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Chapter3

我們“革命友情的轉折點”發生在物理課上,重力,加速度,我都明白,然而一做題就根本搞不懂到底是哪個在做功,到底哪個在受力。那種什麽科學家看到電視裏面的擺鐘計算出什麽結果,這種人對我來說,簡直是神一樣的存在。

現在想想,這也算是嚴重的偏科吧。

物理成績渣渣,不過語文倒是很不錯,尤其是作文。

那時有在學校旁邊的書報廳買《科幻世界》的習慣,每個月一到就入手,迫不及待的讀起來。因為物理學得太痛苦,就把雜志放在大大的物理課本下偷偷看,看一點,就移一點。

我完全沉浸在裏面,忘了注意物理老師的動向。

突然,一個粉筆丢過來,白色的半截粉筆砸在了課桌上。我吓得心都快跳出來了。物理老師站在講臺上面,居高臨下的看向我:“把書交出來。”全班同學的注意力唰的一下集中在我身上,我臉色發白,又難堪又後悔。在大家的目光中,這種狼狽感更強烈。我羞恥的咬着唇,顫抖着準備把雜志交上去。然而——令我措不及防的是,旁邊的張清然飛快的把雜志從我的物理課本抽出來,站起來對着老師就大聲道:“老師,我錯了。我以後不會再幹這事了。”

他的聲音回蕩在教室裏。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長長的睫毛上。他的身姿挺拔得像一株白楊。那一瞬間,張清然在我心湖裏投下重重的影子。

我的眼眶熱熱的。

我知道,上課看別的書是不對的。

卻不知道,被人這樣維護的感覺是這麽好,這麽感動。

年少時,我們犯過各種小錯誤,會上課睡覺,會抄作業,這些并不正确。只是多年後回憶起來,那些時刻的心情也會像琥珀一樣,溫暖而美麗,永遠不會忘記每一個的青春裏,會這樣的一個男孩,他願意保護你、呵護你。

我的頭垂得低低的,臉羞愧得可以滴血。

其實旁邊桌的同學有的看到,雜志是從我這邊抽出來的,物理老師也知道。可是因為張清然主動站起來,承擔着一切罪責,頂着其他人驚訝複雜的眼神。物理老師最後放過了我,沒有說破,只讓他把雜志放到講臺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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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護課堂是老師的職責,但他們也有寬容的一面。

下課鈴“叮鈴鈴”的響了,這是最後一節課,大家紛紛呈鳥獸狀嘩啦啦的奔向校門。教室裏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只剩下一排排棕色的課桌。上面零散不齊的放着下午用的水杯,不用帶走的課本。我心裏的沉重這才慢慢褪去。

等我慢慢擡起頭時,發現張清然還沒走。

“你……”我喉嚨有點沙啞,一時說不出話了。過了半晌,我低着腦袋,“謝謝你哦。”

我因為名字的事情固執的不理他,而他卻在我最難堪的時候幫我。

“什麽謝不謝啊。”張清然沒有看我,反而撓撓腦袋,望着窗外,他下巴的弧線很完美,“我也很喜歡《科幻世界》啊。本來就準備下課找你借來看。”

“哦,真的嗎?”我的聲音還是低低的。

謝謝他的一番好意,雖然可能他說的只是客氣話。

“我可沒客氣啊。”張清然怕我不信,立刻拍拍胸脯,“我超喜歡柳文揚,他的《一日囚》《閃光的生命》真不錯。”

柳文揚?我眼睛一亮,一下子找到了知己。

“你也喜歡他?!他的《一線天》可真是太贊了!”

“說起那故事,你知道,那故事竟是先有封面,再有稿子!原來的作家交不出稿,編輯找他救場。結果柳大唰唰唰就寫好了,簡直天衣無縫完全看不出,我還以為是特邀的封面故事呢!”

一說到喜愛的話題,人往往會滔滔不絕。

張清然聽得津津有味,也跟我一樣,講得眉飛色舞。

“上面其他的的文章也很棒。羅丹音樂劇場還特地做過這個廣播劇……”

“哇,是嗎?我要聽。”

正午的陽光濃烈,光影順着一扇一扇的教室窗戶,緩緩移動。

教室裏只剩下我和張清然兩個人,外面梧桐樹伸展着綠色的葉子,我們的笑聲回蕩在教室裏。

我們聊着聊着,從12點聊到12點半,又從12點半聊到1點,眼看着兩點就要上課,張清然帶着我出校門吃,他走在我右邊,比我高一個頭,走路的姿勢好看極了。有時走快了,會笑眯着眼睛,等等我。這是我人生第一次跟男生單獨吃飯。

後來我生命裏的很多第一次,都是張清然帶給我的。

他帶着我嘗試翻院牆,上面有濕漉漉的青苔,結果把我抱下來的時候,他差點自己滑了個狗啃泥。我一下子坐在了他背上,他笑話我“後坐力”太強。高考考試前夕,我緊張得不知所措,他每晚陪着我繞着操場跑步,騎着自行車在下坡時大叫放松自己。直到如今,我還記得他細長而有力的手指,記得他眯起來好看得不得了的眼睛,記得他讀着我寫的小說時那種認真而溫柔的眼神……

