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魏國公府三代單傳,到随寧這一代沒有兄弟姐妹,如今的二房只是過繼嗣子,外強中幹,蒙皇帝開恩讓他襲了爵位,随寧也要叫聲侯爺。
但她這位二叔才疏學淺,能力不足,在朝中不受重用,偏偏二夫人眼高手低,能接觸到的位高權重者,除了因為和随寧父親是舊友照顧随家的沉王,也就只剩下養着随寧的太子。
二夫人被戳破心思,臉色變了變,緊閉着嘴,卻不回話了。
檀木紗燈罩描着紅梅點點,暖和燈色照在人身上,安靜得有種奇怪的壓抑。
随寧沒有繼續逼問二夫人目的,她輕輕站起身,讓身後嬷嬷送客。
只不過随寧出門前又像想起了什麽,她手拂着厚簾,輕回過頭,道:“二嬸若是為二姐姐着想,倒不如應了那樁親事,說不定真能壓中一位狀元郎。”
二夫人還以為随寧是在挖苦,擡起頭時,卻只看到随寧拂簾離去的纖細身影。
認識随寧的,誰都知道她對太子的心思,但她柔和溫婉,多數時候都不會刨根問底別人對太子有意這件事,二夫人敏銳察覺到她今天怪異,才不敢說下去。
不止是二夫人,就連是屋裏的嬷嬷都以為随寧這話是在故意針對,也暗暗在想她果然喜歡太子殿下。
但太子那裏,大概已經有其他心儀的女子。
只有随寧看了一眼守在門口的太子侍衛,知道他聽得見屋裏的說話聲,才緩緩離去。
楚及徽此人,處事爽快,粗中有細,為人不拘小節,信奉苦中作樂磨煉意志,對随寧,卻又不喜歡讓她受半點委屈。
他唯一一次沒偏心到她,是因為蕭玉在。
……
大概是這一天之內見了太多人,說了不該多說的話,随寧當天晚上便做起了噩夢,夢到上一輩子那場血淋淋的厮殺,還有消失在血霧裏的楚及徽。
等第二天早上随寧驚醒坐起來時,天已經亮堂堂。
她胸口劇烈起伏,身上潔白勝雪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貼在柔軟身體上。
伺候的丫鬟端來洗漱的熱水,她的嬷嬷見紗帳裏人起來了,收着帳子笑眯眯道:“姑娘醒了?太子殿下那邊說姑娘昨天吹了冷風,要多補補,讓人送來兩株千年雪蓮。”
随寧屈腿茫然坐在被褥裏,聽到嬷嬷說起太子,才緩緩回過神自己已經不是在前世。
她手掌輕撐住額頭,遮住半邊臉頰,問:“蕭小姐回來了嗎?”
嬷嬷這才發現她全身都是汗,連忙讓丫鬟拿幹淨衣服過來,邊擰幹帕子給她擦汗邊道:“姑娘這是怎麽了?昨晚做噩夢了?蕭玉還沒回,蕭家那邊親戚一大堆,我看她十五都不一定回得來。”
蕭玉大年初二那天陪母親走親戚,去了已經有十天。
随寧慢慢擡起頭,聽到蕭玉不在時,眼睛裏還有恍惚,我見猶憐,讓人心疼。
随寧自幼生得貌美,長開後在人群裏更是出挑,在東宮裏被太子用金銀珠寶堆起來的氣質,更不是蕭玉那種小門小戶家那些女子能比。
“表哥在哪?”随寧問。
屋外陽光透進窗子照在青瓷瓶上,品質極佳,嬷嬷猶豫道:“太子殿下天還沒亮就出門了,陛下讓他去進宮一趟,怕是過不來。”
随寧慢慢理着思緒,微涼手背貼着臉頰,印象裏他未來半個月都在忙齊老将軍的事。
太子尚在禁足中都能被火急火燎召進宮,皇帝對太子這個兒子,至少是滿意。
她開口道:“不用去告訴表哥,他這幾天抽不出空,我再歇會就好。”
外頭出了太陽,今天是個暖和的好日子,适合走動。
但随寧臉色蒼白,一看就不舒服,老嬷嬷想問她怎麽了,又怕她夢見處不來的蕭玉,問下去只是戳她心事,最後還是把話都咽了下去。
随寧知道嬷嬷想問什麽,但她沒有精力去回個安撫的答案。
她光是這歇息的一覺下去,就是大半天。
不同以往的是她身子沒再有以前的疲累,取而代之是一種清爽,随寧才發現二夫人送來的那串珊瑚珠串有種平心靜氣的作用。
她慢慢摩挲着珠串珠子,對老嬷嬷說一句明日去建國寺一趟,上一炷香。
順便也該去見一見,該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