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坐祈銘開的車, 要不是一路上羅家楠電話不斷,必得被吓得大呼小叫個不停。每坐一次媳婦開的車,他都感覺自己得少活一個月。別說開車了, 就停那啓動,祈銘還有一次忘了松手剎了, 開不動也不找找問題出在哪了就知道一個勁兒狠踩油門,費勁巴拉開出去一段,剎車片磨得直冒煙,四個原裝輪毂一個沒耽誤, 全報廢了,給他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到了醫大附屬二院,門口警戒帶外已擠滿熙攘的圍觀人群,路邊首尾相連停了一長溜警車,特警的“劍齒虎”也停了兩輛, 紅藍交錯的警燈映亮了大半夜空。

羅家楠剛下車,忽聽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循聲回頭,卻見是夏勇輝正在警戒帶外與維持秩序的警員争執:“我是韓大夫的緊急聯系人!是院裏打電話叫我來的!你讓我進去!”

只是警員格外盡忠職守:“你是他什麽人?直系親屬?”

“我——”

夏勇輝一時語結, 反應了一下摸出證件:“我是檢察院的法醫!”

警員依舊鐵面無私:“檢察院的湊什麽熱鬧?這案子歸你管麽?告訴你,嫌疑人手裏有槍, 裏面的情況非常危險, 閑雜人等一概不得入內!”

“诶!我是市局重案的, 我帶他進去!”

羅家楠快步上前, 亮證件的同時一把扶住夏勇輝胳膊,眼尖如他, 剛看夏勇輝聽到“槍”這個字眼時, 膝蓋彎了一瞬。而接到案件負責人的命令, 警員立刻擡起警戒帶。

不過他确實很盡忠職守,把羅家楠和夏勇輝放進去了,卻把祈銘攔在了警戒帶外:“你哪個部門的?證件?”

“市局特聘法醫。”祈銘出示工作證。

警員掃了眼證件,依舊固執道:“沒死人呢法醫別湊熱鬧。”

“可——”

“祈銘,你回車上等着,有槍,危險。”這種情況羅家楠絲毫沒有跟他商量的意思,而是命令。在家媳婦說了算,在外,尤其是涉及工作上的事,祈銘必須得服從命令聽指揮。

被拒絕在警戒線之外,祈銘略感不甘的盯着羅家楠和夏勇輝倆人的背影。雖然夏勇輝現在已經有對象了,但念及對方曾喜歡過羅家楠,他看到羅家楠維護夏勇輝時還是多多少少會感到絲別扭。

不對,他忽然想起個事兒,之前聽羅家楠念叨了一句,說韓承業和夏勇輝之間好像鬧矛盾了,打算約一起吃個飯,做回和事佬。

Advertisement

此時的羅家楠完全沒餘力顧及祈銘的感受了,事态危急——烏鴉襲擊了一名負責看守自己的派出所民警,奪了對方的槍,随即挾持了前來查房的韓承業。當時另一名負責看守他的特警正在上衛生間,聽到響動出來已經無力扭轉局面。兩名警員都被喝退至病房外,只有韓承業被烏鴉押在病房裏做人質,受傷的那個正在急診接受治療,目前沒有生命危險。

沒人知道烏鴉是用什麽以及何時把手铐打開的,說到底還是低估了他身為雇傭兵的實力,在戰場上拼殺過的,果然不可小觑。但他為什麽不逃?既已有槍有人質在手,卻不逃命,孤注一擲的行徑只為見妻子。

見着陳飛,羅家楠第一句就是:“是不是有人把呂沛英被擊斃的消息漏給他了?”

陳飛搖搖頭:“沒通告,沒新聞,他上哪知道去?”

“那他一定要見呂沛英,聽起來就像知道警方肯定做不到一樣。”

羅家楠不禁皺眉,又聽陳飛問:“小夏,你怎麽來了?”

“承業留給院裏的緊急聯系人是我。”

夏勇輝急得冒火,打從接完醫院打來的電話他就毛了。之前經歷這種事時還在熱戀期,這一次是在冷戰期,但事實證明,任何矛盾在生死攸關之時都不值一提。況且韓承業留給單位的緊急聯系人并非父母而是他,光這件事就足以讓他原諒對方曾經的不理解與小心眼。

點點頭,陳飛繼續說明:“現在病房裏情況不明,百葉窗拉着,找不到合适的狙擊點位,已經把整層樓都清空了,外圍部署特警待命,另外烏鴉拒絕溝通,只在一開始用韓承業的手機打了110,要求警方兩小時之內帶呂沛英來見他。”

還有一句,當着夏勇輝的面,他沒說——如果不滿足要求,就讓警方給韓承業收屍。

“還剩多少時間?”羅家楠問。

陳飛擡腕看了眼表:“不到一小時,他是十二點半左右打的110。”

夏勇輝聞言神情一怔,随後機械的眨了眨眼,抖着聲音要求道:“陳隊……你們跟他說,換我進去,讓他把承業放了行不行?”

