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蕭清妍！你從哪裏學會的這些混賬話！”
一聲暴怒傳來，段情感覺後背猛地刮過一陣風，蕭天南現身立在門前怒視着蕭清妍。
蕭清妍方才臉上的得意之色盡數褪去，委屈的看着蕭天南，撒嬌着聲音道，“父親，是他們合起夥來欺負女兒，您可要替女兒做主啊！”
白子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禁腹诽：這女人變臉真快！先前罵人罵的像個悍婦，如今親爹來了便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段情卻心道：又來了！從前在人後她欺負人時盛氣淩人，在人前又作出一副知書達理的好姐姐模樣，總是惹得旁人對她疼惜不已，對自己指指點點。
蕭天南怒氣未平，胸口強烈的起伏，眼神複雜的盯着蕭清妍看，“我從前一直以為清和性子頑劣，你卻是個好樣的姐姐，今日一見，你果真是讓為父的失望！”
段情眉頭皺起，不滿道：這又關她什麽事！還性子頑劣！
蕭清妍水靈靈的大眼睛已經泛起了水花，顫聲道，“父親，不是的，您誤會女兒了。”
蕭清妍指着段情二人恨恨道，“是他們倆個欺負女兒，說紀晨哥哥是不願意娶女兒所以逃了婚的……”
“夠了！”蕭天南厲聲打斷，“方才我在屋裏聽的清清楚楚，你一口一個野丫頭的貶低自己的妹妹，你這都是從哪裏學來的教養！你娘就是這麽教導你的嗎！”
蕭天南平日雖對蕭清妍欺壓段情的事情充耳不聞，但心裏卻一直以為是姊妹間的小打小鬧，不曾想卻是自己平日裏一向溫柔體貼的大女兒單方面的辱罵妹妹，到如今才發現原來她面目如此可憎！
“清和以前就是受你們母女倆如此欺負的嗎！”
段情嘴角牽起一抹冷笑，如今才來為她主持公道，是不是太晚了些呢！
“算了，她說的也對，我是外面的女兒，她才是南郡王府正兒八經的郡主。”
“情兒！”蕭天南着急的叫住她，“留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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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清妍一聽，立刻不樂意的叫道，“父親！”
“你給我閉嘴！”蕭天南怒目圓睜喝道，“如今你們紀世叔還在府上，若讓他知道你是如此德行，別說準你進門，就是我也不想讓你去給南郡王府丢臉！你現在給我滾去祠堂跪着，沒我的命令不準起來，若是違背，我打折你的腿，你便也不用嫁去北郡王府了，這門婚事就此作罷！”
“父親……”蕭清妍恨恨的咬着下唇，眼眶裏蓄滿了淚花，像豆子般一顆顆的砸落下來，模樣十分的委屈，心中卻是不甘。
她父親從小便是最疼她的，她又何曾受過這樣的氣，以前她哭一聲蕭天南都會心疼的不得了，如今竟然如此罵她。還是因為那個野丫頭，她心裏恨呀！可見如今她這副可憐樣子蕭天南也不為所動，又擔心自己無論說什麽都會再次觸怒蕭天南，若真惹得這門婚事作罷，她到時候便是哭都找不着調，只得讷讷的閉口不言。
福了福身，“女兒告退！”
臨走時，還不甘心的瞪了段情一眼。
蕭天南這才對她道，“父親保證，以後不會再讓她們母女倆欺負你了。”
段情冷着臉，不發一言。
白子軒在旁替她譏諷道，“蕭王爺，您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太晚了點呢！從前丫頭受的那些氣，又當如何呢！”
“以後我會補償你的。”蕭天南急忙接道。
“不用了。”段情搖頭拒絕，“等事情辦妥了我便和師兄一起回三清山，你放心，今後我絕不會再叨擾你們。”
白子軒一愣，他們不是現在回三清山嗎？既然已經得知蕭欽逸已死，他們還要留在這裏幹什麽事呢！
蕭天南也疑道，“你還有什麽事情？”
“報仇。”段情言簡意赅。
“你要去找龍焱！”蕭天南和白子軒俱是一驚。
“對，他害了我哥哥，這些債，總得有人讨回來的。”
段情眼底閃過一抹恨意。
“臭丫頭，我不同意。”白子軒擰着眉強硬道，“皇宮守衛森嚴，龍焱底細不清，貿然前去只會把自己平白搭進去。”
“情兒，我說了，這些事你不要再管。”蕭天南口氣堅決道。
雖是好話，可段情偏偏讨厭別人對她發號施令的口氣，就是不想承他的情，“我如果不管，你打算怎麽管呢？”
