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綠茶

第31章 綠茶

柳思南買的飛機落地已經晚上八點,她問過王管家,李錦屏在公司加班還沒回來。

車子直沖半山別墅,她坐在副駕駛上,車子開得飛快,到山下的時候,柳思南陰着一張臉搖下車窗,門衛看都沒看第二眼,直接擡手放行。

車子停在院門口,半山別墅的外院用的是鐵制栅欄門,三米高,上面有尖刺,門口有讀取車輛資訊的設備,柳思南的所有車都被她留在車庫,現在開的是上次吳郝雪的車。

讀取資訊沒過,柳思南解開安全帶,自己下車掃臉,“滴”一聲,大門洞開。

往院子裏跑的時候,柳思南的怒氣已經壓下去不少,她對自己說,這次來不是為了鬧事,唯一的目的就是把鹽粒接走。

“鹽粒!”柳思南跑到樓下,看見二樓落地窗上趴着的鹽粒,直接喊狗,“下來!”

鹽粒沒看見柳思南,卻耳力靈敏聽見了她的聲音,立刻坐起來,開心得尾巴搖啊搖,到處看。

“這裏!”柳思南走到樓下花坪,仰着頭喊,“鹽粒!”

鹽粒終於看見她,興奮地原地轉了個圈,楞都不帶楞就往外跑。

柳思南在樓下等了三十秒,先是聽見開心的一聲“汪”,然後視野裏闖進一頭半人高的金毛,飛快奔來,也不剎車,直接把她撲倒在花坪上。

鹽粒估計想她想狠了,頭往她懷裏使勁拱。

“哎呦,你瘦了這麽多也不見輕啊。”柳思南開心得眼淚都出來了,揉揉它的臉,又摸摸鹽粒的耳朵,鹽粒呼哧着往她懷裏鑽,哼唧出來的聲音超級委屈。

“好了好了,幾十斤的大寶寶,我回來了,我接你回家。”柳思南努力了好幾次,終於從花坪裏站了起來。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不少人,王管家穿着拖鞋追出來,看見柳思南都愣了。

“小姐怎麽回來了?”王管家看見她,“哎呦”了一聲,“身上還都是土!”

她說着就像讓柳思南進屋換身乾淨的衣服,柳思南打斷了她的話,“我來帶鹽粒離開。”

王管家又是一愣,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啊?這,也不是不行。可是帶鹽粒離開,得夫人同意比較好吧……”

夫人?李錦屏?

柳思南嗤笑一聲,抱着鹽粒起身,轉頭往外走。

讓李錦屏同意?

李錦屏是誰?

這是她養大的狗,她當初信任李錦屏把狗留下,結果鹽粒成了圖片裏那個樣子。

聽說李錦屏今天還在加班,确實,她管着那麽大的公司,根本沒有心神去關注一只狗的冷暖,再加上這個別墅裏多了臨夏這個存在,柳思南再把鹽粒留在這兒簡直不是人。

王管家被她的動作搞懵了,沒反應過來要去攔人,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人已經攔在柳思南面前。

臨夏身後跟着幾個仆人,擋在柳思南面前,皺眉道:“夫人還沒回來,沒有夫人的同意,你不能把鹽粒帶

走。”

柳思南還沒說話,她懷裏的鹽粒已經跳了下來,壓着身子沖臨夏呲牙哈氣。

柳思南蹲下來摸了摸鹽粒的頭,“不留你不留你,別生氣啦。”

然後擡頭看臨夏,平靜道:“你是誰?”

臨夏的聲音屬於比較甜的那一類,長得也很可愛,此時就算繃着臉,也沒什麽殺傷力,攔在柳思南面前,明明她是那個阻攔的人,反而顯得柔柔弱弱,像是被欺負的一方。

臨夏皺着眉,一臉認真說,“我是夫人的私人醫生,夫人讓我幫忙照顧鹽粒,我必須要保證它的安全,不能讓你帶走。”

夫人?柳思南之前忽略了這個稱呼,現在聽起來,覺得無比刺耳。

李錦屏讓你住進別墅,讓你使喚下人,讓你照顧狗,就差讓你登堂入室了吧?

可那又怎樣,柳思南之前根本都沒有見她的打算,可現在是臨夏要攔在她面前,不讓她把鹽粒帶走。

讓鹽粒感冒,攔着她不讓把鹽粒接走,新仇舊恨加一起,柳思南直接氣笑了。

柳思南站起來,往前邁了幾步,她的身高甩臨夏一個頭,居高臨下看着她,平緩道:“那你知道李錦屏為什麽答應照顧鹽粒嗎?”

臨夏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盯着她的眼神不怎麽美妙。

鹽粒跟着柳思南往前走,柳思南不壓着它,估計就撲過去了。

柳思南邊摸着鹽粒的後脖頸邊說,“因為鹽粒是我養的狗,離婚後有段時間我很消沉,覺得帶不了它,就讓李錦屏幫我照顧。”

說到這裏,柳思南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略帶諷刺的笑,随後那抹諷刺變成一種淡淡的輕蔑,“她離了婚,也得照顧我的狗。”

“你昨天沒看好它,讓它感冒了一天,李錦屏難道沒有罵你嗎?”

