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所以,你喜歡白琛?”蘇彥軒壞笑着問祁澄。

祁澄感覺今天的臉像是一直在着火,雖然他沒有這種想法,但還是像“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焦急地辯解起來:“什麽啊,別亂說。”

語無倫次着,自己怎麽也解釋不清,酒精還在發揮着作用,讓他整個人思維都慢了下來,只會呆坐在那裏,搖頭晃腦地說着“我沒有,我不是”急得直流汗。

安衹宸和蘇彥軒在這時站到了同一陣營,逗弄着祁澄,祁澄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兩個貨在玩他。

“你們兩個有病啊。”祁澄在那裏爆粗口。

“我要去廁所!”他扯起旁邊的安衹宸,讓他給自己領路。

安衹宸輕車熟路地帶着祁澄拐進廁所,祁澄解決完後後知後覺地問他:“上次,你們看見老趙訂婚,也是在這裏嗎?”

“是啊。”安衹宸回答,擋在了祁澄面前。

“怎麽……”話還沒出口,安衹宸對祁澄比劃了一個“噓——”的口型。

“走了麽?”祁澄悄聲問,他以為安衹宸遇見了什麽在外面結了梁子的小混混。

“嗯。”安衹宸沒有反駁,腦海裏出現了一個穿着紫色長裙的女人。

啧,看來這個KTV,還真是個不祥之地啊。安衹宸心裏說。

回到包間,一群人正坐在地上玩着真心話大冒險。

“快來坐啊,老安,澄哥。趕緊的!”兩人見針插縫擠進一處。

地上放了個礦泉水瓶子,瓶口對準誰誰就真心話或大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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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衹宸歐氣爆棚,一坐下就被指到了。

“這怎麽能算?我剛坐下。”安衹宸不服。

“怎麽不算?剛坐下不也是坐下了麽?趕緊的別輸不起。”

“我選真心話。”安衹宸不情願的說。

“我來,”一個小夥子自告奮勇,“老安,你跟小姑娘親過幾次?”

“什麽幾次,沒有過?”

祁澄大驚:“沒有過?”

“沒有過!你就是這麽看我的?”安衹宸盯着祁澄的眼,眼睛清澈如溪,安衹宸意識到或許祁澄還醉着。

“還沒酒醒麽?”安衹宸小聲嘀咕。

“醒了。”祁澄眼神清明,但話比以前多了不少。

瓶子又轉了起來,很不幸,還是安衹宸。

祁澄問安衹宸:“你談過戀愛麽?”

安衹宸幾乎是在哀求:“我真的沒有啊,我連姑娘手都沒摸過,到底是誰在诋毀我?”

外頭有敲門的聲音,安衹宸去打開門,是白琛他們看完電影回來了。

“喏,那就是诋毀你的人。”祁澄手一指,正是白琛身後的喬小丹。

“什麽玩意兒?”喬小丹剛進門就背了個鍋,十分不解。

“剛開學的時候,你說,咱級部倒數第一,談了好幾個小姑娘。”

“是有這回事。”喬小丹搔了搔臉,應和道。

安衹宸眼神如刀,要殺人。

喬小丹吓得要躲到白琛身後。

其他人沒有在意這些鬧劇,瓶子繼續轉着,直到瓶口對準了祁澄。

“說說吧,學霸,有喜歡的姑娘沒?”衆人起哄道。

真心話大冒險這種東西,跟不熟的人、冷言寡語的人玩最刺激,像是在山體深處尋寶,你不知道能找到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白琛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祁澄。

“沒有。”祁澄喝了口水,說道。

衆人“唉——”了一聲,連說“沒意思”。白琛也垂下了眼。

出了KTV已是晚上九點,跑校的都回家去,住校的人穿過烏泱烏泱的鬧市、一聲高過一聲的廣場舞浪潮,回到了靜谧的學校。還是那位中氣十足的大爺,罵罵咧咧地給一衆人開了門,指責他們回來得太晚。

夜涼如水,祁澄一行人走在路燈下,似是一大滴橙黃落在臉上。

“祁澄……”白琛喊道。

祁澄頓住腳步等她開口。

“算了,沒什麽。”越過眼前的少年,白琛向女生宿舍樓方向走去。

“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啊。”蘇彥軒在一旁暗幽幽說道。

“你這麽這麽碎嘴!”祁澄在他背後捶了一拳。

睡覺前打洗腳水的時候,祁澄在衛生間聽到陳國強在問:“小丹怎麽了,今兒睡得那麽早?”

“不知道啊,從聚會回來就興致不高的。”

“喝酒喝暈了吧。”

祁澄端水出來坐在下鋪孫嘉宜那裏默默洗完腳後爬上了床。

“都睡這麽早麽?”陳國強不解。

“睡吧強哥,今天都喝高了,明兒還得上課。”

安衹宸的成績沒能進倒數前五十,這是喬潔意料之中的事。安衹宸是真真正正的學渣,不會有那些小說中“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橋段,但隐隐的,還是有期望落空的失落。

“沒考進後五十啊。”

“對不起老師,下次盡量。”安衹宸嘻嘻哈哈。

喬潔很無奈地看着他,問道:“安衹宸,老師也不覺得你是一個混社會的那種壞孩子,平常也沒有給老師惹事,你不學習,那你這一天天的在幹什麽呢?趴在桌子上一睡就是一天麽?就沒有什麽自己想幹的事兒?”

