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黃金劫案由于涉案嫌疑人均已被擊斃, 結案結的不是很痛快,前前後後拖了十多天。這個羅家楠沒得可抱怨,更不能因此就去陳飛家門口打地鋪。幸運的是, 如此一來正好跨過了黃金周,機票酒店全線降價。

法醫辦公室裏, 祈銘聽窩沙發上的羅家楠叨叨買幾點的機票最合适,從電腦屏幕後歪過頭,問:“機票?為什麽不自己開車去?那樣不去哪都方便麽?”

“……”

羅家楠心裏逼逼“美得你”,嘴上卻是義正言辭:“一千六百多公裏, 長途駕駛多疲勞啊?”

祈銘認認真真的為他解決疑慮:“你上車睡覺,我開。”

——我怕您讓我長睡不起。

收起搭在高仁轉椅上的腿,羅家楠自柔軟的沙發上撐起身,走到祈銘身後,弓身撐住桌邊, 貼着對方的耳根說:“祈老師,咱倆在一起七年了, 好不容易有機會出去玩,別再給自己找累受了, 行不?到地方租輛車一樣的,再說咱家那車該保養了, 正好趁這功夫送去保養。”

祈銘不言聲了, 手底下轉着鼠标滾軸, 電腦屏幕上的文件快速滾動, 完全不是人類能閱讀的速度。原本想的是,開車去的話打一來回快四千公裏了, 之前羅家楠答應他開夠五千公裏就買車, 錯過這次機會,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開滿那麽長的公裏數。

如果不是因為能開車,他興奮個什麽勁?有那功夫跟家看論文,不比去景點給其他游客當背景強?

感覺祈銘從頭到腳開始散發“我有情緒了”的氣息,羅家楠即刻指着趴在窩裏呼呼大睡的小綠岔開話題:“對了,咱出去了,這醜鳥誰照顧?交給大米?”

似乎是被“醜”字刺激了聽覺神經,小綠忽然睜開眼,抻脖子照着跟前的手指頭吭哧就是一口。羅家楠“哎呦”了一聲,連退三步,換了只手指着小綠,橫眉立目的:“你又擰我手!信不信我炖了你!”

小綠壓根不搭理他的威脅,撲棱着翅膀蹦出窩,又從桌上跳到祈銘腿上,挪位置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覺。

那副鳥仗人勢的德行十足讓羅家楠搓火:“祈銘,你不能再寵着它了,你瞅瞅這都慣成什麽德行了?”

溫柔撫摸着小綠絨毛稀疏的腦瓜頂,祈銘不以為意的:“誰讓你老說它醜的?成年紫蘭金剛鹦鹉非常漂亮,那天不是給你看照片了?”

“那它現在是不是醜?別說漂亮,跟三點水都沾不上邊!”羅家楠一邊據理力争一邊甩手——小時候回鄉下的外公外婆家,被鵝擰一下都沒這麽疼。

沒等祈銘說話,小綠不滿的“嘎”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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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家楠錯愕瞪眼:“嘿!長行市了!你聽見沒?它跟我吵架!”

高仁進屋正趕上這有“愛”的一幕,樂呵呵的說:“鹦鹉本來就有很強的語言模仿能力,你等小綠再大點的,我保準能把它教會和你吵架。”

羅家楠扯扯嘴角:“教點好行不行?再說了,小綠祖籍南美洲,要教也得教西班牙語吧?你教中文算怎麽回事?”

高仁理直氣壯的:“你還別将我,我正跟杜老師學西班牙語呢!”

“……”

羅家楠不準備跟他們争辯了,兩博士加一鳥,他吵不過。忽然又想起什麽,蹲到祈銘的轉椅旁,沖閉着眼的小綠說:“诶,咱倆打個商量,我給你起個好聽的大名,你以後別擰我了,行不行?”

小綠睜開一只眼看着他。這模樣讓他想起韓承業家裏養的西弗,祖籍馬達加斯加的國王變色龍,也是跟他外激素不和。那天送夏勇輝和韓承業回家後,他又被西弗追着滿屋彈舌頭,氣得他直想給丫剪了。還有唐喆學家的金毛犬吉吉,跟誰都親的起來,唯獨到他這卻是愛答不理的。

——怪了,我怎麽這麽不讨動物喜歡?

