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賀醺在門外等了快十分鐘, 就在他以為棠思凡不打算給自己開門的時候,裏面的鎖扣咔噠一聲響起,緊接着, 房門緩緩地、緩緩的開了一道不足一指的小縫。

棠思凡扒在門縫上, 只露出一只眼睛, 戒備的盯着賀醺:“有事快說!”

語氣十分不善。

棠思凡這麽一催, 賀醺倒不着急了。

他雙手抱胸,懶懶的靠在門框上, 他甚至伸手比劃了一下那道門縫的寬窄, 然後輕笑一聲說道:“冒昧的問一句, 你這門就開這麽一點是為了防我嗎?”

倒不是為這個。

畢竟一分鐘前還在靠在對方的聲音做手活兒,冷不丁見到正主,縱使棠思凡臉皮再厚也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越是心虛越是得裝,要是被這個死人看出端倪棠思凡寧願就地出家。

偏偏賀醺突然偏頭, 疑惑道:“你臉怎麽這麽紅?”

男人峰眉微蹙:“你剛剛在幹嘛?”

棠思凡一僵, 後背汗毛倒豎。

這個死人是開了什麽透視挂嗎?他就露了半只眼睛這也能看出來他臉紅?

“哪, 哪有?”

棠思凡眼睛的慌亂表現的太明顯, 賀醺眉頭一挑, 表情變得輕浮, 他一只手搭在門框上, 輕輕松松就把棠思凡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

此時沒有VJ跟着,兩個人也沒有戴麥,賀醺愈發的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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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男人聲音低啞,帶着一絲揶揄, “你不會是偷偷在做什麽……電視不能播的事情吧?”

“怎麽可能?”棠思凡矢口否認,一雙杏眼怒瞪賀醺, “小心告你侵害個人名譽哦!”

小孔雀還是和從前一樣,靠虛張聲勢掩蓋心虛。

賀醺抿唇笑着:“沒就點什麽?幹撸不會沒感覺嗎?”

“你好煩啊!”棠思凡臉漲得通紅,“你敲我門都是來X騷擾的?但凡有點常識的人也知道十一點後不能打擾別人休息吧?”

賀醺微微挑眉,意味深長道:“原來你也知道啊?”

不比賀醺這個沒事就愛宅家看書、十一點準時上床睡覺的老幹部風格,棠仙子夜生活豐富,動辄十二點之後才回家,且時常喝醉,坐在門口耍賴要見賀醺出門來接他,不來就是不愛他,小祖宗雙手抱膝靠在門口哭的梨花帶雨,慘兮兮的小模樣任誰看了都會以為賀醺是個始亂終棄的渣男。

賀醺每每被折騰的火氣暴漲,腦袋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賀醺想揍人,有好幾次拳頭都硬了,但是一看見棠思凡那張哭的淚眼婆娑的小臉兒,最終還是下不去手。

胸口那股邪火無處發洩,打不得罵不得,只好通過別的方式發洩。

賀醺把棠思凡扛進卧室,摁在床上堵住嘴綁住四肢,榨幹他身上最後一絲力氣,這個祖宗才知道老實。

棠思凡第二天早上一睜眼,只覺得渾身好像被一萬只大象碾過,他扶着腰艱難的爬起來,卻發現賀醺早就醒了,正戴着一副平光鏡,靠在床頭看書。男人面容平靜,動作舒展,俨然一副是飽喝足的模樣。

棠思凡聲音沙啞的不像樣子,腫着一雙眼睛質問賀醺:“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打我了?我要去起訴你家暴!”

賀醺見他醒了,伸手摘下眼鏡。他還沒開始洗漱搭理,額發自然的垂落在額前,看着比真實的年紀還要小上一點,此時賀醺已經臨近畢業,剛簽經紀公司沒多久,這會兒看着卻和棠思凡這種剛大一的差不多。賀醺看着和藹可親,奈何那張嘴卻始終如一,一張口能氣把人氣死。

賀醺側眸沖棠思凡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去吧,門口監控還有昨天晚上的錄像,證據都給你準備好了。”

棠思凡臉一紅,他醉酒之後記憶不是很清明,但也知道自己酒後失态是什麽德行,錄像的內容不言自明。

棠仙子心虛但嘴硬:“那我要告你強/奸!”

