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怎麽回事?兩個人都沒來?”祁澄和喬小丹一頭霧水往回走。
“我有不好的預感。”喬小丹說。
“我也有。”祁澄說。
“但我更感覺自己自身難保。”喬小丹說。
“我覺得還好。”祁澄說。
“你的意思是說,”喬小丹眨巴着星星眼,雙手合十,“我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麽?”
祁澄也是一臉無奈,拍了拍喬小丹的肩:“加油!”此時無聲勝有聲。
祁澄在考試上從來就沒怕過誰,離考試結束還有三十分鐘,祁澄已經無聊地轉了n圈筆了,而且筆還轉得不好,看着周圍人頻頻回頭,祁澄只好停下,把筆放嘴上夾着發呆。
“某些同學呀,說了很多遍了,要好好檢查,不會做也要拼命寫滿。”監考老師在旁邊提醒大家。
做到祁澄身邊後,又說:“即使做完了,也要好好檢查,不要發呆。”
周圍傳來竊竊私語:“誰這麽牛?都做完了?”
察覺到考場變得混亂,監考老師又出來管理紀律:“好好考你們的,再說話記零分!”
鈴聲響起,監考老師走上講臺,拍拍手說:“最後一排按考號收卷。”
祁澄在倒數第二排,早就把試卷準備好等着收了,左等右等卻不見人來,轉頭一看,身後的哥們睡得正香。
祁澄敲了敲他的桌子:“收卷了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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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兄弟睡眼惺忪,道了聲“謝”傻傻乎乎拎着自己卷子往前走。
“這這這!”祁澄揮舞自己的試卷,那男生明白過來,收着卷子往前走,走到祁澄前面同學那又停住了。
“怎麽回事兒?第三列?還沒收完麽?”監考老師數着試卷,發現少了一列。
沒交卷的男生滿臉通紅:“老……老師,我馬上,還有一個題。”緊張得鼻尖冒汗,眼鏡都從上面滑下來了。
“到點就收,再不交上來就零分了。”
收卷的男生看眼鏡男還在寫,索性先去收前面前面同學的試卷,收完一排,那男生已經寫的差不多了。
“謝謝。”眼鏡男說。
“小事兒。”收卷的人擺擺手,潇灑一笑。
“祁老大!”喬小丹鬼哭狼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祁澄一臉懵,都沒意識到喬小丹在叫自己。
“你能不能對我的稱呼固定一下?”祁澄說。
喬小丹我見猶憐,正欲向祁澄訴說考試對他的摧殘,卻聽到祁澄如此沒頭腦的一句。
“祁老大,你可要為小的做主呀!”喬小丹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可做不了,試卷沒欺負我。”
喬小丹聽得越發難過,趴在祁澄身上要嘤嘤嘤。
“我恐同,你不要挨我這麽近。”祁澄說。
喬小丹不解:“恐同是什麽意思?”
“害怕同性戀。”
“嗯?”喬小丹迷惑,“這麽勁爆的詞我都不知道你怎麽知道的?”
祁澄白眼,我當然是從那對兒兄妹嘴巴裏聽來的。
“你喝水麽,一會要考試了喝點水。”
“不了不了,我怕緊張,到時候想上廁所。”
祁澄接水回來,卷子剛好快要發到自己那,他抽了自己的卷子,把試卷往後遞。
“謝了朋友。”後面的人說。
祁澄在自己的座位上點頭示意,不過後面的人應該看不見。
“沒想到你恐同。”後面的人又說。
祁澄沒再搭理他,拿起筆就做題。
昌文的考試時間嚴格按照中考來,因為還沒有學物理和化學,這兩門的時間便由政史地生頂了。
晚自習安衹宸依舊沒來,喬小丹便坐到安衹宸位子上和祁澄聊天。
“澄哥,跟你說個事。”好家夥,稱呼又變了。
祁澄已經嘗試接受喬小丹的大驚小怪,頭也不擡,繼續算題。
“坐在你後面的那個人,是9班班長,第一名。”
祁澄聽得頭皮發麻,回頭看了眼,空空如也,只有一堆書。
“後面沒人。”
喬小丹也意識到自己漏了條件,一拍腦門:“哎呀不是!是你考場那個。”
祁澄記起了那個睡眼惺忪的哥們:“哦,是他呀。”原來他是第一,挺狂的呀。
“這不是重點,”喬小丹接着說,“重要的是,他是個同性戀。”
祁澄很疑惑,這算什麽重點,明明“第一名”這個消息更重點好吧。
“你是不是把重點搞混了?”祁澄算完一道題,轉頭正視喬小丹,“他是第一名不才更是重點?”