最後一句話,柳思南說的慢悠悠的,根本不擔心李錦屏到底有沒有罵她。

鹽粒可是王管家看着長大的,柳思南經常因工作出差,王管家把鹽粒照顧得油光水亮,心裏肯定也疼它。

要不是這樣,吳郝雪能這樣輕易要到鹽粒挂水的照片?

鹽粒生病的事,臨夏說的也好,王管家透露的也罷,李錦屏肯定知道。

至於李錦屏有沒有罵人,柳思南覺得恐怕是沒有的。

畢竟李錦屏很少輕易動怒,那種文人固執又傳統的克制幾乎是寫在她的骨子裏,與其說是風度,不如說是根深蒂固的習慣。

臨夏根本不至於讓李錦屏開口罵什麽。

可李錦屏不罵人歸不罵人,卻不是什麽軟性子,平靜随和只是她的态度,而非她的手段。

看臨夏驟變的表情,柳思南猜都不用猜,李錦屏肯定說了什麽不好的話,也許只是一句冷淡,一個眼神,就足以發揮效力,讓她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柳思南淡淡一笑,“現在是我要帶走它,就這一點,李錦屏在這兒也攔不住。至於你……派來照顧鹽粒的私人醫生?更不行。”

這種風輕雲淡的輕蔑,比當面扇巴掌更讓人顏面掃地。

柳思南一連串的進攻讓臨夏再也維持不住面上的平和,她的眼神暗了下去,對後面的人下令,眼睛卻盯着柳思南道:“把狗搶過來,夫人吩咐過了看好鹽粒,你們知道該怎麽做。”

臨夏帶的人很有講究,柳思南晃了一眼,有幾個生面孔,估計是她離婚之後新找的仆人。

還有幾個是熟臉,與柳思南對視的瞬間就飛快移開視線,低下頭不動。

新面孔聽了臨夏的話就想上前,被幾個熟臉上前攔住。

場面一時僵持不下。

王管家在後面嘆了好多氣,這時才站出來,對柳思南道:“小姐,我們做下人的也為難,要不你給夫人打個電話說一下,我們絕對不攔着。”

說完她又看向臨夏和她身後的人,“柳小姐是貴客,傻站在那兒幹什麽,該幹嘛幹嘛去。”

那些下人立刻散了個乾淨。

柳思南吸了一口氣,還沒吐出來,就看見一個優雅的小影子從樹根下踱步而來。

“米飯,”柳思南眼神一亮,半蹲下拍拍手,“過來!”

米飯傲嬌地瞅了她一眼,豎起尾巴,慢吞吞走過來。

鹽粒忽然一個飛撲,把米飯按在地上,大腦袋蹭着米飯的頭,要跟它玩兒。

米飯顯然非常嫌棄懷裏的狗頭,一巴掌呼在鹽粒臉上,趁鹽粒甩頭的時候,“嗷嗚”一聲跳出來。

柳思南把米飯抱起來掂了掂,給她順了幾下毛就放下,對王管家笑了笑,“米飯又重了。”

“可不是嘛,天天守在監控面前,對着攝像頭嗷嗚嗷嗚的,夫人都打電話過來好幾次,讓我們把它抱走,嫌米飯吵到她了。”因為李錦屏從小就養貓,王管家說起米飯跟說起家裏的小孩兒似的,一起話頭就絮叨起來。

瞅着鹽粒蹦來蹦去想和米飯玩兒的身影,柳思南忽然覺得眼眶有點濕潤。

這倆從小玩到大,看起來米飯總是打鹽粒,但養貓的人都知道,米飯很喜歡鹽粒,不然也不會跟出來,不會湊到他們面前。

柳思南心想太對不起鹽粒了,自己離個婚,還要讓它跟自己的小夥伴分開。

可轉念一想,她又不是沒有把鹽粒留下,是李錦屏沒照顧好,米飯要尋仇去撓李錦屏就是。

“李錦屏那裏,王姨你該怎麽說就怎麽說,她要找麻煩,讓她直接找我,”柳思南說完頓了一下,收回剛才的話,“算了,我不想和她聯系,她如果把鹽粒要回去,讓她聯系我的律師。”

說完,柳思南回頭給了Joey一個眼神,Joey把車一個漂移開過來,停在柳思南面前。

柳思南拍了拍車門,讓鹽粒先進去,然後自己也坐了進去。

柳思南和米飯的互動,與王管家旁若無人的唠嗑,徹底把臨夏晾在一邊。

誰也沒發現,臨夏的表情越發陰沉,最後神色一黯,直接沖了出去。

臨夏沖了幾步,在關門前伸出手,柳思南已經轉頭看向別處,餘光裏看見她沖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吱”一聲悶響,車門在關合的瞬間被什麽東西彈開。

