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陳飛眼神一定——莊羽?緝毒處今天有行動?

然而未待他做出更多猜測, 忽聽烏鴉問:“你這是接誰電話啊?去這麽老半天?”

羅家楠當即擺出不耐的模樣:“我媳婦,叨叨叨的,沒完沒了, 怕我被外面的女人勾搭了。”

烏鴉會心一笑,探身放下酒杯, 轉而朝他伸手:“來,手機給我,我跟弟妹聊兩句,讓她放心。”

沒想到他會來這麽一出, 羅家楠當即心跳忽悠了一瞬。給,八成會露餡,不給,彼此間的信任就完蛋了。躊躇間感覺陳飛暗搓搓拿鞋輕磕了下自己。有老大拿主意,羅家楠牙一咬心一橫, 把手機遞了過去。

拿到手機,烏鴉輕飄飄的問:“你媳婦叫什麽?”

“上官芸菲。”羅家楠手心裏攥了把汗。

在呼入記錄中找到上官芸菲的名字, 烏鴉回撥了過去,并點開了外放。電話響了一聲即被接起, 沒輪着烏鴉說話,就聽芸菲小妹那邊作天作地的:“還說沒去喝花酒!你聽聽這動靜!叮咣五六的!又去哪個夜/總會了!?我告訴你, 十一點前不到家!你他媽別回來了!”

說完“咔”的就挂了, 都沒給烏鴉留機會出聲。不過看表情, 他信了。将手機遞還給羅家楠, 他同情道:“你媳婦真厲害。”

“哈哈,是, 母老虎一只, 結婚前她不這樣。”

羅家楠幹巴一笑, 提着的心終于落回肚子裏。看來監聽設備還是有點用的,也大虧上官芸菲反應迅速,裏應外合的陪他演了這麽一出。不過上官芸菲平時看着挺文靜一姑娘,沒想到還有如此潑辣的一面。然而想想黃智偉那海拔越來越高的發際線,估摸在家沒少被媳婦碾壓,芸菲小妹剛才那作樣八成是本色演出。

雖然突發的關卡過了,但陳飛仍是心思凝重。緝毒處的行動,如果連莊羽都來了,說明不是小事兒,一旦圍捕行動開始不光會把烏鴉驚着,他們的身份也随時有可能暴露。這個時候還不能給莊羽打電話通氣,萬一對方正跟毒販做交易,一個電話過去保不齊把人家的行動毀了。

不行,得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果斷做出決策,陳飛忽而戲精上身,一手捂胸口,一手抓住羅家楠的胳膊,痛苦皺眉:“哎呦不行不行,這太吵了,我憋的慌。”

冷不丁來這麽一出,羅家楠一時分辨不出老大是演戲還是真出狀況,主要陳飛這歲數,什麽突發情況都可能出現。然而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得接着,趕忙扶住陳飛的肩膀,急吼吼的:“怎麽了叔?心髒疼啊?”

章河一見這陣仗是真慌了,撂下杯子起身搭手:“怎麽了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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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陳飛握在胳膊上的手打的信號,羅家楠明了對方是在演戲,心放下一半,嘴上仍是情真意切的急:“我叔有冠心病,晚上沒吃藥又喝了酒,怕不是犯病了!”

“那那那——那趕緊送醫院啊!”章河一邊幫羅家楠把陳飛往起架,一邊招呼烏鴉,“趕緊的搭把手,哎呦你說這叫什麽事兒啊!可別死在這。”

陳飛心說你大爺,你死了我特麽都能活着!

看表情,烏鴉似乎對生意夥伴的生死并不關心,絲毫沒有起身幫忙的打算,一副冷眼旁觀的态度。可他要不跟着走,這出戲算陳飛白演了,羅家楠當場急了:“別特麽光看着了!幫個忙啊!”

話音未落,群魔亂舞的舞池中突然炸開懾人的吼聲——

“警察!”“退後!退後!”“把音響關了!”“男的去左邊!女的去右邊!”

羅家楠腦子裏“完蛋”倆字還沒轉完,電光石火間卻見烏鴉神情一變,右手倏地撤至腰後,當即作出判斷——這孫子帶槍了!随即身體先于腦子行動,撒開陳飛抄起桌上的空酒瓶,照着烏鴉的腦袋摔了下去!

砰!

玻璃碎裂的聲音被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中,大廳角落裏的搏命之争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然而烏鴉畢竟有雇傭兵的底子,羅家楠這一酒瓶子下去未能如願以償,只砸中了護頭的左臂,與此同時那只殘缺卻依然敏捷的手抽槍而出,黑洞洞的槍口直指羅家楠的胸腹!

砰砰砰!連着三聲槍響,大廳裏仿佛被瞬間按下了靜音鍵,不光客人,連帶現場的緝毒警們全懵了——樓上不是已經把毒販控制住了麽?哪特麽來的槍聲啊!?

“家楠!”

陳飛只聽見槍響,又見羅家楠整個人壓在烏鴉身上,一時間不知子彈打沒打中對方,頓時發根乍起,從頭到腳起了一層冷汗。

“……槍……頭兒……繳槍!”

