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在問完這句話之後，陸千珣就明白了一件事。
這只鳥是有脾氣的，還不小，特別不喜歡別人在學科成績上質疑自己。
不僅冷了臉，将他這位金主關在了門外，還催他趕緊去上班。
語氣不鹹不淡，極像了嘲諷地順便“告訴”了他，這些勾勾畫畫的不是英語而是數學。而他被高數老師看中，暑假要去參加數學競賽。
陸千珣的侄子恰巧是同校理工科的，他也從侄子那裏聽過這個競賽。
聽說全華夏頂尖學府的學生都會參加。
那麽多理工科的學生要參加的數學競賽，他一個法學院的學生跟着參與，怎麽想都是炮灰的命，陸千珣最後還是沒有打擊小孩學習的積極性，他開心就好。
将不懂行的金主趕走，姚臨又開始了學習。他擁有着最頂尖的知識，但是仍然要學習。
不是因為他的知識不夠，而是因為他的知識太超前了，就像是一個現代人要學習甲骨文一樣，他必須學習這些原始人的習慣，讓人看不出漏洞。
所以姚臨在一天之內将近十年的真題全刷了一遍，不僅是刷，甚至推演出來了今年可能會出的題目，再自己解了一番。
一個當代的阿法狗都能在人類的賽事上将人類虐趴下。
更別提一個幾千年後的“阿法狗”了，這簡直是降維打擊。
系統在腦中呼喚着沒天理，但是跟姚臨電話聯系的鄭宸還是蠻緊張的。
從上回他出的卷子上能看得出來姚臨的數學水平，但是平常的水平歸水平，競賽還是競賽，這不一樣，多少天才面對着恐怖的難題都折戟了，考場上的心态和發揮比實力還要重要。
“題目做的怎麽樣？”
“先從簡單的開始，不要好高骛遠。”
姚臨演算用的白紙已經寫不下了，拿着陸千珣上好的宣紙可勁兒得造。
“嗯。”
“過兩天來學校一趟，我叫了高盛嶼給你輔導。”
高盛嶼原先也是數院的，而且還是數學高手。
叫他來，對于平常學生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但是跟姚臨相比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不過姚臨還是願意跟他接觸的。
誰讓高盛嶼背後的人是葉紫雲呢。
跟葉紫雲接觸上，他才好進入她的飛船研發小組啊！
可是事與願違。姚臨想見，偏偏就見不到。
葉紫雲的實驗室大門緊閉，聽高盛嶼說，因為有個數據一直在出錯，所以葉紫雲幹脆将自己關起來不見人了。
而且還聽說，如果這次的研究課題無法通過院校領導的審批，下學期整個研究小組都可能會從學校消失。
姚臨一下就蔫了，回到公寓也很低落，他本來以為去刷題的時候就能見到葉紫雲了呢。結果人沒見到，還得到了更消極的噩耗，或許等他輔修了飛船動能系，葉紫雲已經不在學校了。
陸千珣是第一個發覺姚臨心情不對的。
這個公寓是他為了包養小情人買的，并不是他真正的家，可是這兩天陸千珣就像是在這裏安家了一樣，天天往公寓蹿，不光是蹿，還只蹿不做，就連知情的秘書可能都猜不到，董事長天天蹿的這麽頻繁，卻放着肉不吃，要是他知道了得誇董事長有做聖人的潛質。
可是陸千珣樂此不疲，将小鳥當成抱枕天天都能睡得很好，這比在他身上放肆都享受，至少他現在非常迷戀這種感覺。也喜歡給這小孩分憂解難。
少年的發絲十分柔軟又不厚重，他穿行在對方的發絲裏，抱着人看他用手機查着一個女人的信息，陸千珣也沒有吃醋。他們本來就是搭夥的，他從來沒有過問過姚臨的性向，或許他喜歡女人？只要別在當他床伴的時候，還和別人上床。其他的他也不想管那麽寬。
但是他看的這個女人年紀顯然有點大了，和這小孩不搭。
“長得挺好看的，該有四十了吧？你喜歡這種的？”
都可以做他的媽媽了。
姚臨猛地搖了搖頭，眼中散發着怎麽能用這種話來說女神的抵觸。
哦。陸千珣一看他這眼神就懂了。
他上次跟他說數學題的時候也是這眼神，大概這個女人也是某個領域的學者。
陸千珣感興趣地看仔細了那個女人的名字，覺得有些耳熟。
..........