人可以經歷很多很多事,但第一次,永遠是特別的。

Chapter4 天才與追求

葛碎玉以女神學霸,以及無數令人羨慕的傳聞轟動全校。我坐在她後面的,就像醜小鴨望着天鵝那般,但又一想到這麽厲害的女生在我們班上,又覺得與榮有焉。

那時全國提倡高中時喝豆漿,教室的後門那會放一個白色的大缸,誰要喝擰開下面的小龍頭,接一杯就是。有次早自習,葛碎玉幫老師收作業本,來不及打。我猶豫了一陣後,終于主動道:“我幫你打吧。”她愣了一下,回我一個輕輕的笑:“好。”

看到乳白色的豆漿一點點裝滿她的杯子,握在手裏暖暖的,我還情不自禁的有點高興。交給葛碎玉的時候,她還朝我說了聲“謝謝”。我很開心,連下一堂物理課都上的津津有味。課上張清然忍不住戳了我好幾次,我都沒有注意到。

下課了,後座的東北男生照常喊道:“哥,出去放風麽?”

張清然一臉郁悶的拒絕:“豆漿都沒人打,去什麽去。”

東北男生撓頭不解:“要不我給你哥打一瓶?”

張清然臉都黑了:“去去去,誰要喝你打的。”

見我看過來,張清然看上去心情變好了一點。他漂亮的臉蛋湊近:“我也喜歡喝豆漿。”

我很嫌棄的看着他:“沒看到我在趕作業嗎?”

張清然額頭黑線,好像銀牙都咬碎了,傲嬌的轉過頭:“老子再也不喝豆漿了。”

東北小哥在後面搞不清情況:“為啥喝這個啊,哥,豆漿是豐胸的。”

張清然:“……”

從那以後,高冷的女神學霸葛碎玉好像對我态度好多了。加上她本來就坐在我前面,我們接觸也比一般的同學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近朱則赤,近墨者黑,近學霸者成績好,那段時間,我前有葛碎玉,右有張清然,我們學習的狀态達到了巅峰,差點被稱為學霸天團!考英語,我們三不分上下,考數學,全部五個滿分,我們就占了三個。考語文,有時我還能奇跡般的幹掉他們。

一時之間,我們簡直像是自帶閃光燈一樣,到哪裏都覺得自己是個天才。

我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這句話“在天才的國度裏,遇見另外一個天才,真是太常見的事”,而另外一個讓我非常喜歡“天才”這個詞的原因是——《灌籃高手》在國內播放了。

這在當時的高中校園掀起了空前的熱浪。

而就像我和張清然都喜歡《科幻世界》一樣,當我們異口同聲說出最近這部動畫片簡直棒呆了!我們再次發現,即便類型跨度這麽大,對方居然喜歡的還跟自己相同。

我們在課間熱烈的讨論着,說道“櫻木真是坑爹啊,居然把安西教練的下巴當球彈來彈去”

“流川楓要不要這麽酷,被人問為什麽選擇湘北,直接回答‘因為近啊’”

“電光火石宮城良田也很不錯嘛”

“嘻嘻,其實我覺得仙道彰也溫柔死了。”

“木暮——最後的執着。那一記三分球貫穿了他多少年的努力。不是每個人都有流川楓櫻木那樣的天賦,可每一個人都能像木暮那樣去努力……”

葛碎玉總是彬彬有禮,與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那時我頭腦一熱,也不管她只喜歡安靜的閱讀,握住她的手臂,就像狂熱的腦殘粉一樣猛烈推薦:“那個!真的很好看!你一定要看,一定要看。”

張清然是學霸中的異類。

因為大多數好學生,還是認為漫畫,游戲,都是讓人學業堕落的罪魁禍首。所以沉浸在這種少年熱血氣氛中的我,好像差點把葛碎玉弄得目瞪口呆,完全理解無能,幸虧張清然笑嘻嘻的把我從課桌上拖了回來。

後來我們年紀跟其他學校打籃球友誼賽。經過長時間的練習,張清然的肌膚曬成略微有點小麥色的膚色,手臂在運球時會顯現出微微隆起的力量。他在籃球場上快速奔跑和複位時,小腿爆起的骨節與肌肉,充滿着力量的美感。就連随着奔跑,汗濕的頭發一甩一甩,都那麽的帥氣!

然而,我們畢竟只是一年級,實力上還是有差距。

比分板一次一次的翻動,差距一分一分的拉大。

看着男生們在籃球場上汗流浃背的跑着,以張清然為首的球員們卻一直被虐。每個人都那麽努力,在強敵面前一點兒也不放棄,可球還是一次又一次被截斷,被搶走,被得分,男生們的眼神是那麽不甘心,而我們女生更是差點看得哭了。

中場休息的時間到了。

張清然他們喝着水,臉頰上的汗水滴在他的籃球隊服上。我看着他,鼻尖發酸。突然明白,那麽多女生認為他帥氣的原因,真的不只是臉。他喜歡着籃球,喜歡着《灌籃高手》也絕不僅僅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那一刻,我覺得他的靈魂也閃着光。

張清然好像感應到了什麽。

他回過頭來,發現我眼眶含淚,有點驚訝。天空陽光下,他突然很堅定的朝我做出一個口型,他說的是——我、們、一、定、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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