蕭天南突然怔住了，段情目光清明，微微一笑，“果然，你根本就沒打算過為哥哥報仇對嗎？”
蕭天南嘆道，“我得為王府幾百口人着想，不能因為一己之私便把無辜的人都搭進去。”
段情不想再和他廢話，決絕的轉身離開。
果然在他的心裏，什麽人都比不過權勢地位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當年他為了能在朝堂上得到金家的助力，便毅然的抛棄的她娘轉身娶了另一個女人。如今還是，他親生兒子的血仇棄之不顧，就是為了保全自己的那點權勢地位，真真是可笑可悲！
“你笑什麽？”白子軒騎在馬上歪頭問她。
段情斂下嘴角那抹嘲諷，搖搖頭道，“沒什麽。”
“我查過了，明日龍焱會去承天寺為國祈福，若是動手，趁着那時最好。”
段情突然想笑，問他，“你不是反對我去找龍焱報仇嗎，幹嘛還為我查情報啊？”
白子軒繃着一張臉，斜了她一眼，“我說反對有效嗎，你還不是會去。”
段情笑出聲，“真是了解我啊！”
段情忽然掉轉馬頭朝南邊而去，白子軒疑惑道，“去哪邊幹嘛，不回客棧嗎？”
“先去承天寺蹲點，做足準備。”段情策馬狂奔。
承天寺是皇家祈福的專屬用地，平時鮮有外人來，更是沒有守衛，可一旦皇親國戚來此地祈福便會提前設防，大幅的增派人手駐紮，他們提前來蹲點也算是個明智之舉。
他們到底是要在承天寺裏面待一夜的，很難不會被寺廟的和尚和住持發現，索性便用了郡主的身份前來上香。
“清和郡主，客房已經準備好了。”承天寺的小和尚溫和有禮的委婉道，“不過，明日大皇子一行人便會前來祈福，屆時還希望郡主能早些離開。”
段情福了福身，有禮貌的溫柔微笑，“我知道了。”
小和尚有禮的颔首道，“前面就是為郡主準備的房間了，女子閨閣小僧不宜靠近。”
白子軒在後忙道，“你下去吧，我們會自便的。”
小和尚看着白子軒與段情一同進入房間的情景訝然，搖了搖頭，也未多嘴離開了。
“都看好了？”段情一把拽下身上的披風扔在榻上問。
“差不多，我們那兩匹馬都被我趕走了。”
段情剛想開口責備，便聽白子軒悠悠的解釋道，“大皇子來這裏，一定十分謹慎，肯定會派人先到承天寺周圍勘察一番的，我們那兩匹馬孤零零的實在顯眼。”
雖然白子軒擔心馬匹會暴露他們的行蹤有理，但若事成之後他們如何全身而退呢！
不禁問，“你把馬都趕走了，我們怎麽離開？”
“這個就不用你擔心咯！我自有安排。”白子軒笑得神秘。
見他神秘兮兮的也不說，段情只盼望這家夥別搞出什麽幺蛾子才好。
為了成事，他們暫居在一間房，到了深夜，段情看了一眼倒在榻上睡得安穩的白子軒，拿起披風，輕手輕腳的潛了出去。
段情一路緩行到大殿，看着上面供奉的佛像，虔誠的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不知在默念什麽。
良久，段情睜開眼睛，那雙眼裏充滿了迷惘。佛像下圍着一排排飄零的燭火，照的整間大殿金碧輝煌，她卻忽然覺得自己就像那飄零的燭火，不知歸處。
“女施主，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不知何時，殿上多了位年老的和尚擦拭着手中的木魚，說着眼神望向她。
“住持。”段情朝他微微颔首，似乎早就相識。
“三年前你來過，如今又來所求何事啊。”住持很和藹的問她。
“……我。”段情沉吟片刻，“我什麽也不求，只想求一歸處。”
住持見她神色疲憊，眼中充滿了迷茫和悵然，有心開解，“吾心安處即是吾家。”
“……心安。”段情苦笑一下，艱澀難化。她如今哪裏還有心安處！“住持，我先告辭了。”
住持放下手中正擦拭着的木魚，對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緩聲道，“世上的所有事并非都是完滿的，若能珍惜現在，便不要執念過去種種了。逝者已矣，眼前人才是最珍貴的。”
望你能知。
……世上的所有事并非都是完滿的。
段情回眸一笑，“多謝住持開導，只是我有位師傅，說的也是這番話，只是我一直未懂。”
住持微微點點頭，“不急，以後會懂的，現在多看看眼前便好。”
段情微笑，不發一語的離開了，心中卻早已暗暗的有了打算。
段情靜悄悄的回房，見白子軒依舊是睡得一副安穩，不由得發笑，這家夥還真能睡得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