莫名心酸,羅家楠輕咳一聲,繼續和小綠打商量:“你看啊,我們祈老師說你長大以後特漂亮,這樣,你随祈老師的姓,叫祈綠聽着跟騎驢似的,咱換一個,叫祈美麗,好聽不?”

“哈哈哈哈哈哈!祈美麗!羅家楠你可真俗!”

高仁笑到撐桌,都出鵝叫了。沒想到的是,祈銘居然表示認可:“嗯,這個名字挺可愛的,是吧,祈美麗?”

眨眼的功夫,小綠變成了祈美麗,顯然它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有了新名字,但聽祈銘柔聲細氣的聲音,還是享受的用腦袋拱了拱對方的手。金剛鹦鹉是非常聰明的鳥類,智商堪比工作犬,據說最高可以達到人類六歲兒童的程度。像小綠,啊不,現在該叫祈美麗了,作為一只腿腳強壯的攀禽,即便羽翼尚未豐滿但基因裏攜帶着好動天性,勉強一個月的鳥齡就已經能從窩裏撲棱到地上、自己去樓道裏遛彎了。等再大一點都不需要有人抱着出去曬太陽,自己就能坐電梯了。

祈銘素來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養只這麽聰明的鳥,可想而知他會寵成什麽樣子。羅家楠覺着祈美麗愛擰自己純粹是跟祈銘學的,因為他一嘴賤祈銘就擰他胳膊。以及祈銘動不動親鳥嘴,給祈美麗親出獨占欲了,前兩天他想趁辦公室沒人親祈銘,祈美麗撲棱起來就擰了他一口。

“不是,一公鳥……叫美麗?”高仁表示不解。

“人類以外動物,通常是雄性更華麗,不是麽?”祈銘并不覺得有何不妥,“我覺得祈美麗叫着挺順嘴的。”

“……”

行吧,高仁心說,不是自己家孩子,不操心。

又聽羅家楠在旁邊小聲逼逼:“對了高仁,今天立夏了。”

高仁眼睛一亮:“立夏咋了?有風俗一定要吃什麽麽?”

“你咋就知道吃啊?立夏的風俗是上稱稱體重!”羅家楠說着回手朝放在屋角的體重體脂計一指,笑得十足欠抽:“我可剛稱完啊,一百四十六,體脂率百分之十三。”

“說出來怕吓死你,我巅峰時期體脂率百分之七!”高仁不屑冷嗤,人卻往體重體脂計的反方向挪了挪,仿佛牆角有個黑洞似的。

“诶,好漢不提當年勇啊,是爺們現在上去走一圈兒。”

“羅家楠,你咋不上天啊?”

“那你咋不上稱啊?”

“你——”

包子臉憋的發紅,試圖尋找外援卻見祈銘和祈美麗一人一鳥都直勾勾看着自己,大有胳膊肘往外拐的意思,頓感有些下不來臺。正糾結着,唐喆學敲門進屋,直直奔着體重體脂計而去:“不好意思打擾了,今兒立夏,據說得稱個體重。”

說完脫了鞋坦坦然然往上一站,就聽無機質的電子女音報告說:“體重八十公斤,體脂率百分之十。”

嘟囔了一聲“還行沒掉肌肉”,他下來穿好鞋,轉頭卻不見了高仁:“高仁呢?”

羅家楠朝門外一指:“被你的低體脂率卷跑了。”

“……”

唐喆學一臉無辜的——我沒要卷誰啊,這是組長對我的要求。

為免祈銘再惦記開車這事兒,羅家楠在休假前一天把車讓唐喆學開走,省得訂好機票了祈銘又改主意。這回他可算奢侈了一把,機票訂頭等艙的,畢竟祈銘不管飛哪都只看頭等艙的票。偶爾出差,單位給訂經濟艙的票,祈銘還要自己升艙。用祈銘自己的話來說,舟車勞頓十分消耗體力,路上舒舒服服的養精蓄銳,到地方幹活時才能精力充沛。

