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星艦航行了半個月。
才斷斷續續的收到主星的信號。
冷翡翠學院教官指揮中心忙成一鍋粥，通訊一刻不停地鏈接進來，形成可怕的聲音風暴。
一塊巨大的屏幕上顯示着一顆綠色的星球，閃爍着冷漠的紅光。
“M104星系一顆矮行星坍縮，引發了宇宙風暴，通訊艦無法靠近，信號無法接入。”
“再換頻道。”
“是，已經在更換，但在風暴結束之前，恐怕都無法聯系上星艦上的學員。”
教官們臉色嚴肅，不但因為他們失去了孩子們的信號，也因為代號［16］的将軍也來了。
他站在那塊巨大的屏幕前，發絲染上了霜雪，那雙眼睛就像兩道傷口，深藍有如黑夜汪洋。
“必須找到他們，一個不少的帶回來。”
蟲巢在宇宙風暴中最為活躍，如果星艦在返回的途中撞到了它，後果不堪設想。
教官們憂心如焚，恨不得穿到風暴，把那些小崽子們全部打包帶回家。
一位教官深呼吸數次，輕聲道:“将軍，那個孩子也在星艦上，他帶着［阿爾忒彌斯］，我們能不能聯系上那具機甲，通過機甲定位他們的位置。”
現場有些沉默。
教官們面面相觑，覺得這個辦法最有價值，但他們誰也不敢擅自做主，紛紛看向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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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號剝開糖殼，露出淡藍色的糖果，他不疾不徐的咽下糖果，聲音肯定:“不。”
教官失聲:“為什麽，那是神級機甲，信號一定能穿透風暴……”
［16］號平靜地将糖殼疊成四方形，回答依然是同樣的一句話:“不。”
教官咽下話語，焦慮地看向通紅的屏幕，他還想再說什麽，被戰友攔住拉到一邊:“別說了，将軍不會同意的。”
教官不理解:“為什麽？這明明是最好的辦法。”
戰友搖搖頭，他知道要更多一些:“巴塞卡那個孩子，一直是科學實驗中心重點關注的人，本來就特殊敏感。加上那具機甲有一些古怪的地方，除非萬不得已，将軍不會點頭激活的，再等一等吧。”
教官紅着眼睛，重重地錘了下牆，啞聲:“那好吧，希望那群狗崽子別死在風暴裏。”
戰友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綠玉號星艦上。
房間裏亮着小夜燈，狄司正在複習畢業考的內容，光幕上滑動着滿滿當當的知識點。
他奮筆疾書，記憶的速度很快，翻閱機甲知識的時候，不知為何想起了災厄之月。
他下意識點開搜索，重新檢索［阿爾忒彌斯］，星網跳出來很多張圖片，他随意閱過，忽然目光一頓，再次看到了那張瘋子夫婦的圖片。
他下意識點擊保存，保存失敗，圖片又消失了，狄司覺得不太對勁，使用溯洄功能追索，圖片不在記錄裏，但是歷史記錄中多了一個奇怪的鏈接。
狄司警惕的皺眉，他關閉光幕，找個了舊的不連接星艦的終端，輸入鏈接，出現了一串奇怪的數字。
那數字的排列組合方式有些眼熟。
狄司從床上跳起來，拉開抽屜，找到軍用艦艇密碼大全，逐一對照。
日期，事件，宇宙空間坐标。
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串聯起來，形成了一句話。
［0703 蟲巢 尼尼］
這是什麽意思？
狄司腦中忽然閃過了什麽，他合上密碼大全，将那頁紙夾在書裏。
網址已經保存，但呈現失效狀态。
是誰的惡作劇嗎？
另一邊。
池南星正在落地窗前看電影，腦海裏忽然響起滋滋的電流聲，他動作微頓，接着面色如常道:“系統？”
電流的聲音持續了一會兒，機械的聲音冰冷地說:［你對冒險如何看？］
池南星換了個更加輕松的姿勢，摸摸下巴:［有問題就要大聲喊出來？］
系統:［這是朵拉的臺詞］
池南星:［嗯？我們不是在聊愛冒險的朵拉？］
系統沉默片刻，機械道:［3秒後，關鍵事件即将出現，希望你冒險愉快］
池南星:［……］
飛船輕微的震顫，高大落地窗外，飛速掠過一顆顆灰色的粒子，好像一場沒有盡頭的隕石雨。
嘟嘟嘟——
緊急集合的聲音突然響起，池南星下意識看向門口，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快步走向裝備室。
星艦內。
所有的學員全副武裝，穿戴着機鏈服，手中都拎着一個灰色的箱子，他們神情緊繃，速度極快的在大廳中集合，外骨骼，微型武器，光滅彈。
學員一列一列，相互檢查隊友的服飾，再以小組為單位，迅速結成戰鬥小組。
舷窗外飛過一顆一顆的黃色隕石。