酒吧
“葉紫雲？”
“那不是我姑姑嗎？”
比陸千珣更像霸總的霸總二號葉修桀搖晃着杯中的酒液，坐擁右抱着一男一女神色十分惬意。
“我最小的姑姑，離經叛道，沒有遵從家裏商業聯姻，年紀輕輕就去搞科學去了，就我爹的話說，她想上天。”
雙關的上天。
“怎麽？你對我姑感興趣？你想做我姑父我可不答應。”
本來是兄弟，要是娶了姑姑可就差輩了。
陸千珣白了眼自己的狐朋狗友。
“怎麽可能。你知道我不像是你是雙，我只喜歡男人。””
“那也沒問題啊。”葉修桀很沒節操的捧場道。
“對我家裏人來說喜歡男人喜歡女人不是問題，重點是要門當戶對，強強聯手。”
陸千珣這樣年輕有為将一個集團公司打理的僅僅有條的男人，對葉家人來說無疑是上等的選擇。
陸千珣對葉家人這種十分現實又守舊的思路是敬謝不敏的，但是在和朋友三觀不一致的時候，他并不會較真地一定要分個誰對誰錯，他避開道，“開玩笑嗎，你姑姑二十歲的時候都沒答應商業聯姻，四十歲的時候就能答應了，說點現實的。”
“我一個小朋友，好像很仰慕她。”
聽到陸千珣提“小朋友”葉修桀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怪不得呢，怪不得這麽久都沒見陸千珣晚上出來跟他玩，原來是金屋藏嬌了。
“我還以為你這兩天忙什麽去了。原來是樂不思蜀了。”
“以前不是沒給你找過，你都對人家沒興趣，一心念着你那個弟弟，這次怎麽不一樣了？”
陸千珣笑而不語。
誰知道怎麽回事，就是撞上合适了的呗，他也沒想到，只是不想再被心病折磨，試了試，沒想到試試之後......還真好。
葉修桀原本只是随便說說的，看見陸千珣這表情，像是真的上了心，反倒蹙起了眉。
“你不是真的吧。真的要抛下陸景春吧？你知道他的性格的，他的東西被搶走了，他要瘋的。”
葉修桀說這話的時候尾音都有些發顫。
陸景春剛剛大學畢業，現在在國外繼續進修，比他們小八歲。
他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他其實只和陸千珣玩得好，但是誰讓陸景春是陸千珣的小弟弟，家裏人要陸千珣走哪裏都帶着，所以他們三個只能一起玩。
好家夥，別看陸景春年紀小啊，又長着一張冷若冰霜的天使面孔，實際上是個天生的壞種，那個栽贓陷害誣告都是天生無師自通的，要不是他和陸千珣是好朋友，又知道陸千珣是養子，那家夥才是真·大少爺，他早把他扔麻袋裏找人把那少爺胖揍一頓了。
陸千珣是小的時候缺愛，缺家人，把假天使當真天使愛，他可是門清的，那是個小惡魔。
而且還是個哪怕自己只喜歡女人，見到男人那二兩東西，知道是要搞哪裏都想吐的直男，都不願意讓他哥追尋自己的幸福的自私鬼。
陸千珣的眉一壓，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瘋就瘋吧，他已經夠瘋的了。竟然敢吸葉子，還說什麽藝術追求。”
相差不過四歲，有人明明是個賣身的金絲雀，天天追科學家，做數學題，有的呢，明明是個大少爺，卻半點不自愛在國外吸葉子玩女人......
葉修桀望着陸千珣那幅恨不得将陸景春抓回來胖揍的表情，無奈地搖了搖頭，陸千珣也就是嘴上說的狠，到時候陸景春回來一哭二鬧三掰他那彈了十幾年鋼琴的精貴手指，陸千珣保準得哄回來。
要是陸千珣現在真有能移情別戀，有其他喜歡的人了，他真的拍手叫好。
可是給他小的時候背的那些鍋、記得仇，解了恨了。他就希望那小子永遠不要回國，吸葉子就吸葉子，吸死了更好。
葉修桀陰暗地想着，一邊重回了主題。
“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呢？”
陸千珣手指拿着煙，纖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溫文爾雅地道，“最近有個數學競賽，我聽我侄子說是你家贊助的？”
“是有這麽一件事。”
“數學競賽也得有裁判點評。你跟老爺子說說好話，看看能不能請動葉紫雲出山。”
葉紫雲要是有千度裏寫的那麽厲害，她要是能去當裁判當然是極好的，而且葉家人其實是搞娛樂産業的，在學術界并沒有人脈，葉紫雲是他們葉家人能請的動的最大的咖，這明明就是雙贏的。
這件事葉修桀也是知道的，但他苦笑了一聲。
“你以為我不想請嗎？”
“那不是老爺子的臉下不來嗎？”
請了葉紫雲那還得了，那就等于讓老爺子承認了，她當年不嫁富商是對的，她搞科研也能搞出不俗的成就來，這麽打臉的事，老爺子是絕對不肯幹的。
