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趙家私宅。
“咚!”
一粒銀石墜入幽藍的潭水中,濺起了水墨絨花,絢爛的波紋在月光的映襯下一圈圈綻放。
寂靜的夜色烘托下,偌大的宅子洩露了一絲詭異的氣息。
她戴好帽子,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白色貴賓犬的銀鏈,肩上還挂着一個前不久剛買的名牌包包,悄悄用腳尖勾開了鐵門,蹑手蹑腳的和狗一同出了門。
月華被烏雲掩蓋,她一身連衣裙略顯慘白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天。
“少爺不好了,小姐逃婚了!”管家着急上火打着電話。
堂堂趙總難得有的假日計劃一大早就被管家的電話直接打斷了。
趙謹思挂斷電話,從電梯間下來,一身睡衣沒來得及換,皺着眉頭,就看見在一樓客廳的管家。
“怎麽說?”趙謹思皺着眉頭,睡眼惺忪。
管家伸出右手,他的手掌濕漉漉的,手心正躺着一枚精致的戒指。
“這是小劉早上在咱們後院湖裏喂魚的時候撈出來的。”
趙謹思接過戒指,翻了一圈,裏頭的确印着“zyr”的字眼,他沉了沉臉,磨牙:“趙宜然,好得很。”
管家聽着自家少爺那語氣,頓時有些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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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還把小柴也帶走了。”
趙謹思:……他這個臭妹妹,居然連他的狗都不放過!
西裏酒吧。
黎商正和簡母通着電話。
“嗯,放心吧姑姑,我已經幫你把東西寄出去了。相信我,表妹夫很快就會收到的。”
“哦,好好好。”
黎商收好手機,從酒吧後門出去,一放眼,就瞧見自家愛車前趴着一個身形嬌小,穿着連衣裙的女子。
“小柴!我數到三,你再不出來!”女子憤憤咬牙,雙頰憋得通紅。
這樣的情态被黎商盡收眼底。
黎商長臂一撈,将女子拉了起來。
“你幹嘛,流氓啊!”
黎商注意到女子掙紮未果,導致她的丸子頭松松垮垮落下了一兩縷細絲,落在了瘦削的肩膀上。
“那只傻狗是你的?”
“誰的傻狗啊!人家有名字的好嘛!”
“哦,叫什麽。”黎商挑眉,順着問。
“趙宜然。”
黎商抿唇憋笑,“哦。”
脫口而出的趙宜然這才反應過來他剛剛那番話問的什麽,頓時氣紅了臉。
“把你的髒手給老娘松開!”趙宜然看着他拽着自己胳膊,自己居然動彈不得,更加生氣了。
黎商嘴角勾了勾,他這雙調酒的手可是被多少的人誇的天花亂墜的,這女人就沒點眼力見嗎?
“汪汪汪!”
剛剛死活不肯出來的阿柴彎着尾巴,猛地沖了出來。
對着某男的腿“嗷嗚”就是一口。
趙宜然吃驚地張大了嘴。
絕了。
這回真的絕了。
就在今天早上在店裏買了早餐的時候,她收到了好幾條卡停用的短信,剛走出早餐店,自家小柴就竄到了一條小巷,一下子就往人家車底鑽。
這回好了,還咬了人!
鬧心,太鬧心了!
“鬧心,太鬧心了!”黎商打完狂犬病針,對着電話裏頭吐槽。
電話這邊的簡稚涼幸災樂禍,“表哥你也有今天。”
黎商憤憤咬牙,“你是不知道,那傻狗咬人賊疼。”
一旁的趙宜然白着臉,臉色不比黎商難看。
黎商看得挂斷了簡稚涼的電話,瞪着趙宜然,“你這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被咬的是你呢。”
趙宜然只覺得肉疼。
剛剛收費臺那邊,護士對着電腦,在鍵盤上指間翻飛那一頓操作,她的錢包已經徹底沒錢了。
趙宜然低頭,自己腳邊跟着某只眼神顯得畏畏縮縮的傻狗。
“傻狗。”黎商黑着臉吐槽。
“汪汪汪!”