與此同時,臨夏慘叫一聲,痛苦地捂着手指蹲在地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所有人都懵了一秒,還是柳思南最先反應過來,沖王管家道:“快打120。”

Joey把車熄火,從駕駛位上走下來,現在已經晚上,大門口有兩盞路燈,光線條件并不好,但他坐在駕駛位,從倒車鏡看過去,能明顯看見臨夏是在關門的最後幾秒沖進來的。

那時候,門縫只剩下二十厘米,柳思南已經撒了手,轉過頭去。

按照慣性,車門會沿着柳思南關門的軌跡,自動彈上。

此時把手伸進來,根本來不及攔住車門,就會被車門夾住。

柳思南從車上下來,皺着眉看了她半天,轉頭對Joey說,“剛才怎麽回事,你看清了嗎?”

臨夏捂着手在哭,手背上有清晰的一道紅印,已經開始腫脹破裂,看起來觸目驚心。

Joey低聲把他看到的說了一遍,疑惑不解道:“她明明看見車門要關上了,還把手伸進來,為什麽啊?”

柳思南垂眼看着哭成一朵嬌花的臨夏,此時她正叫嚷着要給李錦屏打電話。

柳思南內心一片冰冷,嘴上卻說,“估計是傻吧,想攔狗。”

Joey自然站在柳

兩人說話間,王管家已經打了電話,蹲下來安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臨夏,“臨夏小姐……臨醫生,你也是醫生,現在不知道斷沒斷,先不要動手指,我已經通知夫人了,她正在回來的路上,很快就回來。”

李錦屏要回來?

柳思南頓時想走。

臨夏估計看出她的想法,擡起頭,淚流滿面的一張臉,聲淚俱下控訴她,“你不能走!”

不能走留在這裏看你演戲?

柳思南沒說什麽,冷笑了一聲,“好啊,我不走。”她并不是怕了臨夏,柳思南現在要走,估計也沒幾個人攔她。

柳思南現在不想走,主要是覺得自己挑了個李錦屏不在的時候搶狗這件事可以理解成她不想和李錦屏見面,但搶了狗還“砸”了人,最後一走了之,估計會讓李錦屏覺得她處事不成熟,又在胡鬧。

雖然她現在已經不太在乎李錦屏怎麽想,但由於這些年兩人之間存在的芥蒂,這種“你怎麽又不懂事”的說法,就算她們已經離了婚,柳思南也不想再從李錦屏嘴裏聽到。

二十分鐘過去,王管家沒打救護車的電話,叫的是李家的私人醫生。

私人醫生估計年歲大了趕不過來,讓同樣是醫生的女兒先過來。

來的醫生柳思南見過,就是給她治療手腕骨裂那個。

這個醫生明顯就專業很多,來了什麽也不說,蹲下就開始處理傷口,按了幾下後确定沒有骨擦音,沒有骨折,簡單包紮完建議道:“去醫院拍個片,再詳細看一下傷勢。”

臨夏不肯走,執意要等李錦屏回來。

醫生退後幾步,擰着眉對王管家道:“她是不是覺得我不專業,不如換我爸來?”

王管家小聲道:“咱們在這裏等等吧,夫人很快回來。”

醫生無所謂地點點頭,插着兜走到柳思南面前,掃了一下她的手腕,“恢複得怎麽樣?”

柳思南說還是會疼,“好得慢了點,但基本不影響我工作。”

“我沒問影不影響你工作,”醫生翻了個白眼,“盡量不要動手腕,不然就算骨頭長好了,筋脈也會留下毛病,沒個三五年好不利索。”

柳思南點頭聽話,“好的。”

醫生擡着下巴扭過頭,對這個病人的配合表示很滿意。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李錦屏終於到家,臨夏的手背也在一個小時內,腫脹成可怖的樣子。

“怎麽回事,”李錦屏下車後,視線掃過柳思南,輕輕一顫,最後落在臨夏手掌上,皺着眉道,“怎麽還不快去醫院?”

臨夏哭着擡起頭,“夫人,我的手不要緊,可鹽粒要被帶走了。因為夫人說過要照顧好鹽粒,不小心讓它感冒了我也很愧疚,現在柳小姐要把鹽粒帶走,我不敢做主。”

李錦屏擰眉的弧度變大了一些,聲音也低下來,帶着點哄人的意味,“先別說這些了,你的手掌看起來很嚴重,需要立刻去醫院。”

醫生也點頭道:“臨小姐,李總已經回來了,現在可以跟着我去醫院了嗎?盡管摸上去感覺沒有骨折,但還是要詳細檢查一遍。”

李錦屏穿着一件瑪瑙紅的羊絨大衣,她把外套脫下來,披在臨夏身上,對醫生點頭道:“說的沒錯,現在就帶她去做個詳細檢查。”

臨夏在李錦屏彎腰搭衣服時低下頭,在李錦屏站直身子後抓住她的褲腿,小聲委屈道:“夫人都不問問

我的手怎麽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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