旅游對于羅家楠來說,基本等于換個地方睡覺。工作這些年全國各地到處跑,早疲了,不管去哪都不太有看景的心情,有點閑工夫不夠補覺的。但是這次是陪祈銘出去,他用兩箱雞腿賄賂高仁,拿到人家出去玩的行程表,提前做功課安排好每一天的行程——這是他們難得擁有的、工作以外的共同回憶,必須嚴謹對待。

不過……希望不要再和上次去加拿大似的,留下被熊觀摩好事兒的記憶。

相較于某人的細致,祈銘的行前準備簡單迅速——下載了二十篇論文存手機裏。如果旅游對于羅家楠來說是換個地方睡覺,他則是換個地方看論文。

出發前一天的晚上,祈銘特意給法醫室的前任主管韓定江打電話表示感謝:“謝謝你,韓老師,我下周日回來,這個禮拜麻煩你了……确實,我很久沒休過假了……嗯,大米和金钏也拜托你了,有機會跟你是他們的幸運……不我從來不拍人馬屁,我只是實事求是……”

聽着祈銘那邊客客氣氣的講電話,羅家楠忽忽悠悠冒出點壞心眼,暗搓搓貼過去上下其手。冷不丁被摸出一身雞皮疙瘩,祈銘猛地抽了下氣,果斷拍開羅家楠的手,轉頭瞪他。

羅家楠比劃了一個“趕緊挂電話,該睡覺了”的手勢。為了能充分利用這七天假期,他把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訂的是明天一早七點零五的飛機。從家到機場一個鐘頭,就算走頭等艙通道登機,最晚五點也得出門。

其實他今晚不打算睡了,估計祈銘也不會讓他睡,又欠了半個月的公糧,今兒八成得一口氣補回來。橫豎不是祈銘開車,上飛機踏實睡去。

挂上電話,祈銘問:“行李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等領導您檢查呢。”羅家楠朝立在門口的兩個行李箱一指,“哦對,泳褲我沒找着,不知道掖哪去了,到那現買吧。”

泳褲?祈銘仰臉想了想。最近一次穿泳褲似乎已經是近兩年前的事情了,他也想不起來掖哪去了,很可能已經扔了。于他來說,一年以上用不着的東西沒必要占家裏的存儲空間,大掃除時看到會随手丢掉。

推開又纏到腰上的胳膊,祈銘起身到門口檢查行李。不得不說,比起羅家楠自己出差胡亂往包裏塞幾件衣服、拎包就走的粗糙勁兒,這一次的行李打包得堪稱精致:外出服、睡衣、內褲襪子、清潔日用品等分門別類用袋子包好,逐一貼上标簽,碼放得整整齊齊。

所以說,不是不會細致,是态度問題。

正想誇他一句,忽聽羅家楠好奇的問:“對了媳婦兒,你胳膊腿兒上那麽光溜,是遺傳麽?”

打從第一次見着光着的祈銘他就想問了,可那個時候倆人剛開始交往,沒好意思,後來久了就忘了。剛提到游泳腦子裏聯想了一下之前祈銘穿泳褲的樣子,忽然又想起這茬來了。

“不是遺傳,脫了。”祈銘從容答道。

羅家楠一個沒反應過來:“脫了是……什麽意思?”

“激光脫毛,你沒聽說過?”祈銘甩了他一記“你是白癡麽”的小眼神兒。

“……”

七年了,羅家楠以為自己不會再被祈言祈語震驚到,目前看來是他膚淺了:“不是你脫了……你又不是女的,你脫什麽毛啊?”

“我大學同寝的那個日本留學生,叫……呃……嗨,他拉着我去的。”祈銘并不覺得這件事值得大驚小怪,不過糙如羅家楠無法理解倒是正常,“沒人規定只有女性才能脫毛吧?這也算是一種人生體驗,我只脫了四肢,他是脖子以下全脫了,說實話,我挺佩服他的,我是忍不了脫比基尼位置的疼。”

“哈?”羅家楠聞言發揮了一下想象力,嘴角直抽抽,“還好沒脫那地方的,不然就成白——哎呦!”

祈銘照臉拍了他一洗漱包過來。

TBC

作者有話說:

撒花~浪漫“假期”開始了~

這一卷前面會比較多一些日常,六本了,讓楠哥也踏實玩兩天~

感謝訂閱,歡迎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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