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倒黴蛋蛋又哭了
第40章 倒黴蛋蛋又哭了
考完試,下午沒課,宇文颢抓緊時間去了趟市中心,買了幾件春季新款,膚白穿什麽都好看,鮮亮的顏色還能使因為貧血而略顯蒼白的臉看上去氣色好些。鮑皇叔也白,但因為喜愛運動,他的白透着健康,富有朝氣。
望着穿衣鏡裏高挑纖瘦的自己,宇文颢望了好久,修身的橘色T恤,黑色的短褲,像細竹竿?曾經引以為豪的A4腰,現在看來,的确有點羸弱之感,可怎麽吃都不胖,也是天分,看來,跆拳道還得繼續練,家裏的啞鈴也得找出來,每天左右臂至少一百個,再不行的話,也去游泳館學學游泳……直到現在,漂白粉的味道依然如惡夢般的令人作嘔。
店員走過來,打量着站在鏡前發呆的宇文颢,說很好看。
宇文颢想了下,要求換另外一款寬松版的大T恤,遮住過于纖細的腰身,看上去還有點飄逸感。
在市中心吃過晚飯後才回的家,将買來的東西拆包挂在衣櫃裏,正琢磨着去大瀑布那天怎麽配搭更好,安靜了一天的手機終于有了動靜,宇文颢唇角微揚,打開手機一看,不是鮑皇叔,是群裏發來的春假租車安排,自己沒報名,可群主私信他,有個活臨時加進來,大家都安排出去了,問宇文颢要不要接一下?
宇文颢頭一次拒絕了,每年假期幾乎都跑在路上,和陌生人在一起,鞍前馬後的替別人忙碌,那些去爛了的景點早已失去了起初的魅力,今年的春假,與以往不同,雖說大瀑布陪着客人也去了無數次,但今年的客人卻不一樣了……
看了眼表,已經八點多了,鮑皇叔一天沒聯系,可能是怕打擾自己考試,現在晚上了,還很安靜,後天放假,一早就出發,臨出門前,不商量商量行程計劃、準備東西什麽的?
不管了,沒誰規定鄰裏之間一定要保持每日通話、彙報行蹤。
宇文颢打開電腦,還有幾萬字,古風推理小說《妙探空空》就要完結了,男主角是個雲游四方的道人,道號空空,跟柯南一樣,走到哪兒哪就死人,然後由他來解開一個個兇案背後的謎題,開始讀者很感興趣,但這個空空道人不僅貪杯好色,還多次放跑令人同情的兇手,讀者們不幹了,一直在罵寫手三觀不正。
不過也有支持寫手的,認為法理無外乎人情,好人殺死了壞人,就一定要以命抵命嗎?法理之外還有天理呢,再說了,人家寫手又沒殺你全家,看文就看文,不愛看走人,幹嘛人身攻擊?
這是一個之前沒見過的新讀者留言,小說已經追平了,叫啥——哥哥愛你。
幾個讀者反駁了他幾句,哥哥愛你又反駁回去,有人不忿,開罵,哥哥愛你毫不示弱,又罵回去,結果招來一堆自以為公義的鍵盤俠群毆,哥哥愛你以一敵百,舌戰群俠,一副血戰到底的架勢,文罵、武罵都接得住,這讓宇文颢不禁想起了《九品芝麻官》裏的包龍星,被一衆老鸨口水圍攻的場面,最後無人能敵,衛冕吵架王的稱號。
這個哥哥愛你也頗有吵架王的風範,幾天裏,只剩下幾個不甘心的,嘲諷了兩句便也撤了,因為哥哥愛你和其他幾個讀者大量使用污言穢語,被網站暫時禁言了,《妙探空空》的收藏和點擊卻暴漲了不少,可能因為這文打的熱鬧,不少讀者慕名而來,黑紅也是紅啊,收益居然又回春了。
宇文颢望着後臺尚存的留言殘骸,目瞪口呆,這特麽誰啊,這麽愛我,死忠粉?