在隕石的盡頭，呈現在每個人光幕中的，是一個肉眼可見，龐大無比的黑色行星。
星艦在它面前，渺小的就像灰塵。
星艦中無人發聲。
“蟲巢。”
狄司戴上頭盔，說了自緊急集合以來的第一句話。
一群還沒有畢業的預備學員們沉默了，荒謬和恐懼都有，虛拟房間裏，議論的聲音輕而快。
“我們該怎麽辦？”
“它有沒有看見我們？”
“逃走吧。”
所有人都焦灼的思考着方法，有人忽然燃起一絲希望，詢問:“巴塞卡呢？他有什麽辦法？”
“聯系不上，不知道他在哪裏。”
“夥計們，祈禱吧。”
狄司皺着眉，他猶豫了一瞬，責任蓋過了其他。
他簡短地畫出路線圖，共享到虛拟房間:“有辦法，飛出去藏在宇宙裏，沒有大量生命體聚集的特征，蟲巢就不會注意。”
“飛出去？在宇宙？”
“太危險了，風暴很可能會把我們吹散，徹底回不到星艦，還有那些隕石……這辦法是不是太草率了。”
“放寬心吧046號，留在星艦上大家都得死，是軍人就別慫。”
有學員冷嘲熱諷，行動卻極其無畏，他駕駛着初級機甲，和狄司的機甲碰了碰拳頭:“我是014號，02號，你要是活着回來，我就和你說個八卦。”
“什麽八卦，我也要聽（破土而出）。”
“不說不是萊星人。”
“你媽的，蹭老子機油的時候就是好兄弟，說八卦就不帶我，你們這些狗屎渣男。”
虛拟房間裏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
星艦打開登錄口，外面就是漆黑一片的宇宙。
狄司也松了松眉毛，謹慎地一次次确認散開的路線，記住每一個戰友的位置。
嗡——
星艦上忽然響起刺耳的警報。
狄司查看星圖，一顆奇怪的巨大黃色隕石從前面飛來，預計3秒後相撞。
星艦受到風暴影響，無法具體甄別隕石軌跡。
太快了，時間來不及。
有學員的機甲剎那間躍起，想硬生生靠撞擊，觸發星艦的物理防禦。
狄司的機甲沖在最前面，手持光滅彈，試圖減少登錄口的沖擊，他冷聲呵斥其他人:“趴下！”
巨大的震動聲，星艦差點傾斜。
狄司穩住腳步，咬牙向前，卻被一股力量沖擊得後退數十步，隕石的碎片揚起灰褐色的煙塵。
嘀嗒，嘀嗒，嘀嗒。
警報解除的聲音。
狄司有些疑惑，他操縱機甲，從地上站起來，忽然表情凝滞，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
“阿爾忒彌斯。”
狩獵與銀月的女神，美麗霜雪的人類造物。
它懸停在星艦登錄口，淡藍色的尾焰徐徐燃燒，如同冰原上的火種，機械臂上延展出的鋒刃收回，巨大的隕石随之碎裂成無數片。
虛拟房間裏寂靜了一秒，接着仿佛炸開了鍋。
“卧槽巴塞卡！”
“他媽的，我的女神真的好帥，啊啊啊，什麽時候我也能摸摸阿爾忒彌斯的機械臂啊！”
“從今天起，做一個巴吹，我将不上星網，不逛鬥吧，不看黑論壇，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1。”
“+1。”
“閉嘴吧，一群小傻逼。”
“傲慢就傲慢，畢竟誰會拒絕銀月的女神呢，你們說是不是啊兄弟們。”
“好了別吵了，快點散開！”
最後一句話是狄司說的。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心髒，緩和被帥到爆炸的心情，語音頻道裏，卻顯得十分冷酷:“等蟲巢和我們錯開，再返回星艦，不要離開自己的點位。”
虛拟房間裏，響起了一聲聲整齊的:“明白，02號。”
機甲如同一顆顆小豆子，紛紛散入漆黑的宇宙，狄司操縱着機甲飛行，想了想，主動點開學員名單鏈接001號。
奇怪，為什麽鏈接不上？
狄司眉頭緊鎖，嘗試了很多次，依然沒有信號返回，他根本找不到阿爾忒彌斯。
虛拟房間裏，學員陸續抵達自己的位置，一道道聲音隔着宇宙傳來，發出滋滋，信號不好的電流聲。
“02號，014號已到達點位，完畢。”
“027號已到達點位，完畢。”
“06號已到達點位……”
狄司碰了碰耳麥，淡聲:“02號收到，請原地待命，不要離開，完畢。”
他去哪兒了？
狄司握了握拳頭，片刻的猶豫之後，仍然放心不下，在原地留下了一個錨點，飛離了自己的點位，去尋找他。
池南星眼前是漆黑的宇宙，沒有聲音，亦沒有光線，戴上特質的眼鏡，才能分辨出飛來的隕石，這神奇的體驗讓他感到異常的有趣。
他第一次駕駛機甲，一切卻異常的順利自然。
那道久遠夢幻的女聲明明是機械合成，卻讓池南星覺得莫名溫和:“阿爾忒彌斯聽從你的召喚。”
池南星說:“你可以主動說話？”
女聲回答:“是的。”
池南星輕輕撫摸着銀色的操作臺，空氣裏的氣味也如同冰雪，有種冷肅的感覺。
他垂下眼睫:“阿爾忒彌斯，我要到蟲巢邊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