他這一天天都在幹什麽呢?安衹宸突然就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安分的孩子。小的時候,看着看動畫片裏的小英雄,總會扯下自己的床單當做披風,沖到廚房對媽媽喊:“媽媽,我是英雄!我保護你!”

媽媽總會在廚房裏,搗鼓那些稀奇古怪的菜肴,家裏沒人叫得上名字,但都吃得津津有味。有時候家裏會出現幾個粗陶壇子,裏面是他和媽媽一起釀的黃酒,他問着奇怪的香氣,問媽媽這是什麽,媽媽會輕刮他的鼻子對他說:“好東西哦,只有乖乖長大的孩子才可以喝。”

他好奇,管不住自己的手,還沒到日子就給壇子開了封,嘗了一口覺得不好,又悄悄的蓋上蓋子。等到媽媽再次打開的時候,佳釀早已變了味道,三個月的期待付之東流,他還在那裏一本正經的責怪這粗陶壇子果然不好,看着土不啦叽,也不是十分好用。

那時他調皮,愛摸爬滾打,喜歡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裏學着武俠劇舞刀弄槍,但他不惹事,因為媽媽不喜歡那樣的孩子;也好好學習,因為媽媽每晚都會陪他一起背詩,一起做數學題。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了呢,他思索。安峰沅的公司經營的越來越好,一天到晚看不到人影。媽媽躺在床上的時間越來越長,家裏的飯菜香越來越淡。晚上沒有人陪自己背古詩了,他慢慢也就不想學了。他以為自己變了,父母會來說他,會來陪着他變回去。

後來媽媽問他想不想要個弟弟妹妹,他拒絕了,他想,要是有了弟弟妹妹,他就不是父母唯一的寶貝了。那一天他聽見媽媽在卧房裏哭着對爸爸說:“以後連個伴兒都沒有,要怎麽辦啊?”然後白琛就來了,她是他媽媽妹妹的孩子。

只要不是爸爸媽媽的孩子就好,他想,那樣他還是家裏的小少爺,是父母的心頭寶。

有時候媽媽還會有力氣下床走動,就走到窗邊鋼琴前彈一曲柴可夫斯基的協奏曲,他定定地看着母親指尖飛舞,又發現了自己新的興趣,他不愛古詩,不愛數學題,他喜歡黑白琴鍵,和上面飛舞的手指。他又開始練琴。

母親給他報了班,上了沒幾天他就不上了。他看不懂琴譜,分不清高低聲,他只是喜歡自己那種坐在鋼琴前的倨傲神态,像個睥睨天下的英雄;喜歡手指敲出聲響的叮叮當當,就像救世主一般,給了聲音生命。他不想學,母親也不逼他,每天帶着他彈幾首,久而久之,久而久之,他就懂了一些樂理,也明白了有一些東西不喜歡也是要學的。

安衹宸沉浸在過往的回憶裏,似乎沒有那天被追着回不了家的日子,母親還可以起身,彈一首《歡樂頌》。沒有密雨如箭的日子裏他看見那盒子入了土,所有人都讓他對着盒子哭。

什麽都還在,什麽都沒變。家裏有苦澀的酒香與悅耳的琴音。他窩在沙發上披着床單,被奧特曼充斥着僅剩的娛樂時間。

喬潔見安衹宸不語,對他揮了揮手:“你回去好好想想,老師也不是非要讓你走學習這一條路,只是你已經這麽大了,也該知道自己是喜歡什麽的,不要一整天覺得自己這也再做那也在做,結果到頭來什麽也沒有,什麽也不會。”

在去集訓的車上,因為衆人心裏各懷心事,車內氣氛頗為詭異。祁澄蠻不明白,明明集訓地點就在虹北,學校為什麽還要大費周章租個大巴車來,是在充有錢麽?

安衹宸坐在自己旁邊,雙目緊閉,嘴角帶笑,不知做了什麽夢。祁澄敢再看,目光躲到一邊。

路邊是川流不息的人潮,遠處是蓊郁滿目的青山,路的盡頭是集訓場地,似是天外飛來,豁然開朗。

“哇——”祁澄聽到身後的孫嘉宜一陣驚嘆。

其他班都在嘻嘻哈哈向前走,只有10班這處針落可聞,祁澄總是感覺哪裏不太對,知道前方陳國強喊了一聲:“小丹我想你!”祁澄才發現一向愛湊熱鬧的喬小丹竟然沒有報名。

陳國強解釋道:“他以為這是什麽強制要聽的課呢,結果當時我發報名表的時候他直接沖廁所裏去了,怕我拉着他一起。”

祁澄忍俊不禁:“這算不算塞翁失馬?”

“可說呢,現在後悔死了,說讓我悄悄把他塞行李箱裏運過來。”

祁澄瞥了眼陳國強的行李箱,挺大的,還真說不準……

“想什麽呢,要真在這裏面不憋死了。”

“哈哈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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