喬小丹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啊?為啥?”
“因為,他會威脅到我第一名的寶座。”
大神的頭腦果然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喬小丹想。
“你繼續。”
“啊?”喬小丹以為這個話題到這就算是終止了,沒想到祁澄竟然有興趣,真是破天荒頭一次啊。
“磨蹭什麽?”祁澄眉頭蹙起,催促道。
“我能問個題外話麽?”喬小丹生怕祁澄說不能,根本就沒有給祁澄拒絕的餘地,“你為什麽對這個感興趣?”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喬小丹松了口氣:“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
“以為你是同性戀。”
“你讨厭同性戀?”祁澄問。
“算不上讨厭吧,只是不太能接受。”喬小丹回答。
他反問祁澄:“澄哥你讨厭同性戀麽?”
祁澄身邊沒有什麽同性戀人士,這是一個自己沒有接觸過經歷過的群體,貿然去評價是否讨厭或者喜歡,自己都不太夠格。祁澄想到今天考場最後面的那個男生,在自己不知道他是同性戀的時候,自己選擇的是把他當做一位男同學,或者哥們來看待。而對于那位同學來說,他會對人說謝謝,會在收卷的時候多停留一會,這是他本身的性格,而不是因為他是個同性戀。
平心而論,祁澄對這位老兄的第一印象可比對安衹宸的好太多太多。
他回答喬小丹:“沒有讨厭。我交朋友不是以喜歡女的或喜歡男的為标準的。”于我而言,喜歡或者讨厭一個人,評判标準是人品與性格,而不是取向。
9班班長蘇彥軒,從小就體弱多病,小時候一直柔柔弱弱像個小姑娘。沒什麽朋友,只能讀書學習,成績上去,在班上很快就有了一席之地。男生會帶着他一起玩玩球爬爬樹,讓他跑跑腿。作為報答,他就把作業給他們抄。其中有人為蘇彥軒打抱不平,經常護着他。蘇彥軒學習成績好,人緣好,聽老師話,很快老師就讓他當了班長。他漸漸長開,比同齡人要高一些,身體也漸漸好轉,在班上如魚得水。五六年級時,很多人情窦初開,男男女女都開始寫情書給自己喜歡的人,蘇彥軒的朋友們也寫過好幾封還當着同學們的面詩朗誦。少年心事,紙藏不住,風一吹,就飄揚了幾萬裏。蘇彥軒的好朋友都想知道大班長心裏有什麽樣的女孩子,都來打聽,奈何班長臉皮薄,一有這樣的事就拉着自己好友當擋箭牌。在衆人多次圍攻下,班長終于開了尊口:
“你們不能笑話我。”
“不笑話不笑話。”
蘇彥軒手指巍巍顫顫,指向那個曾經替自己打抱不平的好友身上。
衆人開始起哄,看熱鬧的、嫌棄的、好奇的、同情的。好友嫌惡地拍開他的手,自己走開了。把他留在原地,留在一群人的哄笑裏。
流言傳得飛快,八九歲十多歲的少年,愛人時愛得純粹,傷人時傷得刻骨。
祁澄突發奇想問喬小丹:“如果我成同性戀了,你會怎麽看我?”