賀醺微微蹙眉,嘶了一聲摸了摸下巴,似乎很困擾的樣子:“這就有點難辦了。”

知道慫就好。

棠孔雀傲嬌揚起下巴。

現在立馬哄我!要別墅游艇大飛機!

立刻馬上!

本棠看在錢的份上或許可以考慮撤訴。

奈何棠思凡等來的不是賀醺肉麻酥酥的小情話,只見男人慢條斯理的拿出手機,點開一條視頻。

視頻裏黑漆漆一片,只能隐隐預約看見人影,但是聲音确實棠思凡十分熟悉的。

背景裏有些雜亂的水聲,和布料摩挲的碰撞,一個帶着哭腔的男聲斷斷續續的說着話。

時而怒罵時而求饒,哥哥老公叫了一大通,聲音膩得叫棠思凡臉龐發燙。

這個死人居然還錄像?!

棠思凡出離憤怒,瞪着眼睛無聲質問他。

“怕你穿上褲子不認人所以特地留了證據,”賀醺早就知道自己小男朋友什麽德行,他聳聳肩笑眯眯道,“原本不打算給別人看的,不過既然你堅持——那就拿去用吧,別客氣。”

棠思凡怒摔手機,揮起拳頭撲過去,和賀醺打成一團。

自此之後每每棠思凡半夜鬼混回來賀醺都用這招,屢試不爽。棠思凡雖然嘴上控訴賀醺幹涉了他的私生活,但是其實還是十分受用。

賀醺也發現了,只要把這位小祖宗收拾老實了,其實對方聽話的很,有時候甚至早賀醺一步洗完澡爬上床,抱着枕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瞅着他。

“快十一點了,咱是不是該睡覺了?”

再到後來,都不用賀醺提醒,棠思凡自己就覺得夜場蹦迪還不如回家和賀醺膩歪一會兒來的有意思,雖說這個狗東西笑裏藏刀嘴裏帶毒,但好歹是真喜歡他,比起酒吧裏那些虛與委蛇的酒肉朋友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連Lucy都忍不住驚訝:“你居然從良了!”

棠思凡白了她一眼:“什麽從良!我這叫浪子回頭金不換!你懂個屁!”

哪怕是分手的現在,棠思凡也基本不去酒吧了,每天晚上早早的上床,實在睡不着就玩兒手機,生活清淨,Lucy點評:“當代賽博出家,佛祖功德榜你必有姓名。”

不過這些,賀醺都不知道罷了。

棠思凡越想越氣,只覺得賀醺欠他的就是買個宇宙飛船都不夠還的。

賀醺見棠思凡眼中似有怨氣,似乎是沖自己,有些無辜的眨了眨眼:“怎麽了?”

“沒事,”棠思凡冷聲:“不好意思,我習慣早睡很久了。”

賀醺一愣,他确實記得棠思凡後來很少出去消遣了,但一直以為他只是為了配合自己才忍着不去,這小孔雀天生愛玩兒,從前一有時間就全球各地亂飛,今天在瑞士滑雪,明天在夏威夷沖浪,根本沒有消停的時候。

他們這一分手,少了桎梏,他原本以為棠思凡會變本加厲的玩回來的,卻不想——

賀醺的笑容收斂,目光深處隐隐有光:“現在開始修身養性了?”

“算是吧,”棠思凡驕矜的揚了揚下巴,“趁年輕的時候多保養保養,我擔心過幾年腎/虛。”

腎/虛?

賀醺輕笑一聲,露出冷森森的白牙,小沒良心的也不知道是在內涵誰?

賀醺晃了晃手裏的深藍色天鵝絨盒子:“你要是不要的話那我可拿走了。”

棠思凡微微蹙眉:“什麽東西?”

賀醺笑了笑:“忘了?答應給你的袖扣。”

棠思凡愣了片刻,才想起來是兩個人出攤的時候賀醺答應給他的賠禮,十幾萬,全球限量。

奈何現在區區兩顆鑽石袖口已經哄不好棠思凡那顆水晶玻璃鑽石心了,他秀眉一橫:“就為了一個破袖扣你就大半夜敲我門打擾我休息?”