算了,繼續碼字,空空道人最後一個懸案涉及皇室奪權,還沒寫完呢,禁言遲早會解除的,若有機會,得結識一下這個哥哥愛你,嗯,我特麽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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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寫了幾百字,手機就響了,鮑皇叔發來信息:救命啊,白又亮。
鬧什麽,宇文颢一笑置之,裝沒看見。
不一刻,又發來語音,嘴裏跟含着個茄子似的:“救命啊。”
“神經病。”宇文颢發了回去。
手機又響,這文是沒法寫了,宇文颢接通視頻,眼前一片烏漆嘛黑,看不到人。
“幹什麽,又犯病?”
嗚嗚——嗚嗚——鮑皇叔的聲音像是被人捂了嘴,宇文颢沒好氣地說:“你再不讓我看見你,我就挂了。”
手機鏡頭猛地切換過來,吓了宇文颢一跳,我靠,眼前的是什麽啊?人形豬頭!
鮑皇叔的臉全腫了,嘴也變成了香腸嘴,動了動唇,估計還想表達什麽,但就剩下嗚嗚的模糊音,手裏舉着個圓溜溜的東西,湊到屏幕前,宇文颢仔細辨認,靠,明白了,頓時頭皮一緊,也顧不得聽鮑皇叔繼續嗚嗚了,連忙穿好衣服跑下樓,又想起什麽,轉身翻出醫藥箱,抱着直奔隔壁去了。
鮑皇叔早已穿戴整齊,裹着大圍巾将臉遮得嚴嚴實實的,站在自家門廊上,眼巴巴地等宇文颢開車帶他去醫院,可誰知,宇文颢還是一身居家服,抱着個醫藥箱,見到自己,小兔崽子居然還笑得出來?
“進屋去。”宇文颢沖他揮揮手。
鮑皇叔用一雙腫的只剩一道縫的眼睛質疑地看着他。
“我來了就不用去醫院了,快進去祖宗,別站在這丢人現眼。”
接過宇文颢遞來的大藥片,鮑皇叔抖着香腸嘴,含糊不清地問:“什麽啊就給我吃?”
宇文颢極力忍着笑:“趕緊吃了,明天就沒事了,這藥專門治這個的。”
鮑皇叔将信将疑地把藥吃了,宇文颢又送來一大瓶水:“多喝水,把毒排出去。”
鮑皇叔依言咕咚咕咚喝着,因為嘴唇太肥厚,舌頭也是木的,順着下巴流下不少水,宇文颢又拿毛巾替他擦了擦。
餐臺上還放着一小盤吃剩下的果子,紫葡萄似的讨人喜歡,宇文颢撿起一顆,舉到鮑皇叔面前:“這是一種本地的野漿果,只能看,不能吃,有毒的。”
鮑皇叔眯縫着腫眼泡,神情有些可憐:“我說怎麽沒人摘呢。”
“別擔心,毒性不大,來的快,去的也快,吃了藥過兩天就沒事了,不會影響後天出發的。”
“真不用去醫院啊?”鮑皇叔摸着自己發脹的腦袋,嗚嗚地問。
宇文颢無奈道:“你要真不放心,那我就帶你去躺醫院,但是到了醫院,人家也就給你開這個藥,幾分鐘就把你打發回來了,還得花好幾百做檢查。”
鮑皇叔擺了下手,緩緩地向沙發挪去,宇文颢這才發現,他走路的姿勢也很不對勁,看着眼熟,不禁問:“還哪兒不舒服?”這個漿果一般就腫臉和麻舌頭,不會全身都麻的,難道鮑皇叔的體質跟別人不一樣?