“胡說什麽呢?我進去也不能讓你進去啊!”羅家楠把他往後一拽,偏頭叮囑呂袁橋,“小夏交給你了啊,看好了,別讓他犯傻,烏鴉要是打電話過來你接。”

呂袁橋領命行事,如門神般守着夏勇輝。他是收到消息最快抵達現場的,因為當時他就在距此三公裏的另一家醫院的急診,被高仁押着看傷。所以這案子結了必須得休假了,總得給他容點養傷的功夫,病假條都開好了!

很快方岳坤也到了,頂着一臉“我高血壓犯了吃藥了但尚未發揮藥效”的神情聽取情況介紹。活捉必然是最好的結果,一旦烏鴉被擊斃,裴文标極有可能會因缺乏有效人證而逍遙法外。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時間所剩不多,人質的安全是首位。

作為同樣經歷過槍炮洗禮的人,老方同志根據經驗做出判斷:“烏鴉目前的位置,該是病房的西南角,這個位置與房門在同一水平線上,特警突入後必然有一個轉身的動作才能将其劃入射擊範圍內,他可以利用這短暫的時間差來進行反擊,同時他會利用人質做盾牌,咱們這邊一旦開槍,很有可能先打死人質。”

一聽這話,羅家楠忍不住默念——韓承業啊韓承業,你小子這是五行缺命吧?

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胡文治突然問:“如果是從通風管道口進行狙擊呢?”說完發現衆人都盯着自己,朝羅家楠一指:“啊,是羅副隊給我的靈感,他今天用這招取證來着。”

羅家楠當即頭皮一緊,賠笑迎上局長大人“你個兔崽子又特麽違規取證”的死亡視線。所謂有利必有弊,這種證據是上不了法庭,但起碼能讓明爍知道自己要找什麽東西。視頻裏的裴文标從保險櫃中取走了一個棕紅色封皮的本子和一枚U盤,既然是冒着違反執法機關禁令風險也要拿的東西,其所能證明的,必然是比行政拘留十五天更讓他畏懼的懲罰。

趁着等醫院工程部取通風管道圖的空當,羅家楠把胡文治拉到一邊,擡胳膊搭住對方的肩,小聲問:“胡探長,雖然這事兒我就沒打算瞞着大老板,但你這個時候提出來是幾個意思?”

胡文治面帶微笑,語氣淡定:“羅副隊,我沒有故意給你使絆子的意思,是這種事在眼下這種情況承認,反而比哪天你突然被誰點了要強,你說,是不是這麽個道理?還有,別叫我探長了,太生分,叫我老胡就行。”

人家話說的在理,羅家楠當然不會犯渾,随即敬道:“還是叫你文哥好了,上次你之前的同事來看你,我聽他這麽叫你來着。”

“都行,怎麽順嘴怎麽來,你畢竟是我領導。”

這話聽的羅家楠直想搓腦門。說是副隊長,部門的二把手,可着重案一屋子人捋,有三分之二的人資歷比他深,年紀比他大,管的動誰啊?就說苗紅,那是師父,兜他後腦勺比吃飯拿筷子都順手。還有胡文治,看着慈眉善目與世無争的,實際上經歷過的腥風血雨早已刻進了那雙眼睛裏。

能進重案的,沒慫人。

電話震起,羅家楠拿出來一看——艹,歐健,這慫孩子湊什麽熱鬧?接起來就聽那邊好奇不已的問:“大師兄,出什麽事了?我看樓下好多咱單位的車。”

“老實回床上躺着!你休病假呢,出天大的事兒也跟你沒關系。”

“你在麽?我能下去找你麽?”

“不能!別特麽讓我看見你!”

說完恨恨的摁斷通訊,轉頭看胡文治在一旁抿着嘴笑,無可奈何的扯了扯嘴角:“歐健,他也跟這住院呢,非要下來湊熱鬧。”

胡文治斂起笑意,誠懇勸道:“小歐這孩子不錯,不偷奸不耍滑的,這就不容易了,你看我們探組那幾根兒老油條,心眼兒比漁網上的洞還多,還密。”

羅家楠心說我不就是嫌他缺心眼麽!之前苗紅還催他,讓帶歐健多接觸接觸線人,可敢帶麽?那實心眼的孩子拿誰都當好人,眼窩還淺,人家說什麽信什麽,給一催人尿下的故事就善心大發,放出去不得被那幫老油子把皮扒了啊?

一天天的,可愁死他了。

“羅家楠!胡文治!都過來把防彈衣穿上!準備行動了!”

聽陳飛遠遠招呼了一聲,兩人立刻向發放防彈衣的特警車走去。二十四小時不到套了兩回防彈衣,羅家楠感覺這事兒可以拿出去吹牛逼使了。随口念叨了一句,卻聽胡文治雲淡風輕的:“我之前執行任務時,最長的一次穿了一禮拜防彈衣沒脫,中間連澡都沒洗,個人衛生全靠老天爺賞臉下場雨。”

“……”

羅家楠默默的偏過頭,在胡文治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白眼——這年頭連吹牛逼都這麽卷麽?別卷了別卷了。

TBC

作者有話說:

楠哥:靠,遇見高手了……

重案組之前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也該增添點新人物了,感覺怎麽越來越像美劇,某個演員不演了,編劇就得找個理由把TA寫死或者調職啥啥的……

記得回帖領假期紅包吖~

感謝訂閱,歡迎唠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