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難堪

第5章 難堪

李錦屏說她不想再玩什麽戀愛游戲。

她比柳思南年長十二歲,在三十而立之年遇見十八歲的柳思南。

李錦屏彼時已經繼承家業,成為炙手可熱的商業巨富,是她無論如何都仰望不到的存在。

李錦屏成熟,穩重,優雅,集齊了所有形容女人的優美詞彙,也具有常人難有的手腕和氣魄。

她看人看事通透得太早,過往二十八年,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觸動她的心弦,除了珠寶,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為什麽事心動,直到看見柳思南。

其實車展的初見并不是李錦屏第一次看見柳思南。

她與柳思南第一次産生交集,遠比柳思南認為的早得多。

李錦屏的珠寶産業遍布世界各地,與此同時,她繼承了來自母親的習慣,所到之地,基本上每個子公司都有自己扶持的慈善項目。

而在美國的某個子公司裏,就有柳思南受贈的信息。

那是一個資助華人學生的項目,柳思南因為冒充學生而領取了長達兩年的補助,被列入慈善黑名單。

這種慈善黑名單并不會公布於衆,但卻因為某些慈善專案需要與外界公司進行往來,黑名單也無法完全保密。

於是李錦屏每年都會親自過目,柳思南這種情節輕微、數額不大的“冒領”,一般都會被她一筆勾銷。

那是一個尋常的除夕夜,是李錦屏一年來為數不多的私人時間,沒有酒局商談,也沒有接連不斷的公司檔。

身邊的人來來往往,終於在下雪的新年,各回各家。

李錦屏站在窗邊看萬家燈火,莫名想起了柳思南的照片。

普通人的記憶通常以文字、邏輯的形式進行儲存,但李錦屏的記憶多了一抹色彩,和一道氣味。

她在看見柳思南的照片時,眼前泛起一道帶着白光的薄荷綠,鼻尖也聞到了積雪、香草混合在一起的清新味道。

柳思南長着一張與身材不符的酷娃臉,她有種東方特有的扇形桃花眼,肉感的嘴唇,順滑的鼻梁線條,下颌線條緊緊收在臉頰兩側,呈現一種展翅欲飛的驚豔美。

而她的骨骼卻是纖細的。

大骨架搭配纖細的骨節,優越的比例,驚豔的美貌,注定她絕不可能是一個只能靠騙救助款來度日的人。

李錦屏這些年從未對一個人産生這種超越理智判斷的好感。

她幾乎不加選擇地抛棄了自己的判斷力,近乎盲目地認定了柳思南。

僅靠一張照片,和一段從網上截下來的視頻。

視頻裏,柳思南在一家中餐廳打工,旁邊有人偷拍她,而她似乎看不見那些人,只是把視線放在手裏的餐單上,與後廚端出來的菜品一一比對。

蹙起的眉頭裏,帶着不耐與認真,和一絲純然的笨拙。

李錦屏在除夕夜想起柳思南,想了很多遍。

她搜集了柳思南所有走秀視頻,一一看完,像一個癡迷追星的人,肆無忌憚地探尋照片背後的所有資訊,然後一點一點,全部消化。

最後精心策劃,以一種完美的姿态,降落在那人面前。

但這一切,柳思南都毫不知情。

柳思南不知道李錦屏突如其來的洶湧愛意,她的表白來得太快,太沸騰,超出柳思南能夠反應的範圍,致使兩人之間情感的失衡。

相比來看,柳思南愛上李錦屏的速度太慢,又醒悟得太遲,以至於她被李錦屏擁抱了很多年,還沒有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由推拒的姿态,變成牽着她的衣角。

柳思南沖了一杯咖啡,對藍齊道:“下午的拍攝照常進行。”

她總要找個事情去做,以至於不讓自己閑下來。

不能有片刻清閑。

藍齊從辦公室外走來,語氣有些猶豫,“這個雜志社昨天與我們溝通的時候,表露過想延後的意思,但今天卻忽然轉了口風,讓我們按計劃進行拍攝。”

