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絕世大聖母

第12章 絕世大聖母

這廂陸晚菀被五花大綁着扔進了一間屋子裏。

她能感覺到扛着她的人并沒有走得很遠,應當還在這個鎮子上。

這一路她都沒掙紮,因為從小到大的經驗告訴她,遇事絕對不能慌,要先弄清楚敵人的目的和來頭。

不過陸晚菀也沒閑着,被抗在肩上被人甩得胃酸直上湧的時候,她心裏直将謝衡罵了個狗血淋頭。

沒用的男人!還有那什麽太虛破鐘,我呸!

還沒罵過瘾,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有人從外面進來,然後她身上的繩子和麻袋也被松開了。

陸晚菀很容易就看清楚了面前站着的人。

這是個身材中等,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他額頭微蹙,神情凝重,一副精氣神欠佳的樣子。

陸晚菀起先還懷疑了下他是不是陸鴻晟,但很快又被自己否認。

如果是陸鴻晟,絕不可能用這樣的方法把她抓回去。迷/藥,麻袋,繩子,這顯然就是凡人綁架那一套。

那麽他們抓她到底有什麽目的?

陸晚菀輕輕地眨了眨眼,目光又往男人身後看去,那裏還站着一個頭發斑白的老頭,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憫?

唔……看來并不是單純的綁架。

謝衡給她的儲物戒指裏有很多法寶,但她現在不知道口訣也沒法用。

不過對于自小在孤兒院長大,成年後又一個人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人來說,她自然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方法,不然也不敢一個人冒冒失失就從村子裏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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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菀捏緊手心,歪了歪頭,心道如果只是面前這兩個人的話,她應當可以對付。

但現在的問題是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剛才抓她來的那幾個大漢是不是還在外面守着,又或者還有更厲害的人物。

她來這個世界并沒有多長時間,即使是原身,也從沒到過這沇川鎮,不可能與這鎮子上的人結仇。

結合她昨晚在鎮子裏的所見所聞,或許這事與那川神有關?

唔......她還得再觀察觀察。

就在陸晚菀思考的時候,面前的中年男人說話了:“對不住,我……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要不是為了芸兒……”他說着話,目光甚至不敢直視陸晚菀,“你也不要怪我,說不定日後你可以随着川老爺,去過榮華富貴的好日子。興許……興許你還能與它一并保佑沇川鎮,你會成為沇川鎮的大恩人。”

川老爺?

陸晚菀聞言,神色未變,目光淡淡打量着他。

光看這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足夠有錢。

有錢,川神,還有芸兒這個顯然是個女子的名字。

唔……沇川鎮巨富王金寶?

所以他抓了她來,是為了讓她替他女兒嫁給川神?

怪不得。

陸晚菀先前還奇怪這王老爺為何這麽緊迫地要找個陪嫁丫頭,誰又會自己願意去送死,原來這卻只是個借口罷了。

在鎮子最熱鬧的趕集日張貼榜紙,吸引最多的人去看,才有更大的幾率找到合适的人選。

而她這個身邊只跟着個一瞧就是病秧子的過路人,簡直就是送上門的天選之子啊。

陸晚菀幾乎已經确定了自己的猜測,等王金寶把話說完了,這才試探性地開口問了句:“王老爺,這話你信嗎?”

王金寶愣了下:“什麽?”

很好,沒有否認,看來她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陸晚菀重新組織了一下自己的需要,問道:“我問你,你方才說的這些,你自己信嗎?你只是要找個人替你女兒去死罷了。”

王金寶顫抖着動了動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信嗎?他當然不信!

數十年前,沇川鎮也曾風光嫁出少女給川神為妻。

根據鎮史文獻記載,新娘在聲淚俱下中遭鎮民五花大綁,投入沇川。兩日後,她浮腫的屍身在三裏處的河流彎道被發現卡于石縫間。

他當然不信,但又不得不信。

數日前,川神曾以入夢的方式,親自告知鎮長及十數位首老,它要娶一位妻子。

那一場夢,真實得像在眼前一般。一條白龍自沇川中現出真身,傳達了它的決定,它告訴入夢的那批人,它要娶一位新娘。

順應它之言,它将平息川水,讓鎮民安居樂業,反之,川水的兇濫會變本加厲,淹沒農田及屋舍,教全數鎮民一同受難。

十幾個人,同天同夜,夢見同樣景象,除了神跡顯靈這個原因之外,他們誰也無法解釋這個巧合。

對于神仙,凡人無不又敬又畏,生怕惹怒了神,懲罰随後就到。這種恐懼害怕,王金寶也能體會,因為他也是入夢者之一。

而鎮民們好不容易得到川神的顯靈,只需要獻上一位女子,便能換來全鎮平安,誰又敢說句“不”。

他不敢,全鎮人都不敢,他們承受不起川神發怒。

但……為什麽偏偏是他的女兒?

他不甘心啊!

