗎?已經到了嗎?我沒有看到人呀。”倪音擺好棋子,朝周圍張望了圈,“我們這邊可以進來的,你讓他直接進來就好,我就在前面坐着。”

“她說她找不到地方,現在在樓下。”

“這樣啊,那我現在下樓。”

“好哦,她穿黃色衣服,你肯定一眼就能看到。”

挂斷電話,倪音把剛贏到的錢幣放在一旁,和林歌曉說了聲,準備下樓。

林歌曉調侃,在倪音周末和暑假經常來律所之後,周程遠隔三差五請大家喝奶茶,還有倪音朋友時不時的愛心下午茶,搞得她都圓潤不少呢。

等了幾分鐘,電梯從樓上下來,倪音走到一樓,擡眼就看到支着行李箱把杆的鄭時羽,她驚訝:“時羽?”

鄭時羽從手機裏擡起頭,揮手:“嘿。”

走近後,倪音上下掃了眼她身上的黃裙子,揶揄道:“黃衣服?小蛋糕?”

鄭時羽雙手捧在臉側,黏黏糊糊:“你的小蛋糕不就在這裏嗎?是不夠靓麗?還是不夠甜美?不滿意?”

倪音笑着點她額頭:“好好好,非常滿意。”

鄭時羽伸手,擁抱了下,絲毫沒有許久未見的生疏,自誇自擂道:“開心嗎?驚喜嗎?是不是想我想得夜不能寐?”

倪音配合,夾着嗓子,嗲裏嗲氣道:“對呀,可太想我的奶油小蛋糕了!”

“……”

“……”

突如其來的沉默,兩人對視一眼,鄭時羽沒忍住,表情先崩掉了,她長嘴“啊”了聲,一副難以忍受的模樣,爆笑道:“行了行了,咱倆還是不要煽情了,不合适。”

倪音臉上一直挂着笑:“誰先開始的?”

鄭時羽迅速認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溪城機場離市區也太遠了。”鄭時羽抱怨,“坐飛機兩小時,落地後從機場到你這也快兩個小時,累死了。”

倪音拉過她手邊的行李箱:“訂酒店了嗎?還是跟我回家住?”

鄭時羽連忙擺手,沒有絲毫猶豫地拒絕:“去你家參觀一下還行,住就算了,我又不認識你周叔叔,多尴尬呀。”

第二個提議剛說出口,倪音已經覺得不合适,她愣住,讓她驚訝的地方在于她對周程遠那間房子的歸屬感,好像……真的是“回家”。

交談間,不遠處的自動玻璃門開啓,周程遠和岑定從外面進來。

鄭時羽餘光掃了眼,她注意力并不在那處,也沒看清楚,很快便收回視線,倪音是背對着門口,并未看到他們,一直到周程遠走近,喚了聲名字。

倪音:“欸,周叔叔你們這麽快回來?”

岑定看了看鄭時羽,看了看倪音手中的行李箱,又看着周程遠問:“小音準備出門?”

倪音聽出歧義,“嗯”了聲,和周程遠報備道:“周叔叔,這是鄭時羽,我好朋友,之前和你講過的,她今天剛從瑤城過來,我這幾天要陪着她,就不回家啦,可以吧?”

周程遠點頭,淡聲問:“不在家住?”

倪音:“不了,時羽不習慣。”

周程遠尊重,又關心:“住哪家酒店,離這邊遠嗎?”

幾分鐘前,她們還在聊這個問題,倪音自己都還不知道呢,她看向鄭時羽,鄭時羽一臉乖巧地回答:“還沒有定。”

周程遠把手中的檔案袋遞給岑定,岑定和周程遠默契,都無需言語,只一個動作就能明白,他嘻嘻哈哈地保證道:“放心放心,剩下的我來弄,你先把小音和她朋友安置好。”

周程遠:“麻煩了。”

岑定:“客氣。”

電梯剛好下來,倪音和鄭時羽随着周程遠和岑定上樓,到辦公室,倪音收拾書包,周程遠拿過車鑰匙,他們先回家,倪音這幾天都不在家住,還要收拾幾件衣服和日常用品。

路途中,周程遠在駕駛座,認真駕駛。

倪音陪着鄭時羽坐後排,鄭時羽一反常态沒有說話,坐姿也是格外乖巧,車廂內很安靜,倪音都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膝頭的手機震了下,倪音驚醒,點亮屏幕,是鄭時羽發來的消息,她莫名其妙地轉過頭,四目對視。

鄭時羽戳着手機,瘋狂示意。

[鄭時羽:好嚴肅!]

