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誠意
誠意
“叮咚，叮咚……”
門鈴響了好幾聲，卻遲遲無人應聲。
林澤宇等的心焦，他本就浮躁，何況又是一大早的起床趕過來，結果就等在了門口。
僅僅是一分鐘，也叫他覺得難熬。
“顧哥，你說咱們按這麽會兒門鈴了，都沒人出來，是不是家裏沒人啊？”
林澤宇掏出手機，斜倚着門框，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
若是再沒人回應，他都想刷會視頻了。
“耐心等着，站好，把你的手機收回去。”
顧寒山瞥了他一眼，不管對方是否在家，都不該這樣沒個正形的樣子。
林澤宇見顧寒山嚴肅的模樣，心裏雖然覺得太過小題大做，但還是乖乖的站好，收回了手機。
顧寒山再次擡手按起門鈴，這次倒是有人應聲。
“來了，來了，不好意思，我沒聽見……”
女人急匆匆的沖出來開門，手裏拿着的抹布還沒來得及放下。
她的頭發有些淩亂，額角還有些晶瑩的汗珠，是所有家庭主婦的模樣。
“請問你們找誰啊？”
女人的聲音溫柔，拿着抹布的手也稍顯用力，可以看出她是有些緊張的。
林澤宇笑着開口：“你好，我們找何太太。”
“我就是。”
女人局促的露出一抹笑，顯然是不習慣和陌生人打交道的。
林澤宇也愣了一下，他以為面前的女人是家裏的阿姨，畢竟何勇那麽有錢。
可事實上，他的老婆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妝也來不及化，手裏提着的更不是名牌包包，而是一團髒得發黑的抹布。
“不好意思，何太太，我們想來跟你了解一下何先生的事情，這是我們的證件。”
林澤宇到達也沒有表達自己的驚訝，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何勇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造成的。
何太太确認過他們的身份後，就讓出一道路。
“先進來再說吧。”
何太太抿了抿唇，她的性格是內斂的。
“警察同志，你們先坐，我去給你們倒水。”
她手裏還拿着抹布，正好借此将抹布放回去。
“麻煩你了，謝謝。”
顧寒山也注意到了她手裏往後躲的抹布，點頭道謝。
何太太放下抹布，洗了手，倒兩杯熱水出來。
“明天孩子就放假回來了，今天得大掃除，所以家裏有些亂。”
何太太将這個家打理的很好，很有生活氣息。
“沒關系，你也不用緊張，我們就是來簡單的了解一下情況。”
顧寒山不覺得這裏亂，相比而言，傅唯寧的住處才叫一個亂呢。
何太太聽到他這樣說，也沒有放松下來。
“兩位同志想了解什麽，我一定配合。”
何太太垂了眸子，聲音有些低落。
“不過他已經好久沒有回來，關于他的事情，我知道的可能沒有你們想的那麽多。”
何勇不喜歡回家，他在外面有女人、有房子，這她都是知道的。
林澤宇越發看不明白這個女人，既然知道丈夫出軌，為什麽還要繼續忍受？
可他看着顧寒山的反應，不敢随意開口。
顧寒山就像一個嚴父，明明什麽話也沒有說，但林澤宇就是打心底裏怕他。
“沒關系，你說你知道的就行。”
縱使是這樣說，何太太還是沒能放松。
“8月24號，你在做什麽？有跟何勇聯系過嗎？”
顧寒山目不轉睛的看着她，想從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有的，但是他沒接我的電話，因為那天是小寶的生日，我希望他可以回來陪陪小寶。”
何太太的雙手捧着杯子，輕聲的說道。
“小寶今年已經4歲了，可他陪小寶的時間加在一起也沒有1個月，他總是借口忙，但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忙。”
曾經到底也是恩愛夫妻，她怎麽會不明白，就算再忙，只要何勇心裏有家，總歸是有時間回來的。
“我和他打電話打不通，小寶又鬧着找爸爸，我實在沒有辦法，就只能帶他去游樂場玩。”
何太太說到這裏，眼眶都微微紅了。
林澤宇最害怕女人流淚，見着她紅了眼，就手足無措起來。
“你別哭呀，嗨，我真不會哄人。”
林澤宇嘆了一口氣，抽出兩張紙巾遞過去。
顧寒山就看着這愣頭青手足無措的哄人，一句話也不說。
直到何太太哭的差不多，他才繼續問下去。
“那天除了游樂場，你還去過哪裏？”
聽到顧寒山這話，何太太擦淚的手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正常。
“沒有，我從懷孕後，就沒有出去工作過，自然也就沒有了朋友，每天就守着這個房子……”
何太太說着，四下看了看，表情閃過一絲痛苦。