芸兒的娘親過世得早,王金寶始終記得,那天的雪下得好大,當他的妻子咽下最後一口氣時,他痛苦得恨不得随她一塊去。那時芸兒才不過八歲,是她一直陪伴他,與他一同挨過喪親之痛。她是如此的貼心、善解人意,她是他唯一的女兒,他怎麽舍得……

陸晚菀不是沒瞧見王金寶臉上那副為難又痛苦的神色,也知道他不會放她回去。

放在平日,這王金寶興許不是個壞人,可如今事關自己女兒的性命,他就什麽也顧不得了。

人性大都是自私的。

“投入河裏,無論如何掙紮,也只能活活溺死。”陸晚菀說着,還真的又認真思考了下王金寶說的話:“也是,到時不是成仙就是變鬼,保佑或者詛咒沇川鎮,應該也不難。”

王金寶沉默了許久,再擡起頭來的時候,一張臉上老淚縱橫:“全鎮百姓都會感激你的……”

他說着便要跪下朝她磕頭,是身後的老管家模樣的人扶住他,才及時阻止。

“納采之禮、大聘嫁妝、花轎親迎、鳳冠霞帔,我王家不會有半點馬虎和怠慢,一定當成自家嫁女一般隆重盛大,你只管安心當新娘子便好……”王金寶難掩歉意,道出這番話時,微微顫抖。

陸晚菀聽着卻只想笑。

不管他說得多動聽多感人,卻也掩蓋不了這樁喜事背後的龃龉。

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披上嫁衣,撲粉戴花,坐上婚轎,嫁給沇川河神,迎親辦得風光,沿途鞭炮聲綿延。

衆人嘴上說恭喜,心裏誰不明白,哪來的喜?

坐在轎裏的新娘,目的地也并非溫暖新房,而是連人帶轎被投入沇川中,完成河神娶親儀式。

沒有半絲喜氣,只有血腥殘酷。

若這些鎮民真是愚蠢也便罷,卻分明只是裝愚蠢,不敢反抗不願反抗,最後只得想出李代桃僵的法子,将這樣的血腥殘忍轉嫁到別人身上。

陸晚菀嘆了口氣。

她懂。

懂歸懂,人家都要你去死了,她還裝什麽絕世大聖母!

這王金寶真情假意說了一大通,陸晚菀壓根沒怎麽聽進去,心裏想得是怎麽才能敲他一筆再逃出去。

死道友不死貧道,管他狗屁的父女情深,關她什麽事?這世界上最重要的當然還是自己的性命。

于是陸晚菀變臉似的,立馬做出一副被王金寶感動得不要不要的姿态來。

她扯着自己的袖子假裝擦了擦眼淚,配合王金寶說:“真的嗎?王老爺真的願意把我當做自己的女兒嗎?那我以後是不是就是王家的二小姐了?你真的願意當我的父親嗎?我可以喊你父親嗎?”

“???”

王金寶聞言,灰白色的眉蹙得扭曲,眉心烙下深刻皺痕,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陸晚菀當做沒看見,抽了抽鼻子:“我很小的時候我那親爹就把我扔了,我從小到大也沒過過什麽好日子,如果真的能做王老爺的幹女兒,過幾天好日子,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話都到這份上了,王金寶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壓住險些上翹的嘴角,當即吩咐人給她現在住的這間屋子又重新布置了一番。

天還沒透亮,各種绫羅綢緞,胭脂水粉,金玉首飾就已經往陸晚菀這兒送了過來,另外還送了兩個貼身的使喚丫頭。因為陸晚菀說她這輩子從來沒被人伺候過,出嫁前也想過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

王金寶自是沒有不答應的。

他有的是錢,這些東西在他眼裏根本就不值一提,哪裏比得上芸兒的一根手指頭。更何況再過一日就是川神娶妻的日子,任她再怎麽折騰,也就這麽一天了。

“一日後就是迎親之日,我會打點好一切,你……好好休息。”

王金寶努力表現出自己的慈祥,一擡頭卻見陸晚菀的心神幾乎都放在了妝匣中的金銀發飾和耳墜王镯上,嘴角抽了抽。

按常理推斷,得知自己将淪為祭品的女孩,通常下一步都是逃。她倒好,滿心滿眼看見的只有那些金銀,果真只是個鄉下來的窮酸丫頭。

不過說到底,這事還是他自己不地道。

王金寶無比汗顏,也沒敢再多待,又交代了些瑣碎雜事,便帶着管家匆匆離開。只留了幾個家丁在院子外守着,避免節外生枝,在最後關頭讓她逃掉。

然而等天色大亮,幾個丫頭捧着要試穿的精致嫁衣再回來時,卻只見之前那兩個被要來的貼身小丫頭早被迷暈倒在地上,而那位新得不能再新的二小姐,連同送來的好幾妝匣的金銀珠寶早就沒了影子。

壞了!

二小姐這是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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