柳思南從回憶裏找了一下這個名字,“《馥人》是國內一線雜志社,走高端路線,也沒有脫離大衆,她的用戶受衆裏有一半都是大學生,不管怎麽說,我現在還是一線,合作完全可以正常進行。”

安撫的效果很明顯,藍齊也不再猶豫,拿起車鑰匙帶着柳思南出發。

路上,柳思南卻并沒有藍齊面前那樣輕松。

她這些年,被李錦屏保護得太好,離婚後也沒有去過任何公共場所,這是她這些天第一次徹底回歸工作,心裏還是有點緊張。

《馥人》雜志距離聚燃娛樂不遠,繞過兩條街就到了。

藍齊把車直接開進地下停車場,卻在上電梯的時候被攔住。

“我們之前都是走專屬電梯,”思二洱珥五九乙四起,藍齊皺眉看向工作人員,“而且這個電梯明明亮着燈,為什麽說正在維修中。”

工作人員口中說着抱歉,但态度很強硬,“如果需要專屬電梯,請先聯系內部人員,讓他們下來領人。”

藍齊拒絕了他們的提議,“你說的對。你提醒了我,在路上我就通知了《馥人》雜志社,現在不僅沒有人下來,還被攔在了電梯門口。”

“他們這樣,估計是不想合作了,”藍齊的聲線很冷,眼神銳利地掃過在場所有人,“我們走。”

柳思南戴着大檐帽、墨鏡、口罩,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她頓了一下,本想勸藍齊算了,但一想藍齊也是為了自己好,就沒有開口。

就在兩人轉身離開的瞬間,一道嘲諷的笑聲在停車場裏響起。

這裏是停車場的邊角,屬於專屬電梯的私人空間。

旁邊有專門的樓梯通往一樓,也有幾個分類的電梯通向不同的樓層。

藍齊與柳思南一同看向樓梯口。

一個身穿黑西裝的男人從樓梯口繞過來,他別着工作人員的胸牌,應該是某個保安頭頭。

男人只笑了那麽一聲,就轉頭沖工作人員道:“這位可是大明星,柳思南,都沒長眼啊,還不把門打開。”

話裏話外都帶着股濃濃的敷衍。

這回,柳思南看向藍齊,沉默地點點頭。

藍齊見柳

本次拍攝的主題是《時鐘》,柳思南已經提前了解過拍攝內容。

一進雜志社的拍攝場地,就聽見有人在大聲争吵。

但柳思南一進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停下了。

只有那個吵得最厲害的攝影師把手裏的照片狠狠一扔,站起來就走,從柳思南面前路過的時候,還狠狠瞪了她一眼。

柳思南沒有放在心上,跟着化妝師去進行妝造。

藍齊則與雜志社的主管溝通今天的拍攝細節。

“剛才那個攝影師怎麽不拍了?”藍齊畢竟是業內的金牌經紀人,與很多人都有着人情在,主管猶豫了一下就說了實話。

“本期的策劃改了攝影師的靈感,這個攝影師是個奇才,獲過不少獎,性格有點孤僻,自己想出來的靈感就必須要拍,誰都不能改。”

藍齊也覺得她臉熟,“有點印象。她既然是奇才了,雜志社多包容點,按照她想的讓她拍幾張不就行了。”

大不了不在雜志上發出來。

主管搖搖頭,嘆氣道:“哪有那麽簡單。本期的主題原本采用了她的靈感,所有分鏡頭都準備好了,今天開拍才告訴她不按照她想的拍。”

藍齊思索道:“我記得本期的主題是《時鐘》,她是怎麽想的?”

“她想的是,不用‘時鐘’去體現‘時間’,反過來,用‘時間’來禁锢時鐘。反正他們藝術家的想法,總有些标新立異。”主管瞅了藍齊一眼,搖搖頭,忽然小聲道:“也不怕你較真,你家那位主子可不好伺候。原本我們發過去的拍攝細節就是最初的那一版,但你們工作室的商務直接否定,說要最穩妥的拍攝風格,拒絕任何‘破冰’嘗試。”

即使藍齊是柳思南工作室的運營人,但并不是每個業務都會過問,她聽到主管這樣說,沉思片刻道:“我會詳細再查一查。”

“不必查了,就按照第一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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