“這個房子就像是困住我的牢籠一樣，我逃不開，也無法逃。我脫離社會太久，沒有勇氣再踏足進去，何況，我現在只是一個家庭主婦，除了打掃做飯，什麽也不會了。”
何太太嘆了一口氣，那氣餘韻悠長，仿佛纏繞在了林澤宇的心上，叫他呼吸不過來。
他見過的家庭主婦就是他媽，可他親媽五谷不分，別說做飯，她那手連澆花都覺得浪費。
從小，他都是吃保姆做的飯長大的。
“那何太太認識劉夢芳嗎？”
顧寒山并沒有受到觸動一般，繼續問道。
劉夢芳這個名字一出來，何太太的臉色都變了。
“認識，她來找過我。”
何太太抿了抿唇，聲音裏的悲傷更甚。
“她希望我可以主動提離婚，成全她們的愛情，可是憑什麽呢？我成全了她們，我該怎麽辦？我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家庭主婦，還有一個年僅四歲的兒子。”
她一直都知道老公在外面有女人，可以當劉夢芳真真切切站在她面前，她才認清了現實。
“那你恨她嗎？她破壞了你的家庭，搶走了你的老公，甚至還想讓你離婚。”
顧寒山的問題有些咄咄逼人了，何況誰會不恨小三呢？
第三者插足本就是不道德的事情，更別提上門挑釁正室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她一個人造成的，就算沒有劉夢芳，也會有王夢芳，趙夢芳……”
何太太很清楚，問題的根源不是小三，而是她那個花心的丈夫。
“感謝你的配合，何太太，如果後續有問題，我們還會聯系你。”
顧寒山沒有再問下去，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想。
林澤宇跟着顧寒山出來時，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對話結束的那麽突然。
“顧哥，這就問完了？”
林澤宇覺得他們還能多問問呢，萬一有什麽不得了的情報，這不就錯過了。
“你是怎麽畢業的？”
顧寒山掃了他一眼，心浮氣躁，做事武斷且感情用事。
“啊，就那麽畢業的啊。”
林澤宇說的心虛，當時他差一點不及格，但說出來也太丢人了。
“以後面對家屬，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同情他，都不要被他牽着鼻子走。”
何太太一哭，林澤宇就沒招了，那以後碰到嫌犯哭，他是不是都得給遞紙巾？！
“我這不是看她可憐嘛。”
林澤宇小聲說道，他是真的同情何太太。
“不該你同情的人別亂同情。”
顧寒山冷淡的說道，同情心泛濫并不是什麽好事兒，他遲早在這上面栽跟頭。
“我下次會注意的，但是，顧哥，何太太有什麽問題嗎？”
林澤宇覺得顧寒山絕不會突然提出離開，他一定是發現了問題。
“沒什麽，她跟何勇确實沒什麽聯系。”
顧寒山垂了眸子，不過有沒有問題，還需要再驗證。
“先回局裏吧，我去見見何勇。”
“行。”
林澤宇沒有再追問，和顧寒山一起走進電梯，擡手按了樓層。
何太太站在窗邊，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這才舒了一口氣。
“喂，他們來找我了。”
何太太的語氣帶着緊張，她的手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角。
“怕什麽，只要你不說，沒有人知道是你。”
對方笑着說道：“難不成你後悔了？”
“當然沒有。”
何太太立刻反駁，她恨不能将劉夢芳大卸八塊，可她沒有那個膽子。
“我只是想加快速度，我想何勇跟她一起死，你答應我的，你會幫我。”
何太太心一橫，閉着眼睛說道。
“只要你幫我殺了何勇，你的條件我都答應。”
“今晚你就能看到我的誠意，合作愉快。”
對方的聲音充滿了愉悅，他廢了這麽大勁兒，等的就是這一天。
何太太沒有再同他繼續聊下去，挂斷了電話，整個人都跌坐在了地上，她知道，自己一旦踏上了這條路，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可是她還是這樣做了。
殺了劉夢芳，讓何勇給她陪葬。
何太太不停的喘着氣，這是她這一生做的最大膽的決定。
“小寶，對不起，媽媽沒有別的選擇了。”
何太太閉上眼睛，晶瑩的淚珠從她的臉頰滑落。
過了好久，她才用地上爬起來，緩緩的褪去身上的衣服。
窗邊的風透過窗簾吹了進來，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不知已經幾分鐘過去，她才回了房間，将衣櫃裏保存完好的紅色裙子取出來，套在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