[倪音:?]

[鄭時羽:我都不敢說話了T^T]

[倪音:……]

周程遠嚴肅?

倪音莫名,她擡頭,透過懸在車前的後視鏡看周程遠,窄窄一截,只映出眉眼部分,男人目光專注,眼窩深邃,褶皺很深的雙眼皮,說句不恰當的,那如扇的桃花眼看狗都深情。

不過周程遠确實不是多話的性格,回到家,他特意回避在書房內,等待倪音和鄭時羽邊聊邊收拾物品,随即他帶她們定了家環境和位置都不錯的酒店。

檢查過酒店的房間,分別時他的話才略微多起來,都是關心倪音,交代她在外面玩在外面住要注意安全,少吃生冷辛辣食物等等。

倪音乖乖點頭,鄭時羽在旁邊裝鹌鹑,俨然是倪音怎樣她便怎樣的意思。

一直到周程遠離開,房門合上,兩個空間隔離起來,鄭時羽忽然笑起來,倪音瞥她,鄭時羽更加覺得好笑,向後仰倒在床上。

倪音:“……”

倪音無語:“有什麽好笑的!”

鄭時羽一邊捂着肚子,一邊說着不連貫的語句:“可、可是,你剛才,真、真的好好笑啊,像一只,一只溫順的小綿羊,你認真講,你聽進去周叔叔說什麽了嗎!”

倪音:“當然!你以為我是你嗎?”

鄭時羽:“那請你重複一遍周叔叔剛才交代了什麽。”

倪音白她一眼:“你好意思說我?你剛才怎麽不敢吭聲?”

鄭時羽覺得丢臉,撲過去鬧倪音,兩人在床上滾作一團,最後是倪音嫌太幼稚了,橫跨到另一張床上,率先脫離戰場。

鄭時羽趴在床沿,手掌托着下巴,眨着眼看倪音。

許久,她說:“倪音,我感覺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聽說倪音要陪好朋友在溪城玩幾天,作為土著的岑定簡單總結了一份溪城的景點和特色,把游玩攻略發給倪音,倪音正低頭回消息,聽到鄭時羽這話,以為她還沒有鬧夠,磨了磨牙,沒怎麽過心的頂回去:“我覺得挺一樣。”

“不一樣的。”

“在瑤城,你住在自己家,在從小長大的環境裏,你像是寄人籬下。在這裏,在陌生的城市,在你小時候只見過一次的陌生人面前,你寄人籬下,但你像是在自己家裏一樣。”

“很自在。”

鄭時羽停頓了下,在詞庫中翻出這個詞語。

倪音微怔,握着手機的手掌懸在半空,一時間忘了動作。

鄭時羽又擠出另一個描述:“不過和倪叔叔鐘阿姨都還在時不一樣,你都不會撒嬌了,而且聽話到讓我害怕!總感覺你在醞釀什麽壞主意!”

倪音想要握緊拳頭。

鄭時羽真誠感慨:“親眼看到後,感覺你現在生活得很好,過得也挺開心,那我就放心了!本來我還磨着我爸媽,如果你在這邊不好,可以到我家裏,我們以後可以一起起床一起睡覺,一起去上學一起放學回家,你要是願意,和我睡一個房間也是可以的,我爸媽都同意啦。”

“不過就是還在瑤城,離你叔叔奶奶他們太近了,他們肯定會經常騷擾你。”

“但也還行吧,馬上就高三了,再熬一年,咱倆出國讀大學,隔着十萬八千裏,又有時差,手機一關,這多清淨呀!”

鄭時羽認真構思着未來。

已至傍晚,雲霞瑰麗,色彩鮮豔似油畫,房間在高層,透過開闊的玻璃牆面,仿佛處在畫卷之中。

倪音抿着唇,半晌:“時羽,謝謝你。”

鄭時羽不是很擅長煽情的畫面,她故意抖抖肩,怪叫道:“哎呀,我知道我很好,你不必再說,不然我會覺得你被奪舍了。”

“不過我爸媽真的好鐵石心腸!”鄭時羽話音一轉,惡狠狠的表情,吐槽道,“不就因為回家晚一次嘛,竟然禁足我!出門前我可是打過招呼的!”

“而且!你知道我為了來找你,犧牲有多大嗎!”

