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HOMRA前奏

HOMRA 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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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調。

當日下午。

HOMRA酒吧。

八田站在後面，只覺得這幾個人在這裏讓他越來越暴躁，尤其是那個藍衣服的頭。看見他八田就隐隐約約的覺得自己會回憶起那件他最想逃避的事情。

所以，他選擇了逃跑。

終端機還在那個不請自來的男人坐着的沙發旁邊，八田也沒有心情去拿。他‘切’了一聲後，随手拿起靠着牆邊放着的滑板往門口走去。

“八，八田哥？”鐮本注意到了他。

“喂八田仔，你要去哪裏？”是草薙先生的聲音。

“啰嗦！不用理我！我一會就回來！”

因為心情煩躁，八田态度不好的回了一句，然後推開門，離開了。

門在身後狠狠的關上。

八田在門口頓了一下，最後選擇往北面走去。

五分鐘後，門再次被推開，這次出來的是淡島和伏見。

“那我就回去了。”淡島說。

早就習慣了淡島冷漠态度的伏見也沒有太在意，因為這次并不是出動任務，所以伏見懶洋洋的揮揮手。

“那就回見吧。”

他伏見看着金發的冰山禦姐離開。他拿出終端機，本來想給八田打電話，又覺得自己可能已經被他拉黑了，于是幹脆就把終端機放了回去。猶豫了一下，他最後選擇往北走去。

淡島和伏見兩人背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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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伏見也不知道他該去哪裏找八田。

伏見通過小道來到大道上，站在熙熙攘攘人群裏在十字路口等待綠燈。他擡起頭，目光越過衆多大樓頂上的屏幕gg牌看向那塊狹窄蔚藍的天空。

耳邊全是人類的噪音。男人低聲用官腔打電話的聲音，女孩子們叽叽喳喳的聲音，汽車喇叭的聲音，大廈樓頂gg牌傳來隐隐約約音樂的聲音。無數聲音攪合在一起，構成了這個雜亂而無趣的世界。

……吵死了。

伏見猿比古雙手揣兜，他站在人群裏，卻又像是與所有人隔着一張巨大的透明板。他目光無聊的擡着頭，周圍所有的聲音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隐約而吵雜。

如果鏡頭擡高，從伏見仰望的天空上俯視着這個十字路口的話，就會發現所有的路人、汽車、建築物都是一片灰白，身穿藍色的伏見站在人群裏是唯一的色彩，也更像是這個社會的異類。

這大概就是伏見猿比古對世界的視角。從很久很久以前，伏見就已經對這個嘈雜而毫無色彩的世界厭惡透了。不管是在飯桌上啰啰嗦嗦的父母，還是無用而亢長的課程，或者是身邊那些每天笑的跟白癡一樣的同學。

無聊透頂。

不管是任何課程都好，伏見猿比古都能輕輕松松的取得最好的成績，所以即使他性格古怪乖僻，卻也一直備受老師喜愛。

當他在被老師表揚，并且被稱贊為神童的時候；當他被當做異類而被同學帶着懼怕讨厭的眼神孤僻的時候；當他被壞學生拽着領子，并且對方大吼‘你這讨厭的家夥’的時候，伏見猿比古的內心裏，其實只是來來回回的重複着一句話，

「——真無聊啊。」

「——這個無聊，透頂的世界。」

“……真無聊啊，要是能快點找到美咲就好了。”

伏見猿比古低下頭，喃喃自語的說，一邊嘴角勾起輕微的弧度，露出有些病态的笑容。

對面的紅燈換成綠燈，馬路上的車都停下，人流湧動。伏見猿比古夾在行人之間通過了馬路。他在信號燈底下猶豫了一下，理智上開始發出‘要不要去游戲廳和他的家找找看’的指令，身體卻已經自己動起來。

他沒有走向中央大街（游戲廳所在位置），而是左拐，踏上了一條相對人少的小道。這個城市的主要幹道上的積雪和冰早就被清理機器人打掃幹淨，小道上積雪還是有很多，不時有幾個機器人用系統聲音說着‘請借過’‘不勝感激’之類的話拿着掃帚掃雪，貌似現在才開始打掃小道。