“這……這該怎麽看?當人看呗,你想幹啥就幹啥嘛,只要不搶我女朋友,不殺人不放過,那你幹什麽喜歡誰,不都是你的自由?喜歡男的就不是你了麽?”
祁澄聽得一陣感動。
安衹宸在考完試後才回來的。迎着趙勝的痛罵聲,不過不是對他的。
“國慶十天假,你們都放哪裏去了?天天在家玩玩玩,看看你們的成績,給別人提鞋都不配。下個月的期中考試,考不好都給我滾蛋!昌文用不着你們充人數!”
這幾天趙勝一直在有事沒事地對班裏學生發脾氣,從放假回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四天,喬小丹出去站了三個晚自習,現在被他逼的連個大氣也不敢出。
“怎麽了?”安衹宸問祁澄。
“套不着兒子,惱羞成怒了。你怎麽了?”祁澄說。
等了許久沒有得到回音,祁澄看到安衹宸沒什麽精神的在桌子上趴着。
“怎麽了你?感冒了還是發燒了?”祁澄擡手要摸摸安衹宸額頭,又覺得不太妥當。就從書洞裏掏出一盒感冒靈遞給了安衹宸。
“我媽死了。”安衹宸聲音悶悶地說。
祁澄的手僵在半空,末了又把手收了回去:“節哀,你別太難過。”
“她走的時候也沒有放下心,還說不要讓我再打架了。”
“是我連累你了。”祁澄說。
安衹宸沒有再說話。祁澄想,也許在他心裏,他就是認為是自己連累了他,沒能讓他好好送自己母親最後一程。
安衹宸這幾天心情一直不好,祁澄也很識趣的沒有找他。
怪我就怪我吧,人死不能複生,祁澄這樣安慰自己。
這天體育課,祁澄和喬小丹一群人坐在樹蔭下,雖然是十月了,但氣溫還是變化無常,蟬鳴已不如盛夏時那麽響亮了,聒噪間透出些衰敗氣息。
白琛趁着休息來找祁澄,9班和10班體育是合堂,一起上課。
“祁澄你來一下,跟你說點事。”
喬小丹正在和祁澄聊天,聞言笑了一下,問:“什麽事這麽神秘,不能讓我們一起聽呀?”
“嗯……我先單獨和他說吧。”白琛說着又悄悄瞄了這裏的一群人。
祁澄見狀只好跟白琛先走,臨走時拍了拍喬小丹的肩。
“怎麽了?”走到沒人處,祁澄問。
“你和宸哥哥是不是在國慶假裏被人打了?”
“是呀。”祁澄回答,有些疑惑,又轉念一想,白琛知道也不算奇怪。
“宸哥哥找到人了,你們行蹤是有人洩密。”
祁澄還真不知道吃一頓飯竟然還是個圈套。
“是樸凡。王塵羽是他表哥,本來就和宸哥哥有過節,而你又惹了樸凡。那個地方原本就是樸凡告訴宸哥哥的,那天宸哥哥是要出去吃飯,樸凡跟他說那個地方好,又派王塵羽一群跟班守着。”
這麽狗血的麽?祁澄仿佛自己進入了小說世界。
“宸哥哥最近狀态不好,他可能要報複樸凡,你幫我看着他點祁澄。”白琛又要哭,“他……他一直自責,姨夫也怪他,姨媽沒了我怕哥哥出事……”
送走白琛,祁澄回去找喬小丹。“怎麽了?”喬小丹問。
祁澄把自己那天遇險說了一下,隐去了在孫烨那的對話和安衹宸母親的事。
“咱們最近盯着點安衹宸。”祁澄說。
“懂。不過這樸凡……我真沒想到,他背景還挺大。”
“當個跟班混罷了,王塵羽才不認這個表弟,一點用沒有。”
喬小丹笑了:“澄哥你這也太傷人自尊了吧。”
“這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