“你看看我這小秀手,每天鑽研廚藝,都變粗糙了!”

鄭時羽坐起身,把雙手舉到倪音面前,生怕她看不清楚。

白白嫩嫩,連個被油點濺到的印跡都沒有,和以前沒任何區別。

倪音無語地睇她一眼,毒舌道:“我覺得叔叔阿姨真厲害,就你那番茄炒蛋,隔着網線我都吃不下,他們隔三差五要吃一份,真不容易。”

鄭時羽激動:“你可以诋毀我這個人,但你不能诋毀我的勞動成果,有本事你去做!”

“我不啊。”倪音故意氣她,“周叔叔又沒禁我足,周叔叔還會做飯,廚藝特別好,能饞哭隔壁的小朋友,我英雄無用武之地。”

“靠,這撲面的人夫感。”

鄭時羽睜大眼睛,一整個歪掉了,不夠幹淨了。

倪音:“?”

“本來以為是冷漠禁欲型,沒想到是爹系,竟然還有人夫屬性,這也太極品了。”鄭時羽喃喃,當然她很大方,熱衷于分享,立馬把這一發現解釋給倪音。

鄭時羽又問:“咱周叔叔有女朋友嗎?”

倪音:“……”

鄭時羽厚着臉皮:“你看我當你周嬸嬸合适嗎?”

倪音不想理她:“滾。”

此刻,鄭時羽人生第一恨——

發現好東西,分享給好朋友,好朋友不懂得欣賞。

可惡!

實在太可惡了!

鄭時羽嘴巴“嘟嘟嘟”,像機關槍似的輸出。

“你有咱周叔叔的照片嗎?你盯着照片認真看,當然沒有也沒關系,你在腦子裏幻想一下他平時的樣子。像今天一樣的黑色襯衣黑色西褲嗎?衣衫整齊時,系着領帶,如果再帶一個金絲邊半框眼鏡,沉默寡言,妥妥的冷漠禁欲風。”

“在家肯定是不系領帶的對吧,有時候感覺悶熱,再解開最上面那兩顆紐扣,鎖骨半露,這他媽不性感嗎!不誘人嗎!”

“看咱周叔叔那穿衣有型的樣子,衣服後面的身材肯定超棒!腰那麽細,胸肌腹肌肯定也都有,再套上花邊圍裙給你做飯,手裏拿着鍋鏟,問音音想吃什麽。”

“這反差,我的天,昏了昏了。”

倪音嘗試幾次,終于在她結束一長段洋洋灑灑的描述後,插進去話,她太陽穴直跳:“鄭時羽,你別亂說!”

鄭時羽在道德邊緣盡情跳躍,并試圖撕掉倪音的正經:“我哪句胡說了?周叔叔沒穿過西裝,沒系過領帶?還是在家不會摘領帶?沒穿過圍裙給你做飯?最多就胸肌腹肌這一點存疑,畢竟我就見過他這一面,無緣他脫衣服後的畫面。”

“但是!”

“你倆朝夕相處好幾個月,你不清楚有沒有?”

“……”

“沒!我沒見過!”

倪音被迫跟随她的思路,迅速又斬釘截鐵地澄清。

“那我剛才描述的畫面你肯定有見過!”鄭時羽十分肯定,“而且剛才你腦子裏是不是還在想,還在細細品味!”

想到那一幅幅不受控制沖進腦海的畫面。

并且怎麽都揮之不去,像是沾了強力膠水似的。

倪音罕見地沉默了。

明明就是極其普通的生活場景,被鄭時羽稍稍描述,變得特別不對勁兒。

倪音在胸前畫了兩個十字,誠心忏悔。

哦豁,還是會欣賞的嘛。

見倪音這反應,鄭時羽忍不住繼續加火,強行安利:“周叔叔比你大幾歲來着,我瞧着挺年輕的,五六歲?七八歲?應該沒有十歲吧?”

“音音,你知道年齡差嗎?聽過年上這個詞嗎?”

“年上好年上妙,年上——”

魔音貫耳,倪音實在聽不下去,一把捂住鄭時羽的嘴巴,強行關閉。

鄭時羽掙紮:“唔唔我還要說,周叔叔的嘴巴……,周叔叔的喉結……,唔哈哈哈。”

“鄭時羽!你夠了啊!”

倪音警告後,直接上手,撓着鄭時羽的癢癢肉。

片刻,鄭時羽舉白旗投降:“好音音,世界上最好的音音,我錯了我錯了,再也不提了好吧,真的,拿我的人身自由發誓!”