賀醺似乎是有備而來,他聳了聳肩:“你先打開看看再說。”

棠思凡從門縫裏伸出一只手,沖賀醺找了找:“給我。”

賀醺舉着那個小盒子,沖棠思凡微微一笑:“你先把門打開。”

棠思凡正不爽着,一聽這話立馬逆反。

來賠禮道歉還這麽拽?裝/逼給誰看呢!

棠思凡剛準備丢寫一句爬然後無情關門,只聽見賀醺慢悠悠說道:“我發誓,這裏面的東西只要你看了,絕對不會失望。”

棠思凡一下停住動作,眯着眼睛狐疑的打量賀醺。

“你沒騙我?”

賀醺嗤了一聲,語氣有些傲慢:“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棠思凡想了想,這個死人雖說舌頭沁毒但确實信譽良好,從認識以來從來沒對他撒過慌,便将信将疑的拉開門。

“東西!”棠思凡理直氣壯的伸手。

賀醺也沒再得寸進尺,爽快的把盒子交到棠思凡的手上。

棠思凡打開盒子,裏面躺那兩顆布靈布靈的鑽石袖口,以及一枚同樣閃的晃眼睛的機械腕表,換算成人民幣能買一麻袋那個鑽石袖扣。

棠思凡認出來這是某品牌的手工定制,眼睛一下就亮了,他立馬把表拿出來,左看看右看看,明晃晃的喜歡。

“這是……給我的?”

價值一麻袋鑽石袖扣的腕表确實足夠堵住棠孔雀的嘴,他說話都沒有剛才盛氣淩人了。

“嗯,”賀醺閑閑的靠在門框上,“路邊撿的,散步的時候看草坪裏有東西晃眼睛就撿起來看看,沒想到是塊表。”

“不過可能是A貨,回頭你自己去店裏驗驗真假吧。”

臭男人當他是小孩來逗呢?

棠思凡涼飕飕的撇了賀醺一眼。

那腕表包裝完好吊牌都沒剪怎麽可能是撿的?每個手表都是有編號的,輸入數據庫一查就知道買主是誰,狗東西就等着自己的名字出現的那一刻店員們的驚呼。

“居然是賀醺,這是他送你的表?好羨慕哦!”

花一份錢炫耀兩次,這個死人不去做生意真是屈才了。

棠思凡仔細檢查了一下表身:“不會是品牌方專門送你的吧?我不回收二手貨謝謝!”

賀醺無奈一笑,伸手把表轉了個個讓棠思凡看裏面。

“送我的手表上不可能刻你名字吧?”

金屬表帶上清晰的磕着棠思凡名字的英文縮寫,這回是送他的沒跑了。

棠思凡挑了挑眉,把表放回盒子裏,矜持的點了點頭:“謝謝。”

真·一字抵千金。

棠思凡甚至還大方的多送了三個字:“破費了。”

見棠思凡的終于放松了戒備,賀醺笑笑:“能聊聊嗎?”

聊?

棠思凡擡頭看他,表情似有不解。

他和賀醺已經分手八百年了,自認現在和這個死人是欠債和債主的關系,這種狀況還能聊什麽?

賀醺雙手抱胸,一雙眼睛如X光一般沉默的審視着棠思凡。

半晌之後,賀醺緩緩開口:“為什麽進娛樂圈?”

棠思凡一愣,似乎根本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盡管他已經憑借自身努力黑名在外,但其實滿打滿算,他出道也才一年半左右,比毛雨詩這種年輕愛豆都短。

且大學的時候棠思凡從未對演戲表現出多少興趣,他這這張臉自初中起就在學校裏小有名氣,大學時也有不少經紀公司向棠思凡伸出過橄榄枝,就連杜霖也半真半假的說要帶他進圈,可是棠思凡聽完就忘,從來沒往心裏去。

結果兩個人分手不到一年,棠思凡就簽了公司,開始在娛樂圈活動。

這個時間實在有些巧合,賀醺不能不多想。

還不是因為你。

棠思凡一想起來就一臉怨氣。

要是換成從前,哪怕棠爹背着他給他物色結婚對象,棠思凡也不會生那麽大的氣,飯桌上就黑了臉和他爸爸吵起來。歸根結底,還是那個死人在他心裏陰魂不散。

那一次争吵把棠爹氣狠了,一向溺愛小兒子的他頭一次凍結了棠思凡的所有銀行卡,怒斥對方道:“不低頭就不要回家!”