趙宜然傻眼,她哥這不争氣的傻狗居然還答應了。
醒醒,你不是叫“小柴”的嗎?
黎商打開車門,準備開車走人,想了想,怒氣消了一點,又下了車,走到趙宜然面前,“後續打針的費用就算了,就此別過。”
趙宜然臉上多了幾分驚訝。
黎商轉身,自以為做了一件很帥的事,哪裏知道,下一秒,那只傻狗直接跳上了自己的車。
乖巧無比地蹲坐在副駕駛座上。
黎商:……這特麽哪個旮旯進口的傻狗!
忍住罵娘的沖動,黎商回頭看着立在路旁吹冷風的趙宜然。
今天的溫度下降了不少,黎商看着她就穿着一件單薄的連衣裙,眼神暗了暗,“快把你的傻狗挪走。”
趙宜然轉了轉眼珠子想了想,“它挺喜歡你的,要不就送給你,讓它跟你走吧。”
言下之意——把之前的疫苗錢還給她就行。
黎商:……這誰能告訴他這是不是一種新的碰瓷方法?
“我數到三,你再不挪走……”
“你看我之前數到三有用嗎?”趙宜然直接幹脆打斷了。
黎商:……這是賴上他了嗎?
黎老板想得沒錯,這身板又瘦又高的白臉小姑娘是真的賴上他了。
當看着穿了一身服務生的趙宜然走到自己面前時,黎商居然有種要把她的兩條落在肩膀上的小辮子重新紮成丸子頭的沖動。
這樣俏生生的大學生模樣太招狼欺負了好麽!
“我再問一遍,你今年到底幾歲了?”黎老板良心不安,總覺得自己仿佛招了個沒成年的大一新生。
“給你看我的證。”趙宜然睜大眼睛,滿臉無辜。
黎商撇了撇眼,瞅了眼證上的年月日,呵,二十一,也太小了。
不過好歹成年了。
将就着用吧。
“包吃,住就住在咱們樓上那個小房間,工資沒問題吧?”
“嗯嗯嗯。”趙宜然乖巧點頭。
“我明天臨時要去寧北,你今晚休息一下,明天和我走。”
“好。”繼續點頭。
“你就不怕我把你賣了?”
黎商難得笑了。
趙宜然有些看呆。
“不。”趙宜然反應過來,忙搖頭。
她在國外呆久了,酒吧才是她最容易适應的環境。
因此,做出這個選擇,她一點也不後悔,就沖着黎商不要自己後續狂犬疫苗的錢的份上,趙宜然決定以後就跟着黎老板混。
第二天一大早,黎商就開着車往寧北去,趙宜然坐在副駕駛座上忙着滑手機。
黎商側眸一瞥,微微怔住。
只見趙宜然低頭看手機的眼神專注,似乎看到了有意思的東西,唇角還時不時彎了彎,側顏和車窗外的景色頗為相襯。
這時忽的有風把她墨色的發尾帶得翻飛,不少發絲纏繞在她的側頰上,淩亂中多了幾分驚心動魄的美。
黎商被後頭的車鳴聲打回了原形,趕忙踩了油門加速。
——最美不過世間景致,而是讓人心動卻不為人知。
途中路過了慈理,黎商想了想,還是順道去看看妹妹,也不知道她的新工作适應得怎麽樣了。
把車子開到了地下車庫,黎商下車,一邊的趙宜然則盡職盡責的幫自家老板拿着雨傘。
“喲,表妹夫。”要不是簡母要他幫忙寄快遞,黎商還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居然和自家表妹扯了證。
慕晰坐在車裏快一天了,也沒見到自家老婆路過,正抑郁着下車準備去坐電梯找自家老婆,哪裏知道好巧不巧就碰上了表舅哥。
“我那表姑給你寄了挺多她自己做的好吃的,明天應該就能到貨了。”
慕晰同黎商并排走着,“表哥這次來慈理做什麽?”
“我本來要去寧北談一下進原材料的事情,路過慈理,就來看看我那缺心眼的表妹。你呢。”
“我也找她。”
“不錯嘛,知道接老婆下班。”黎商欣賞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發現這個家夥居然比自己還要高上幾厘米,頓時有些不爽了。
後頭的趙宜然拎着雨傘快步追上,一直到電梯間才有空喘氣。
“這是?”