鮑皇叔費勁地轉過身,指了指腰:“颢颢,咱們可能去不了大瀑布了。”說着,核桃大的眼裏濕潤潤的,香腸嘴一動一動地:“摘完漿果回來,搬石頭,把腰閃了。”
呃……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啊,通過筆聊,宇文颢終于搞清楚鮑皇叔下午的行程了,過的還真是精彩啊。
鮑皇叔下午去湖邊溜達,看看有沒有魚,打算以後趁沒人的時候過來釣幾條,魚沒發現,卻發現路邊郁郁蔥蔥的花枝裏,長滿了葡萄似的野果,附近也有不少人家,這要是在國內,早就被人摘光了,鮑皇叔興致盎然地采了一把,幸虧是空着手去的,這要是有袋子,估計得拎回一大包。
回家後就發現有輛車停在家門口,是市政的人,給家裏打電話沒人接,正要給門上貼個通知,見主人回來了,市政的人告訴鮑皇叔,他家門前路邊的窪地裏堆着兩塊大石頭,占用了市政的樹坑,請盡快挪走,市政過些日子要派人重新栽樹。
宇文颢想起來了,這還是庫伯太太之前留下的“舊債”,去年市政的人找過庫伯太太移石頭,庫伯太太自己肯定搬不動,花錢請人般,不劃算,所以沒有理會。
鮑皇叔打電話咨詢請人搬,至少要花150元加幣,見那兩塊石頭也沒多大,掂量着自己沒問題,于是就……
閃了腰的鮑皇叔晚上也沒做飯,幸好還有野漿果,洗吧洗吧吃了,于是就……
宇文颢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跟你說過沒有,這裏的野生植物不能随便亂碰,更不能随便亂吃,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中毒過敏?就屬咱們華人最多,本地人壓根就不會去碰,你說你,占這個便宜幹嘛,真當進了農家樂的采摘園那?幸虧我有藥,要不去醫院,又得白花好幾百元。
該花的錢你又不花,庫伯太太是仗着老了跟他們裝糊塗,但早晚還得搬,請人搬石頭怎麽了?他們有專業的工具,一撬就行了,你明知自己的腰不好,為什麽還逞這個能?你當自己是誰啊?吃菠菜的大力水手?還是綠巨人浩克?”
鮑皇叔的眼淚終于落下來。
宇文颢突然住了聲,這個男人耍橫的時候愛誰誰,脆弱起來又誰愛愛?
“那個,我說話沖了點,你別介意。”宇文颢自己的臉先紅了。
“颢颢……”鮑皇叔勉力睜開一雙腫眼,望着宇文颢:“去不了大瀑布,你是不是有點不高興了?”
“沒有。”
“真沒有?”
“你想多了,真沒有。”
扶着鮑皇叔回到樓上,幫他躺好,蓋上被子,宇文颢遲疑着:“我回去了?”
鮑皇叔輕聲問:“明天真的能好嗎?”
“明天肯定能消腫,但是腰得養幾天了,這兩天你別做飯了,我買點回來,咱們一起吃。”
“謝謝。”
“求你,別謝,我聽着別扭。”
“嗤——”鮑皇叔笑了笑,望着屋頂喃喃地:“我這腰啊,恐怕是好不了了,從前訓練的時候,仗着年輕使勁作,傷過腰,後來又傷……”說到這,鮑皇叔停住了,扭臉看向宇文颢:“沒事,你回去吧,又給你添麻煩了。”
“那……好,我回去,明天來看你。”
“颢颢。”鮑皇叔又喚住了宇文颢。
今天男人第一次喊颢颢,而且喊了好幾聲,宇文颢停在卧室門口,靜靜地望着他。
“能問你個事嗎?”
“哦,問吧。”
鮑皇叔幽幽地問:“你怎麽會有治野漿果中毒的藥?”
宇文颢幽幽地答:“我特麽也吃過呗。”
“嚯嚯嚯……”鮑皇叔抖着肥唇仰天而笑:“可惜啊,我錯過了。”
宇文颢一扯嘴角,掏出手機,咔嚓,将鮑皇叔的豬頭拍下來:“沒事,我沒錯過就行了。”
“媽的,你給我删喽。”
“晚安,豬玄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