棠思凡咬了咬牙,頭一次硬氣了一回,當即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即便後來棠爸爸主動示好,棠思凡也沒有再回過家。Lucy家裏開的娛樂公司,他就拉着Lucy給他當了經紀人,靠着通告費活到現在,愣是沒再用家裏的一分錢。

純純的自力更生。

小少爺每每說起這件事還十分驕傲。

雖然說現在也吃喝不愁,但比起從前在家裏到底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棠思凡有時候深夜想起從前揮金如土、撒個小嬌就能随随便便換輛跑車的生活,還是會忍不住咬着被子懊悔。

都怪賀醺那個死人!

賀醺見棠思凡又是一臉的怨氣,皺眉疑惑道:“怎麽了?”

棠思凡的表情實在讓他忍不住多想,賀醺眸色微沉:“該不會,和我有關系吧?”

真說起來,确實是有。

但前因後果說起來太啰嗦,再加上涉及相親,棠思凡這種面子如生命的小孔雀自然不可能和賀醺說實話。

“跟你沒關系,就是覺得缺錢花了,娛樂圈來錢快,所以就進來玩玩。”

“沒錢花?”

賀醺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棠思凡家裏什麽條件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當年大家都還是一窮二白的大學生的時候棠思凡就已經出入豪車了,吃的用的全都是最愛好的,随手拿出來一樣東西不是限量版就是純手工。

也就和賀醺剛勾搭上那會兒棠思凡裝了一個月的窮,當時賀醺真以為他就是家境普通的純情學弟,櫃子裏一水兒的某寶打折款純色衛衣,簡單幹淨,襯着棠思凡嫩生生的那張臉,把賀醺迷得五迷三道的。

直到後來一次巧合,賀醺才發現這些全都是假象,什麽條件一般的純情學弟都是演的,那個又驕又妖、花裏胡哨、作天作地的小花孔雀才是棠思凡本棠。

賀醺也才終于知道為什麽每次和棠思凡走在一起,周圍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小白臉。

要說棠思凡缺錢,賀醺根本就不信。

“你要敷衍我也找個靠譜點的借口吧?”賀醺開玩笑道。

“不相信拉倒!”棠思凡又想要關上門,這次賀醺直接大手擋在門板上,啪的一聲,接着眼神複雜的看着棠思凡:“你真的缺錢?”

“對啊!”棠思凡惡聲惡氣道,“不然你給我打一點?”

也不是不行。

反正兩個人在一起那一年賀醺也沒少給他花過錢。又或者說,賀醺積蓄的百分之八十以上都用在了棠思凡的身上。

當時賀醺進圈還沒多久,收入也沒有現在這麽多,經常這麽剛收到彙款,那邊就花的差不多了,搞得杜霖一度以為賀醺是沾上了黃/賭/毒其中某一樣,吓得他嚴密追蹤了好幾個月賀醺的信用卡賬單,才發現對方真的就是在消費。

賀醺大學租住的那套別墅,兩百多平的大平層,賀醺不到半年就全款買下,除此以外,家裏還有數不清的名表皮鞋,車庫裏還停着兩輛豪車。

杜霖看着這些東西,嘶了一聲:“你還真是舍得給自己花錢啊!”

賀醺沒有解釋這些都是給棠思凡買的,只是聳了聳肩,也沒有要炫耀的意思:“有需要就買了,沒想那麽多。”

給棠思凡花錢似乎成了賀醺的一種習慣,他也不覺得有壓力。

即便是現在,如果棠思凡真要他的錢,賀醺也會搞不猶豫的給。

但是這話不能說,但凡賀醺說願意給,哪怕他一毛不剩的傾囊相授,棠思凡也會照收不誤,撐死了假惺惺的道聲謝,然後毫不留情的把他一腳踹開。

這個小祖宗從來都是缺德帶冒煙的。

“你缺多少?”

棠思凡怔了一下,見賀醺的表情一本正經,似乎是真的想給。

“和你有關系嗎?”棠思凡橫眼看他,“才不要你的錢,省省吧!”