伏見猿比古雙手揣着兜，繞過了一個正在清掃電線杆死角的機器人，繼續向前走。

随着深、入，眼前的道路越來越熟悉。各種伏見猿比古懶得回憶的記憶都随着四周景物的出現而湧入腦中。

……從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已經有三四年沒有踏上這條道路了呢。

伏見猿比古懶洋洋的走着，不時歪頭看下旁邊的店面。

啊啊……一點都沒變，不管是這家游戲城依舊挨着旁邊的小賣部，還是那家沒有人的服裝店，還有隔條街，那所中學也還在那吧。

正是因為和幾年前一點都沒有變化，才讓人覺得更加的厭惡。伏見猿比古的內心有些煩躁起來，觸景生情的感覺對于他來說還是很少見的。他無意識的撓着自己的鎖骨，一臉不耐煩而毫無幹勁的拐過街角。

就在這時，伏見猿比古就敏銳的發現了自己要找的那個紅色。

“mi——”幾乎下意識的伏見張開嘴，在吐出了第一個音節後卻硬生生的停住。

然後，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伏見猿比古站在牆邊，眼神不可相信的看向那邊。

八田美咲，他的美咲，就像是被抛棄的流浪犬一般蜷坐在前面的那根電線杆的下面，用手臂搭着的膝蓋，面龐深深的埋在臂彎之間，另一只手上緊緊的握着一瓶可樂。

伏見猿比古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髒疼痛得都要爆開了，手指不知何時緊緊的握成拳，關節泛白。

他的美咲。

一直都像是熾熱的太陽，讓他難以移開視線的美咲。

那個從未示過弱，自信而單純的美咲。他就坐在那裏，坐在雪地上，身影顯得孤獨而狼狽。沒有戴帽子的他的紅發軟趴趴的垂拉着，既可憐又脆弱。

看着那個樣子的他，眼前的畫面不由自主的在幾年前的那個夏天和現在來回重複合并，伏見眼前不由覺得一黑。他想要邁開步伐，卻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在顫抖。他踉踉跄跄的沖着八田走去。

“喂misaki，你為什麽在這裏啊？”

他的聲音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

他在八田美咲的對面蹲下，雙手握住他的肩膀，搖晃着他，希望他能看向自己。

“misaki……喂不要不理我啊，你幹嘛坐在這裏啊，你回答我啊？”

這根本不是那個平時習慣性隐藏自己想法，甚至在宗像面前都游刃有餘的伏見。他所有的堅強僞裝自我定下的原則都被八田美咲瞬間輕松的打破。

他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似乎有些哽咽和沙啞。

伏見猿比古在害怕。

八田美咲終于擡起頭，他的眼神劃過伏見，就像是蜻蜓點水而過，眼裏絲毫沒有伏見的身影。八田側過臉，看向道路的另一旁。他似乎想露出個笑容，卻沒有做到。

伏見猿比古也跟着側過了臉。他失神的看了會那邊的路口，然後緩慢的，艱難的轉回了頭。

八田美咲還在看着那邊，他眼神裏湧出絕望的神情，卻又像是希望着什麽奇跡發生。

伏見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起來，他坐到地上，雙手從八田肩上滑落。

周防尊。

周，防，尊。

一字一句，像是要把這個名字碾碎般。

然後，伏見猿比古低聲的笑了起來。

可笑。

自己這個存在，在美咲的眼裏還不如一個死去的周防尊嗎。

他知道自己輸了。就在他轉過街角，看到八田美咲坐在當年周防尊和草薙出雲撿到他們的那個地方，伏見就知道自己已經輸得一塌糊塗。

八田美咲，你在絕望中期待着什麽呢？期待着周防尊還會出現？

伏見猿比古，你在期待着什麽？難道是期待周防尊死去後，美咲能重新回到你身邊這種事嗎？

幼稚。

“喂美咲，夢該醒了哦。”

我對你的夢，還有你對周防尊的夢。

“回到現實中來吧，美咲。”

伏見猿比古身體前傾，他一邊溫柔的說着，用眼神仔仔細細描繪着八田的臉龐，一邊伸手搶過了八田手裏的汽水。八田終于看向了伏見。他眼裏的疼痛不敢相信和絕望的神情讓伏見猿比古煩躁而心痛，八田想要奪回瓶子，伏見輕輕松松就将他的手擋在一邊。