倪音松開手:“勉強信你,再敢亂說你完了!”

兩人仰躺在床上,潔白床鋪被滾得淩亂,映着最後餘晖的天花板,呼吸漸漸平緩,安靜的房間裏忽然響起“咕咕”的聲音。

她們對視,鄭時羽捂着肚子:“我餓了,飛機餐太難吃了,我都沒吃幾口。”

倪音摸過手機,把不久前岑定發來的值得打卡的店鋪發了一份給鄭時羽:“選選,你最想吃哪家,我們現在就去。”

溪城不算是著名旅游城市,值得一去的景點大多在市區之外,是那種山山水水的大自然景觀,鄭時羽一聽要爬山,第一時間便将那些排除了。

市區內是博物館美術館、全國各地都有的小吃街,以及步行街等等,已經非常商業化,沒有什麽特色,屬于去與不去都可以。

三天後,溪城已經被玩得差不多,主要是吃得差不多。

在鄭時羽爸爸的催促下,鄭時羽不得不心不甘情不願地收拾起行李箱,倪音把她送到機場,兩人在安檢隊伍前擁抱告別。

傍晚,倪音也提着小行李箱回到家,她忘記提前和周程遠講,家裏空無一人,陽臺窗戶半敞着進行通風,她看了眼日歷,今天是阿姨來打掃衛生的日子,房間的薄被和枕頭暖融融的,都帶着太陽的味道,特別好睡。

大概是許久未見,大概是因為極其親密,倪音和鄭時羽見面後有成噸成噸的聊不完的話,近幾日,她們每天都折騰到半夜,實在撐不住才進入睡夢。

白天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運動量也遠遠超平時。

倪音不僅睡眠不足,精力都要被清空了,她困得眼皮都睜不開,簡單洗漱後便爬到床上休息了。

一直到半夜,客廳裏傳來“叮叮當當”的動靜,倪音被驚醒。

聲音很快消失,只暖黃光線透過門縫在房間地板上映出一條粗線,倪音緩了會兒神,趿着鞋子出去。

燈光開關都被打開,客廳內燈火通明,玄關處是兩只歪倒的皮鞋,并沒有如往常那般規規矩矩地抵着牆邊擺放,灰色西裝外套斜搭在單人沙發的靠背頂端,周程遠以別扭的姿勢窩在旁邊的長沙發中。

倪音頓了下,放輕腳步。

男人阖着眼,不似平時那般嚴肅正經,但依舊帶着疏離感,黑睫令人意外的纖長濃密,光影投映在下眼睑,是會讓女生羨慕的那種,他應是剛結束一場應酬,滿身酒氣,但混着原有的幹淨薄荷香,并不讓人讨厭。

倪音忽然想起岑定無意間的吐槽,他講周程遠現在是二十四孝老父親,倪音若是在辦公室,周程遠都是到他辦公室抽煙,甚至連必須的應酬都是能推就推。

前幾天,鄭時羽提出疑問,周程遠比她想象中要年輕,倪音卻一直稱呼對方“叔叔”,搞得她刻板印象對方是一個臨近中年的老男人。

倪音怎麽回答的?

她說因為見面時周程遠自我介紹是她父親的朋友,然後便自然而然如此了。

但其實在最開始,在倪音幼時,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時,倪文柏讓倪音稱呼周程遠“小遠哥哥”,周程遠還稱呼倪文柏“叔叔”呢。

鄭時羽開玩笑,說周程遠挺會給自己提輩分呢。

但下一句,差點讓倪音揍她,她原話是——

挺有情趣,不錯。

倪音搖了下頭,把亂七八糟的片段晃掉,她去書房拿了條小毯子,靠近沙發,怕驚擾到周程遠,小心翼翼地蓋上去。

在倪音躬身時,充斥在空間中強烈的吊燈光線被遮擋到,周程遠身上是微暗的陰影,但模糊之中,如刀削般的下颌線都沒有柔和幾分,倪音恍神,頭一次近距離長時間地打量周程遠,他五官硬朗,就連微凸的喉結看起來都硬邦邦的。

唯一柔軟的地方大概是他的嘴唇了,像是塗了顏料般,豔麗的紅潤,有些誘人。

應該是很好親。

嗯,很好親。

很好親?

察覺到這個驟然生出的念頭時,倪音愣住,難以置信,驚到後退半步,差點撞到小茶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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