賀醺哂笑一聲:“巧了,我也沒打算給。”

棠思凡:“……”

他錯了,他就不該對這個狗男人抱有一絲一毫的幻想!

“不過如果你急用,我可以借你。”賀醺意味深長的看着他,“要還的。”

當代黃世仁就是你叭?:)

棠思凡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謝謝,有需要的話我會去賣腎的,不勞您操心了。”

“急什麽,我又沒說讓你還錢?”賀醺笑容輕佻,半真半假道,“用你自己來還也不是不行。”

麻煩照照鏡子,多大臉?

棠思凡一臉無語的看着賀醺:“不行就去看看醫生吧,就算希望不大,好歹死馬當成活馬醫。”

“也可以考慮,”賀醺笑了笑,“不過,我是認真的。”

他收斂起笑容:“不管你的動機如何,既然你現在已經進來的,那就好好做,我的個人工作室最近想簽幾個新人,杜霖也有意培養再培養幾個好苗子,你有興趣嗎?”

見棠思凡不說話,賀醺繼續道:“我知道Lucy那邊也有很多好資源,但畢竟杜霖是金牌經紀人,業務上會更加專業一點。”

賀醺在和棠思凡說正是,棠思凡卻是仰着頭,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賀醺瞅。

賀醺一看他那副模樣就知道自己說的話棠思凡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從前的習慣還在,他伸手輕輕捏了捏棠思凡的鼻尖:“跟你說話,在不在聽?”

棠思凡一怔,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賀醺剛才的動作親昵的有些不妥,但對方神情坦然,不知道是強作鎮定還是做的太理所當然導致自己根本沒留意到。

到底只是小習慣,專門糾正又顯得棠思凡太較真,他只是輕咳了幾聲,低頭揉了幾下鼻頭。棠思凡甕聲甕氣:“聽見了。”

“所以你怎麽打算?”

棠思凡沒直接回答,只是擡頭看着賀醺,他剛剛洗完澡,又或者是走廊上的燈光太亮,那雙眼睛顯得水汪汪的,像是一只滿肚子心機的小狐貍,明晃晃的勾着人。

賀醺眸色驟深,老實說,他原本的打算是來談正經事的,但一見棠思凡這個眼神,賀醺要是心頭被狐貍尾巴掃過一般,一股熟悉的悸動湧上心頭。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棠思凡試探的問道。

賀醺聲音微沉:“你問。”

“我剛剛在微博上跟人……互動,然後——”

“我撤的。”

一句話,三個字,簡單明了的解開了棠思凡的疑惑。

棠思凡微微挑眉,眉眼處是藏不住的小得意。兩年不見,棠少爺魅力依舊,甚至都不用出手,對方就上趕着幫他周全了。

他原本想像賀醺揶揄他那樣也嘲笑他兩句,但是一擡頭,撞進賀醺那雙深如寒潭的眸子裏,棠思凡一抖,渾身如同過電一般輕輕顫了一下。

不知名的生物電波在空氣浮動,好歹在一張床上睡過一年多,通常賀醺一個眼神,都不用說話,棠思凡就明白他想幹什麽。

但是,現在?

棠思凡看着走廊不遠處的攝像頭,雖然拍不到兩個人的正臉,但是真要做什麽還是能看見的好吧?

再說賀醺不是一向自诩敬業嗎?鏡頭前流不流汗都能控制自如,那區區二兩肉還管不了了?

棠思凡壓低聲音,生怕被攝像頭捕捉到說話內容。

“現在不是發/情的時候!”

“我知道。”賀醺聲音有些冷,“我也沒興趣對着鏡頭演GV。”

棠思凡:“……”你那雙快要吃人的眼睛可不是這麽說的。

大哥,冷靜!

棠思凡都不覺得跟着緊張起來,賀醺從前就是這樣,發/情根本不分場合,棠思凡也是個沒羞沒臊的,兩個人時常一言不合就滾到一起,和諧的床/上生活幾乎是這倆磨人精能堅持在一起一年多最大的功臣。

但是現在,不行!