羅家楠一手死鉗着執槍的腕子,一手掐着烏鴉的脖子,用盡全力把人壓在沙發上動彈不得。槍被擠在兩人之間,槍口朝外,子彈盡數射中沙發軟包,沒有一枚跳彈飛起傷人。

聽他還能出聲,陳飛腿唰一下軟了,強弩着勁兒撲上前卸了烏鴉的槍。此時在場的緝毒警們也反應過味來了,沖過來七手八腳的将烏鴉摁倒在地。驚心動魄不過眨眼的功夫,羅家楠剛一松勁兒就轉頭吐了一地——那三槍都是貼着他胸口開的,槍栓正搓在開過胸的位置上,震得五髒六腑是翻江倒海。

他這股勁兒還沒緩過來,又聽一串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随之而來的是他平日裏聽到就想翻白眼的嗓音:“怎麽回事?誰開的槍?傷沒傷着人?”

緝毒處周小山立刻答道:“不是咱的人,是陳隊他們。”

“陳隊?”看清眼前的一幕,莊羽心中略感詫異,面上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毫無波瀾:“你們也有任務?”

“碰人呢,讓你們給截了。”陳飛一點好氣沒有——那三聲槍響差點當場把他送走。不怪羅家楠動不動就去緝毒處砸莊羽辦公桌,今兒羅家楠要是交待在這,他得連緝毒處老大鄧鴻光的辦公桌都給砸了!

“不好意思,臨時行動,沒提前清場。”

類似的情況不是沒遇上過,莊羽坦然致歉,雖然眼睛裏一點抱歉的意思也沒有。剛在包間裏摁住人,忽聽樓下傳來槍響,以為是負責外圍的警員和底層馬仔幹上了,頓時腦中警鈴大作。下來一看,還好不是自己人。然而看情況是擋了重案這土匪窩子的道兒,為了部門之間的安定團結,他必須得做點什麽。

看看被摁在地上的烏鴉,再看看癱在沙發和桌子之間的章河,莊羽命令道:“小山,安排車,幫陳隊他們把人押回去。”

“是!”周小山領命跑走。

又看羅家楠弓身撐着沙發靠背,莊羽關心道:“羅副隊沒受傷吧?要不要送醫院。”

“沒事兒!我沒事兒!”

羅家楠背沖莊羽撐起身體,撩外套抹了把臉,抽手搓胸口忍疼。外套讓火藥燎焦了,皮估摸也得青,要讓祈銘看見,指定又是一頓嗷嗷。

不過嗷嗷就嗷嗷吧,別哭就行,他可受不了看對方的眼淚。

“今晚又回不來?”

電話裏,祈銘的聲音不無失落:“不說今天不抓人麽?”

“嗨,別提了,全讓莊羽他們給攪和了。”

窩辦公室的轉椅上,羅家楠一手捂着胸口的鎮痛冰袋,一手朝給自己送冰袋的周禾比了個“多謝”的手勢。子彈射出時的槍栓滑動給他劍突位置搓出巴掌大的一塊青,現在一擡胳膊就串着疼。還好呂袁橋的表夠結實,剛緩過勁來,他第一時間查看了表盤,沒碎,連道劃痕都沒。

“沒遇到危險吧?”

“沒有沒有,束手就擒,痛快着呢。”

羅家楠滿不在乎的回道。報喜不報憂乃是常态,就算明天祈銘到單位也會知曉一切,至少能讓對方今晚睡個踏實覺。

“那……你抓功夫睡會,別一熬熬一宿。”

“知道,你先睡,我這拾掇拾掇就去審人了。”

“明天給你帶早飯,想吃什麽?”

“呃……還雞蛋三明治吧,別放蜂蜜了,齁甜。”

實際上羅家楠不是嫌甜,而是祈銘對蜂蜜的形容——蜜蜂的嘔吐物——讓他總是忍不住浮想聯翩,再好吃的東西擱嘴裏也如同嚼蠟。膩歪幾句挂了電話,他撐着桌面站起,看周禾還在一旁戳着,納悶道:“你不看着機器呢麽?怎麽還不下去。”

“您真沒事啊?”周禾直勾勾盯着他胸口衣料上那兩道噴射狀的焦黑。聽說是當胸開槍,他瞬間腦補了無比慘烈的畫面,卻無法想象萬一要是羅家楠上了屍檢臺,祈銘得崩潰成什麽樣。

越是感情內斂的人,爆發起來越驚人。

“沒事兒,還不如打防彈衣上疼呢。”忍着呲牙咧嘴的心,羅家楠滿不在乎的擺擺手,“行,忙你的去吧,冰袋謝了啊。”

“冰袋是祈老師特意為您準備的,說您經常受傷,随時用随時有。”

“……”

聽人家嘴裏往出倒自己的狗糧,羅家楠忽覺不好意思,一時間有點手不知道該往哪放。平時數他嘴上沒把門的,有些話自己說沒事,讓別人說出來卻無比尴尬。

這時苗紅進屋,瞧見大徒弟衣服上殘留的子彈擊發痕跡,杏眼忽悠瞪圓:“玩什麽命吶?你想上牆啊!”

羅家楠據理力争:“诶,師父,今兒這事兒可真不賴我!不信你問陳隊去,他也在場,我當時真沒別的選擇!”

苗紅心說我特麽上哪問去啊?陳飛在趙平生辦公室挨訓呢!這倆活土匪是真敢折騰,看着吧,等待會方岳坤趕回來,得拿速效救心挨顆遛你倆!

TBC

作者有話說:

紅姐:這屋裏老的小的全算上,沒一個讓人省心!

方局:……老子怎麽還沒到退休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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