不是因為八田美咲太弱，而是因為他內心正在崩潰的什麽世界使得他的手臂用不上力量。伏見猿比古狠狠的将那個瓶子摔碎在地，清脆而淩厲的破碎聲立刻紮入兩人的腦海中。

“……閉……嘴……”

八田美咲像是預感到了什麽，他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雙手捂住耳朵，偏過頭，眼睛濕潤。

“不能逃避哦，美咲。”

伏見猿比古溫柔的，将他的雙手從耳朵上拉了下來，他附在八田的耳朵邊，就像是和戀人般親昵。

“今天室長的到來，讓你回響起你最想逃避的事情了吧？”

那天黃昏的學院島，屬于尊先生的達摩克裏斯之劍，破碎之後幻化成粉末消失。原本将所有的恨意都放在了宗像禮司和S4身上，卻在草薙先生那裏得到了實情。

‘尊的達摩克裏斯之劍掉落，是遲早的事。’

‘青之王宗像禮司，只是執行了他的職責而已。’

‘這件事是我們的王，與第四王權者的約定。’

‘所以不許去青組尋仇。’

明明親身殺害王的仇敵就在眼前，卻沒有了出手的理由。

曾經也大鬧着質問草薙先生為什麽能那麽淡然的說出這種話，而且還很過分的大吼‘難道尊先生對于你來說不重要嗎’這種話，明明知道自己失言，內心的憤怒卻非要讨個說法。

草薙先生只是擡起頭，沖着自己微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就像是一盆冷水澆下，八田忽然才發覺不管不顧的自己有多過分。草薙先生明明才是背負得最多的那個人。

無法為尊先生報仇，無法去怪罪草薙先生，內心的憤怒和迷茫不知道如何發洩。

最後，吠舞羅解散。

恐懼，憤怒，迷茫。許許多多負面的情緒一下子湧來，自己下定決心不再讓草薙先生擔心，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于是，只能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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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事實吧，美咲。”

伏見親昵的說着，他抓着他的手腕，溫柔而殘忍的笑着。

“那個人已經死了。就算在這裏等一輩子，也不會再出現一個周防尊把我們撿回去了。”

“……？”

八田轉回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伏見，似乎無法理解他在說什麽。

伏見拽過他的手臂，幾乎将八田拉到自己的懷裏。他低頭看着八田即将要哭出來的臉龐，溫柔的，喃喃的又重複了一遍。

“我們，也稍微該成長一些了。”

“……我才沒有義務相信藍衣服的人說話。”像是逞強着，明明眼眶裏已經有淚水在轉悠，八田還是勉強着笑了出來，“我明明連尊先生的屍體都沒有看到……”

尊先生。

真是刺耳而令人厭惡的名字啊。

即使讨厭我也好，憎恨我也好，就讓我把你的目光，從那個已經逝去的如同幻影的尊先生的身上拉回到現實世界吧。

“尊先生，已經死了哦。”

“你在說什麽廢話，我才——”

“你到底想怎麽樣啊美咲。”

為什麽聽不明白我的話呢。

為什麽我們永遠都不能好好交流呢。

伏見猿比古松開八田的手臂，第一次拽住了他的衣領。

“……每次都是這樣，只要我們一見面，你就會尊先生尊先生尊先生叫個不停，煩死人了。喂，王和我們明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副長也說過，能理解王的只能是王，那我們算得了什麽啊？你不也是一樣，一直只是看着那個人的背影，你根本沒有觸及過他吧？你為什麽從來就不肯回頭看一看呢？”

八田被搖晃着，他似乎因為從來沒有看到伏見真的發怒，也或許是因為他說的那一段話裏信息太多，所以些發愣。

“我已經厭倦了，看着你的背影這種事。”

伏見松開了手。

他似乎有起身離開的意思，八田忽然有些心慌，他下意識的沖着伏見伸出手去。

“等等，猿比——”

伏見沒有離開。他伸出手，抱住了八田的後背，将他擁入自己的懷裏。

他低下頭，兩人的距離近的連呼吸都聽得一清二楚。

如果用交談無法溝通的話，那麽就換其他方式。

伏見看着八田有些慌亂不知所措的眼睛，然後鉗住了他的下巴，深深的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