棠思凡後背肌肉緊繃,甚至做好了賀醺要是精/蟲上腦不要臉強上的他的話,他就直接一門板糊在他臉上的準備。

賀醺看出了棠思凡的小心思,忍不住低頭輕笑一聲。

“別緊張,我知道分寸。”

棠思凡根本就不相信這個死人有這個自控能力。

見讓思凡根本不信,賀醺苦笑一聲,聳了聳肩膀後退了一步:“行我知道了,總之我想說的都說了,你早點休息,明天早上還有活動。”

“嗯。”

棠思凡還沒放松下來,他弓着身子,一雙眼睛戒備的盯着賀醺,一邊緩緩的關上門。

“對了,最後一句話。”

賀醺突然湊到門邊,手指擋着門框不讓棠思凡關門。

“我有幾步電影還不錯,可以用做手活兒伴侶。”男人露出小虎牙,笑的格外惡劣,“用過的都說好。”

棠思凡臉頰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紅暈又泛起來,他瞪着一雙眼睛,大吼了一聲:“滾吶!”

接着推開賀醺的胳膊,毫不留情的拍上了門板。

賀醺被推的趔趄了幾步,臉上卻帶着笑。

他看了那扇緊閉的房門幾眼,才擡腳走回房間裏。一進房間,他就悶頭鑽進衛生間,錄綜藝,也就這點地方還有隐私了。

賀醺落了鎖,低頭看着自己明顯的生理反應,苦笑一聲自言自語道:“招他幹什麽?最後吃苦受罪的還是自己。”

——

賀醺和棠思凡在門口說悄悄話的時候,整個別墅還有另一個地方也還亮着燈。

“我就說我不想來,你非要我來!”

毛雨詩坐在沙發上,一邊哭一邊和經紀人抱怨:“這個節目真是傻透了,我一下午在大街上被人當猴耍,又累又曬,晚上回來還有被那個花瓶壓一頭。你就這麽幫我挑的節目?”

“這不是看棠思凡這次熱度最高嗎?”經紀人安慰道,“他原本就和咱們不對付,如果操作得當,把他的流量全都轉到你這邊來,不是更好?反正也只是個黑料滿天飛的十八線,就是用來踩的。”

“你還好意思說!”毛雨詩越發來氣,“直播你沒看嗎?被踩的到底是我還是棠思凡?我從出道到現在就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經紀人一聽她又要哭,忙聞聲安慰:“別難過詩詩,眼睛哭腫了明天不好上鏡的。你放心好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棠思凡的黑熱搜已經挂上了,我還聯系了十幾個營銷號,用不了一天棠思凡的名聲就會臭掉,他壓不了你的寶貝。”

“真的?”

毛雨詩一邊擦眼淚一邊的打開微博,點進熱搜榜看了一圈,哪裏有棠思凡的名字?

“你騙我!”毛雨詩生氣的幾乎要摔手機,“哪裏有他的黑熱搜,是你瞎了還是我瞎了?”

“啊?”

聽筒那邊安靜了幾秒,應該是經紀人在檢查熱搜。

“真的沒有了,”經紀人驚呼,“不可能啊,五分鐘前我看了一眼明明還挂在那裏的!”

“我不管!”毛雨詩聲音尖銳,“棠思凡讓我在鏡頭前那麽難堪,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經紀人心裏知道那條黑熱搜大概是被人撤掉了,急忙聯系大眼的工作人員,對方的态度明顯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撤了的熱搜恢複不了。”

翻譯一下,就是撤熱搜的那位比他們位置更高。

經紀人不免覺得奇怪,棠思凡一直以來都沒有表現出背後有人的跡象,社交平臺從不公關,活躍的像是個網友。上了這麽多次黑熱搜,也沒見棠思凡的經紀人有什麽動作,以至于不少人都以為棠思凡早就被公司抛棄,是個可以粗圓捏扁的角色。

經紀人咬了咬牙,不甘心的追問:“對方究竟是什麽人?”