但是葉修桀仔細打量了一下筆挺地坐在那裏，氣質不凡，和周圍污糟的環境格格不入的陸大董事長，腦海裏忽然浮現了一個頂好的鬼主意。
“阿珣啊。”
陸千珣轉過眼睛看自己的朋友。
“你想讓你家小朋友見到葉紫雲嗎？”
“要不這樣吧，勞駕您......犧牲一下。就說想做我的姑父吧。”
陸千珣抽了抽嘴角。
他好像明白了他想做什麽。
以葉家看好的乘龍快婿的身份、圍觀小情人的競賽，有違他和葉修桀商量的計劃。
所以陸千珣的侄子陸曉峰就成了他最好用的工具人，伯伯來看侄子再正常不過了。
陸家輩分最小的陸曉峰，和陸千珣長得一點都不像，但是也很帥，他穿着正兒八經的格子衫襯衣，用寬邊眼鏡遮蓋了俊秀到銳利的面容，看着完全不像是個大少爺，就是個守在機器旁邊的碼農，理工男氣質爆棚，在陸千珣面前十分的腼腆地笑着。
“伯伯，你真有心，我就跟你提了一嘴，你竟然專門抽出空來看我的比賽。”
說到最後陸曉峰都有些感動了，他一直以為像他學這個的，在他們那一大家族裏，是最沒存在感的，沒想到參加個比賽，竟然被家族裏最輝煌的那顆星關注着，他何德何能。
各種光環加身的男人，勾着迷人的笑容，伸出戴着象征家主身份戒指的左手，揉了一把陸曉峰的腦袋。
“多大點事兒。”
“從小到大，我什麽時候虧待過你嗎？”
“你可是我的寶貝侄子。”
陸曉峰蹭了蹭鼻子。
那倒是真沒有，他伯伯對他、還有他小伯伯都是極好的。
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只要是他有的，好像就沒有不能給的......
但是他伯伯是嘉賓，這種事确實不好外揚。
搞得他好像要走什麽關系似得。
陸曉峰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陸千珣叮咛道。“叔，你來看看就好了，千萬別跟別人說你是我叔。要不然......”
陸曉峰丢給陸千珣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後揮了揮手，像是特工一樣左右瞄了瞄，沒人看見他們叔侄談話，才直朝着自己學院的小隊走去。
陸千珣看着他作怪的動作，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有些忍俊不禁。
這孩子心思直，還以為自己在玩碟中諜呢。
也不知道整個學校都知道他是他侄子。
陸千珣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望向集結隊伍的大門口。
瞥了一眼就看見了他想見的人。
各個學院的隊伍整齊得排列在酒店門口，但是法學院牌子之後，只跟着一個老師和一個學生。
那少年的長相如此打眼，想忽視都難，根本不用找。
不止是他在看少年，還有不少男男女女的目光纏在少年的身上。
數學是弱項的學院，一個好看的少年，單槍匹馬的出現在數學競賽場地。能不引人矚目嗎？
重點可能在好看。
他的小鳥，不管在哪裏看，從哪裏看，都是最好看的那個。
陸千珣用欣賞的眸光上下打量了一番，便被來給他獻殷勤的各路董事團團包圍了起來，他游刃有餘地周旋其中，也沒有再往別處看。
姚臨也看見了陸千珣走過來的身影。
但是他不知道陸千珣為什麽會來這裏，所以稍微有點出神，就這一會兒出神，就被高盛嶼揪住了。
“沒事兒，別緊張。”
雖然被他的數學能力折服了，但是不管怎麽說，姚臨還是個沒經過歷練的新生，需要他教呢。這還沒正式開始考試呢，都被吓得愣神了。
這麽一想高盛嶼又有了這些天“輔導”姚臨做題之後久違的成就感。
多年以後，有一位能記入歷史的科學家，曾經做過自己的小徒弟，這種事他能吹一輩子。
高盛嶼安撫地拍了拍姚臨的肩膀，眼神熱烈，充滿着對一段傳奇即将拉開序幕的敬意，和對科學的赤忱之心，他聲音嚴肅中透着激動地鼓勵道。。
“你一定行的。”
“滿分都不是問題，更別提拿個第一了。”
姚臨本身也沒緊張，被高盛嶼誇了也沒什麽感覺。
作為一個未來的人工智能，打敗這些對手，也沒有什麽好吹噓的，其實他願意參加數學競賽主要是為了讓高盛嶼将他推薦給葉紫雲......如果見不到她一切就沒有了意義。
姚臨輕點點頭，正要說什麽，忽然望見了那個魂牽夢繞的人。
他猛地一怔，立刻往那個方向跑去。
他剛剛好像看見葉紫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