“我員工。”黎商面不改色解釋。
慕晰點了點頭,盯着趙宜然幾秒,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些眼熟。
趙宜然趕忙把頭壓得低低的,像極了某只鹌鹑。
“我這臭表妹瞞得夠緊的,我還不知道妹夫你做什麽的?”
“婚禮策劃這塊的。和婚禮裝飾寫真酒店一條龍産業都有合作,”慕晰認真說道:“表哥以後要是有需要,可以找我。”
黎商臉上的笑意全無,幹咳了幾聲,“行,行啊,以後找你。”說完,他默默把自己單身狗的尾巴藏好。
到了老婆的科室,慕晰打聽到了老婆的辦公室,一推門看到的景象讓慕晰後悔不已。
雖說守車待老婆這種做法很被動,但是眼前的景象讓他覺得自己仿佛去了青青大草原。
昨晚生了一晚上的悶氣,早起工作了一天的簡稚涼不懂,門口那兩個大男人鬧的又是哪一出?
“簡姐,我們攔不住他們。”剛畢業來一醫實習的兩個小護士在外頭捂嘴偷笑。
那兩個哪裏是攔不住,分明就是看慕晰和她表哥好看,正偷偷犯花癡呢。
簡稚涼有些頭疼。
她在和護士長對接最近一些比較重要的病房號和病人的相應情況,哪裏知道那兩個遲遲不走。
“你們兩個挂號了嗎?這裏不是你們随随便便進來的。”護士長是個中年女人,經驗老道,眼光毒辣,說話也是幹脆利落。
“我就是來等老婆下班的。”慕晰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就是來看看妹妹的,既然妹妹在忙,我就先撤了。”說完,黎商便把慕晰拉到了走廊盡頭,“咱們似乎給她添亂了。”
慕晰也不想這麽直接來找她,但是總覺得兩人之間的誤會要是沒解除,他以後和自家學姐相處的日子會很難過。
積少成多,聚沙成塔。
正思忖之際,兩人忽地注意到不遠處一堆白大褂人馬浩浩蕩蕩的趕來了。
在隊伍前頭其中的一個男人身材比例尤其好,和一旁略微發福的中年大叔形成鮮明對比。
“快快快,讓個道,符醫生來了。”那兩個實習護士忙閃到一旁。
黎商看這架勢,頓時好奇了,“那個符醫生怎麽回事?”
兩個實習護士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護士紅着臉說:“你去查一查就知道了,符霧,竹字頭的‘符’,霧氣缭繞的‘霧’。”
黎商忍不住掏出手機,一搜一堆的資料下來。
掃視了一番,黎商不由得把手機遞給慕晰看。
黎商禁不住開口:“看,這履歷。”絕了!
慕晰就簡單掃了眼,就看見了:
專家介紹:符霧
慈理一醫特聘呼吸科主治醫師、慈理大學客座教授
慈理呼吸疾病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
……
後面是幾年幾月幾日他在治療呼吸科各種疑難雜症的成就,還有和團隊研發的各種藥物,以及論文獲獎的記錄。
确實足夠奪人眼球。
慕晰淡定得很,但是看到那個符霧去敲護士長的辦公室的門,點名把自家老婆叫出來的時候,慕晰按捺不住了。
“怎麽了?”簡稚涼還在熟記病房的病人情況,就被護士長推了出去。
“你就是簡稚涼?”隔着口罩,符霧一雙眼睛富有壓力,打量了她幾秒。
“嗯。”
“行了,走吧。”符霧轉身走。
身後的主任趕忙催促着簡稚涼,“想什麽呢,還不快跟上,能被符醫生看上,還不趕緊的!”
簡稚涼回憶着那個姓,“符醫生……是符霧嗎?”
主任無語看着她,“不然呢,趕緊的手裏該交代的就交代了,咱們得連夜趕到寧北去支援了。”
簡稚涼頓時僵在原地。
符霧,她記得在原着裏看到過,這人,貌似是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