他就是想搞清楚,那個十八線花瓶背後到底是誰。

工作人員啧了一聲:“我這……不好說啊,總之一句話,對方來頭不小,別說是這一條,這三個月有關棠思凡的黑熱搜都上不了,你們也甭折騰了。”

經紀人不甘心,又想起之前聯系的營銷號,忙打過去問消息,明明之前還點頭哈腰很好說話的人,此刻态度一下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直言發不了,就匆匆挂了電話。

剩下幾個幹脆連電話也不接,直接裝死。

經紀人盯着自動挂斷的電話,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要是這樣,他怎麽和毛雨詩交代。

就在他煩惱的時候,毛雨詩的電話如同催命符一半打了進來。經紀人無奈,只能硬着頭皮接了。

“我讓你黑他,你就是這麽黑他的?”

毛雨詩的聲音銳利的不像話,明顯是氣極。

經紀人不明所以,只說自己剛剛一直在聯系人,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毛雨詩喘着粗氣:“你看微博熱搜。”

經紀人打開微博,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新的詞條跳出來。

#棠思凡正義薄紗#

熱搜照片正是他們晚上直播時吃飯的畫面,同時拼了一張去年兩個人同桌吃飯的照片。

熱搜讨論度極高,排名還在不斷往上。

【我沒素質我先說了,毛雨詩純純道德綁架,我是棠思凡我也吃,我不僅吃我還要走到你面前吃![黃豆微笑]你要哭就哭,哭的大聲一點我吃的更香~】

【我覺得花瓶做得不對,因為他沒有帶我一起吃![黃豆傲嬌]】

【我去年就想說了,就因為這件事就被某家粉發了瘋似的針對一年,不得不說,某人極其粉絲真的又惡毒又小氣。】

【花瓶一直是我的內魚快樂源泉啊!覺得他個性好有意思啊哈哈哈!】

【有一說一,某家粉絲真的惡臭!】

【互聯網沒有記憶是嗎?花瓶耍大牌,拉幫結派欺負新人、不敬業的事情就不說了是吧?】

【某流量前粉絲冒泡,去年參加過圍攻棠思凡的事情,那些黑料至少摻了一半以上的水,大家聽聽就行了……】

風向二十分鐘內幾乎完全變了樣,評論區已經被廣大路人占領,粉絲想擠都擠不進去,偶爾有幾個粉絲幫毛雨詩說話,也很快被路人噴的根本沒有還嘴的機會。

如果棠思凡洗白,那被踩下去的毋庸置疑就是毛雨詩了。他們自然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經紀人皺眉想了想,他心裏有種微妙的感覺,棠思凡自從上這個綜藝之後,突然有如神助,一下子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黑糊十八線變成了一個小流量,這背後一定有原因。

只要找到這個原因,說不定他們就有翻身的機會。

“你先不要着急,”經紀人溫聲勸慰,“你放心,這件事就算我們解決不了,那位先生也是有辦法的。”

經濟人說的隐晦,但毛雨詩明白他的意思。

“有他在,你用得着害怕棠思凡嗎?”

說的也是。

毛雨詩吸了吸鼻子:“我待會兒,給他打個電話。”

“好,記得好好打扮,”經濟人叮囑,“妝畫得淡一點,好好撒個嬌。”

——

這一覺棠思凡睡得格外沉。

七點半,鬧鐘的響聲打破了房間的寧靜。

鼓囊囊的被子蠕動了幾下,從裏面伸出一只洗白的手,将鬧鐘摁滅。

鬧鈴戛然而止,房間恢複安靜,床上的人卻還是久久未動。

沒一會兒,被子裏蛄蛹蛄蛹,爬出來一個奶娃娃。

米米也是剛醒,盯着一頭亂糟糟的小軟發,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

他左看看右看看,接着伸手推了推那坨被子。

“呆呆~”剛睡醒的米米聲音軟糯糯的,“起床啦!”

被子裏沒有一點動靜。

“呆呆!”

米米掀開被子的一角,他人小,直接就能鑽進被子裏。他跪在棠思凡身邊,用力推了推他的胳膊。

“起床啦!”

棠思凡依舊不為所動。

米米搓了搓頭發,有些苦惱的歪了歪腦袋。

呆呆不肯起床,腫麽辦?

米米皺緊小眉頭想了半天,最後眼睛一亮。

他伏在棠思凡耳朵邊,兩只小手攏成小喇叭,在棠思凡耳邊一字一頓道。

“賀xi,來啦!”

棠思凡像是士兵聽見了警報,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一雙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就緊張的四處張望。

“賀醺?哪兒呢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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